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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白兰氏女神-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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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兰轻轻摇晃着白杯中的液体,看着小野虎太郎一饮而尽:“家老大人真是是太客气了,无论是论地位还是论资历,都应该白仁先敬您才是。您这样,反倒让在下不敢喝了。”
小野虎太郎长吁一口气,又给自己倒满:“不能这么说,现在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老夫已经老了,白仁大人却正是鼎盛时期。老夫与大人,就像是这院子里已经凋敝的菊花和正在怒放的红梅,可谓是天壤之别啊。若不是白仁大人,这次人见城也不会赢得这么轻松。”
白兰翘起嘴角一笑,一口饮尽杯中物,算是给了小野虎太郎这个面子。
在对方又主动给她满上后,注视着从酒壶口中一线流下的酒液,白兰轻声询问:“在下是个急性子,小野大人不如直说了吧,到底叫在下来有什么事?其实无论什么事,大人派人跟在下说一声就是了,不必如此客气。”
酒壶倾泻的壶口一顿,顿时,空中那条白线便戛然而止。
小野虎太郎放下酒壶,抬起头深深注视白兰:“不知大人是否知道渡辺佐和子公主给阴刀殿下写了一封信?”
白兰心中暗自发笑,想到人见阴刀说的的确没错,真是传遍了,连小野虎太郎也觉得直言不讳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轻咳一声:“大概听说了一点。”
小野家老的眉心出现一道深深的皱痕:“渡辺公主和阴刀殿下曾有婚约,两人自小便有来往,本是天作之合无奈……殿下又是个心肠软的,若是渡辺公主求和,这胜仗的结果很可能就不了了之了。”
白兰跟着收敛起笑容,顺着他的话往下说:“这是小野大人作为家老的判断吗?”
小野虎太郎沉重地点点头。
白兰重重叹息:“殿下就是太过仁厚,实不相瞒,我刚才去见了殿下,得知那位渡辺公主不日将前来人见城拜访。”
“哼!”面色阴沉的家老一掌拍在矮桌上,让桌腿在檐廊的光滑木板上嘎吱一声移了移,酒壶里的酒液随之轻轻摇晃,“渡辺城打的好算盘!老夫只是担心,以殿下软和的性子,到时候说不定真的会被渡辺公主劝服。”
白兰摇头:“如此以来,那些战死的士兵岂不是白死了吗?青木大人黄泉有知,恐不能瞑目。”说完,没等回应,她又自己下了结论:“这样看来,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只能尽我所能,拦下殿下了。”
小野虎太郎放在桌子上的手指,扣了扣桌面:“……除此以外,其实还有个更为安全的办法。”
白兰抬起眼,迎上男人坚定的双眼。
“若是渡辺公主来的时候,根本没有见到殿下,我们就不用担心求和一事!”
白兰故作惊恐,瞪大双眼,失声叫道:“万万不可!殿下与在下有知遇之恩,在下实在做不出这种恩将仇报之事!小野大人,恕在下不能从命!”说着她站起身,面带气恼:“在下绝不会伤害到阴刀殿下,更不要说取其性命!”
“……”
小野虎太郎刚刚摆好的沉痛表情猛地一扭,整张脸跟一脚踩到钉子上一样,嘴里倒抽了口冷气,急忙喊住正欲拂袖而去的银发青年。
他意味深长地注视着宇智波白仁,没想到这小子看上去忠心耿耿,实际比他虎太郎还要心狠手辣:“白仁将军误会了,阴刀殿下也是老夫看着长大的,怎么可能会想伤害他。老夫的意思是,渡辺公主来访时,让殿下休息一阵,待公主走后尘埃落定,再让阴刀殿下重新执政。”
“原来是这样啊……”白兰露出赧然之色,抓了抓头发,在小野虎太郎的招呼下重新落座,“是在下误会大人了。”
“无妨无妨。”小野虎太郎忙摆手,“不知将军认为老夫这个主意如何。”
“好是好……可是……”
银发青年一脸犹豫,那举棋不定的模样让小野虎太郎看得实在心焦不已:“白仁大人若是不相信老夫……这样吧,阴刀殿下休息时,白仁大人代其执政如何?老夫绝不染指人见城的主位,这样大人应该相信老夫只是一心为整个人见城了吧?”
不出小野虎太郎所料,他这么一说,宇智波白仁想了半天,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之后两人又将如何请人见阴刀“休息”,如何安抚其他家臣,又要如何应对渡辺公主等等诸事商议好,这才互相敬酒算是结束了这次共谋。
等到银发青年抱着从不离身的黑猫翩然离去,坐在原位的小野虎太郎望着咕嘟嘟翻滚的酒液,露出一丝冷笑:
他果然没看错,宇智波白仁同样是个有野心的。想想也是,对方能力那么强,怎么可能甘心屈居于一个病秧子城主之下,更不可能甘心自己上战场赌上性命换来的战果被人见阴刀拱手让出去。
说是让他代为执政,等渡辺佐和子走后再将主位还给人见阴刀,想必到时候,会不会真的还回去,就说不准了。
他小野的目光向来准得很,那宇智波白仁根本就不是个安分的人!
只可惜……
小野虎太郎给自己倒上一杯酒,放在鼻子下嗅了嗅,喝了一口,望着院子里细细飘落的雪花,笑容更加得意:“只可惜唐国有句俗语,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渡辺佐和子来的很快,大概是担心若是自己慢了一步,人见城这边就把战争赔款定好了。
她来的那天,天空放晴,前几日下的小雪已在灿烂的阳光下融化了大半,公主殿下乘坐的牛车在积水的主路上慢慢前进,车厢上挂着厚重的布料以做防风之用。那布料花纹精美无比,材质高档,一路行来引得道路旁围观的百姓纷纷发出赞叹的惊呼。
渡辺佐和子坐在车厢里,握着桧木扇,听着车外人的惊叹,心里既得意又紧张。
她回想着记忆中人见阴刀的面孔,却发现对方的形象已然模糊不清,完全想不起来那位曾经的未婚夫到底长什么样。只记得他身上常年带着让人窒息的药味,皮肤很白,身形高大却消瘦,手指冰凉。
这一切暗示着病患的特征让人见阴刀在渡辺佐和子心中的形象蒙上一层阴影。
打小起,她就知道自己要嫁给邻城的人见阴刀殿下,起初见到阴刀时,她是期待的。谁不喜欢温文尔雅,风姿卓越的贵公子,更何况在佐和子的印象里,阴刀长相也很出色。
至于是从什么时候起,她开始对曾经的未婚夫厌烦了呢……
大概是从某次蹴鞠活动吧。
佐和子记得,那次蹴鞠活动人见阴刀趁着难得身体状况不错也下了场,并向佐和子许诺会把胜利献给她。
佐和子自然脸红心跳地答应了。
结果……结果,蹴鞠到一半,人见阴刀就病发了。
不但没有给佐和子献上胜利,自己还吐了一地,漆黑的药汤混含着食物的残渣,气味令人作呕,而人见阴刀惨白的脸孔也让佐和子害怕。
后来她嫁给了渡辺翔,一个高大英俊,皮肤呈健康小麦色的英俊武士,跟人见阴刀完全是相反的类型。
渡辺翔性格叛逆猖狂,屡屡顶撞佐和子的父亲,让渡辺城主又爱又恨,放在佐和子眼中这却是男子气概的象征。
更不要说丈夫孔武有力的臂膀,浑身结实的肌肉……这一切代表着健康,力量的特征都让佐和子深深为丈夫倾到。
然而世事难料,那样强大的翔君,最后还是输了,不仅输了,还丢了性命。
真叫渡辺佐和子感到羞愧。
尊贵骄傲的公主殿下垂下眼,一根一根展开手中的桧木扇,用雕着花鸟画的香扇半遮住脸,半合的眼眸中一片幽深。
无用的男人。她在心中冷笑,想起当日看见翔君尸体而晕厥的自己,就忍不住脸红。
那样没用的人,是不配成为她佐和子的丈夫。
她向来喜欢的,倾慕的都是强者。
嘎吱一声,一直摇晃得牛车停了下来,车厢外的议论声也已经消失好久,此时外面一片安静。
在一片寂静中,渡辺佐和子身前的布帘被掀起,她的贴身侍女对她垂头恭声道:“殿下,到了。”
身为战败的一方,自然没有资格让属于胜利方的人见阴刀在外等候。
渡辺佐和子扶着侍女的手,走下牛车,毫无意外地发现等候在外面的只是一些不重要的家臣。这些人她过去曾见过,那时候她是他们少主的未婚妻,这些人便一个个满脸谄媚地讨好佐和子,而现在,则全端着上级武士的架子,眼里透着高傲,斜睨着她。
渡辺佐和子面沉如水,以扇掩面,既不动怒也不笑。
她现在满心满眼都在好奇,许久不见的未婚夫变成什么样子了?
还有那位打败了渡辺翔的白仁将军,听说他非常年轻,是不久前才突然出现在人见城中的外来者,很快便获得了人见阴刀的信任,并委以重任。
这样一个人,也让佐和子非常期待。
穿过重重拉门,走过层层房间,最后,在一众人的引导和簇拥下,渡辺佐和子终于见到了许久未见的未婚夫,人见阴刀。
果然是苍白的皮肤,黝黑的眼睛,一头海藻般浓密的黑发被束在脑后,穿着纹付羽织袴,面容俊秀,神情温和,他注视着渡辺佐和子,目光平和,似乎完全不介意她曾经违背婚约嫁给他人一事。
渡辺佐和子垂眼屈膝,向其行了一个大礼,再次直起身的时候,目光一扫,眼角余光捕捉到一抹亮色。
在一片压抑的深色中,人的视线总是会不受控制地被其中唯一的浅色所吸引,更何况那是银色。
比寡淡的白色更为耀眼,比混沌的灰色更加纯粹的美丽色泽。
佐和子下意识朝那抹银色瞥了一眼,就是这么一眼,顿时让她的眼睛再也移不开。
一个长相阴柔却极其俊美的银发青年正望着她似笑非笑,一双独特的紫色眼睛落在渡辺佐和子的身上微微弯起。细长的轮廓,深刻的线条,拥有无人匹敌的异色之美的青年,仿佛一颗璀璨的明星,在这一刻,将佐和子的全部心神都摄了过去。
第57章 不科学的战国(九)
渡辺佐和子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感觉; 就是在她最深爱阴刀的时候; 在她初见渡辺翔那会儿; 都没有现在这种突然被击中心脏的感觉。
在和那双紫色细瞳对上的刹那; 世界上的一切都离佐和子远去,万物褪色; 唯有那人的银发紫眼是永恒。
是永远鲜妍如新的宝物。
仿佛福至心灵,不需要别人介绍; 渡边家的公主就知道银发青年是谁。
他还能是谁呢; 只能是——
“白仁大人。”
宇智波白仁,那个打败了渡辺翔的男人。
呼唤宇智波白仁的侍女匆匆走到青年身边,附耳对他说了几句话,让银发青年脸上笑容加深,随后他站起身朝上首的渡辺阴刀微微鞠躬,便转身跟侍女离去。
渡辺佐和子这才第一次发现; 自己原来也会嫉妒一个侍女。而嫉妒的原因不过是因为,侍女能靠近那个银发青年,让他笑得更加愉快……不过是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事情。
捏着桧木扇的手指缩紧; 扇面后的牙齿咬紧了下唇,渡辺佐和子眼也不眨地盯着那位大人离去的背影,直到他彻底消失在门外; 才不得不收回视线。
目光一转回来,便对上了上首人见阴刀的黑瞳。
渡辺佐和子心下一惊; 一直砰砰直跳的心脏突然漏跳了一拍。
还好人见阴刀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看了佐和子片刻; 便主动移开了视线。
那边白兰跟着侍女来到了偏殿,刚才一直没看到的小野虎太郎就坐在那儿,面色阴沉,旁边的侍女静坐在两侧厢房中大气都不敢出。
白兰却似乎没感觉到房中凝重的气氛,毫不犹豫地抬脚跨进去,同时笑道:“小野大人怎么在这里?之前阴刀殿下还询问大人去哪儿了呢。”
小野虎太郎瓮声瓮气回答:“昨日不小心受了寒,身体不适,怕这幅病体吓到了渡辺公主,是以没有前去迎接公主殿下。”他猛地一顿,唰地抬起的目光如同一把利剑,笔直插进白兰的脸侧:“白仁大人忘了与老夫的约定吗?!”
白兰微笑着站定,距离小野大概还有两三步远的距离:“当然没有。”
“没有……没有为何殿下今日如常出席了?按照我们的安排,殿下此时不应同样‘抱病’在身不能接待渡辺公主吗?”
“因为我想到了一个更好的办法啊。”白兰抬脚,跨过那仅剩的几步路,来到小野虎太郎面前盘膝坐下,“思来想去,我还是担心有人会误会我与小野大人的良苦用心,以为我们要谋权篡位,尤其是在渡辺公主到来的情况下。”
“……什么意思?”小野虎太郎瞪着白兰的眼神很是阴冷,似乎不得到一个满意的答案就决不罢休。
在他这样锋利的逼视下,银发青年却依旧笑容如常,神态轻松:“渡辺佐和子殿下来之前,是给阴刀殿下写过信的,无论出于什么原因,殿下总会回信。这样一来,佐和子自然知道殿下最近身体状况如何,就算用上殿下突然病发,难免会引起那位公主殿下的疑心,方才我也见到了那位佐和子公主,看得出来她不是个蠢的。”
小野虎太郎不语,显然是默认了白兰的看法。
于是,白兰继续说了下去:“既然如此,倒不如先让渡辺公主见阴刀殿下一面,待到晚上,再让殿下病发,岂不是更为安全?还能说,殿下是见到公主到来,心情激动,情绪起伏之下不小心受了寒……”
后面的话白仁没有说完,不过不用说完,小野虎太郎也明白了他的意思,紧皱的眉头随着青年不疾不徐的解释逐渐松开,及至最后,小野虎太郎看向白仁的目光已经重新回暖。不仅如此,他还叹息一声,佩服道:“大人果然思虑周全。如此一来,渡辺公主也见到了阴刀殿下,想必再想挑毛病也找不到借口了。”
白兰挑眉一笑,看上去是跟小野虎太郎相视一笑达成共识,实际上她却在心里嘀咕了一句……这小野虎太郎也没有她想象中那么聪明啊?若是渡辺佐和子真的想挑刺,什么样的理由都能找到。算了,小野信了就成。
思及此,她又故作担忧地询问了几句小野虎太郎的身体状况,再得到对方再三保证无碍的回答后,这才告辞离去。
回到正殿中,接待渡辺佐和子的宴会已经正式开始了,殿中舞女起伏,声乐连绵,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舞曲表演上,唯有阴刀和渡辺佐和子注意到白兰的进入。
白兰跟人见阴刀交换了一个眼神,确定一切都按照他们预先计划好的发展,这才收回视线,安安稳稳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想她难得不搞事,却有人主动送上门来了。
来的人还不是别人,正是渡辺佐和子。
这位公主殿下此时已经放下了桧木扇,露出一张精巧艳丽的面孔,看长相年纪不大,眉眼甚至还有些稚嫩的味道,可眼神却分明已是一位阅尽千帆的成□□|人,这样的矛盾倒让渡辺佐和子显得更加风情万种,妩媚异常。
白兰已经瞥见好几名家臣奉行还有武士,在不断地偷瞧这位公主。
可惜渡辺佐和子看也不看其他人,反而端着酒杯朝白兰走来。
她坐在阴刀的右手下方第一个位置,白兰在同一边的第二个,距离非常近,近到阴刀都没来得及阻止,渡辺佐和子已经站在了银发青年身侧。
身穿华丽十二单的美丽公主,屈膝跪在白兰身边,端着酒杯,一脸仰慕:“请问是宇智波白仁大人吗?”
周围的窃窃私语从刚才佐和子起身后就没听过,人见阴刀的视线也从舞姬身上转移到这边。
白兰没想到对方还对自己感兴趣,不,应该说没想到对方真的敢这么正大光明地靠近。她托着脸颊侧头看向有些紧张的公主殿下,微微翘起唇角,似笑非笑地注视着她:“是啊,久闻芳名,渡辺佐和子殿下。”
渡辺佐和子目光盈盈,脸颊飞红,晶莹玉润的手指捏着小巧的酒杯,举在身前:“我敬大人一杯。”
说完不等白兰拒绝,便自己先一气喝光。
众目睽睽之下,白兰现在作为一个“男人”当然不可能怯场,于是她干脆利落地拿过一只细颈酒壶,直接以壶做杯,回敬了渡辺公主。
喝完之后,旁边的军奉行不由得叫了一声好,大概早觉得一小口一小口的酌饮太不痛快。
渡辺佐和子眼神更加水嫩,脸也更红了。她害羞带怯地瞥了一眼白兰,冲她再次俯身行礼,最后恋恋不舍地起身离开。
在其他人看来,这不过是战败的公主对人见城的示好,之所以挑了宇智波白仁作为示好的对象,是因为他是上次战争里的主将,若是换成其他人,渡辺公主还是会有这么一出。
因为这种情况在两方交战后的宴会上太过常见,是以大家都没放在心上,静默着看完之后,还是该吃吃该喝喝。
也正因为此,没有人发现上首的人见阴刀眼神陡然阴沉下去,藏在宽大袖子里的手掌已经紧握成拳,指甲深深陷进手心里几近见血。他的目光像一把淬了毒的刀,从白兰身上慢慢落到了渡辺佐和子头顶,又在后者察觉之前,恢复了淡然平常,甚至还能微笑着冲那个女人举杯示意。
真是让人作呕的女人啊。
人见阴刀垂眸望着杯中的酒液,静静想到。
这样作呕的女人,居然曾经还是他的未婚妻……
真是越想就越叫人火大。
长相俊秀的贵公子仪态端方,脸色苍白,抬手以袖掩唇咳嗽了一番,让靠得近的家臣心中一阵紧张,生怕殿下在这个时候犯病。
还好,人见阴刀咳完之后,便若无其事地放下了手,重新挺直腰背,让家臣们暗自松了口气。
白兰却注视着阴刀红润的嘴唇若有所思,目光向下一扫,略过藏在矮桌后看不清楚的袖子,再抬起眼时发现那位越来越聪明的殿下已经低头饮酒,用酒水冲去了唇上的异常。
酒宴上这一小小的插曲就这么被忽略了过去,直到晚上,人见阴刀沐浴过后,穿着宽松的单衣坐在卧室里咳得撕心裂肺,直到这时,才惊动了侍女们。
美咲一边指挥着一名侍女去请医官,一边拿来羽织披在城主骨瘦如柴的肩头,满心担忧:“殿下,您要不先躺下休息吧?”
人见阴刀已经咳得脸色发红,喘不上气来,却已经摇着头拒绝。
这让美咲更加担忧,又不能硬按着主人躺下,只能干坐在旁边替阴刀拍背顺气,面上满是焦急。
刚刚合拢的纸门又被拉开,以为是医官到来,美咲猛地抬起头,惊喜的笑容还没展露出来,便固定在了脸上硬生生变成了诧异:“小野大人?您怎么来了?”
小野虎太郎还不是孤身一人前来,身后跟着一批侍女武士,这些人携着一声寒气,让温暖如春的室内温度瞬间降低了许多。
依旧大敞的纸门让美咲顾不得其他,她又不敢指责小野家老,只能充家老大人身后的一名侍女瞪眼:“美芝!不是让你去请医官了吗?还有,赶紧把门关上!”
往日相熟的同僚却垂着头,恭敬地站在家老身后一声不发。
非同寻常的氛围让美咲呼吸一顿,手心开始冒汗。她鼓起勇气,看向小野虎太郎:“家老大人,殿下发病了,急需医官前来为殿下治疗。”
话音未落,小野虎太郎便露出了关切的神色,抬脚急急走进屋内:“阴刀没事吧?”
美咲松了口气:“殿下已经咳了有半个时辰都未停,刚才还……”咳出血来。
“美咲。”
话还没说完,便被人见阴刀打断。这人见城的主人此时瘦弱苍白得如同一张薄纸,被风轻轻一吹,就会分成两半,就这样,他还是不顾美咲的阻拦,摇摇晃晃站起身,直直盯着小野虎太郎,低声询问:“小野叔叔带这么多人来阴刀的寝室到底为何?”
美咲这才想起刚才被她有意无意忽视过去的异常,手心的冷汗再度冒了出来,这次再也没有要停止的迹象。
整个房间和外面的走廊突然陷入了一片死寂,两侧照明的烛光轻轻晃了晃,接近十个人挤在一起,却连呼吸声都几不可闻。
空气中逐渐发酵的不安让美咲坐立不安,她抬头看向抿紧嘴唇的阴刀殿下,又扭头望着面无表情的小野大人。
一个荒谬的猜想在她心中逐渐浮现。
因为过于荒唐,甚至让美咲拒绝相信。
最后,还是人见阴刀打破了沉寂。
他抬起手,以袖掩唇咳嗽了几声:“小野叔叔到底有什么事,就直说了吧。”
当他放下手时,在场的人都看见了那雪白的单衣袖子上有一片触目惊心的红。
小野虎太郎凝固住的眼珠动了动,面上涌出一大片悲戚之色:“殿下的身体看来是越来越差了。”
“……”阴刀沉默。
小野虎太郎抬手抚摸了一下挂在腰上的打刀刀柄,继续说道:“殿下的身体自小就是这样,眼见着越来越大,却没有好转的迹象……真是叫老夫心痛不已,也担忧不已啊。”
阴刀继续沉默,美咲却再也忍不住了,依旧跪坐在地上,却挺起上半身,提高嗓音:“小野大人到底想说什么?!若是您真的担忧殿下的身体,就请立即派人去请医官来!”
按理说,她这样的口吻对一位家老大人来说已经是极大的冒犯,美咲也做好了被小野大人斥责的准备,可她实在是顾不上了,其他人或许没看出来,一直精心照顾阴刀的她却能发现,阴刀殿下已是强弩之末,现在还能这样站着已是用尽了最后一点气力。
想起刚才被整张染红的手绢,美咲急得差点哭出来,生怕下一秒阴刀殿下就两眼一闭晕厥了过去。
然而,让美咲绝望的是,被这样冒犯的小野虎太郎依旧连看也不看她一眼,继续颜也不错地盯着阴刀殿下,往前走了两步:“这样差的身体是没法领导人见城的,小野虎太郎再次恳求殿下,请殿下主动让位。”
他的口吻非常平静,似乎让一位城主主动让位是再自然不过的话语,只有那双灼灼发光的眼神,暴露了他真实的想法。
美咲攥紧了袖子,差点没被吓晕过去,相对她的反应,人见阴刀倒显得非常冷静。
几乎是冷静过头了。
苍白俊秀的年轻城主点了点头,视线从小野虎太郎扫过他身后的侍女和武士,淡淡道:“若是我不答应,小野叔叔就要动用武力逼迫了吗?”
“……老夫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举。”嘴上说着没有办法,实际上那双眼却越来越亮,嘴角也越瞧越高,仿佛一只抓到了猎物的野兽,终于撕开了所有的伪装,露出雪白狰狞的獠牙。小野虎太郎又上前了一步,这时候他离人见阴刀仅有一臂之远:“为了人见城,殿下还是自己主动点吧!毕竟……是老夫看着长大的,老夫……会让殿下走得很痛快……”
那话语中锋芒毕露的杀气刺得美咲一个激灵,也让她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第一个反应便是四处张望,寻找其他人。
看出她的想法,小野虎太郎阴阴笑了起来:“为了保证殿下安然‘离世’,老夫可是动用了全部人手,才保证殿下身边没有其他人呢。本来,连你也应该不在,不过出一点小小的差错也是可以谅解的,死一个侍女更是没什么大不了。说不定……待殿下死后,忠心耿耿的侍女便主动自杀殉葬呢。”
他已经彻底放弃了伪装,对城主之位势在必得!
美咲觉得整个喉咙都被人扼住,不仅难以呼吸,连话都差点说不出来:“你……你这样做,就不怕别人怀疑你弑主吗?!”
仿佛被这句话点亮了思绪,美咲连忙抓住这最后的稻草:“殿下突然离世,你作为家老却成了城主,就不怕别人看穿你的阴谋?!”
面对她色厉内荏的威胁,小野虎太郎怡然不惧:“老夫既然做了,自然是想好了对策。殿下大概不知道吧,其实除了老夫,你所信任的白仁将军也有取殿下而代之的想法。”
美咲一呆,人见阴刀面无表情垂着眼帘站在原地。
没得到回答,小野虎太郎也不在意,在他看来自己已是胜券在握,只要杀了人见阴刀,待会再处理掉稍后会赶来的宇智波白仁,将阴刀的嫁祸给后者,这人见城城主之位就非他莫属了!
多明朗的结果啊,小野虎太郎虚着眼,似乎看见了华服美食,权力财富全都变成了一个个各有千秋的美人在冲他招手。
得意洋洋之下,他一口气将自己的打算和盘托出,准备欣赏人见阴刀最后绝望又后悔的表情。
从他跟宇智波白仁商量好让阴刀“生病”无法继续招待渡辺佐和子,到宇智波白仁上位,再到小野虎太郎布置已旧,就等着今晚待会白仁出现,把阴刀之死按到他的头上,到那时……
“前任城主亡故,最近风光无二的将军是凶手,除了老夫,还有谁能担得起城主!”说到这儿,小野虎太郎已经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那笑声气得美咲浑身直抖,爬起来就要跟这厚颜无耻之人拼命!
结果,她却被人半路拦住了。
拦住她的还不是别人,正是即将“被宇智波白仁杀害”的阴刀殿下!
人见阴刀注视着大笑的小野虎太郎,面沉如水,波澜不惊,连刚才因为急咳而泛起的病态红晕也退了下去。
这与设想中不符的异常反应,也让小野虎太郎情不自禁停止大笑。
他听见这个看上去毫无反手之力的青年,静静地询问自己:“说完了吗?”
小野虎太郎愕然。
“说完了,我想问小野叔叔一件事。”
小野虎太郎瞪圆的眼睛恢复正常,眯了起来:“说吧。”
“之前山贼夜袭事件……是小野叔叔策划的吗?”
“你在胡说些什么!”小野虎太郎提高了音量,随后又陡然降下来,“虽然很想这样斥责你,不过看在你是老夫看着长大的份上,小野叔叔也不希望你死得不明不白——对,没错,就是老夫策划的。”
“那些妖怪呢?”
“也是老夫暗示的,不然你以为区区那群山贼,怎么攻进人见城内城。”
“……原来小野叔叔真的谋划已久啊。”
依旧是不咸不淡地感叹,这样温吞的反应让小野虎太郎不禁急躁起来,就像每次他看见人见阴刀这样慢吞吞地面对其他家臣的询问,都会像现在这样打心底地烦躁不爽,对阴刀的恨铁不成钢在数次失望之下自然而然转变成取而代之的欲望。
最后的耐心也在人见阴刀漆黑的瞳孔里消失殆尽,小野虎太郎皱紧眉头,一挥手:“好了好了,解答了你的疑问,就老老实实去死吧。”
“恕难从命。”人见阴刀自始至终没什么表情的俊脸终于起了点变化,嘴角微微上翘,勾出一个冰凉的弧度。
“你!”
小野虎太郎突然发现这小子还不如摆着那张死人脸,笑起来反而更让人火大!他猛地一回头,指着阴刀向身后的心腹武士们呵斥:“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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