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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白兰氏女神-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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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漆漆的城门,不甚明亮的月光,寂静的深夜,这一切都让志和毛骨悚然起来。
  可平日里胆小的抚子这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毫不犹豫地就走进城门里,顺着黑洞洞的阶梯摸索着往上走,志和心生胆怯可到了这里又不能退出去,只能跟着情人往上爬。
  窄窄的木质阶梯,偶有松动的木板踩上去吱呀作响。等好不容易爬到顶楼,志和已经浑身冷汗。
  抚子却镇定地不可思议,甚至冷静地摸索着找到他们先前丢在此处的火石,将烛台点燃。
  待烛光燃起,志和的心下便安定许多,帮着抚子一起寻找起来。
  结果找了半天,还是什么都没找到,甚至连志和丢掉的一只鞋子都找见了,还是没看见那根金簪。
  这时候蜡烛已经烧了大半了,志和见状便劝说抚子说等到明天白天再陪她来找。
  然而,还是被抚子拒绝了。
  志和再也受不了了,一气之下便丢下情人一走了之。
  武士顿了顿,脸色开始发白:“我本来是想着,抚子胆子那么小,先前能那么镇定一定是因为我陪着她的缘故。若是只有她一个人在那儿,蜡烛又快燃尽,一定受不了,乖乖回去……没想到……”
  没想到今天一早,便听说抚子的尸体被人在罗城门下发现,故此连值班都顾不上,忙不迭地冲过来乞求阴阳师给情人报仇。
  听完这一长串描述,晴明再次叹了口气:“我知道了,现在我们便要去城门那儿,你也一起吧。”
  志和汉子狠狠擦干净眼泪,点了点头,站起了身,他身上还穿着正经的武士服和盔甲,腰上配刀,显然是上班到一半跑出来的。
  结果走到一半,偷跑出来的武士便被同事叫走了,说是左卫门督北野大人在找他,左卫门督正是武士志和的顶头上司。
  顶头上司有找,志和不得不离开,临走前再三拜托安倍晴明,请他一定为自己的情人报仇。
  白兰他们到达罗城门时,那里已经围了不少人。还好有一群武士站在那儿,将人群和尸体分隔开。
  攒动的人群中,叶王的白衣异常显眼,脸色也是最难看的那个。
  安倍晴明也知道师弟灵视的事,走过按在叶王肩膀上:“没事吧?”
  叶王摇了摇头,表情冰冷,看也不看几步之外的人群一眼:“无妨。”他转头对慢悠悠走过来的白兰道:“你来的正好,因为死者是女子,又赤着身体,到现在也没有检查。”
  穿着壶装束的白兰心领神会,拎起市女笠上的轻纱下摆朝那具躺在罗城门下的尸体走去。女尸身上除了草席还盖了一件衣服,不知道是哪个好心人帮忙给盖上去的。
  回头扫了一眼,晴明已经命令那些武士驱散人群,同时让武士们背对着白兰和女尸组成一个圈,将她们密不透风地包围起来。
  虽然平时看上去光风霁月,云淡风轻,但一旦板下脸来还挺能唬人的。
  白兰暗笑,蹲下|身解开女尸身上的草席和衣服。
  由于盛夏,尸体身上已经出现了不少的尸斑,腹部也已经鼓胀起来,但该看的地方还是能看得一清二楚。
  这一看,倒是让白兰发现了某些不对劲的地方。
  伸手将死者僵硬的下颚抬起,轻轻摩挲着脖子上的那道印迹,市女笠下的嘴唇边浮现出一缕兴趣盎然的微笑。
  白兰眯起眼,与女尸空荡荡的眼窝对视,轻声低语:“你还真是可怜呐。”
  五步之外,麻仓叶王突然神色大震,不过他跟白兰一样,在嘈杂的现场什么都没说,直到回到安倍晴明的宅子才将刚才白兰发现的事告知这位主管的阴阳师。
  安倍晴明若有所思,目光也有些阴沉,半晌才道:“总之,今晚再去罗城门一看吧。不管那位姑娘如何,妖怪是真的存在的。”
  当天晚上,三人第三次前往罗城门。
  跟上次不同,今晚天空乌云密布,将月光遮了个彻底。临出门前,叶王便叫出一位式神替他们执掌灯笼。
  这次是个陌生面孔,不是上次的惠。式神依旧是位女性,可瞧得出年纪不大,至多二十岁,眉眼较为艳丽。
  叶王介绍:“这是铃当。”
  穿着蓝紫色华裳铃当向晴明和白兰鞠躬行礼,纤细白皙的手指握在灯笼的木柄上,和深色的木质纹路形成鲜明对比。
  “哦,是铃当啊。”安倍晴明不知发现了什么,愉快地眯起眼笑了。
  白兰总觉得他刚才朝自己瞥了一眼,不由有些莫名其妙:“跟我有关系吗?”
  晴明轻轻一笑:“铃当花,又名桔梗花。”
  桔梗花?
  望着式神蓝紫色的衣服,白兰想起了一朵花:“啊!是那朵!”那日他们闲聊叶王讲述罗城门之鬼的传闻时,她曾从晴明的院子里折下一朵桔梗放在手心把玩,后来玩腻了便随手丢掉。
  白兰还记得后来叶王好像捡起来端详过。
  她看向麻仓叶王,后者点点头:“就是它。”
  “啧啧,真了不起,这样也可以作为式神使用吗?”
  “只要是有名,且能对其下咒的物品都可以。”晴明说道。
  他见白兰满眼兴致勃勃,不由又道:“若是你有兴趣,我可以教导你召唤式神的方法。”
  到达罗城门附近时,已有一人等候在那,见到晴明几人走来,便提着灯笼过来汇合。
  来人同样提着一盏灯笼,熏黄的光线下,一张刚强坚毅的脸出现在白兰面前,看对方的体格还有走路姿态,赫然是一名武将。
  却不是源博雅。
  白兰看向晴明,他朝武将点了点头,转头解释:“博雅今晚须在清凉殿当值,无法前来,便拜托这位渡边纲大人来协助我们。”
  “放心,博雅从三位已经跟我说过了。”渡边纲的声音十分雄厚低沉,眼中精光闪烁,显然武艺不凡。他从腰部解下一把太刀,横握在手中:“我这把刀名为髭切,也曾饮过数十人颈上热血,应当可以对付那妖怪。”
  说这些话时,渡边纲脸上毫无怯色,甚至跃跃欲试,好像迫不及待要去见见那罗城门上的鬼魅究竟是何模样。
  高大的罗城门掩藏在深沉的夜幕下,在一片漆黑的背景布上,透过木窗的烛光是那样显眼夺目。
  白兰眺望了那烛光一会儿,扭头向重新在地上绘制阵法的晴明确认:“今天这个应该是妖怪了吧?”
  握着毛笔的修长手指一顿,白衣阴阳师抬起头,脸上俱是无奈。
  白兰咯咯笑了起来,没等他说话便摆摆手自我回答了:“不是也没关系,大不了我再烧一次就是了。”
  刚刚贴好两张符咒的叶王这时候插嘴道:“这么冲天的妖气,想是个人也难。”
  听他这么说,白兰再度仰起头,确认黑沉沉的罗城门除了那光,并没有其他异样,更不要说叶王说的什么冲天的妖气了。再看旁边正在做准备活动的渡边纲,显然对方也没发现什么异常,正来回活动手腕,检查那把名为髭切的太刀。
  显然死气之炎能代替灵力召唤式神祛除邪物是一回事,却不能让白兰像叶王他们那样,一眼就看出来哪里有妖气哪里有妖物。
  以前和斑先生讨论的话题浮现在白兰心头,让她不由想若是找一个阴阳师挖出他的眼睛给自己装上,会不会就能“看见”了。
  正这么想着,一转眼,就看见叶王满是警惕地盯着自己。
  见白兰看过来,白衣小孩一口回绝:“想也别想!”
  饶是白兰都楞了一下,随后才忍不住轻笑出声:“放心,我也对你的眼睛没兴趣。”
  虽然白兰那么说了,但接下来叶王显然有意无意跟她拉开了距离,可能早就从之前的相处中发现,白兰真有可能做出换眼的事情。
  在这么近似聊天的拌嘴中,叶王和晴明重新准备好了阵法。
  和前次一样,两位阴阳师绕着圆形的阵法走了一圈,重新站在起点原位后,开始念动咒语。
  清澈的白光出现,在空中偏转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笔直笼罩了罗城门上的昏黄光线。
  只是这一次和前次不同,在白光刚刚照过去的刹那,罗城门上那扇小小的木窗就突然砰地倒飞出去。
  随后轰然一声巨响,面朝阵法的整面墙壁整个炸开。
  狂风逆卷,碎石乱溅。
  突然迸发的气流冲起白兰的长发,让她的一头银发在风中乱舞,碎石子到处乱窜,让她不得不半眯起眼睛。
  在那面破损的墙壁后,刚刚还十分清楚的烛光陡然熄灭。
  阵法的白光却愈加强烈,照得罗城门上的半拉墙壁落下深深的阴影,内部□□出的木质阶梯包括顶层的那个人影彻底暴露在白光中。
  这一暴露,让刚刚还眯起的紫色眼睛情不自禁睁大。
  白兰一手挽住乱飞乱舞遮挡视线的碎发,抬头和城门上的那双暗金色眸子对视:“琉——”
  话还没说完,那道熟悉的人影倏然消失。
  再度出现时,已站在了城门脚下。
  美艳的女子弯起狰狞的笑容,眼中的金光比刚才更加耀眼,两道鲜红的痕迹也慢慢从耳朵的位置向下巴延伸。
  “就是现在!”
  飞沙走石中,不知是谁厉声喝道,同时地面上阵法忽然颤抖起来,那些组成阵法的黑色毛笔痕迹流水般流动起来,那些符咒就是漂浮在水面上的树叶,从原本的位置上移开。
  白光熄灭,取而代之的却是两条铁索唰地从地里射出。在嗖嗖的轻响中,眨眼间便将那名女子捆得结结实实。
  头发已全白的女子嗤笑一声,身形暴涨,挤得那两道束缚住它的铁链嘎嘎直响。
  琉江的肩膀开始变宽,身形拉长,连身上那套红底金叶的和服似乎也在产生变化,漆黑的鬼面铠甲从她的肩头一点一点向胸前覆盖。
  极短的时间内,曾经在人鱼村中漫不经心享用人鱼的美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威风凛凛,长相俊美的男性妖怪。
  “……”白兰迅速敛下惊愕的神情,打量着这位女装大佬。
  她能理解琉江男扮女装,但是不太能理解他男扮女装是为了……勾引人类男子?
  话说,都是妖怪,都是欺骗人类,酒吞童子是变身成俊秀少年勾引女人,怎么到琉江这儿就反过来了?
  难道这是他的特殊癖好?
  她还以为雄性生物天性逞凶好斗,好战上方,不肯轻易雌伏他人的呢。
  白兰在这儿闲着无聊想东想西,但她的沉默显然让别人误会了。
  陌生的男性妖怪低笑一声,嗓音低沉嚣张:“万万没想到吧,白兰,没想到在这里又见面了。”
  在场的另外三个人似乎没想到两人认识,诧异地朝银发女子投来一瞥。
  结果,银发的美人懒洋洋地掀起眼皮,瞄了一眼妖怪,那目光中不知怎么地透着一点嫌弃,一点无语:“是啊万万没想到你这么会玩。”
  妖怪再次误会了,直接把她的无语当成震惊到失语,另外的那点嫌弃直接无视掉。他哈哈大笑起来,扬起下颌,让那双黑底暗金的狭长瞳孔彻底暴露在所有人面前:“你们人类都是这么容易被表表象迷惑,无论是那些男人,还是你们。你也一样,白兰。”
  白兰面无表情,侧头冲呆呆握着髭切一动不动的渡边纲一摆头:“你还不动手吗?”之前怎么没发现琉江这么呆的,不仅呆还喜欢自说自话。
  “哦?哦!”听得入神的武将这才回过神来。重新摆好架势,正好脸色,一脸凶狠地看向被捆得结识的妖怪,“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了!我刀下从不斩无名之辈,报上的你的名字!”
  “哈哈哈哈很好!”琉江再度大笑,“吾名茨木童子!人类,你倒有趣,报上名来。”
  “我名渡边纲!乃是嵯峨源氏子孙,今次便要将你斩于这把髭切之下。”说完,便双手高举太刀,冲了上去。
  白兰一脸牙疼地捂着额头长叹,再看另外两名阴阳师,虽然他们正举着手命令锁链束缚住茨木而动弹不得,但显然不妨碍他们露出和她相同的表情。
  记得晴明曾经说过,名字便是最短的咒。无论是什么人,只要被阴阳师掌握了其真名,就会很轻易地被后者掌控,这件事不光阴阳师们心里清楚,常年和阴阳师作战的妖怪们也清楚,无论开不开战,双方都会把自己的真名捂得牢牢的。
  像今天这种情况,是决计不会出现在传统阴阳师和妖怪的斗争中的。换句话说,像茨木和渡边纲这样打架前互爆真名的家伙,在阴阳师看来就是两个傻子。
  然,茨木童子或许智商不太高,实力却是实打实的。
  就在渡边纲举刀向他砍去时,似乎被两根手腕粗的铁链锁得动弹不得的他,突然抬起了手臂。
  也就在他抬起手臂的刹那,其中一根铁链发出了让人牙酸的巨大噪音,就好像一根铁棒被人强行扭成了麻花似的,原本锁得毫无空隙的铁索被迫拉长变形。
  眼见着渡边纲就要把自己的脑袋往茨木张开的爪子里送去,一道蓝紫色的光芒突然从旁边射出,化为一道柔和却无法忽视的光芒缠绕在茨木手腕上。
  这个变故让茨木愣了一下,也让渡边纲怔了一瞬。
  不过后者反应要更快一点——毕竟牵扯到他自己的生命安全——立刻半空中转动手腕,强行改变太刀刀刃劈斩的方向,转劈为砍,用力横切。
  扑哧一声,鲜血飞溅。
  一只裹着黑色战袍的手臂滚落在地上。
  在场的人皆是一愣,虽说准备万全,可谁也没想到居然这么轻易就斩下了这只明显是大妖妖怪的一只手臂。
  茨木童子被剧痛震醒,顿时大怒,不顾一边袖子鲜血淋漓,直接抬起另一只手臂用力一撕——
  咔嚓两声。
  两道铁索哗地落在地上。
  此时茨木的双眼已如正阳般耀眼,俊美的面孔上满是狰狞杀意,肉眼可见的漆黑妖气从他脚下蒸腾而起,剩下的那条手臂也聚集起黑紫色的光芒。
  “去死!”
  暴怒的大妖一声低喝,将那黑光径直按向渡边纲躲闪不及的身体。
  眼见光芒将将接触到渡边纲的胸前的盔甲,另一声清朗的念咒声响起:
  “六甲反张,不避祸殃,急急如律令。”
  当的一声,仿佛铁锤重击在石钟上,茨木童子的利爪被一道白光挡住。那白光如一道薄膜,反张下来,将武将牢牢护卫其中,一张五芒星的痕迹淡淡出现在渡边纲脚下。
  “你以为这样就能挡得住我吗!”茨木一击不中,不退反进,浑身实体化的妖气再度暴涨,连一头白色长发都被那股冲天的妖气吹得狂飞乱舞,身上的战袍更是猎猎作响。
  白兰正考虑着要不要插一手,比如说扔个火焰上去什么的,就见西边天空远远飘来一团红云。
  明明是漆黑无光无星无月的黑夜,那团红雾却隐隐发光,因此显得异常显眼。初看时尚在天际,待眨了眨眼,便转瞬越过罗城门顶端,如有实质般坠落。
  红云瞬间将躲闪不及的茨木童子吞噬,随后彭地一声散开,一股异常眼熟的红雾弥漫开来。
  安倍晴明眼神一利,手上的捏印换了一个,左手抬起在半空中划出一个复杂的图案,随后食指一抬,轻轻一弹:“退!”
  伴随着他这声低喝,刚刚膨胀开的红雾又迅速坍缩回去,最后化为一个小小的酒葫芦从空中掉落在地面上。
  那葫芦白兰遥遥见了只有巴掌大小,通体血红,只在底端有一张满嘴尖牙大笑的嘴巴,落在地上时还晃了晃。
  看上去有点可爱,只是那块承接了这个葫芦的地面却立刻变得漆黑,并且迅速坍塌下去,仿佛一滴热油滴落在奶油上,迅速融化,而且那融化的凹陷还在不断扩大。
  索性叶王及时走上去,手中飞出几张符咒贴在不断扩大凹陷的四角,顿时暂停了地面继续融化的情况。
  直到这时,一直萦绕在身边呼啸不已的狂风才逐渐平息下去,只留下满地碎石砂砾和对面破了个大洞的罗城门,哦,对了,还有凹陷坑洞中央的那只断手。
  回想一下刚才那眼熟的红雾,白兰看了看面色冰冷低头审视那凹坑的叶王,又看了看扶起渡边纲的安倍晴明,竖起食指顶住下巴喃喃道:“刚才那是酒吞吧?”
  安倍晴明检查了一番渡边纲,确定这人除了受了点惊吓外完全没问题,没有沾染上邪气啥的,这才放下心。这时候听见白兰类似于自言自语地询问,他也觉得有些头疼,抬眼眺望了一下大江山的方位——正是平安京的西北面,心里有了点数。
  说不定之前酒吞童子无辜出现在平安京,就是听说了茨木童子会在这里出没,故此来招揽手下的。
  这么一来,先前他逃走的样子也只是个幌子,说不定这些日子就潜伏在平安京周边,时刻等着机会把茨木童子带走。
  以大江山目前的势力来看,暂时还不会影响到平安京,但任由酒吞童子这样壮大队伍下去,就不好说了。
  这些念头在晴明心中转了一圈,便放在一边,谁也没说。
  叶王倒是用灵视得知了,不过他一直都觉得晴明师兄永远说的对,做的都正确。不要说未来大江山会威胁到平安京了,晴明就是说酒吞童子会当上天皇叶王都信。
  现在,这个孩子正望着那只断臂垂眸深思——
  最近麻仓家在准备镇压出云黄泉入口的事,要镇压黄泉入口,必须找到天底下至阴至邪之物。
  而大妖怪的肢体稍微锤炼一下,便是最好的素材。
  叶王捉摸着,如果他能拎着这只断臂回去,家里那些老不死的能稍微,稍微停止一下对自己的谩骂和不爽吧?
  毕竟他可是救麻仓家于水火中啊,也间接表明他有把家族放在心上。
  还是白兰说的好,打一棍棒给一糖。以他目前的实力还不宜与和那些老不死正面对上,那么稍微忍耐一下好了,提前给他们发糖,等有了足够的力量再一起清算。


第37章 第二个世界(十一)
  有渡边纲作证,罗城门之鬼事件算是解决了。
  几天后; 白兰正在晴明的指点下; 想方设法试图将死气之炎附着在符纸上。这是一件很困难的任务; 因为死气之炎再怎么说也是一种火焰; 纸张碰上火焰会燃烧是常识,也只有晴明和白兰这两个敢想敢做的家伙敢这样乱来。
  就在白兰手指一抖,又将一张符纸烧成灰烬的时候,有人吱呀一声推开了晴明家破败的大门。
  原来是武士志和拎着一筐鲜鱼上门拜访。
  他一见到晴明,便将鲜鱼扔在一旁; 径直跪下,俯下身体; 额头贴地,向阴阳师深深拜服:“感谢安倍晴明大人!为抚子报仇!”
  安倍晴明正捏着一把檀木扇望着白兰不断实验又不断失败; 在志和走进来的时候眼皮都没抬,直到武士跪下行礼; 他才侧脸看向志和:“这是在下应该做的。”
  他一根一根抹开扇子,遮住了殷红的薄唇; 细细长长的眼瞳里倒映着志和拜倒在地的影子。
  有两名美丽的侍女; 从屋子里走出来,一人扶起志和,一人拎起那筐鲜鱼交还给武士。
  这时候; 安倍晴明清朗的声音才从木扇后面悠悠传出:“您不必如此; 守护平安京本就是阴阳寮的指责所在。至于这鲜鱼……听说您不日将要迎娶左卫门督北野大人的独生女; 不如留到那时和宾客一起享用。”
  见这位颇具盛名的阴阳师大人都听说了自己的婚事; 志和挠了挠后脑勺,黝黑却俊朗的面孔上浮现出不好意思的神情。
  他从穿着粉色和服的侍女手中接过那筐鲜鱼,好奇地打量了几眼侍女白皙美丽的脸孔,眼中闪过惊艳。只是阴阳师清亮的目光极具穿透力,让他很快便从美色中清醒过来,恋恋不舍地转开眼,更不敢像刚进门时盯着那侧对着他的银发姑娘猛瞧。
  志和清了清嗓子,掩盖过一瞬间的尴尬,对安倍晴明又行了一次人礼:“既然大人已经听说了,届时请大人一定要接受邀请,前去婚宴和我们一同享乐。”
  “若是没有意外,在下理当前去祝贺。”
  待志和出了门,白兰才将自己手中被掐出印子的符纸放开,手向后一撑,一头银发瞬间向后在地板上泻了一地,如一汪反射着月光的清泉,冰凉莹润。
  她向后后仰着脖子,倒望着晴明:“到时候你就会犯物忌吧?”
  年轻的阴阳师轻轻一笑,目光从院子转回,仿佛一朵花瓣飘落在白兰的身上:“知我者,白兰也。”
  视线扫过银发美人的衣领时,却猛地一顿,随后不自然地移开。白兰自己不清楚,以她现在这个姿势,还有安倍晴明这个角度,后者很容易就看见了前者那微微敞开的衣襟,线条清晰的锁骨,甚至能瞥见一点衣服下不该看的影子。
  晴明轻咳一声,盯着院子里的一朵桔梗花,让白兰坐好,继续尝试用火焰代替灵力召唤式神。
  白兰刚开始还有点莫名其妙,待拿着新的符纸往上输送死气之炎时却忽然想明白了。指尖轻轻一颤,结果一张刚刚出现黑色印迹的符纸再度燃烧起来,转眼化为一堆灰烬,跟之前那些作伴去了。
  没等她想好怎么拿这件事逗逗难得害羞的晴明,就听外面突然传来一阵争论。
  争论声持续了一会儿便消失了,过了片刻,源博雅和面无表情的叶王走了进来。
  白兰托着脸颊,侧脸望着他们:“你们碰到那个武士了?”
  源博雅脸上还有点残余的怒色,点了点头。
  白兰愈加好奇,以博雅这个老好人的性格,还有动怒的时候,真难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没等她询问,叶王便开口主动坦白了。
  原来叶王从阴阳寮出来后,便径直往师兄晴明的住处来了,路上碰到源博雅,两人便相携而行。
  结果就在走过一条戾桥后,迎面撞上了从晴明家退出来的武士志和。
  三人一碰面,武士志和首先恭敬开口打招呼,当然他主要打招呼的对象是源博雅这位从三位的皇后宫权大夫,年纪尚小的叶王只是顺带的。
  然后,就是这位志和没放在心上的,年纪尚小的小男孩,静静地盯着他,张嘴便说了一句让武士大惊失色的话:“心怀愧疚的话,很容易被恶鬼缠上哦。”
  据博雅说,当时志和的脸色就不对了,但还是勉强笑道:“不知这位小……阴阳师大人是什么意思?”
  叶王冷冷翘起一边嘴角,神情冷淡又讥讽,一双孩子特有的大眼睛望着志和,仿佛能直直看见他的心底:“我的意思是,既然你做了,就不要再后悔。否则会更容易倒霉。武士志和,你这样是会被怨灵缠上的。”
  “胡言乱语!”武士勃然大怒,一口否局,甚至下意识扬起手就要打下去,还好被源博雅及时拦住。
  也就是这么一拦,多多少少让志和回过神来,但再怎么恢复理智,终究不能在叶王说出那些话后还给他好脸色,只朝源博雅行礼,又狠狠瞪了眼叶王便甩袖而去。
  说到这儿,源博雅还有点郁闷呢。他瞥了眼挺直了脊背跪坐在一旁的叶王,苦笑着摸了摸自己鼻子:“不知道叶王今天是怎么了,这么大火气。”
  更让这位耿直的汉子吃惊的是,他说完之后,向来好脾气的好友晴明居然也脸色一变,目光疾电般扫向叶王。
  一大一小两名阴阳师对视了片刻,叶王率先垂下眼帘,放松了一直紧绷的嘴角。
  见叶王示弱,安倍晴明也缓和下眼神,叹了口气:“师弟,你做过了。”
  源博雅简直满头问号:“什么什么?到底发生什么了?”
  白兰看不过眼,用手肘捣了一下他的侧腰,示意博雅别犯傻:“是不是叶王对那个志和下咒了?”
  面对叶王和晴明看过的惊讶眼神,她继续托着脸颊,侧着脑袋笑眯眯道:“不是很明显吗?晴明你多少也教过一些阴阳道上的知识,这些常识我还是知道的。”
  一般来说,阴阳师掌握了真名,就可以下咒。
  当然下咒的方式千奇百怪,但万变不离其宗,最根本的方法还是通过言语施加力量。叶王这小子不简单啊,就靠一句话,就给那个志和下了恶咒。
  ——武士志和,你这样是会被怨灵缠上的。
  有名字,有结果,多完美的言灵啊。
  很显然,晴明也是看出了这一点,才那么生气。毕竟这种恶咒对于他们正统的阴阳师来说是邪道。
  通常来说,晴明对这些邪门歪道包容力还挺强的,可惜这次用邪道伤人甚至杀人的是他师弟,所以他才会这么不高兴。
  经过白兰这一番解释,源博雅这才回过味来,他苦思冥想了一会儿,还是有些茫然:“哎等等?叶王给那位武士下咒做什么?而且刚才好像也是叶王先挑衅的?”
  白兰撇撇嘴,没想到他真的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傻白甜,什么都不知道:“那个志和要成婚了你知道吗?”
  “嗳?”果不其然,呆愣愣的源博雅发出了一个呆愣愣的音节。
  “而且是跟他顶头上司的独女哦,那个叫什么北野的。”
  “可是……志和不是喜欢抚子姑娘吗?虽然抚子姑娘已经去世了,但是这么快就……”显然这对多情又深情的源博雅来说是难以理解的。
  瞥了一眼沉默不语的晴明叶王,见两人没有阻止自己的打算,白兰更加欢快地爆料:“那是因为抚子就是被他杀死的啊。”
  “什么!”源博雅呼地一下站起身,后脑勺差点撞上了正好处于他正上方的门框。
  白兰咯咯一笑,紫色的眼睛里荡漾着满含恶意的光芒:“大概是听说上司有意要把独女嫁给自己,便想办法摆脱目前的情人吧。毕竟毫无盛世的渔女,怎么能和从四位下的公卿贵族家的女公子相提并论了,到底谁能带给他更大的帮助,答案是不言而喻的吧。”
  “可,可……也不用杀死抚子姑娘吧!”源博雅瞪大了眼睛失声质问。他扫了一眼其他人,发现另外两个人皆是波澜不惊,显然都早已知晓,只有他今天才得知这个惊人的消息。源博雅到哪哦一片混乱,前有被天皇转眼忘记的文姬,后有被情人杀死的抚子,这让向来惜花怜玉的他的内心充满痛苦。
  耿直的贵族公子呆站了片刻,忽然回过味来:“等等等等……为什么白兰姑娘你能这么肯定啊?”
  “嗯?”白兰正捏着一张符纸折纸玩,听他这么问,手指上动作不停,转眼便折出了一只小船,捧在手心满意端详,嘴上回道,“因为抚子的尸体我看过嘛。除了心脏和眼睛被人挖走,跟前面几个人死法一样外,她的脖子上有一道红肿的淤痕。”
  她一手捧着纸船,一手在自己的脖子上比划了一下:“从这里绕过,然后在脑后交叉,很明显真正的死因是被人勒死的,后面那些挖心挖眼都是障眼法而已,唔,不对,应该说嫁祸更合适。”
  “敢嫁祸给妖怪,那个志和其实还蛮有想法的嘛。”银发女子如此感慨着评价。
  源博雅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又闭上了,随后又张开嘴:“说,说不定是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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