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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行-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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挥到极至。这可惜他手头兵力实在太少,面对五千铁骑,一波攻势就让他的重步兵损失殆尽,可以肯定地说,类似的战斗已经没法在来一次。
如果再给我一千士卒,我会让女真人流更多的血。
如果给我两万人,我会让敌人灰溜溜地撤退。
可惜现在只剩两百来人。
奇迹会发生吗?
趁金兵骑兵后退间隙,杨华立即组织手下士兵将敌人的尸体和死去的战马在阵前垒出一道障碍。
其实,这道血肉矮墙壁能够起到什么作用他心头也没底,先前设置的拒马、鹿角已经全部损毁,十台床子弩也被他点燃了,熊熊火光中,地上的泥土氤氲地冒着热气,眼前的景物在热风中微微扭曲。
已经有弩手丢掉手中的强弩,默默地走到前面剥下死去战友身上的铁甲,站在阵前充当敢死之士。大战刚起的时候,队伍中还有人害怕得浑身乱抖,当时若杨华采取杀人立威的行动,只怕这支小小的部队早就崩溃了,他只能占在队伍的最前端以身作则。
等到金人一来,逃无可逃,恐惧毫无用处,士兵们的情绪也就稳定下来了。与其逃亡而死,不如奋起一搏,至少也死得像个男子汉。
看到如山般列阵的战友,杨华知道一支钢铁的部队已经在血与火中铸造出来了,如果给他时间,以此为骨干,锻炼出一支铁军也是有可能的。只可惜再看不到那天了。
梁红玉将那张棉手巾一撕两半缠在手上,试着握了握枪杆子,突然看到杨华的关切的目光,心中突然一热,心慌地将头转了过去。她也不是没遇到过比杨华身份更高的,才华更出众的军官,作为一个营妓,这些年也曾接触过无数男人。可惜没一个能打动她的心意。再说,梁红玉是出了名的蛮横,也没人敢去惹她,如此一来,她倒成了营妓中的异类。
此刻正只生死关头,坚强的内心中突然有了一丝软弱,说到底她毕竟是个女人,也需要人关心的。
杨华将头转向身后,远方,何灌将军那边火光冲天,喊杀声响做一片,心中顿觉不安。
怎么会有这么大动静呢?没理由的。
可这个疑惑他却不能说出口,若让士兵发觉身后主力部队的不妙,用不片刻,他这队人马自己就先得乱起来。
好在,敌人不会给龙卫军时间,略微整理了一下部队,敌人又开始冲锋了。发觉这片乱葬岗子地形实在不适合骑兵冲锋,侧翼包抄的女真人突然尽数下马,将一片箭雨泼风般射来。只可惜到处都是坟头,高低起伏的土包限制了箭雨的杀伤力。且宋军身上都着重铠,即便被射中,也不过是皮外伤,反倒是宋军的弩弓一旦射中,便能夺去一条性命。
时间就这样在无聊的对射中一点一点流逝。
不但是金兵,连杨华都有些焦躁了。
眼前的形势很是微妙,敌人固然是一只貌似强大的老虎,能够毫不费力地扑到杨华这支小部队。可杨华也不是吃素的,他虽然被这条恶虎咬得便体鳞伤,可依旧如垂死挣扎的恶狼,咆哮着用爪子在对手身上抓出一道道伤痕。
大家都疲惫了,可彼此都张着流血的大嘴撕咬着,怎么也不肯松口。
对射片刻,弩兵手头的箭支告罄。来的时候,一人只带了两支箭壶,每壶箭只有二十支。射了半夜,早已用光。
现在只能杀出去,除此之外,在没任何办法。可一但冲出去,在开阔的地形上,这一点点人马如何抵抗得住敌人骑兵的冲击?
“过去多长时间了?”终于有一个士兵再次问起这个问题。。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射到杨华身上。可一看外面的金人快马,眼睛里的渴望又渐渐熄灭。没有人能从这个大平原上顺利撤退,时间够了又有什么用呢?
金人首先沉不住气,一声呐喊,两翼的敌人放弃战马,潮水一般杀了过来。可惜坟地复杂的地形限制了他们的兵力优胜,战斗从一开始就坚持下来。双方士兵逐坟逐寸争夺。因为空间实在太狭小,低我双方都放弃长兵器,换上腰刀对砍。黑暗的坟头之间全是雁翎刀、战斧和女真弯刀、狼牙棒的凛凛寒光。
这一波进攻,金兵投入了一千人马,估计想毕其功于一役,希望能够在短时间内解决战斗。
敌人来势凶猛,杨华将所有军队收缩在一起,变成一个乌龟壳子,紧紧地守住坟地中的一小片空地上,只要敌人从坟头中冲出一个就有三个士兵以身上的重甲防护,配合着上前一阵乱刀。一种奇怪的态势出现了,虽然宋军人数处于绝对的劣势,可在局部全占有优势。而且身上还有令人头疼的重铠。
只是,女真人好象并不害怕死亡,依旧前赴后继涌来。转眼,不断有坟头被纷乱的脚步踩得崩塌。
长长的牛角号吹得更加凄厉,看来,金兵也不耐烦了。听到这阵号声,涌来的女真人更加疯狂。
尸体越堆越多,干燥的地面已经被鲜血浸透,脚一踏上去就深陷其中。好几次杨华都差点跌倒在地。身边的人越来越少,手臂重得抬不起来,每一刀挥出去仿佛都是最后一次。
耳边传来一片女真人欢呼,定睛一看,敌人在付出极大的代价之后终于突破进来了。
张开嘴大口喘息,背上伤口再次迸裂,热热的液体顺着脊背流下,灌了一裤裆。身上的铠甲早已经被金人砍得稀烂,甲叶子悬在半空,每做一个动作都哗啦着响。
有个士兵在大声号哭:“娘啊,娘啊,儿子要死了!”
“他***。”杨华心中苦笑,想说些什么,可一开口却只能发出“荷荷”的怪声,一团血沫子喷了出去。
“背嵬之士!”赵明堂的咳嗽声已经许久没听到了,这一声竟是如此清亮。
“死战求存!”古松大吼。
李鹞子:“杀他娘的,杀他娘的!”
各营营官都被金兵挤压得朝杨华靠拢过来。
“还剩多少人?”杨华终于发出声来,嗓子里如塞了一把牛毛,显得无比沙哑。
“都在这里,生还者不足一百!”
“哈哈,哈哈!”杨华放声狂笑,眼泪都迸出来了:“我龙卫军万岁!”
梁红玉一把夺过他满是缺口的刀,将自己手中的武器硬塞到他手中:“坚持住,坚持住。不要怕,我同你在一起。”
话虽说得坚定,但眼神中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温柔。
杨华安静下来,苦笑一声,“苦也,一起死吧。”
“放屁,我要活。”梁红玉口中骂着,语调却很轻柔,“我们都是你的背嵬之士,我们不死光,你不许先走。要赌吗,赌你最后死,一贯钱。”
杨华沙哑着喉咙:“好,一贯钱,等下见了阎罗王再算帐。诸君努力,每人再杀一个女真鞑子。”
第二卷 一虎负?
第四十七章 钦宗
大宋皇帝赵桓将头小心地侧了侧,从高大的弩炮中穿了过去,以免帽子后面的两根长翅碰到上面,失了皇家威仪。
可即便如此小心,帽子还是很不客气地在碰上了一跟横木,然后不顾体面地歪到一边,让他这次上城督军从一开始就变得滑稽起来。
身后的内侍慌忙上前扶正皇帝的帽子,小声地抱怨地强行拉皇帝上城鼓舞士气的李纲李相公。
赵桓威严地盯了身后的太监一眼,心中却大大地埋怨起那个不断给自己找麻烦的李纲。
即便不快,可他却不敢说什么,脸上依旧保持得威严。
平时戴着这顶长翅帽倒不觉得什么,可今天一上城墙就发觉其中的不便。据说,这种有着两根一尺长帽翅的官帽子是太祖发明的。太祖黄袍加身之后,在听取朝臣奏章时发现臣僚经常在下面议论朝政。这让他大感恼火,于是命人在官帽后加了两根长长的翅膀,官员戴上这顶帽子之后,侧身谈话十分困难,只能面对面交谈。于是,朝堂上交头接耳之风顿止。
城墙上风很大,冰冷的寒风中,士兵们都跪在地上高呼万岁。
这诚惶诚恐的声音让赵桓很是享受,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体会到一些做皇帝的乐趣。在此之前,他本不想做这个天子的,这是真话。
金人大军压境,谁坐了这个位置谁就会成为敌人首选的攻击目标。这一点,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可既然已经做了这个皇帝,就得硬着头皮支持下去。皇帝是这个世界上最危险的职业,你不知道黑暗中有多少双敌视的眼睛正盯着你,试图一口咬在你喉咙上。不管是敌是友,你都不能掉以轻心,因为你已经没退路了。
看着前方垛口处站着的那个清俊中年人,皇帝心中没由来的一阵畏惧。
李纲,这个强悍的男人从一开始就以一种咄咄逼人的姿态压迫着自己,粗暴地推着自己往前走。
其实,能够做大宋的皇帝,赵桓靠的就是这个男人。金人在入寇时,太上道君皇帝已经失去了主意,在他主政的这么多年来,国家已经处于崩溃边沿,当敌人大军压境时,所有的人已经意识到太上皇帝已经不适合再坐在那张椅子上了。于是,一场宫廷政变骤然发生,在李纲和给事中吴敏的主持下,道君皇帝颇于压力宣布退位。就这样,身为太子的赵桓就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赵桓对做皇帝根本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做了这么多年太子,他的血性早已经被磨没,只剩下惶恐和懦弱。女真人的厉害他也是知道的,也打算尽快逃出汴梁,可一做皇帝,就再没离开的可能。当听到自己要做皇帝的时候,他禁不住悲从中来,痛哭流涕。可就是李纲,这个蛮横的男人,竟硬拉着他进了皇宫,将一件黄袍披到了他的身上。
说句实在话,当初赵桓是如此地痛恨这个讨厌的家伙。可等到太上皇帝和他的老臣们离开开封之后,赵桓突然发现,自己已经成了当家人,这天下的大事小情,自己一言可决。一种快感从心底升,权力的滋味让人沉醉。
多么迷人啊,这样的人生!
不过,做皇帝有做皇帝的苦恼,这大半夜得却还得被人从热背窝里拉出来上城墙劳军。因为先前李纲说了,有细作来报,今天夜里女真人要发动大规模的攻势,主攻方向便是城西宣泽门。开封城里虽说还剩九万禁军,中央禁军的主力已经被何灌尽数丢在了汲县,现在这九万人全是家属。这群老弱妇孺士气低糜,能不能守住,皇帝心中无数,甚至动过迁都的念头。
可刚强的李纲却道:“天下无不可为之事。”硬拉皇帝上城来劳军。
冷风一道接一道地吹,远处传来阵阵喊杀声。皇帝身子一颤,有些害怕了,他小心地走到垛口边喊了一声:“李大人。”
“臣李纲在。”
“李纲,那边谁跟谁打?”赵桓的声音有些怪。
李纲安慰着少年皇帝:“陛下勿惊,那是何灌将军正在阻击金人船队。”说着,他就将这次的军事行动一一同皇帝说了。
“何灌,他还活着?”一想起何灌,赵桓心中有些难过。说起来,他对何灌还是有些感情的,登基那天,郓王赵楷带兵逼宫,若不是何灌持宝剑守在宫门,只怕他已经做了他那个兄弟的刀下之鬼。宫廷政变自来就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战斗,一旦动了刀,根本就没有缓和余地。这一点,长于深宫的他非常清楚。
那一夜,他吓得怎么也睡不着。躲在被子里打了一夜摆子。可一看到屋外那个持剑而立的老人,心中的恐惧却慢慢平复下去。他是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这种感情大概就叫着依赖吧。
想到这里,赵桓叹息一声,“何卿已经写过三次奏章了,朕深恨他丧师失地,陷君父于危难……可朕也知道他是忠臣的,只可惜朝中大臣……李卿,这次他若能取胜,让他入城暂避开金人锋芒吧。女真蛮子很凶,可苦了何卿。”
李纲心中欢喜,微笑道;“陛下放心,此战我军必胜。陛下,种师道的援兵来了,有一万多精锐。统制范琼,陕西军统制马忠也带大军过来了,前锋已至城西。三军合在一起,达五万。'奇+书+网'陛下,敌劳师袭远,补给不济,只要我等拖上一段日子,金人不战自乱。全歼敌于开封城下也不是没有可能。”
对此,李纲是非常有信心的。
可皇帝却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他虽然懦弱,可却不笨。连何灌的中央禁军都败在女真人手里,小种的西军能成吗?
最可虑的是,西军是童贯的老底子,而童贯又是太上道君皇帝的老人。何灌大军已经溃败,西军越来越多,到时候开封不就变成他们的天下了?到时候西军中再出一个董卓,来一个迎圣还朝,可如何得了?
一个可怕的预感从心底不可遏制地冒出,让皇帝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皇帝有皇帝的思维方式,这种想法自然不足为李纲所道。
看着喜气扬扬的李纲,赵桓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远处的喊杀声更响,城墙上的众人有些惊疑不定。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斥候从远处疯狂跑来,一口气冲到城下,提气高喊:“李相,大事不好了!”
李纲从垛口探出头去,“快上来。”
斥候被一根绳子拉上城墙,跪在地上,汗淋淋嘶声道:“何灌大军遇郭药师伏击,已全军覆没了,何灌将军阵亡。禁军……禁军无一人生还。”
“啊!”犹如一道霹雳在心头炸响,皇帝退后一步,低叫一声:“何将军!”,心中突然有些伤感。
李纲也无暇顾及皇帝的悲伤,沉声问斥候,“敌人呢?”
“正朝我宣泽门推进。”
李纲厉声道:“我问你,他们的船呢?”
还没等斥候回答,城墙上已有士兵大声呐喊:“火船来了,火船来了。”
抬头远眺,远处河道拐角的地方闪出十条燃烧的大船,焰腾腾顺水飘来,如一片移动的烈火地狱。
“啊!保护陛下,保护陛下!”内侍们一阵大乱,簇拥着皇帝就要下城。城墙之上的众人见皇帝要走,乱成一成,有的人已经脚下抹油准备溜之大吉。
李纲大怒,上前一把拉住皇帝的袖子,大声道:“陛下,此正值开封城生死存亡之际,城在陛下在,城亡陛下就要做女真人的牧奴。请陛下留在墙上激励士卒。”
皇帝连挣几下,不得脱身,几乎要哭出声来。
李纲静静地对皇帝说:“陛下,我念一句你跟着念一句----各人谨守岗位,乱我军心者以大逆论罪。”
“各人谨守岗位,乱我军心者以大逆论罪。”
“杀敌一人,赏钱十贯。”
“杀敌一人,赏钱十贯。”赵桓这一声喊得声嘶力竭。
说来也怪,墙上骚动的士兵安静下来了。
但敌人的火船已经冲进码头,瞬间,码头烧成一片。
“敌袭,敌袭!”有人高喊。
火光中,一标人马浑身是血地杀了过来,为首那人剽悍如一头猎豹。他手中满是缺口的长刀高指城楼,“快开门,快开门。”声音又嘶又哑,却沉浑有力。
第二卷 一虎负?
第四十八章 奇迹
远方烈火升腾,近处火光一片。
宗望大军就这么被杨华这支军队牢牢地钉在这里无法行动。
他坐在马背上,手中念珠转个不停。身前,不断有斥候流水样地将消息传来。
“禀告二皇子,封邱门动手了。”
“报,酸枣们动手了。”
“二皇子,郭药师大军已经得手,何灌阵亡。”
“何蓟已被我斩首。”
“韩综授首。”
“我军斩敌首级五百具。”
“火船已经出发。”
周围的金国将领一片欢腾。
完颜宗望,金国东路大军的统帅神色不变,他朝前方那片黑黝黝的坟地看了一眼,突然吐了一口长长的白气。
大家都安静下来。
宗望冷笑着指了指前方,“你们高兴得太早了,那里是什么,恩,究竟是什么。三百宋军,居然把你们挡在这里,也好意思笑?”
敌人的强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这群宋军装备实在太精良了,每斩杀掉一个浑身铁甲的宋人,都需要付出两条女真勇士的性命。这样的交换比让他无法容忍。
这讨厌的地形让骑兵无法发挥可怕的冲击力,迫不得已,他只能选择让士兵下马厮杀。结果却越来越不妙了。
这可是本次战役的总预备队呀,这么早就被人钉在这里,算怎么回事?
按照斥候先前的侦察,种师道的大军正在这条路上,于是他便带着骑兵主力前来决战,将何灌交给郭药师处理。
也活该杨华倒霉,在此地阻击郭药师,却不想碰上宗望来同种师道决战的主力。
宗望也没想到半路上遇到敌人伏兵。大家就这么僵持在一起,一打就是半夜。仗打到这个时候已经有些乱了,最奇怪的是,老种的部队却凭空消失了。他们会去哪里呢?
这让宗望有些琢磨不透。
坟地上的战斗越来越惨烈,不断有人被敌人的重甲步兵赶回来。
受伤的士兵大声号哭,死者的尸体在对面的的坟地上层层垒挤。
已经有将领顶不住了,一个谋克跪在宗望的面前失声痛哭:“二皇子,让我们撤下来吧,我的族人已经丢了个精光。我的儿子、女婿、弟弟都死了,给我们东海墨合家留点种吧!”
金国实行军政一体政治,以谋克为基本社会组织,三百户为一谋克,每谋克有兵一百。十谋克为一猛安。
正就是所谓的猛安谋克制。
这半夜的攻击,三个谋克被对面那全讨厌的敌人成建制消灭,五个谋克被打残,损失不可谓不大。
宗望心中郁闷,什么时候宋人变得这么能打了,这还是那支河北战场上的中央禁军吗?什么时候,勇猛的女真勇士也被人打得流泪,这世界乱套了。
宗望恼火地看了一眼那个失声痛哭的谋克,冷冷地说了一句:“不许!”
不理睬那人,宗望问:“对面的部队番号弄明白没有?”
“已经查明,是宋中央禁军龙卫军残部,领头的叫杨华。”
“哦,就是那个打败兀术的人吗?”宗望苦笑一声,“这人倒也难缠。”
“禀二皇子。”又有一个斥候跑来,满脸焦急:“发现种师道了。”
“好!”宗望大觉振奋,“什么地方?”
“我军右方。”
“嘿嘿,这个小种有些门道,也学会偷袭了。不过,他那一万步兵也想来打我骑兵的主意,不要命了。”宗望笑笑对众人说,“等了一夜总算等到他了,看我给他点厉害瞧瞧。”
“对,给他点厉害看看!”众人都大笑起来。
“禀二皇子。”又是一个斥候回来,神情更是焦急。
一种不安如寒风袭来,宗望沉声道:“说。”
“我军后方发现范琼和马忠大军,正在攻击牟驼岗。”
“啊!”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该死!”宗望狠狠地扯断了手中的念珠,矮小的身体一挺,死死地盯着前方正战成一团的坟地,喃喃道:“我们在这里耽搁得太久了。若不是他们,我女真大军怎么可能失去老种的行踪。只要歼灭老种。范、马二军还有胆子攻我牟驼岗?”
“二皇子,怎么办?”到现在,前后左右都是敌人,深更半夜,大家已经搅成一团,这仗还怎么打?
“要不,再攻一下,把前面那颗可恶的钉子拔了。”一个部将小心地建议。
宗望摇摇头,“大营不容有失,退兵。”
“二皇子。”众人都叫了起来,“难道就这么放过他们?老种我们吃不下去,可前面那些可恶的苍蝇却不能放过。”
宗望:“退兵,战机已失,浪战无益。通知郭药师回师。执行吧。”
“是!”
他并不是没有想过先吃掉种师道再回身解决范、马,如此一来,自然可以一劳永逸地解决开封战役。可是,被杨华这么一捣乱,女真人已打得有些心中发毛。对宋军的重甲强弩战术心存畏惧,再要让他们连续作战,只怕已经没有那个士气。不如先回身救援牟驼岗,日后再说。
一声令下,所有的骑兵同时调转马头,轰隆着朝后方大营奔去。
眼前的景物越来越模糊,胸口中那口闷气憋着就快要爆炸出来了。杨华疯狂地挥舞着刀子,好多次他都认为这是自己的最后一刀。可牙齿一咬又挺了过来。
仗打到现在已经没有任何技术含量,拼的是体力和一腔血勇。
突然之间,敌人那头传来一声锣响,眼前的人潮瞬间退了下去,身前的压力为之一松。
战斗停止下来。
放眼望去,敌人缓缓拔转马头转身离去。
“退了吗?”古松迷茫地看着前方。
“老天保佑,敌人被我们打退了。”赵明堂久违的咳嗽再次响起,依旧催人心肝,“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只怕两个时辰都够了。”
绷紧的神经松弛下来,幸存的一百来人无力地坐在泥地上,低低的哭声响起,“哥哥,哥哥。”“老五,我的好兄弟,你怎么就走了啊?”“儿呀,我的儿呀!”
“哭什么哭,都给老子站起来。这个仇以后在战场上报回来就是了。”杨华挥舞着刀子:“都给我住口。”
哭声还在继续。
古松嘿嘿冷笑,一拱手却道:“恭喜将军,又立新功,要升官发财了。”
“古松,你说什么话?”梁红玉一身都是血,怒叱道:“刚才上了战场,杨华可曾经退缩过一步,你在流血,他也在流血。最讨厌你这种在背后说风凉话的人,现在好了,你想求仁,却被他给救了。嘿嘿,你失望了,做不成烈士了?无聊!”
赵明堂连连摆手,“别说了,别说了。都头是好样的,没他的预先布置,我们一个也活不成。”他叹息着咳了一声,对杨华说:“都头,先前我说的那番话你别放在心上。老赵我是个混蛋,我服你。”
众人都说:“杨将军神勇,我等服了。”
李鹞子奇迹般地没守任何伤,他拣起一只强弩,怒喝古松:“我脾气不好,谁他娘同杨将军过不去老子射死他。”
见部下要乱,杨华提起精神,“闹什么闹,闹个球啊!传我命令,跑!”
“去哪里?”古松疑惑地问。
“开封。”
“他们不会让我等进城的。”
“管不了啦,不让进城我们就杀进去,该流的血都流了。我龙卫军不欠官家什么。”
“走!”
一百多人疯狂地朝宣泽门跑去。
第二卷 一虎负?
第四十九章 郭药师的冒险
血淋淋的三颗人头挑在矛尖,断颈处不断有黑色的血滴下。虽然不甘心,但那三颗头颅的主人却已经走完了他们的人生道路,眼神空洞,面色苍白。
看着其中那颗满是皱纹的脑袋,郭药师轻轻地叹息一声,喃喃道:“何灌呀何灌,当初我来开封的时候,你还请我去喝过一次羊羔酒。
可还记得在宣春殿,皇帝设宴款待你我,曾赐下两朵牡丹,当时你我同时插在头上。还开玩笑地说,将来若你我都累功至节度使,必成就一段佳话。
可惜啊,当年汴梁一别,今日重逢,却是此等光景。”
宋朝男子流行戴花,而皇帝赐宴的时候赐花给臣子已成为一个利益,其中尤以牡丹为贵。一想起当日他与何灌满面酒意,鲜花满头,郭药师心中有些难过起来。
夜已经很深,虽然没有下雪,但四野却比往日还要暗上许多。
阴风怒号,暴风卷着地上的枯草沙砾和血腥味夹面而来,一不小心被沙子迷了眼,郭药师眼眶里突然有泪光闪现。
心中暗自一惊,难道是自己老了,竟变得如此多愁善感?
可是,心中为什么又不好受呢?
这事还真古怪啊,我是辽人,汉人的死活同我又有什么关系?
苍凉的黑夜中,辽兵还在追杀宋军。火光闪烁中,敌我双方都在呐喊,都使用同一样的语言。这些北汉人和南人的祖先大概都是一样的种族吧。竟然为东海女真蛮子相互厮杀,郭药师感觉到一阵荒谬。
长矛尖上挑着的三颗头颅都是郭药师的熟人:何灌、韩综、何蓟。-----宋朝中央禁军仅存的高级军官。此三人虽勇,可他们手下的士兵已逃亡殆尽,被辽军团团围住。
即便如此,这些人还死战不降,并斩杀了十多个辽国勇士。
最后,郭药师见劝降无果,手一挥,万箭齐发,将这三人射翻在地。
“把他们都带上船,好生收敛,日后寻一个地入土为安吧。”郭药师将头转到一边,不忍心再看下去,“宋人背信弃义虽然可恶,却不是何老将军的责任,叫士卒们都停止追杀残兵,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火船已经顺水而下,他需要率军乘小船追上去,只等宣泽门着火,就一口气杀进开封。一切都按照预先计划进行,如果不出意外,攻克开封的首功是跑不掉的了。
说起来,何灌的覆灭也算是郭药师的运气。宋军大部都手持长钩下水钩船,身上都没穿盔甲,在水中行动又是不便,一遇辽军袭杀,几乎没有任何还手之力。转眼之间,两千多禁军做了鸟兽散。若真是堂堂正正上战场拼杀,郭药师不认为自己能占多大便宜。
因为是乘船伏击,他这次带的人马并不多,总数不过两千,毕竟船只有限,大队主力还落在后面携带大量器械跟进。若不是突然发难,兵力上也不占优势。若宋军不是一触即溃,真稳下阵脚同自己硬耗,还真是个麻烦。
不过,自从宣和四年河北大溃败之后,宋军还有战斗欲望吗?
看着哀鸿遍野的战场,郭药师冷冷一笑,“何灌啊何灌,不可否认你是一个老将。只可惜宋朝实在太弱了,这么多年,你们打过一场胜仗吗?”
“上船,兵发宣泽门!”郭药师狠狠一挥手,率先踏着冰冷的河水往小船上走去。哗啦水声中,背后是一群杀红了眼的士兵。
“烧起来了,烧起来了!”突然,那两千辽军同时欢呼,却见前方远处,顺水而下的火船已经抵达宣择门码头,在夜风中将一座宣泽门烧得焰腾腾的,似乎整个开封都在这片火光中颤抖。
“哈哈!”郭药师大声欢笑,“小的们,随我杀进开封去!”
“是!”轰然一声,两千杀发了性的辽军同时大吼,疯狂地朝小船上爬去。
一骑飞奔而来,马上的斥候扑通一声跳下水,跪在齐膝水中,“禀将军,二皇子有令,命我全军回师,救援牟驮岗。”
郭药师漂亮的胡须上已经沾满了河水,湿淋淋地帖在胸前铠甲上,他伸手一捞,“怎么回事?”
“宋军勤王兵马已至,范琼、马忠、种师道大军正对我牟驼岗大营形成合围之势力。二皇子命将军速速回军。”
喧闹的声静了下来。
“将军,怎么办?”一个副将小声问郭药师,“要回去吗,宣泽门眼看就要拿下了,难道就这么放弃?”
“传我命令……”郭药师微一沉吟:“我军主力大部立即回师,救援谋驼岗……”
“将军三思。”副将的声音大了起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开封转瞬即下,如何就这么放弃了。”
郭药师:“我说过要放弃吗?”他一甩长长美髯,一丛白亮的水滴撒向夜空,“我军主力回师,前锋随我乘船直扑宣泽门,拿下开封。”
“将军,我们才两千人马,怎么可能拿下整个东京?”听到这个大胆的几乎,所有人都呆住了。开封城中可有六万多守军,这点人马攻进去不是送死吗?
郭药师目光中精光闪动:“怎么,怕了吗?”
没有人回答,河水哗啦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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