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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剑乱舞]织田信长选择碎刀-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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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肩膀上随随便便的搭着军服外套,军帽歪斜的往头顶一扣。盘着腿、右手撑着下颌,懒洋洋觑着人的模样,看上去根本不像是曾经颠覆了整个战国时代的三大英杰之首,――哪怕再退一万步,看起来也不像是出生起就坐拥一城的城主。

  可是,正是这种姿态叫人迷惑和惊愕。

  没有远见的蝼蚁不懂她。

  看得见眼前的父亲呵斥她。

  窥见未来的禅师盛赞她。

  ――而织田信长全不放在眼里。

  举止妄诞的时候,这少女曾穿着虎皮和豹皮的裤子在街上走,头上乱七八糟扎着草棍,腰间系着放饭团的布袋。

  她把未来的德川家康――年幼的松平竹千代扔进水里,呵斥他学不会游泳就不要上来。

  这样不被世人理解的妄行,让她城里的子民,都把自己的城主叫做“尾张大傻瓜”。

  而等到织田信长穿上了华丽繁复的礼服,手持白扇,华贵傲慢的走进自己岳父斋藤道三的陷阱里、身边只带着一个侍卫的时候,哪怕是人称“美浓腹蛇”的道三,也不由自主的对刚刚二十岁的信长低了头。

  隐瞒了自己的性别、距离天下只一步之遥的少女,就是这么一个人。

  而此时,她只是嫌恶的闭了闭眼、冲宗三左文字摇了下手指。

  香味烹饪得恰到好处的早餐,在织田信长坐下来之后,就开始摆到了几案上。

  早餐当然不止是梅子饭团。

  煎得焦黄的三文鱼,一小碟盐渍梅干,喷香的米饭,还有味增豆腐汤。

  搭配的小菜是梅子汁腌姜和酱菜。

  用政府给每个本丸配备的标准食材,搭配出了这么一顿早餐,实在不好说压切长谷部费了多少心思。

  弯腰放下最后一个漆木餐盘的时候长谷部犹豫了一下,宗三就擦着他的肩膀,姿态隽永的坐在了织田信长身边。

  正好奇盯着丰盛早餐看的少女,就对宗三嫌恶的“啧”了一声。

  “坐到那边去。”她毫不客气的说,撇着嘴,“就算是再怎么赏心悦目的脸,配上那副愚蠢至极的表情也看不下去了。――要傻笑的话坐到那边背对着我笑,我还不想吃不下饭。”

  长谷部敛下眼睛。

  ……有什么、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记忆里被数位主人追求和转手的打刀,因为历任所有者而被冠上“天下之象征”的宗三左文字,绝不是眼前这个笑起来让他想一拳揍上去的蠢样。

  阴郁又孤僻,高傲而自卑。

  抚摸着锁骨下魔王烙印的蝴蝶,幽怨望着笼外、却再也没办法自己走出去一步。

  ――就是这样的笼中鸟。

  走不出去的笼中鸟。

  只有这样才对。

  ……

  到底、发生了什么?

  假如就因为织田信长说了什么,就这样随随便便解开了心结、像家宠一样的飞过去撒娇鸣啼的话――

  那么,被留在原地的他、被过去缠绕的他、无法坦然面对的他,

  又算是什么??!

  卸掉了武装、仅穿着茄紫色的神父服,把袖子挽到手肘的男人,如同耗尽了电量的机械,维持着半弯腰的姿势一动不动。

  下一秒,衣袖被摩擦的触感将他惊醒过来。

  药研抬起头来对他礼节性的笑了笑,匆匆忙忙的与长谷部擦肩而过,恭谨而亲昵的坐在了织田信长身边。

  小声又细致的和少女解说着什么。

  “这是之后的时代里大家吃饭的制式呢。很丰盛啊,对不对,大将?……要是我们那时候就能享用这样的饭食就好了。……哎,您问我为什么会知道?好像是获得人身的同时就进入到脑袋里了吧,这样的常识。虽然也只有常识而已。否则,我也不会穿着这么一套衣服啊,――话说回来,大将难道不是这样的吗?”

  短刀一边自然而然的微笑着,一边贴心的布着菜。不过是完全没必要的一顿早餐而已,却还是注意着少女再细微不过的神色,把她不喜欢吃的微微推远、合胃口的就放到近前。

  ……什么啊。

  他沉默着坐下,一口口把米饭塞进嘴里。

  成为付丧神、像人类一样自由活动的第一顿早餐,他什么味道也没有尝出来。

  苦的,咸的,酸涩的。什么都没有。

  只有橡胶一样干巴巴的质地在牙齿间咀嚼摩擦。

  什么啊。

  我难道会不知道……的口味吗。

  长谷部无意识的想着。

  好像一整夜没睡觉、眼睛下可怜巴巴挂着黑眼圈的加州清光,被少女坏心眼的取笑着。

  被斥令背过身吃饭的宗三左文字,无声又温顺的换了个坐姿。

  药研藤四郎忙着给织田信长夹菜盛饭倒汤,偶尔被挑刺说这个不想吃那个口味重,就“大将还是这么挑食吗?……哎呀这个还是吃一点对身体好啊”――这样的无奈叹着气。

  ……

  只有他。

  只有他――!!

  把筷子握紧、指节都泛白的时候,那少女猩红的瞳孔转了过来。

  ……什么啊。

  长谷部微不可察的颤抖了一下。内蕴在骨子里的狂气,叫他挑衅般抬起眼、和织田信长对视。

  可少女却只是轻轻巧巧撇过来一眼,一秒不到,就冷淡又讥诮的移开。

  略微上扬的眼尾,像是写满了心知肚明的嘲讽。

  “……”

  他愣了一下,忍住满腔被看透的挫败――和莫名其妙的不甘,不愿意看向那边似的、扭过了头去。

  ***

  吃完早饭后,在等着洗完餐具的这么一小段时间里――当然了,某个少女完全像大爷一样坐着没动。虽然也不会有人指望她刷碗就是了。――加州清光犹豫了一下,实在没忍住,还是蹭到了少女身边。

  织田信长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扬了扬下巴。

  ……这是“有话就说”的意思吧,是吧?

  加州清光在心里给自己打了打气,深呼吸一口――

  “主人,如果不会生气的话,”他小心翼翼的觑着少女的神色,“真的、是,信长公吗?”

  “喔。”这新任的审神者半点也不意外似的抱起了双臂,吃饱喝足了一样懒洋洋的挑着眉,“那么,你真的是加州清光吗?”

  “哎?――咦咦咦??”被审神者出乎意料的反击打得自乱了阵脚,加州清光很可爱的大吃一惊,向后缩了缩脖子,“哎、啊咧,我,我就是加州清光啊!那个、等安定来了本丸的话,也可以帮我作证――”

  黑发红瞳的少女意有所指的歪了歪头,不打算再纠缠这个问题了的样子。

  加州清光立刻明白了少女的意思。

  ……这边,可是有三把魔王的刀啊。

  可、可是。

  有个问题,实在是介意的不得了――

  大约是终于享受够了他像是团子卡在喉咙里一样难受的表情,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笑眯眯的弯着眼睛、惬意打量着打刀的少女,总算好心放过了他。

  “我啊,性别就是‘女’,也是没办法的事吧。”

  她浑不在意的说,一边伸了个懒腰、从坐垫上站了起来。

  “如果是在我死之后的时代――怎么也该听说过我的一两个奇闻啊?像是‘穿着女装上街也没人认出来的信长公’啊、‘喜欢并且真的亲身上场跳过幸若舞的信长公’啊、‘以为没来宴会结果穿着女装来了惊艳全场的信长公’啊,――什么的。”少女丝毫不担心自己的知名度,只是烦躁又有点怀念的“哎呀”叹着气:“天天在我耳边啰嗦穿男装啊裹紧抹胸啊行为举止要端正啊,什么的。还有不小心被知道了性别之后、拼命抵抗着就是不愿意屈从投降的那帮混蛋。家老也好、武僧也好,真是聒噪死了。”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少女一扬脸、露出了绝对能让人冷汗直冒的灿烂笑容来:

  “所以说,不小心手刃家臣、过后又火烧了寺庙,实在不是我的错啊。呐?”

  ……在、在这种地方,卖什么萌啊?!

  而且,难道这就是历史的真相吗!

  也太挫败了吧??死掉的人实在很委屈啊?!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被少女极具压迫力的目光逼视着,加州清光只有流着冷汗乖乖点头。

  不远处,正在整理着自己出阵武装的压切长谷部,动作顿了一下。

  雪白的手套,服帖的套拢在指间。

  在听见那句再熟悉不过的话语时,好像整间庭院,都安静了下来。

  手刃家臣……火烧寺院。

  ……

  他无法再欺骗自己。

  在此之前,尚未成为付丧神的时候,在黑夜里构思着对新主人的自我介绍的时候,完完全全、没有意识过。

  ……他从来没有忘记过自己的旧主人。

  不是以黑田家的传世宝刀,这样的身份。

  不是以国宝的身份。

  而是以“被织田信长抛弃的刀”――这样的身份,来自居!

  男人垂下眼睫,自嘲的笑了笑。

  现在想来……每一句话,分明都烙印上了魔王的影子。

  兜兜转转,数百年的挣扎与纠结,难道就要这样轻易的放下吗?

  阳光从檐角洒下,落在走廊上的小小影子,看起来像一只把自己脑袋往龟壳里藏去的小甲龟。

  有人在前方不咸不淡的喊了他的名字。

  “压切长谷部――”

  数百年的时光倒流。一双不似男性的纤长而带茧的手,握住他的刀柄。因为独处一室而没有刻意压低的嗓音。纯粹的喜悦和欣赏。保养刃身时的细致体贴。向别人炫耀时的趾高气扬。怒气上来、什么也不顾的把茶坊也一并压斩。还有――

  为了天下,连同自己佩刀也可以割让下赠的冷酷。

  他下意识的回过身,朗声应道:

  “……是!”

  ……

  吾主。织田信长。

 


第5章 五虎退
  出阵的地方,就是本丸的门口。

  推开木制的大门,门外面非但并不是原先想象中的堡垒,也不是一望无际的原野。

  只有一条孤零零的小径,从门外径直伸展开。

  其余的地方,都笼罩在浅薄的雾气里。

  虽然说是薄雾,但无论怎样凝神去看,都无法看到其下掩盖了什么。

  ――从这一点来看,不管在本丸里的生活有多么休闲舒适,仿佛真的生活在平凡普通的庭院里。

  都不过是虚假的幻境而已。

  假如真的闭目塞听、让自己沉溺在被刀剑付丧神侍奉环绕的生活里的话,恐怕距离不知不觉的堕落,也不会太遥远了吧。

  黑发红瞳的少女对如此明显的恶意皱了皱眉,嫌恶的“啧”了一声。

  她甚至没去管身边的刀剑能不能跟上,右脚向前一步,笔直踏了上去。

  ***

  这里是……函馆。

  名字的提供者来自于身边神情恍惚的加州清光。这少年形态的打刀自从眼前薄雾消失、显露出熟悉的街道开始,就忍不住露出了怀念又悲伤的表情。

  织田信长默不作声的观察着。

  与自己记忆中的清州城和安土城截然不同的风格,让她再一次确认了,“真的会回到不同的时空中”――这样的事实。

  白墙灰瓦、木门窄窗,低矮的房屋一片接一片的铺开,构成整条街道。

  脚下是平整的土路,军靴踩在上面,有令人安心的触感。――适合骑兵队直接驾马疾驰。

  倘若从比较高的地方从上向下望去,应该能很明显的看出来这条街道的布局。如此笔直的道路,应该是“回”型的町吧。

  这样想来,也适合巷战。

  他们身边的店铺像是家简陋的拉面店,不远处连酒铺挂着的布帘都看的一清二楚。

  ――可是,一个人都没有。

  何止如此。根本连半点有生命存活的声音都听不见。 
  
  简直就像是日常的生活里,突然所有人都被神隐了一样。

  如果是别的审神者在这里,大概早就会被这种诡异的虚无感吓到、忍不住毛骨悚然了吧。

  而织田信长耐心等了两分钟,――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就果断绕开了侧身挡在她身前警戒的药研藤四郎,笔直顺着街道向前走。

  “――大将!”

  药研吓了一跳,然后“果然如此”的抿嘴笑了笑,小跑两步跟上去。

  被熟悉的街景带回过去回忆里的加州清光也赶快回过神,快步赶到新任审神者前面。

  ――作为初始刀和近侍,侦查敌情可是他的责任!

  怎么能让审神者走在前面啊啊啊!

  更何况,这可是信长公哎!!

  没有人,会不明白这个名字代表了什么。

  以一人之力,改变了战国的布局。

  室町幕府的终结者。推翻了掌控国家二百余年的政权。

  距离天下之人,也只有仅仅一步。

  ――就连冲田君,也曾在日常修理刀具的时候,把他放在膝头、浅浅的叹着气,目光悠远的望着庭院里的樱树,感慨:“假如信长公那时活了下去……”

  剩下的话语,冲田君并没有说完。

  但是,就算是河原之子的他、也能明白。

  可能,从那时起,整个日本的格局,都会截然不同了吧。

  ――而现在,信长公成为了他的审神者耶!

  虽然出人意料的是个女孩子,可是、可是……

  是真的信长公!“那个”织田信长啊!!

  怎么可以让她受伤!

  怎么可以――

  在她面前,露出不称职的、不可爱的模样!

  在心里下定了决心,加州清光握紧腰间的刀鞘,红瞳沉了沉,神色肃穆下来。

  所有的杂念,纷乱的情绪、突然看见江户时期的函馆,所受到的冲击,都一并掩去。

  此时此刻,他不过是属于织田信长的打刀而已。

  ――就算再怎么不好上手,也决不允许敌人越过他,伤害到自己的主人!

  …… 

  突然之间。

  没有人的小巷里,冲出了两道影子。

  泛紫的白骨筑构全身,空洞的眼窝里是绿幽幽的鬼火。哪怕只有牙齿能够咬住刀柄,改变历史的执念依旧驱使着憎恶与厮杀――

  敌短刀!

  加州清光深吸一口气摆好抽刀出鞘的姿势,眼角余光瞥见审神者正平安无事的呆在宗三左文字身边,他沉下/身来、正打算一鼓作气的解决掉敌人――

  “等等。”

  织田信长若无其事的发了话。

  她没去管加州清光很可怜的一踉跄、把自己绊了一下,只是不愉的皱着眉、上下打量起敌刀来。

  这种形态……

  “能说话吗?”少女不耐烦的发问,手指敲了敲下颌。

  “有理智吗?啊?还是说,只是个知道厮杀的畜牲而已?”

  她毫不客气的讥讽着,说出了无礼的话。

  猩红的眼睛,直直望进短刀空洞的眼窝里,像是在试探些什么。

  ……

  敌短刀什么反应也没有。

  当然了。

  它们紧紧的咬着口中的利刃,外露的骨骼发着森寒的光。

  仿佛停顿了一下、又好像没有,它们在地面上狠狠甩了下尾巴,转瞬间接近――

  “喂喂,这下可以进攻了吗?主人??”
  
  加州清光狼狈的向左边跳了下躲开,不开心的鼓起脸颊,一边回头问审神者。

  而织田信长懒洋洋的抬起一边的眉毛,示意他回头去看――

  压切长谷部已经干脆利落的剁掉了一只短刀。

  在他旁边,机动同样出色的药研藤四郎,正在飞快的手撕另一只。

  加州清光:“……”

  初始机动什么的,真是最讨厌了!!!!

  说好了首战出风头的呢!!

  亏他是初始刀啊!!!

  连把本体出鞘的机会都没有捞到,孤零零站在一边的少年打刀气鼓鼓的双手叉腰,大着胆子瞪了眼不按常理出牌的审神者。

  ――哪有人敌兵对阵的时候去和对方搭话的啊?!

  该说“果然是信长公”吗?

  当年那些家老纠结到快吐血的心情,他也感受到了啦!

  ……不过。

  加州清光垂下眼睛,愣了愣。

  为什么,信长公、要那样问呢。

  恐慌和害怕的情绪像轻烟一样往上窜,又被审神者好奇的疑问打断了:

  “这是什么?”

  织田信长睁大了眼睛,歪了歪头,盯着戴斗笠的、凭空出现的轻步兵看。

  被织田信长饶有兴趣一个劲儿盯着的士兵面无表情,斗笠下的面孔宛如泥塑,一点儿属于人类的情绪也感受不到。

  刚刚萌发的困惑瞬间消失不见,加州清光回头看了看剁起敌刀一刀一个、机动快起来简直出现残影的长腿打刀和短刀,不抱什么希望的叹着气,干脆挪过来帮他好奇心旺盛的审神者解惑。

  “……是刀装啊。”

  加州清光说,摊开手,在空中画了个圆。

  “就是那个、圆滚滚的刀装嘛。”

  “其实是式神的一种吧。”始终轻盈又优雅的站在信长身边,确保少女无论从哪个角度都能看见自己最完美侧颜的宗三左文字,也轻声解释。

  “或者,‘傀儡’,也行。”

  他抬起樱粉色的长袖,抿着嘴唇笑了笑。

  “代替刀剑承受伤害,不过是没有神智的‘盾’而已。如果是信长公的话,应该能够接受良好吧。”

  反正是新事物狂热分子嘛。在后世给别人留下这种印象的织田信长斜眼瞥了宗三一眼,把目光从突兀出现的刀装身上转移开来。

  在这边百无聊赖聊起天来的时候,那边压切长谷部和药研,已经把王点给端了。

  ――“王点”。这个词也是加州清光说的。

  据说是相比较起来更加凶恶的敌刀,从这边闲闲看过去,也并没有很出乎预料的程度。

  织田信长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一边把所有接触到的信息归纳起来。

  出阵。看不到尽头的雾气。函馆。这是历史上真正存在的函馆呢,还是被人为重新搭建的空空如也的布景呢?敌短刀。刀装。还有……

  她看着大胜归来的两把刀,忍不住笑出了声。

  “噗哈哈哈――那是什么啊?”

  少女坏心眼的指着长谷部,笑得浑身直颤,黑发凌乱的抖了几缕下来、调皮的黏在了脸颊边上,就连对阵时深沉又冷彻的红瞳,也笑得眯了起来。

  压切长谷部紧紧闭着嘴巴,被笑话得扭过了头去。

  ――在他头顶上,一个明晃晃的“誉”字,却违背自己本人的意愿、开心又骄傲的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

  “哎――讨厌,是‘誉’啊。”
 
  加州清光鼓着腮帮,不太高兴。

  “每次出阵,表现最好的才会得到‘誉’呢。”少年有些紧张,又有点儿手足无措,“我、我也可以得到‘誉’的哦!这一次,只是、只是因为守护在主人身边,才没有得到的!”他说着,眼神暗淡了下来,怯怯的偷看审神者,“并不是没用的刀哦?”

  织田信长笑着看了他一眼。因为盛大的爆笑而泛出的生理性的眼泪,让少女的容貌柔和了不止一个层次。

  还在忐忑不安解释着的加州清光,就结结巴巴的打住了话头。

  胸腔里好像被羽毛轻轻的挠了一下,少年慌张的低下头,不再出声了。

  以为自己已经把可爱的男孩子安抚下来,织田信长转过身、向王点的方向走过去。

  宗三左文字说的倒是没错。她对付丧神身上出现的各种状况,都适应良好。

  尽管生前说着“不信神魔”,但是自己都已经成为英灵了的现在,织田信长果断抛弃了曾经的世界观,饶有兴趣的感受着颠覆性的新生活。

  怎么说呢。总觉得,刀剑付丧神身上,简直像是装上了情绪探测装置一样嘛。

  无论摆出怎么样的表情,事实上都无法隐藏啊。

  少女含着笑瞥了眼脚下踩着一路樱吹雪、头顶着黄灿灿的“誉”,还拼命绷着脸表示没什么大不了的压切长谷部,直到把穿神父服的男人盯得快要炸毛,才坏笑着停下脚步。

  嘿嘿~☆

  她走到王点,咳了咳,重新摆出一副睥睨天下的嘲讽脸。

  倒在地面上的敌刀们,正在慢慢消解成光尘。

  与刀剑付丧神化身为人是一个道理。破碎的刀剑,也将重新消散成灵力,重新回归于天地间。

  然后,其中一把敌短刀,身上的光尘,缓缓扩散又凝聚起来。

  最终重塑成一把白底黑纹的短刀。

  织田信长若有所思的凝视着眼前的一幕。数种怀疑和假设在心底浮现,又一个个隐去。

  药研上前一步,把短刀拾起来、递给了织田信长。

  她用手握住刀柄。

  仿若樱树盛开,灵力――或者说“魔力”也行――毫无保留的催动之下,沉睡着的付丧神苏醒过来。

  ……连同五只小老虎。

  “我、我是五虎退,那个,没有击退、对不起――”

  有着像白羽毛一样蓬松柔软的头发、眼睛宛如蜂蜜般金色的男孩,胆怯又羞涩的站在五只小老虎的围绕中。

  织田信长根本没心思听他讲了什么。

  穿军装的少女上前一步,直接拎起一只小老虎的后脖颈、提了起来。

  仅仅只是和那双猩红色的瞳眸对视了一眼,刚要张牙舞爪炸毛的小老虎,就低低呜咽一声,软绵绵的垂下四肢,讨好的用尾巴挠了挠少女的手腕。

  逗弄完小老虎,心情愉快的魔王这才低下头去,对脸色不由自主开始发白的男孩、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五虎退、五虎退――”

  她低声念了两遍短刀的名字,突然眯起了眼睛。

  “你是――谦信酱的短刀?”
  
  “哎、哎?是,谦信公……来着。”

  短刀心虚的为主人辩解。

  可是魔王才不买账。

  “别装了。上杉谦信是个女孩儿――你以为我会不知道?”少女哈哈大笑了两声,开心极了,“唔嗯,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看见旧友。就算是谦信酱的刀,也能聊作慰藉嘛。――喂,”她突然沉下声来,对五虎退露出一抹坏笑:“你不认识我?”

  站在少女身边的药研,无声的叹了口气。

  ……对不起啊,退酱。大将她,有时候、就是喜欢恶作剧……

  “我啊,我是织田信长哦。”

  少女抱着从别人那儿抢来的小老虎,就这么、神气活现的说。

 



第6章 灶台切暗忠
  “……”

  某个抢起“誉”来简直快到飞起的打刀,沉默的站在五虎退身前。 

  不耐烦的抱着手臂,眉头烦躁的皱紧,在眉心拢出一个小小的弧度。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干巴巴的,没法把要说的话发出声音。

  ――而刚刚被魔王坏心眼的、成功惹哭过一次的男孩,就怯生生的抱着他的小老虎,眼睛飞快的抬起来扫一眼、又放下,再扫一眼。

  “……”

  该说什么呢。

  压切长谷部重复的整理着手套,最后无声的咋了咋舌。

  从之前在王点掉落了五虎退开始,织田信长的兴趣就一下子被“谦信酱的短刀”,吸引走了。

  拎着人家的小老虎,转身就走,徒留被新任审神者身份吓懵了的五虎退,踉踉跄跄、可怜兮兮的追在身后。

  就连回到本丸、发现之前还未曾散去的迷雾里,多出了一条新的道路,也没能让织田信长兴高采烈的走到开拓新世界的旅途上去。

  把老虎像猫咪一样、抱在怀里一顿揉搓的少女,就只是在本丸门口,随随便便的一抬下颌。

  “你们随意。继续厮杀敌刀也好,想四处走走、熟悉付丧神的身体也好,无所谓了。――啊,只有一点。”

  少女在歪歪斜斜戴着的木瓜纹军帽下,露出一点儿带着些痞气的笑意,对新开辟出的道路耸了耸肩膀:

  “这条路不准走。这一次会是什么时代呢?我要第一眼看见才行。”

  毫不讲理的把刀剑圈进1…1地图里,完全不在乎刀剑男士的心情。织田信长,就是这样的人啊。

  这句话说完,心情愉快极了的魔王,就拎着小老虎回忆过往去了。

  五虎退:“……”

  盯――

  被弟弟欲哭无泪的盯着,药研藤四郎心虚的转过了脸。

  对、对不起。退酱。

  咳咳。大将她,并没有恶意的。

  只是,偶尔、活泼了一点,而已。

  毕竟是个女孩子嘛。拜托了,退酱。就原谅她吧!

  拼命为主公辩解着的药研藤四郎,选择性遗忘了被织田信长火烧过的比睿山。

  而被给予了自由选择权的刀剑,基本上、毫无疑问的,都停留在了空无一人、只有敌刀出没的函馆。

  织田组的刀剑,从心底清楚,假如想要真正的被那个魔王看在眼里,最需要的、是什么。

  ――实力。

  如果有了真才实学,不管性格上出现怎么样的问题,信长公都会网开一面。

  比如时不时被抓着脑袋撞栏杆的明智光秀。

  当然了……假如你有一张颜值超标的脸,也行。

  比如因为贪图颜色而屡次推迟成人礼的森兰丸。

  ……比如,宗三左文字。

  在织田信长看不见的地方,拔刀斩敌毫不犹豫的天下象征之剑,阴郁的笑了。

  温热的鲜血迸射到了脸颊上,他用手背轻轻一抹,全不在意。

  没什么好在意的。 

  主人不在眼前,何必再保持雅致的姿态。

  啊……当然了。

  这张因为俊美而被欣赏、让主人感到愉悦的面孔,可不能有一丝损伤呢。

  毕竟是、笼中鸟呀。

  假如连最后一点价值都消失了的话,只会被遗忘在堆积灰尘的刀架上吧。

  抢起长谷部的誉一点也不手软的打刀,对上了昔日同僚的视线,抬起异色的眼睛,缓缓弯起。

  在压切长谷部严厉又傲慢的视线下,他有意无意的转了转脖颈,露出因大幅度的厮杀而松散的衣襟下、魔王亲手刻下的、蝴蝶形态的烙印。

  ……长谷部果然被气得不行。

  哼哼。

  嫉妒。真是无能的情绪啊。

  宗三左文字悠然的收刀回鞘,地面上,已经收集起了一小堆资源。

  什么木炭、砥石,之类的。明明是同过去时代一样的函馆,却偏偏能在奇怪的地方,捡拾到这些有用的东西。

  或许是政府提前摆放好的物资吧。

  或许不是。谁知道呢。

  而已经被织田组在审神者离开后、凶残的反差吓到麻木的加州清光,还保持着紧握自己本体的姿势,干巴巴的问药研:

  “喂。你……要做什么?”

  正把王点掉落的刀剑挨个拾起来的短刀,就轻松的回答:

  “把没用的废品收拾一下啊~”

  加州清光:“……那是没用的废品吗??!”
  
  喂喂!他没看错的话,这几把短刀和你腰上的,不是一模一样吗??!!

  那不是你自己吗?!把你自己说成没用的废品,你是这种刀吗?!药研藤四郎!!

  “哎呀,”察觉到加州清光纠结的视线,眉目清秀的短刀抬起头来、温和的笑了笑,同时把两只手合抱的砥石对准拢成一堆的、未唤醒付丧神的短刀,从上往下一挥:

  “大将身边的药研藤四郎,只要有我一个、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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