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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病[出版]-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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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以这种方式公平竞争吧。”
裁判面容模糊,但时唯决意要把他认定为陈凛。
时唯拉开双脚的间距,坚定地注视着靶心。季向葵越走越远,海风卷起她的发线,少女的脊背挺得笔直,线条落在腰间,向两侧展开弧度,好像一个微笑,最后她在标靶边转过身,向时唯招了招手,如同在风中摇曳的花朵。
什么?她就站在那里么?就站在即将射箭的时唯的标靶边?
时唯愣住了。
风吹起悠长的哨音。
搭在弓上的箭晃了晃,在绷紧的弦重新松弛之后垂直掉落在了眼前的地上。
怎么也不可能赢的。
就连在梦境里,也没有赢。

【五】

时唯对叔叔婶婶是什么时候离婚的已经没有一点印象了,只记得有一次听姑姑对妈妈说起,叔叔的那个第三者是手段了得的女人,她看见向葵和婶婶在港汇商场逛街,就立刻打电话向叔叔告状,说婶婶用公用电话打她手机去咒骂她,看来电号码是徐汇区的。叔叔立刻打了婶婶的手机去追问她在哪儿,得到的答案是“和女儿一起在港汇”,于是便对小三的话信以为真,以致盛怒,在通话中立刻大吼起来,整个过程,妻子完全茫然不知所措。
在两人离婚之前,叔叔采取的策略一直是,用恶劣的态度对待妻子,迫使她自己提出离婚。当一个人做了亏心事,他如此心虚,却又如此矛盾地做出伤害对方更深的事,只为让对方作出自己不敢作的决定。
时唯想想婶婶受到的伤害,觉得她太无辜可怜,而早早就遭遇家庭变故的小向葵也同样无辜可怜。这当然又是她一厢情愿的同情与怜悯。
季向葵从这样的遭遇中悟出了常人难以领悟的道理,学到了常人往往忽略的必杀技——她发现,原来可以通过利用一个男性的软弱让一个软弱的女性败得彻底。
借此,她可以所向披靡。

“你们最近有没有小向葵的消息啊?”据说因病住院的爷爷每天都向前来探病的儿女这样询问。
每个人的回答都大同小异——
“小向葵刚进高中学习忙,过几天就来看您。”
“小向葵中考没考好被她爸骂惨了,最近正在准备期中考试,一考完马上就回来看您的。”
“……”
“不急不急,叫她好好学习啊。”爷爷的眼里总有点失望。
季向葵是小辈中最受爷爷奶奶疼爱的,但爷爷肝病发作住进医院已经半个多月,她却一次也没有去探过病,为了避免爷爷伤心,大家都只好替她撒谎,撒谎的众人没有一个不心虚,没有任何人从新开嘴里得到过“马上回来”“过几天就来”这类保证。
叔叔婶婶离婚后,婶婶立刻把向葵的姓改了,随自己姓季,以此来报复叔叔。这件事当然也没敢让爷爷知道。
老人费劲地嚼着儿子剥好送到他嘴里的橘子,皱眉的原因绝不是酸度过大,纵使儿孙满堂,他依然对看不见那个最机灵可爱的小孙女耿耿于怀。
时唯站在床尾看着皮肤呈褐黄满脸褶皱的爷爷,又犯了以自我为中心异想天开的毛病。爷爷这么难过是因为向葵不来,向葵一定不会对爷爷没良心,很可能是因为失恋情绪低落不愿出门,而她的失恋看起来是陈凛又对自己回心转意的结果,虽然不是有心为之,转了几个弯,自己还是成了造成爷爷失落的罪魁祸首。
这么推断着,时唯挪到爷爷身侧紧紧拉住他的手,有傻又天真地满腔愧疚了。

【六】

太平日子过了几天,再加上月考成绩还不错,时唯心情较开学初好多了,又恢复一贯的“晚餐八卦”节目,每天一边吃饭一边喋喋不休说着班级趣闻,过去妈妈总能接上话茬或给出评论,她们班的学生没有一个她不认识。
可这天晚上,当时唯再次说起江寒翻墙逃课去网吧被逮住的事件,妈妈全身的汗毛都警惕地竖了起来,吧筷子一放,沉下脸:“你这样整天‘江寒’、‘江寒’的,哪还有心思读书!”
时唯眨巴眨巴眼睛:“我哪有整天‘江寒’、‘江寒’的?”
“还没有吗?昨天晚上也说江寒,前天晚上也说江寒。”
“不就最近三天说了么?”
“连着说三天还不过分么?我警告你啊,别给我精精怪怪把心思都花到学习之外的地方去。还记不记得沈阿姨的那个姐姐?小学时候年年都是三好学生,次次都考语数外三百分,可一上中学就谈恋爱,最后怎么着?连三本都没考上!你想学她吗?”
时唯本来对江寒没什么特别感想,这下受了冤枉气不顺,故意和妈妈顶嘴:“你以前不是老让我像她学习吗?”
妈妈瞪圆了眼睛举起筷子要敲她的头:“好的你就不学!”
时唯抱着脑袋躲到爸爸身后,大声说:“我现在也没要谈恋爱!谁谈恋爱了!谁喜欢江寒了?再说!人家江寒还不喜欢我呢!”
“为什么?他凭什么不喜欢你?”
时唯本来还想接嘴,等反应过来妈妈刚才表达的意思,瞬间丧失了语言能力。
经过五六秒的停顿,妈妈平静下来,接着说:“我也没说你早恋,只是说你心思太杂。女孩子心思一杂就不会读书了,知道吧?”
只要没被冤枉时唯就没意见了,她点点头,继续吃饭。
“你叔叔这个人也怪得很,今天婶婶跟我通话都愁死了,向葵谈恋爱谈得根本不怎么学习,整天就知道化妆打扮,你叔叔居然还默许她早恋,说‘女孩子要读书好有什么用,差不多就行了’。他以为还是他那个大专走遍天下的年代呢,现在不读到硕士根本就不算有学历啊,连工作都可能找不到……”
妈妈毫无重点的一大串唠叨中有个别关键词像绞索一样精准地套向了她的脖子。
“早恋……”女生的目光变得有点呆滞了,“这么快就交了新男友?”
“还是之前那个啊。中考前的那个嘛。”
“那个还没分……么?”
“就是一直没分你婶婶才生气呢。听说她男朋友是你们学校的,跟你说过是谁吗?你认识吗?”
终于,彻底,认识了。

满怀希望却被背叛,全心付出却被无视。
这些都不算什么。
在时唯心里埋下仇恨种子的是一件非常具体的小事。
2月14日,是时唯和陈凛交往后过的第一个情人节,结果却还是俗得可以。巧克力之外,应该还有些亲手做的东西,能代表心意。时唯折了满满一罐幸运星,每一颗都是先写好一句想对陈凛说的话,虽然一时想不出那么多文艺抒情的句子,大部分都是从喜欢的书上抄来的,但“心意到了就行了”——她是这么宽慰自己的。
“恒星内部的温度,并不是由所谓的元素、成分、演化进程决定,而是取决于它的质量。就像我内心的温度由所爱的你们在我心中的分量决定。”
“等你学会在漫天尘埃中微笑起来,我多想亲手指给你看,在那悲伤的彼岸有幸福存在。”
“一旦找到那有且只有的唯一,他们就该宁静安好地,永远相爱。”
……
然后,到了最后一句。
终于到了最后一句,总不能全从书上抄吧?
时唯没多少文艺细胞,造不出花哨的长句,想了半天,觉得还是直接告白最好。
那么,“我爱你”?
觉得像在末尾掉进了夸张的台湾肥皂剧。
换成“我喜欢你”好了。
可实际操作起来,却不知怎的,脑子一走神,写成了“我最喜欢你啦”。
我最喜欢你啦?
看起来有点别扭,事后回想起来,可不就是被陈凛说中的“孩子气”吗?明明是真情实意的告白,却被自己搞得每个字都透着幼稚。
时唯没有告诉陈凛幸运星里面的秘密,她一厢情愿的相信总有一天男生会自己发现并感到惊喜,却从没想过当自己吭哧吭哧一个接一个地折着星星的同时,对方正和向葵手拉手逛马路过着真正的情人节。

被束之高阁的糖果罐,满载着女生全部的少女情怀。
每一颗幸运星都想高喊却发不出声音。
——你来看看我吧。
——我藏了一个秘密啊。
是啊,我这么孩子气。
你怎么忍心反复伤害一个孩子似的人呢?

第三话
【一】

——我最讨厌别人骗我!

时唯久久望着手机屏幕上这条已发送的短信,越看越觉得它和“我最喜欢你啦”的语气是一个性质,真是幼稚到了底,让人泄气。
陈凛的电话很快回拨过来,发誓赌咒解释了一堆,时唯一个字也听不进,心里所有空间都被仇恨和鄙夷挤满了,容不下别的。
这次的仇恨没有知错对象,全冲着她曾经付出过感情曾经无条件信任的那个人了,正因为曾经的信任都是无条件的,仇恨才来得更加翻天覆地。这鄙夷也是只对他一个人的,分分合合其实不关别人的事,原来是自己错信了一个差劲的人。无论想表白什么还是表演什么,此刻前言不搭后语的焦灼感都使他在时唯心目中显得更加差劲了。
因为有仇恨和鄙夷,所以才有了报复。
截止到此,时唯还挺理智,自此之后却又开始犯蠢了,她认为自己过得幸福,就是对陈凛最大的报复。

【二】

回家路上等公交车时,京芷卉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时唯忍不住问起,立刻被大吐苦水:“还不是因为谢井原!校庆日的时候年级准备举行集体舞比赛,每个班得派领舞去学,回来再叫别的同学。我们班形象好一点能做领舞的男生本来就少,其中要么身高太高,要么过矮,我想来想去,适中的也就谢井原吧……”
听到这里,时唯已经有悲剧预感,“扑哧”一声笑出来。
京芷卉白了她一眼,继续补充自己的理由:“再说,我不还想着他悟性高,能比别人学得快嘛!”
时唯边小边假装信服地点点头。
“我好心好意向吴老师大力推荐谢井原,结果呢?好心都被当驴肝肺了!听说吴老师把他叫去讲完情况,他绷着一张脸煞有介事地说‘对不起老师,我残疾,不能跳舞’。他!哪!里!残!疾!啊!我看是脑残吧!那么一张正直纯良的脸瞬间就把吴老师骗了。哈!居然!吴老师找我去谈心以为我欺负残疾同学,以为我那么大力推荐就是为了让人难堪,简直让人吐血啊!”
虽然是血淋淋的控诉,不过京芷卉的愤怒似乎没什么感染力,那厢,时唯已经笑得捂着肚子蹲下了。
“他要是不愿意参加,直接像以前那样用‘我没时间’来拒绝不就行了嘛!”
“你也知道他会拒绝啊。”
“……”芷卉一时语塞。
时唯好不容易才扶着站牌站直:“不会每次都‘没时间’,他偶尔也会翻新花样的你不知道吗?”
“翻新花样也不能冒充残疾人吧,这算哪门子冷幽默啊?”
“嗯,其实他很腹黑,你跟他打过交道就会知道了。所以虽然是个书呆子,但我还蛮喜欢他的。”
芷卉长吁一口气:“虽然我知道你的意思,但作为一个十七岁的女高中生,你就不要老把‘我喜欢他’这种话挂在嘴上了。谢井原那种孤僻阴郁男有什么优点啊?喜欢他是为了舍生取义么?”结果,十年后京芷卉同学自己“舍生取义”嫁给了谢井原——这是后话。
“你根本不懂谢井原。”时唯笑着摆摆手。
“你根本不懂‘喜欢’。”
不得不说,两个女生十七岁时留在放学路上的这两句话都一语成谶,在漫长的年少时光里,京芷卉的结症的确在于她不懂谢井原,而时唯的结症也的确在于,她不懂“喜欢”。
只有喜欢一个人的时候,目光才总维系着对方的一点一滴。不再喜欢的时候,如果你过得糟糕,他也许还会用怜悯的目光多看你几眼,如果你过得幸福,他只需要移开视线就能不把你放在心上,无论你怎样表现,终究构不成报复。
最可悲在于,时唯处心积虑地想晒幸福去与陈凛较劲,其实从没有在陈凛心中掀起半点波澜。

【三】

时唯明明暗下决心,也答应过妈妈,高中毕业前不再谈恋爱,但为了和陈凛较劲,她还是又接受同班男生的告白。这接受也不仅仅为了较劲,还有点由于受环境因素所迫的不便拒绝。
芷卉是这段恋情开始的第一知情人,就连她这么厌恶陈凛、怂恿时唯展开新生活的人,都微微蹙了眉,感到有点不对劲:“怎么会和梁弋交往啊?你们平时连话都不怎么说的嘛。”
虽然也算得上是同一朋友圈的人,但无疑时唯在梁弋身上谈不上放过多少注意力。回忆起来,每次就算只有梁弋、芷卉和时唯三个人同行,时唯也是唯一那个闷声不语的人,闹腾的都是梁弋和芷卉。梁弋虽然都是对着芷卉闹腾,但其实是为了让时唯看着一乐,比如十月在森林公园秋游那次,几个人站在攀岩壁前围观,前面挑战的人纷纷攀到半途就败下阵去,梁弋用眼角余光偷瞄过时唯,转头对芷卉放大音量:“这有什么难的!他们也太弱了点!”
芷卉还没悟出内情,目不转睛指着中间一段“事故多发地”:“那三个镫子离得太远,转身幅度也太大,不是你想象的那么容易。换你上,你还不一定能坚持到三分之一。”
“谁说的?我这就上你信不信!”声音洪亮得成功使时唯看向这边。
芷卉瞥一眼他脚下:“你这鞋不行的啦。”
男生再次声如洪钟:“打个赌么?我能爬上顶去,你赌什么?”
芷卉终于明白了,男生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想表现,却又不好意思自告奋勇,便拖上自己来作陪。要表现给谁看,并不一定就要找谁对话,他说的每个字都是中途拐了弯奔别人去,醉翁之意不在酒是显而易见的。
芷卉笑一笑,顺势助他一臂之力,男生有那个自信在喜欢的女生面前跃跃欲试,最后自然是赢了,但芷卉却觉得他输了。在场的同班女生除了自己只有时唯,时唯虽然也在地面上像哥们儿似的帮他加油助威,心里却被陈凛占着,芷卉太了解闺蜜了。她早就断定梁弋是单相思,所以在得知两人交往后才百思不得其解。
关于这个令人喷饭的解释,时唯是支吾着开场的:“周末从补习班出来后,他说一起吃午饭,我也没多想就跟去了,结果他把我拉到摩天轮前要坐摩天轮,我说我妈不让我坐摩天轮,这不安全,他就嘲笑我怎么什么都听老妈的。我气不过,心一横,不就是个摩天轮嘛,叛逆一下又怎么样!就上去了。哪知道才转了四分之一他就告白了。”
芷卉还没理清思路:“既然不喜欢他,直接拒了他不就行了。”
“才四分之一圈呢!摩天轮上就我和他两个人,本来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要是我拒了他,那剩下四分之三圈怎么办?还不尴尬死了?”
芷卉目光呆滞十秒。
“……好吧,我服了你。脸皮是有多薄才能因为怕尴尬而勉强接受告白啊!”
“而且我本来就有点恐高,他还乱开玩笑吓我说摩天轮停了。摩天轮转得超慢我根本看不出在动啊!如果你也像我当时那样惊恐万分,很难讲不会像我一样连自己说了什么都不知道哦。一落地我就后悔了。”
芷卉揉揉太阳穴,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以后你还是老老实实听你妈的话吧。”
没听出对方吐槽之意的时唯在这一刻,切切实实地以为“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还是听话为好。但这种想法就维持了大约两分钟。

【四】

时唯警惕着不在饭桌上提起任何男生了,时妈妈抓不到关于恋爱的确凿证据,可连着几次小考时唯的成绩都不甚理想,家长大人很不满意,她必须要找出原因排除故障。周五傍晚,芷卉一个电话撞在了枪口上。
铃声响起时,一家人正在吃晚饭,时妈妈离电话最近,顺手便接了起来。芷卉大大咧咧没戒心,就把她所认为的“喜报”一股脑倒出来让时妈妈转告了:“下午时唯参加数学竞赛去了,我们班会上重选班委,时唯还是连任了班长,就这件事。”
谁知时妈妈可不认为这是“喜报”:“芷卉啊,你能不能帮我跟你们班导师说一声,不要再让时唯当班长了。”
时唯在旁边听见,立刻变成【】毛的猫,也不顾一口饭闷在嘴里不上不下,跳起来含糊不清地嚷道:“妈你说什么呢!我的电话不要你接!你去吃你的饭嘛!”夺过听筒果断对芷卉下命令,“别听她乱说,你也快去吃饭!”
待她挂了电话,时妈妈一脸阴云密布:“当什么班长!当班长有什么好处!天天帮老师做些杂活,浪费的都是自己的时间!那么多时间全用在学习上,你何止考这么点分!当班干部的全都傻!全班就是你最傻!”
“我考分哪里少了!每次大考都年级前十的!”时唯梗着脖子理直气壮顶起嘴来。
“下次大考就没有年级前十了!你等着看吧!最近小测验一次比一次差!”
“我以前考得好的时候就不当班长了吗?这几次小测题目出得难,均分都很低,和当班长有什么关系!”
“你考不好就知道找各种理由,题目难,均分低……你怎么不找找自己的原因?”
时唯忽然安静下来,埋头吃饭,一句话也不说了。妈妈的“出击”也一时落了空,没法再继续控诉下去,但她的怒火还依然存在。时唯突然无话可说只是因为静下心想想,影响自己唯一的原因就是陈凛,为什么为了这么个不值得的人,把自己的生活过得一团糟?成绩下降是事实,又多了一桩不知该如何了结的“新恋情”,这一点都不幸福不争气,清醒过来之后比刚分手时更沮丧。
时唯没想到,自己这个无话可说的反应意外地将与妈妈的火拼演化成了冷战。她本是在反省,表面上看却像负隅顽抗,由于心绪烦躁几分钟内没说话,等她回过神,面对怒火中烧的妈妈又再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找不着台阶下了。
坐在教室里听课、聊天全都心不在焉,走在路上也目光呆滞反应迟钝。由于自己的彷徨而分了心,没注意到身边的人包含了热情。上午做完广播操后,与梁弋、芷卉和江寒一起顺着人流回教室,走到一半的时候,梁弋突然伸手要牵她,时唯条件反射地甩开后,才意识到自己刚做了什么动作。
女生虽然对梁弋感到抱歉,但第一反应是想起身后有不少同班同学,不知有没有被人看见让梁弋丢面子,她紧张地回过头,却正对上陈凛的视线。
男生的目光中带着一点假作深情的恳求,在时唯眼里却成了嘲讽,转回头之后,她因为自己的完败而有点想哭,这时已然想不起再去抚慰倍感失落的梁弋。
连和梁弋牵个手都下意识排斥,怎么能算恋人?
可是,为什么当初与陈凛相处时却从未有过忸怩、尴尬、不自然?
第一次和陈凛牵手,并不是以恋人的身份。刚上高一时有天放学回家,遇见陈凛,两人家在同一方向,于是顺路同行。走过世纪公园时,看见蓝白相间的月牙船,时唯觉得太漂亮,停下来用手机拍照,男生等在一旁,提议道:“要不进去坐一坐船吧。”
女生摇摇头:“我妈从来不让我坐船,怕出意外。”
“可你不是会游泳吗?就算出意外,不也能自救么?”
“我妈说,学游泳是为了情势所迫下的自救,不是为了平时冒险壮胆,淹死的总是会游泳的。”
“你妈也太宝贝你了吧,没那么严重,去试一下吧。”
时唯被说得犹豫,再怂恿两句就动了心,两人进公园去游船区买了票,挑了离岸最近的船。男生先一步走上船后转过身,朝时唯伸出手,扶她上船。
指尖相触,没有什么特别的电流,彼此都落落大方,一切都顺其自然。
事后回想起来,才意识到那是第一次牵手。

【五】

梁弋当然想不通问题出在哪里,可因为这事,告白刚被接受时的热情顿时被浇灭了,虽然已经和时唯是恋人关系,可他没觉出与朋友关系有什么区别,由于一点也感觉不到时唯的恋爱状态,他又恢复了告白前的忐忑,怀疑时唯并不喜欢自己。
晚上,时唯写完作业准备洗漱,就收到梁弋的短信:“时唯,我有时候觉得你挺冷漠,让人难以亲近。”
女生手滞了一下,原本想反驳,垂下眼想了想,倒不如让梁弋真对自己失望,说不定就提出分手了,于是回他:“我确实是个外热内冷的人,你以前不够了解罢了。”
之后再没有短信回过来,时唯倒觉得尘埃落定很踏实,猜测梁弋也许正反思两人在一起是否真的合适。但现实果然没这么理想化,梁弋不可能理智地反思,以他的性格,到更可能开始对时唯疑神疑鬼。
时唯心里的巨石落地,第二天一早,前桌的江寒到教室后见她稍稍愉快了起来,便耍宝逗她笑,两人恢复了上学期打打闹闹的常态,这一切被梁弋看在眼里。男生回想起前一天想牵时唯的手的时候,江寒正走在旁边,时唯或许是因为江寒在场才故意要和自己撇清关系。梁弋也是外向的性子,立刻就在心里下了结论,把气愤挂在了脸上。
吃过中饭刚回到教室,梁弋就阴沉着脸走到时唯课桌边敲了敲:“你出来,我们谈一谈吧。”
女生愣了一秒,知道确实到必须把话说清的境地了,便点点头,跟在他身后出了门。两人保持一前一后的状态穿过走廊,时唯始终低着头,双手插在校服口袋里,所以在团支书开口叫她之前,没看见对方迎面走来。
“哦对了,时唯……”
“嗯?”女生猛地抬起头,定住脚步,眼角余光扫见梁弋也在前面三米左右的地方停住了,团支书好像没发现这点。
所以他旁若无人地接着说:“集体舞比赛的走位表你和京芷卉安排好了没有?吴老师刚才在楼下碰见我说就我们班还没开始借教室排练,怕来不及,让我提醒你们一下。”
“哎呀糟糕。”时唯捋了捋额发,“我都忘记了,估计阿京每天忙着监督领舞排练也把这事给忘了。那我马上回来和她一起排,麻烦你先去艺术楼那边帮我把她叫回来。”
团支书微蹙了眉,一副认为时唯不靠谱的表情,确认道:“我去见,说你在教室等她,对么?”
“嗯嗯。”
“你马上回来等她?”再次确认,“别到时候我把人找来,又不知该上哪儿去找你。”
时唯觉得自己现在心不在焉的状态可能真的看上去就不值得信任,不好意思地笑起来:“我就去侧门那边拿个外卖,马上回来。”
团支书没再说什么,经过教室继续往前,向艺术楼前的排练地去了。
时唯转过脸对不远处的梁弋说:“我们就去侧门那边谈吧。”

【六】

下午第二节体育课,老师让大家跑完两圈做热身运动后自由活动,时唯跑步时觉得腹部有点疼,以为是突然跑太急不适应,速度放慢后却没有好转,到了自由活动时间疼得额上冒了一层汗。
芷卉觉得这不太像运动过于剧烈不适应的症状,就去跟体育老师打了个招呼,吧=把时唯扶去了保健室。
保健室老师一检查,初步诊断可能是阑尾炎,让芷卉帮忙联系时妈妈,并叫来班导师立刻送时唯去附近医院。
女生坐在出租车里望着窗外一声不吭,班导师以为她疼得说不出话,一路抚慰她“快到了”、“不远了”、“再坚持一下,下个路口转弯就到了”。其实她只是发了呆出了神,脑子里旋转的全是中午与梁弋争吵的场面。

“没必要和江寒走那么近吧?”梁弋紧紧地绷着脸。
“欸?”时唯一怔,没想这事怎么扯上江寒了。
“我知道你跟他关系一直很好,不过你现在有男友,是不是应该注意一点。”
提到与江寒的关系,时唯自然问心无愧:“你什么意思啊!”
“什么意思你清楚。我就不信以前陈凛不会介意。”
再把陈凛扯进来,却击中了时唯的命门,女生突然觉得内疚与不安对着梁弋都是浪费,立刻变了脸:“我怎么会清楚!人家是我弟弟好不好!拜托你不要像个女人一样东想西想。”
“我像个女人?就你弟弟好!”梁弋也动怒了,反呛道,“不过,他又不是你亲弟弟,你不可以避讳一点啊!”
自进校以来,江寒始终是时唯的前桌,两人与其说是哥们儿不如说更像兄妹,虽然江寒比时唯大,却被女生强行认做弟弟,好在他脾气好也不介意,对时唯其实一直像待任性妹妹似的关照有加。要是谁以小人之心猜度了这份纯友谊,时唯必然奋起反抗,时妈妈就是前车之鉴。
“我为什么要避讳!我不心虚,用不着!”时唯觉得好气又好笑,才勉勉强强交往了几天,彼此还有点友达以上恋人未满,梁弋竟然就对自己的人际圈指手画脚,没见过占有欲这么强的人,简直莫名其妙。
又或者他是对这段恋情过于自信,甩狠话前也不三思:“那你去喜欢他好了!”
“我就是喜欢他超过喜欢你!讨厌!”
男生甚至到这时候还没意识到事件的严重性,继续自顾自发泄怒气:“既然你这么说就干脆分手吧。”
“分就分。”时唯终于抓住了这根救命稻草。
“……”
梁弋停顿半秒,终于弄明白对方脱口而出的是哪三个字。这时他才恢复清醒,反问一句:“你……刚才说什么?”
“我没你想象的那么好。我说不了违心的话,撒不了圆满的谎,受了委屈就一定要争辩忍耐不了,对不够喜欢的人假装不了,学不会拐弯抹角。我又太认真,全心全意投入感情后被辜负太伤人,我承受不了,所以我现在起了戒心,热情不了。今天这事告诉我,你有你的个性,我有我的固执,做恋人只会吵个没完猜忌个没完,融洽不了。”
梁弋看着时唯低着头垂直向下的眼睫,她微蹙的眉头,那神态像犯了错的小学生,让人感到没辙,忍不住又想来宽慰她:“我知道了。现在你大概不想和任何人交往,我们还是做回死党吧。反正我偷偷喜欢你一年多,也照样能吃能睡不伤心。没找准时机瞎表白,失败我认了。不对,我不认,这都怪陈凛,我应该去揍那小子一顿解解气。”
时唯被他逗笑,揉了揉眼睛抬起头,男生才发现她刚才是哭了的,觉得心里什么地方被锐器戳了一下,又不好意思再说什么甜言蜜语,只好狂催她:“你快回教室吧,阿京肯定已经去了。”

【七】

时妈妈本来就在医院工作,所以时唯被班导师送到医院时,她已经等在那里了。医生在时唯肚子上摸了好一会儿,反复询问:“按这里疼吗?”“是按下去疼还是抬手时疼?”“是持续疼还是间隔疼?”“那这里呢?”
然后“唰唰”地开了一摞单据,说“可能是急性阑尾炎”,吩咐先去缴费,然后把这七八项检查挨个儿做过来,之后再决定要不要做手术要不要住院。
班导师见这架势估计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未免影响自己按时下班,把时唯交给她妈妈,称自己最后一节还有别班的课就离开了。
时妈妈也有点没心没肺的,被这突发事件一惊吓,完全忘了自己正和女儿冷战中,牵着时唯走到楼梯口:“现在还疼吗?”
“不怎么疼了。”回答的同时,肚子突然发出“咕咕咕”的响声。
“你中午没吃饱啊?”
“吃饱了,又饿了。每天下午这时候都会饿。”
时妈妈露出鄙夷之色:“怎么那么能吃还精瘦精瘦的。你看看你,黑眼圈,脸煞白,灰头土脸营养不良样,你对得起粮食吗?”
“我肚子里有蛔虫,都是蛔虫吃掉的。”
“那你现在想去做检查还是喂蛔虫?”
“喂蛔虫。”
时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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