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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行-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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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的人都同时一动,随着鼓点迈开脚步。赵守真因为还处于迷茫之中,被后面的人一撞,几乎摔倒在地上,也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走了!”卫兵薛远行拉了他一把,“都头,睬着鼓声走。”

“怎么回事,。军官,走到最前面去!”后面的大阵中,铁十一大吼:“保持队型,稳住!”

“都头,走前面去!。”薛远行扶着赵受真冲到最前面。

一里的距离在今天看起来是。如此的遥远,远方敌人的防线看起来像一条细长的黑线。

刚开始的时候。,因为娄室军远程武器的射程有限,也没有还击,又被河东的投石车压制住,铁十一部还走得顺利。加上部队因为要保持队型,走得也不快。

因此。,走不了片刻,赵受镇狂跳的心脏逐渐平稳下来。他甚至还有好奇的目光看了看对面烟雾缭绕的敌营,心中祈祷:或许敌人会在这一片狂风暴雨般的打击中彻底毁灭了。

至少,他不认为普通人能够在。这样的打击中坚持下来。换成自己,只怕早吓得大声尖叫六神无主了。

回头。看去。身边赤膊地战友们都紧绷着脸死死盯着前方。目光中带着灼热地火焰。而走在队伍最前面地鼓手在不住敲打鼓面地同时。甚至还耍起了花样。有一个鼓手边敲鼓。边让细长地鼓锤在手指间不断翻飞。看得人眼花缭乱。再配合上他们鲜亮地铠甲。头顶长长地羽毛。骄傲得像一只正在决斗地公鸡。

战友们地镇静感染了赵受真。他有一种错觉。这不过是一次盛大地阅兵仪式。敌人是不存在地。战争也是不存在地。天地之见只有这一队士兵排着雄壮地队列。吹吹打打。一往无前。

可是。当部队走到这片开阔地一半距离地时候。一切都变了。

雪开始下了下来。漫天都是柳絮一样地雪花在飞舞。视线一片朦胧。

对面敌人大营上笼罩地雾气也散开了。

这个时候。那片铁铸地营盘在突兀地出现在面前。露出其狰狞地本色。

“居然这么近了!”赵受镇愕然地叫出声来。

随着“通通”的那片巨响传来,抬头一看,头顶全是飞舞的巨石。天空暗了下去,雪花纷乱,耳朵里充盈着破空的尖啸。

“这是什么……”赵守真大叫:“快看!”

可是,没有任何一个人抬头,所有人依旧保持着低头前进的姿势,不紧不慢,毫不犹豫。

第一块炮石终于落下来,这一块炮弹不是标准的圆石。是一块扁平的磨刀石,长约一米,宽则只有半尺。大概是那个金人的炮手歪打正着,居然将这片扁石顺利发射出来。

扁石打着旋在空中飞得极快,最先达到目的地。一旦落下,立即将一个鼓手齐腰切断。并带着一丝血色落地,然后打水漂一样贴着地面前行,再次将一个陷阵士的脚斩成诡异的样式,这才停了下来。

“啊!”长长的惨叫这才响起,那个断腿的士兵趴在石头上,浑身都在抽搐。

赵守真身体一抖,浑身都麻木了,死亡的阴影笼罩在头上,内心之中一片冰寒。刚才这一炮正好贴着他的身体飞过,他下意识地眨了一下眼睛。等他睁开眼睛,就看到前方那个鼓手飞上天空的半截身体,听到身体那个断腿士兵的惨叫。

脸上沾了一点温热的液体,但他却不敢伸手去擦。

面对着战友的死亡,身边的士兵不闻不问,依旧沉稳地向前走去。这感觉非常奇怪,奇怪到让人忍不住想揪住他们,凑到他们的耳边大声吼叫:“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走,走,走!”身边的薛远行一把抓住赵守真的胳膊,大声喊。

但他的喊声却被不断落下的巨石的轰鸣所掩盖。

不断有人被炮弹砸中,身体如烂泥一样软倒在地。须臾,地上满是坑,其中还积了一滩滩血肉,红得触目惊心。

但队伍还是没有乱,一千多人依旧如木头人一样默默向前走去,保持着匀速推进的状态。没有呐喊,没有嘶叫,没有停顿。

“这就是真实的战争。”赵守真被薛远行拖着步履踉跄地向前走着,内心一片迷茫。

炮弹有优先通过权。在战场上,个体的力量毫无用处,你无论做什么都没有,但你什么都不做也没任何作用。

汗水如雨点般从头上落下,赵守真浑身都被沁湿了。一阵风吹来,领口处的汗水立即

一层坚硬的冰凌。

这靖康一年的冬天冷得让人快要变成一块石头了。

也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一刻钟,两刻钟,或者是一年,十年?

头上突然一亮,炮石破空的呼啸终于停了下来。对面的敌军阵地越发清晰,不知不觉中,捧日军的冲锋队伍已经走到了敌人阵地前沿。也因为两军即将交手,河东军的投石机也停止发射。

耳边的轰鸣骤然停歇,万籁俱寂,只听到血液在耳鼓里流动的声音。雪花再次无声地落下来,对面,敌营的浓烟笔直升空。

可是,一切才。刚开始。

突然,金营中有长长。的牛角号响起。黑压压一片女真人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涌来,瞬间布满眼帘。

一张张大弓同时拉圆,一排。排床子弩推了出来,亮闪闪的箭头指向前方。

一刹那,赵守。真眼睛都被晃花了。他猛地一侧身体,还没来得及做任何躲闪动作,一阵狂风扑面而来。

“扑。哧扑哧!”到处是弩箭射进人体的声音。

捧日军瞬间被扫倒一大片,有。的人甚至被那些粗如儿臂的弩箭劈成两断。

这一。次,弩箭也有优先通过权。

一千五百捧日军在付出一百多人的代价后还在沉默地推进,其中牺牲最多的就是赵守真所在的陷阵士。连续两轮打击,一百人还剩六十来个。至于后面的长枪手,身上因为穿着铠甲,普通弓箭就算射中也不至于致命,但也有上百人倒在炮石和弩箭之下。

这样的伤亡换成其他的宋朝军队早就崩溃了,在冷兵器战争时期,很多时候一成的伤亡就足够让一支军队失去战斗的勇气。而一场规模空前的大会战,决定胜负的通常就是那一两万人的牺牲和勇气。也只有在热兵器时代,民族国家出现之后的近代军队,在队伍打得正剩一个人的时候还会遇到激烈的抵抗。

近代军队的威力并不在于部队的装备有多精良,能够动员的战争资源有多少。近代军队的可怕之处在于韧性和服从。在十九世纪的战场上经常上演一队士兵冒着炮火冲锋,直到最后一人的一幕。

这样的情形根本不可能出现在古代。

而用近代军制训练出了河东军的力量在这一刻体现到淋漓尽致的地步,他们不畏死亡的沉重和麻木的推进,让对面的女真士兵产生了一种错觉:眼前这群士兵根本就不存在,虽然他们被自己射成刺猬,被床子弩打得血肉横飞,可这一些都是幻觉。敌人依旧在前进,敌人永远都不会被消灭干净。

慌乱开始在金人中蔓延,娄室军在山西已经被河东军吓破了胆子,此刻得他们根本就没有同杨华在野战中决一胜负的想法。因此,娄室的这次战役从一开始就抱着死守的决心。可是,一遇到这支无视自己生死的军队后,女真人开始恐慌了,手中的箭也开始慢了下来。

金人的近距离杀伤性武器中,平射的床子弩威力最大。可是,这东西装填起来极其麻烦。金人新得这种武器未久,又没没训练,速度比起宋人自然慢上许多。

随着金人手头一缓,赵守真突然听得后面阵中的铁十一一声呐喊:“捧日军,杀!”

“杀!”一千多人同时发出雷霆般的吼声,队伍猛地散开,疯狂地朝敌人的营垒冲去。

赵守真一时不防,被吓得猛地一跳。只听得身边的薛远行喉咙里发出一声野兽的低吟:“杀上去!”就带着他冲到壕沟里。

这条壕沟是娄室占据阳桥镇后新挖的,在军营前饶了一圈,与后方的汴河水连通,里面注满了水。若是在平时,这的确会给进攻一方制造极大的麻烦。可是,最近的天气冷得邪性,里面河水都结了冰,正好供捧日军通过。

但是,因为刚才河东军的一通炮弹乱射,很多炮石都落在壕沟里,将上面的冰层击破,砸出许多冰窟窿。在冲锋的时候,士兵得小心地绕开这些陷阱。

很遗憾,赵守真现在正处于懵懂之中,被薛远行强拖着向前冲锋,一不小心居然掉了进去,来了个狗吃屎。不但摔得眼冒金星,还将薛远行带得四脚朝天。

后面的河东军本阵,当铁十一他们冲到敌人阵前的时候,杨华立即下令,“把床子弩推上前去,凑到敌人鼻子跟前,为捧日军右厢开道。”

四十多具床子弩由四百多个精壮汉子抬着一阵猛跑,等冲进射程能,就停下来,将一片钢铁的呼啸朝金人头上倾泻而去。

转眼,金营已经被投石车轰得破碎不堪的胸墙上钉满了巨大的弩箭。

第四卷 西望太行

第二百二十四章 北宋的奥马哈海滩

捧日军终究是练出来了。”杨华微微地点了点头。

听到主帅的鼓励,杨再兴脸上却毫无得色,反而凝重得快要滴出水来,“伤亡实在太大,这样的攻击实在让人憋气。还是野战痛快。”

“敌人的战术手段在多样化,我们也要与时俱进。野战固然是决定一场战役的胜负的关键,但未来,谁又能保证不河东军不攻打有着坚固防御的城池呢?”杨华淡淡地说:“这样的牺牲都承受不住,还是军人吗?”

杨再兴:“我就是觉得不痛快!死太多人了。”

杨华不同他多说:“我不要伤亡数字,我只要阳桥,只要娄室父子的头颅。第二波攻势准备好没有?”

“已经就位!。”一个参谋大声回答。

“好,准备进攻吧。。”杨华指着前方,“以那个点为突破口,不断施加压力,知道敲破敌人坚硬的外壳为止。”

杨再兴被杨华冲得脸色发紫。,大声嚷嚷:“侯爷大哥,你凭的小看我了。这次我亲自带队进攻。”

“等等……”。杨华看了看前方,突然说:“铁十一攻击不顺,等等再说。”

战况。又发生了变化。

越过壕沟的冰面之后,第一波。攻击部队发疯一样朝敌人的胸墙跑去。回过神来的金人同时开火,将箭雨点一样泼下,不断有奔跑的士兵被射中,身体像是被抽了一鞭,猛一停顿,然后再次跃起。转眼之间,阵地前已经插满了箭支尾部的白色羽毛,像是一丛正在开花的芦苇荡。

在军。官们地带领下。捧日军地士兵沿着被投石机打出地通道在鹿丛中冲过。然后抓着插在胸墙上地弩箭奋力往上攀登。

不过。因为这片鹿实在太密集。而一千多捧日军士兵挤在一起。行动满了下来。有些不耐烦地士兵试图从刺猬一样地鹿上爬过去。可惜。醒过神来地敌人地箭异常密集。白色地箭雨连成一片。鞭子一样朝他们头上抽去。很多人刚一爬上鹿就被直接钉在上面。被不断射中。疼得大声惊呼。

转眼。鹿上挂满了停止呼吸地人类身体。热血凄艳地顺着鹿地木桩流下。淋了下面地士兵一头一脸。

挤。非常地挤。到处都是人。到处都是相互碰撞地身体。

“怎么搞成这样?”薛远行从冰面上爬起来。一把将赵守真从冰窟窿里扯上来。顾不得他是自己地长官。红着眼睛盯着他喷着口水:“跟着你真是倒霉。没办法获取第一个登城地荣誉!这是我一直等待地机会。我要立功。我要做军官!”

赵守真呆呆起看着爬满士兵地胸墙。眼前全是蠕动地人影。看得他眼睛发花。

陷阵士终于第一批爬上了胸墙,一声呐喊,手中的大刀同时挥舞,与金人砍成一团,每一刀下去,都带起一丛血泉。但这六十个人实在太少,瞬间被金人的人潮吞没。

“啊!”一个赤膊的陷阵士被一把长枪刺中,口喷鲜血从上面落下,直接钉在底下一支尖头木桩上。

上面的陷阵士杀得昏天黑地,跟进的河东军长枪手则一只手抓着弩箭,一支手擎着长矛奋力朝上刺去。一百支长枪掀起雪亮浪花,在胸墙前开放、翻卷。

人影如落石一样从上面摔下,有女真人,也有河东人。

被河东军悍不畏死的冲锋压制,女真人的弓手在第一时间就被陷阵士冲得七零八落。很多弓手都扔掉碍手的大弓,抽出短刀扑了上去,试图将这个被打开的缺口堵住。

可是,迎接他们的是一排刺来的长枪。

“突破了,突破了!”挤在下面的捧日军同时发出欢呼。

可就在这个时候,头上突然传来毁天灭地的呼啸声,数不清的弩箭倾泻而来,不分敌我地把城头厮杀成一团的士兵笼罩其中。

因为距离实在太近,弩肩的威力大得惊人。很多人都被直接钉在地上。到处都是被射得弹起的模糊的尸体,破碎的肢体带着人类的内脏四下散开。

原来,娄室见阵地就快要失守,索性让床子弩不顾一切地开火。。

已经登城的陷阵士和长枪手见势不妙都同时撤了下来,躲在墙根,用喷火的目光盯着头上的不断落下的尸体。

胸墙上为之一空,交战的双方同时一顿。

床子弩还在射击。

须臾,又是一队女真士兵登上已经被鲜血彻底沁透的矮墙上,手持长枪发疯般往下刺。下面的捧日军长枪手也都站起身子,再次向上爬去。

“疯子,疯子!”赵守真的精神快要崩溃了。

“走啊,走啊!”薛远行转身朝胸墙冲去,没穿任何衣服的上身在人潮中醒目异常。他已经被眼前的惨烈状况刺激得发狂了,再顾不得身边的长官,怒吼一声向前冲去。

“呆在这里不动是会死的!”雨点一般的箭又射来,赵守真一咬牙提着腰刀也冲了上去,一身的筋肉因为紧张而绷紧,脚下的土地有些虚浮,

使不上劲。

他一口气冲到一个鹿底下,还没等他换上一口气,一支弩箭正好射在耳边的木桩上,整个世界都在颤抖。“嗡!”一声,耳朵里仿佛开了一个水陆道场,全是罄鼓在响。整个阵地的声音都消失了,眼前的画面无声无息。放眼望去,无数人都张大嘴巴在呐喊,一阵风吹来,连天白雪组成一片白色的门帘。

一个士兵中了一箭,狠狠倒下,直接砸在他的头上。

所有的声音在一瞬间涌进耳朵,几乎将赵守真轰得晕过去。

头上,有人在大喊,“陷阵士何在?”

“陷阵士,大。宋在看着你们,东京百姓在看着你们,杨侯在看着你们。杀呀!”

抬头看去,一个已经。被射成刺猬的士兵正坐在鹿上大声呐喊。他身上的棉甲已经变成夺目的红色。

“陷阵士,去获取你们的光。荣吧!”薛远行已经爬上了墙头,他已经是胸墙上唯一一个光着上身的士兵。一百陷阵士已经全部交代在这片死亡的墙壁之前。

他一刀将一个。女真士兵劈倒在地,大声咆哮:“今日,我一百陷阵士皆玉碎于此!”

四把。长枪同时刺中薛远行的身体,他的战斗结束了。

“啊!”赵守真站起身来,声。嘶力竭地大叫。

“向。前,向前,向前!”铁十一提着一口横刀一边大喊,一边踩着血泊沉稳地向前走去。身边全是落下的箭矢,但他恍若未觉。

叫了半天,赵守真发现偌大一个战场,自己是唯一一个不知道该做什么的人。一边大叫,一边不受控制的颤抖。死了,死了,今天死定了。可是,就这么死不甘心啊,怎么也得做些什么才对。

我不想被人看成懦夫的啊!

当有所为。

虽千万人,吾往也!

“陷阵士全体阵亡了!”一个传令兵大声对铁十一喊。

“我能看见。”铁十一用鄙夷的目光看了赵守真一眼,“不用管,冲上去。铁十一永远同袍泽弟兄们在一起。

河东军,有进无退。”

“不,陷阵士没有全体阵亡!”赵守真只感觉内心中有一只野兽在低低咆哮,一声声,催人心肝。血沸腾了,不可遏制了。他一把扯掉身上的衣服,露出白皙的胸膛,“陷阵士赵守真在此,愿玉碎于此。大宋,大宋!”

他猛地跃上鹿,踏着挂在上面的密密麻麻的尸体朝胸墙上跑去。

身边不断有箭掠过,每一箭得贴着他的身体,可就是射不中。

“杀呀!”一冲到胸墙之前,他直接跳上被人血涂得滑溜溜的土墙,手中的腰刀发疯般扫出一个大弧。

女真士兵没想到有人竟然有这样的方式上墙,一时不防,都齐齐地退了一步。

也就是这个空隙给了捧日军机会。

“翻!”

一大排长枪手同时翻上墙来。

“翻!”又是一排。

“翻!”

森林一般的长枪出现在胸墙上。

“刺!”

娄室大营的防线开始动摇了,不断有被刺破了胆子的女真人狼狈地撤退。

收割了大量性命的床子弩被推翻在地,然后被火把点燃。

已经杀红了眼睛的河东军士兵不断手中的长枪没一刻停歇,发狠般朝女真人身上刺去。此刻,娄室的失败已经注定。既然死守没有任何效果,就算他现在把部队拉出营野战,也没有任何胜算。女真人已经彻底失去勇气了。

而这个时候,赵守镇还在胡乱舞着刀子在胸墙上大喊大叫,他身边已经空无一人。

“翻!”

“翻!”

远处是整齐前进的捧日军。

“第二波,出击!被给敌人喘息的机会,彻底把他的防线打烂,打垮!”

腰鼓声中,又是一军捧日军长枪手在杨再兴的率领下踩着轻快的步伐向前推进。

杨华长出了一口气:“伤亡如何?”

赵明堂:“至少三成。”

杨华心中也有些黯然,喃喃道:“……这里是奥马哈海滩。”

“禀侯爷,东南和西面都发现敌军!”一个斥候慌忙跑来。

“难道是娄室的包抄部队?”杨华有些莫名其妙,“多少人,什么旗号?”

“东南面有一万,两千骑兵;西面有一万,一千骑兵。这两路大军都打着完颜宗翰的旗号。”斥候飞快地回答:“我们被包围了,侯爷!”

“的确,我们是被包围了。”杨华静静地点点头,“宗翰终归还是赶到了。”

赵明堂神色黯然:“杨侯,敌人兵力占优,把捧日军的两路人马撤回来吧。”

杨华又看了一眼那道已经变成红色的胸墙。

“翻!”

“翻!”

……

他叹息一声,“真是意外啊!”

第四卷 西望太行

第二百二十五章 包围

事情到了这一地步,这仗再打下去已经没有意义。如果时间足够,一口气拿下娄室大营,然后依托阳桥镇的防御工事,莫说宗翰林只来了两万人马,就算西路军全至,杨华也有信心守住阵地。

大家都没想到宗翰林竟然来得如此之快,居然在最后时刻赶到战场。从这一点来说,战争还真是充满意外。

不过,能够吸引宗翰两万主力,也算牵制了围困东京的金人兵力,间接支援了开封前线。

杨华现在只能拿这一点聊以自慰了。

可是,眼见着就能拿下娄室大营,就这么撤下来实在太可惜。为什么不再挺一口气,再坚持一下呢?但是,敌人的包围圈已经形成,若再拖延下去,一旦前方攻击不顺,河东军将处于万劫不复的地步。

杨华开始犹豫了,他举起手,半天没有落下。

“杨侯还在等什么,再拖延下去就麻烦了。”现在也只有赵明堂才敢对杨华说实话:“前方,我军虽然已经攻进了娄室大营房,可要肃清顽敌尚需时间。背后的宗翰来势凶猛,若我军再不结阵,想办法突出去。一旦敌人开始进攻,前后夹击,我们也不用回河东了。”

“千里跃进,东京近在咫尺,难道就这么放弃了。”下来,恨恨道:“开封城中三十万百姓何辜。我河东军食君之禄,接受百姓供养。至此国家存亡之际,却要袖手旁观,杨华深以为耻。”

“杨侯拿过国家一文钱俸禄吗?”赵明堂语带挖苦:“你该为国家和皇帝该做的事都做了,也不欠那个软骨头皇帝什么人情。贵为一镇之节度使,升无可升,你还缺功劳吗?我河东军一万雄师,太原一镇六万百姓追随大人,可不想在这里捐躯。杨侯。事行有度,过犹不及。是时候适可而止了。”

“你不了解我。”杨华看着前方的落雪,心中一片落寞:“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也到你们要什么。河东军从成立的那一天起,都脱离朝廷的军队序列而单独存在。可是,作为一个宋人,总得要为这个民族和国家做些什么

“侯爷做的已经够了,再没有做得比你好。”

“真不想当逃兵啊!”杨华叹息一声。“地图。我们商量一下突围后该去那里?”

就着地图。杨华后赵明堂和参谋们凑到一起。研究了半天。终于决定突围之后再次渡过黄河去怀州赵子清那里休整。

赵子清那里粮草充足。此刻。河东军运输给养地部队还在路上络绎不绝。现在回伸手拂掉地图上地落雪。杨华道:“好。就从西北方向杀出去。从河溯和荥泽之间穿过去。从黄河上回怀州。”

杨华决定撤退之后。所有地军官都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撤退是一项技术活。尤其是在敌人大军压境地时候。如何完整地将部队带出去而不至于陷入混乱。更是考量部队地训练程度和军队地指挥能力。顺风仗人人都会打。但是。能退而不乱。却不是任何一支部队都能做到地。

还没等杨华下达撤退命令。黄公公就跑了过来。尖着一个鸭公嗓子大叫:“我军是不是被包围了。快突围。快突围。我是监军。我命令你们撤退!”

杨华皱了一下眉头。

黄公公被赵子清抓了人质之后被弄得灰头土脸,回来之后听说杨华不管他的死活。没一天有过好脸色。这一路行军都没同杨华说过一句话,对军中事务也来了个撒手不管。可今天的情况不同。他认为,以杨华的爆脾气肯定会同金人硬拼的。

而河东军被敌人两面夹击,败亡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实。

他绝不能容忍这种事情发生,这关系到自己地生死。

杨华:“公公来得正好。我正要撤退呢。”果这样。咱家就放心了。”小黄公公摸了摸胸口,松了一口气:“事不宜迟。马上集中骑兵朝北面冲击。趁敌人尚未结阵,我们杀出去。”

听到这个建议。军中诸将都面色大变。听黄公公的意思,他要杨华同他一起骑马丢下步兵直接脱离战场。

“不,不是你这么撤退的。”杨华不屑地看了他一眼:“如果集中骑兵突围,步兵怎么办?我杨华没有抛弃袍泽弟兄的习惯。我杨华也不是怕死的胆小鬼。”

他将手中的地图扔到地上,大声下令:“命令杨再兴和铁十一他们撤回来,焚毁所有辎重和攻城器械。各军结好阵势,我们且战且退。”

众将同时叫道:“是!”

命令传达下去之后,各军士兵飞快地将无法携带的辎重堆在地上,然后放上一把火。转眼阵地上黑烟一片,看得人心疼。

一个炮手扑到被人用大斧劈倒在地的投石机上失声痛哭:“我的炮车,我地炮车

旁边那个手持大斧的士兵恼火得叫到:“狗剩,你他娘号什么丧。不就是几块木材吗,真想制造,砍几棵大树,两个时辰就能造一辆。快走呐,再迟,小心吃军棍。”

“恩。”狗剩抹干眼括拣起,小心地放到怀里。

同他的失声痛哭不同,更多的人都默默地将无用的东西一一投进熊熊燃烧的火堆之中。

阵地上,到处都是铜锣的鸣金之声。

到处都是军官们的大吼:“集合,集合了!”

“燕子都,批甲!”

“苍鹰都批甲!”

“捧日军左厢,虎卫军,批甲。”

“床子弩,床子弩,都烧

“将军,弩箭怎么办。”

“带上,快……列阵!”就要拿下阵地了。老子活劈了你们这全夸夸其谈的参谋!”

参谋们都畏惧地退后一步。

杨华冷冷地看了铁十一:“命令是我下达地,怎么,连我你也要骂吗?”

对面,随着捧日军的撤退,娄室军正在恢复阵地。从阳桥镇那边传来金人的欢呼声:“万岁,万岁!”

铁十一红着眼睛看了一眼那些骄横的女真人,又看了默默背着袍泽尸体地队伍无言地从身边走过,突然长嘶一声。跪在杨华面前:“侯爷,再给我半个时辰吧,我一定拿下娄室地狗头。”

“不行,马上去组织部动声色地下令。

“天啦!”铁十一狠狠地用拳头砸着地面,大声悲号,犹如一匹受伤的狼:“那么多兄弟都倒下了,侯爷……再给我一个时辰吧。若拿不下阳桥,你砍我地头。”

杨华叹息一声。伸手拍掉他肩膀上的积雪,眼睛发酸:“战机已失,浪战无益。走吧……这次失败是我地责任。”到此刻,他不得不痛苦地承认,自己败了。至少在战略层面上输到一塌糊涂。

“侯爷啊!”铁十一满脸又是血又是泪地站起来。

“去吧,去吧!”杨华无力地挥了挥手。”

铁十一点点头,走到一脸痴呆的赵守真面前,一把抱住他:“兄弟,归建吧!”

“没人了,陷阵之士都拼光了!”赵守真醒过神来。将头顶在铁十一地胸口:“功败垂成,功败垂成。不甘心

杨华将头转到一边,眼泪终于落了下来,“还是做不到心冷如铁,还是做不到无欲无情……我终究不是个做枭雄的命。罢了!”

……一阵山呼海啸般的喊声传来,轻装之后地部队集结完毕。

“立正!”

“立正!”

“向右看齐!”

“向前看。”

“向左转!”

军官们大声传达着杨华的杨华坐在马上:“大家注意了。保持队型,慢慢地向西北撤退。出发!”

队伍集结成一个长蛇阵。一声令下,这条长蛇慢慢向前推进。人头济济。千万片蛇鳞星星点点,最后连成一片。雪亮的铠甲反射着雪地的闪光。,亮得让人睁不开眼睛。

游奕骑在队伍两侧不停巡弋,几个衣着鲜亮的鼓乐手一边走一边敲着小鼓。到处都是火焰,到处都是浓烟。风吹来,火、烟、雪搅在一起,视线开始朦胧。

又看了一眼那道血战之后的胸墙,上面的一抹红色已经彻底被白雪覆盖,再看不半点大战的痕迹。

雪越来越大了。的鞭子敲打着自己的腰上的刀鞘。虽然雪落得越来越紧,虽然冷风越来越大,可他还是觉得身上火热一片。

机会实在是太好了。可恶的河东军,可恶的杨华现在终于落到自己的圈套之中。

这一次杨华倾全力而来,如果能够一举消灭他的主力。河东地区再没有可与自己抗衡的力量。到时候,不但太原问题迎刃而解,就算是拿下整山西一地实在太重要了,南可下汴梁,西和控关中,东面直接威胁着金国的燕京城。卧榻之侧,岂容杨华小畜生酣睡。

不断有斥候跑回来。

“禀大帅,杨华大军已经出发了。”

“禀大帅,河东军距我七里。”

宗翰烦恼地抓了抓头:“这么快,河东军地腿还真是长啊!命令南面的洛索尽快赶上来;命令娄室全军出击,别想着再呆在他那个乌龟壳子里猫冬。”吞了一口口水,“全军列阵,准备进攻,敌人已经钻进了我地口袋。此战务必全歼杨华的河东军!”

开封,封丘门的一处庭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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