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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谈-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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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那个美丽的姑娘,光凭这一点,我也应当可怜你。但是有一点我必须和你说明白:在这件事上,我并不象你所想象的那样有权力,所以我实在无法应命。不过,你如果能够庄重起誓保守秘密,我可以指点你该怎么办。你刚才跟我说,你有许多珍贵的藏书和其他种种财物,既是这样,我相信这事一定能够美满解决的。”

那医生说:“你尽管放心,把你的办法说出来吧。我看你还没有真正了解我,完全不知道我是个守得住秘密的人呢。你要知道,瓜斯帕鲁罗·达·沙里塞托先生在福林波波里做长官的时候,简直没有哪一件事情不用我说的,因为他知道我最能保守秘密。你相信不相信我的话?他要跟白茄敏娜结婚的时候,第一个就告诉我。现在你可明白了吧?”

“那好极了,”勃鲁诺回答说:“既是这样一位人物都信得过你,我当然也信得过你,那么我就来把办法说给你听。我们每次集会,都有一个首领、两个顾问,长期是每六个月一换。到了下个月,就要轮到布法马可做首领,我当顾问了,这已经内定了。只要首领说一句话,任何人都可以介绍入会,所以我看你最好还是去同布法马可攀攀交情,好好款待他一下。他这个人呀,只要一看到你这样聪明,马上就会看中你;然后你再在他面前略抒高见,数说数说你这许多珍贵的财物,奉承他一下,再把你的要求提出来,他就没有办法推辞了。我已经在他面前提到过你,他对你很有好感。你把我所说的这些办法都做到以后,别的事情都由我来承担好啦。”

那医生说:“你这番话真叫我高兴极了,只要他是个爱才的人,那只消他和我交谈上三句两句,我就自有办法叫他再也撇不开我,不瞒你说,我这满腹才华,即使分给全城的人也绰绰有余呢。”

谈妥之后,勃鲁诺就把这事的根苗,详细告诉了布法马可,布法马可听见这个傻瓜竟这样异想天开,真恨不得马上就去作弄他一番呢。再说那医生,为了想要尝到那种浪荡的滋味,简直寝食不安,直等果真结交上了布法马可,心神才算稍定。于是他预备了丰盛的酒席来款待他们两人。两位画匠真是爽气人,一旦尝到了这些美酒佳肴,下一回再也用不着请,就经常光临,大吃大喝,可是嘴上还要说,别的人想要请他们也请不到呢。过了些时候,医生认为时机已经成熟,便向布法马可提出要求,正如上次向勃鲁诺提出要求一样。布法马可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跟勃鲁诺吵了起来,嚷道:

“天主在上,他妈的,你这个内奸。我恨不得在你头上狠狠地一拳头,打得你的鼻子落到脚跟前去:除了你,还有第二个人会把这些秘密讲给这个医生听吗?”

那医生尽力替勃鲁诺辩白,起誓赌咒,只说这事绝对不是勃鲁诺告诉他的,而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他说了多少聪明话以后,布法马可才算平静了下来,转过脸去对他说道:

“医生,显然你是到波伦亚去深造过的,所以学会了守口如瓶;我还可以说,你不象一般傻瓜一样,只拾到了几块香瓜皮,而是大木瓜那儿学来了一肚皮学问,我看你一定是在礼拜天受的洗礼。虽然勃鲁诺告诉我说,你是到波伦亚去学医的,我倒觉得你在那儿学会了笼络人,凭着你那聪明的头脑和惊人的口才,笼络起人来谁也比不上你!”

他本来还要说下去,可是这时医生却岔断了他的话,转向勃鲁诺说道:

“和聪明人结交攀谈,真是件开心的事!哪一个能够象这位了不起的先生一样,一下子就把我的心事完全弄明白了?连你也不能象他这样一眼就看出了我的长处。以前你跟我说,布法马可是个爱才的人,当时我跟你怎么说的?你看我现在有没有做到?”

“做到,做到!”勃鲁诺回答道,“你这一手比我预料的还要高明!”

那医生又对布法马可说:“假使你在波伦亚看见我,那你还要加倍称赞我呢!不瞒你说,那里不管是什么人,大人物也好,小人物也好,医生也好,学者也好,我凭着这三寸不烂之舌,七孔玲珑之心,说得他们一个个心花怒放,因此没有哪个不佩服我的。不仅如此,我随便说一句什么话,没有哪个不高兴得发笑的。我临走的时候,他们都非常难过,挽留我待在那儿。甚至还要我留在那儿,独当一面,给所有的医科学生做讲师呢。可是我不愿意,因为我要赶回来继承族里的一大笔遗产,所以我就回来了。”

勃鲁诺对布法马可说道:

“你看怎么样?我以前说给你听,你还不相信呢。天晓得,这一带再找不出第二个对于驴尿有这么深刻研究的医生来。你就是从这儿找到巴黎,恐怕也找不出第二个来。他一定要你帮他一个忙,看你能推托得了!”

那医生说:“勃鲁诺说得很对,只可惜我在这地方并没有受到人家的赏识。你们佛罗伦萨人在智力方面是比较差的。要是让你们两位看见了我跟那些医生在一起——嘿!”

“那当然罗,医生!”布法马可说道。“我再也想不到你的学问竟好到这样的地步!在你这样一位大学者面前,恕我套一句口头话:一定要‘竭尽绵薄’,介绍你入会。”

医生听得他答应了,益发殷勤地款待他们两人。他们为了报答他起见,就想尽种种怪念头来作弄他,答应把茜芙拉丽公爵夫人|7~弄来做他的情人,又说那位夫人是人间后街最美丽的一位妇女。那医生又问,茜芙拉丽公爵夫人究竟是怎么样一位夫人;布法马可回答道:

“我的木瓜先生,她是一位了不起的贵妇人,这一带简直没有什么人家不在她的管辖之下。别人且不说,连那些圣方济各派的修士,也要拿一些劈劈啪啪的礼物孝敬她。我可以告诉你,她到一个地方,用不着开一声口,人家闻到她身上的香气,就知道她的驾到。她平常总是闭户不出,不过不久以前,她还曾从你门口经过,去到阿诺河洗洗脚,吸口新鲜空气。她经常住在德洛特霍斯兰。她手下的许多侍从官员,都拿着长笏和铅锤到那里去朝拜她,以示尊敬。她的许多大臣,到处都可以看到,例如塔马宁诺·台拉·包塔、唐·麦塔、曼尼柯·第·斯考巴、斯夸切拉等等。我想,这些人都是你的老朋友,只不过你一时记不起他们罢了。如果我们这件事能够办到,我看你还是忘了卡卡文西格里的那位姑娘,让我们把你送进这位贵妇人的温柔的怀抱里吧。”

那位医生原是在波伦亚生长,又在那里受教育的,完全听不懂他们这些暗话,因此对那位贵妇人越发羡慕。这场谈话之后不久,那两个画匠就给他带来了消息,说是他已经被接受加入该团体。就在该团体聚会的那天下午,医生又请他们两位来吃晚饭。饭罢,他就请教他们今夜应如何入会。布法马可说:

“医生,首先你应当有充分的信心;如果你犹豫不决,就难免要遭到挫折,而且对我们也会有很大的不利。我们现在就跟你讲明,你应当怎样拿出胆量来。今天一断黑,你就到圣玛丽亚·诺凡拉教堂外面的一座新坟那儿去。你得拣一件最华丽的袍子穿上。因为你第一欢参加聚会,应该打扮得体面一点,而且,据说(只是我们不在场)公爵夫人念你是个绅士,打算出钱替你买个巴斯爵士的头衔。你到了那里就安心稍等一会,我们自会派人来接你的。

“我不妨索性跟你说明了,那就是说,我们将会派一头出角的黑色野兽去到那里接你。它的身材不大,将会在你附近的那块空地上一面吼叫,一面跳来蹦去,目的就是吓你。可是,它只要看到你并不害怕,它就会对你斯文起来,等它走近你身边,你应当从那坟上走下来,千万不要害怕,也千万不要提起天主或是圣徒们,只管骑在它身上。等你跨到它背上,你应当双手交叉,放在胸前,表示驯服,不要去碰它。这样,它自会稳稳当当把你驮到我们那儿去。不过,我得事先和你讲明,要是你喊起天主或是圣徒来,或是流露出害怕的神色,它就会把你摔下来,或是叫你跌翻在一个什么肮脏地方,弄得你不可开交。因此,你倘若没有胆量,没有决心,就不必去,免得既害了你自己,又对我们没有任何好处。”

医生连忙说:“我看你还没有了解我呢。你莫不是看见我穿了长袍、戴了手套,所以把我看作一个胆小鬼吗?你若是知道了我从前在波伦亚和朋友们在夜间追逐女人的那些事情,那你一定要觉得惊奇呢。说老实话,有那么一天晚上,有个面黄肌瘦的小妞儿,还没有三英尺高,她不肯跟我们一块儿走,我先是接连打了她几巴掌,然后一手就把她提了起来,一下子把她摔得不知几十丈远,叫她不由得不乖乖地跟着我们一块儿走。我记得还有一次。大约在天快断黑的时候。我只带着一个佣人,从圣方济各会修士的墓地旁边经过,那儿曾在当天埋葬了一个女人,我却一点也不觉得害怕。所以,请你们尽管放心,我的胆量是够大的,而且非常坚强。为了不失你们俩的体面,我一定穿上我获得医学博士的学位时所穿的那件大红袍,让你们瞧瞧,你们的伙伴们见了我是不是皆大欢喜,是不是马上就要拥戴我为首领。那位贵夫人和我没有一面之缘,就那样爱上了我,要替我捐巴斯爵士的头衔,等我到了那儿,那还了得吗?我究竟配不配做爵士,能不能做得处处得体,你们等着瞧吧!”

布法马可回答道:“你说得好极了。可是你千万不能作弄我们,不能够让我们派了人去接你,却不到那边去,或是去了又让我们找不着。我所以要说这句话,只因为目前天气很冷,你们大医师又是那么保重身体。”

西蒙医生大声嚷道:“天哪!我可不是象你们这种怕冷的人。我一点也不怕冷。有时我晚上来大小便,难得在紧身外衣上面披上一件皮袍。所以我一定会到那边去的。”

于是他们两人辞别了他。到了晚上,医生找了个借口骗过了自己的妻子,悄悄地找出了一件最华丽的袍子穿上,走到圣玛丽亚·诺凡拉教堂,走上一座大理石的坟头,冒着严寒等待那头巨兽。再说布法马可,他原是个身材高大、身强力壮的人,设法找到一个从前游戏时曾经用过的面具戴上,又反穿了一件黑色的皮外套,把自己装扮成一头熊,只是面罩是个鬼脸,而且长了角。装扮好了,他就去到圣玛丽亚·诺凡拉,勃鲁诺也跟着他一块儿去看热闹。他看见那医生已在那里等着,便跳来跳去,大声怒吼,咆哮,悲鸣,仿佛着了魔一般。

那医生原比女人还胆小,看到这副光景,听到这种怪声,直吓得头发直竖,遍身发抖。这会儿他方懊恼为什么不好好地守在家里,偏上这里来。但是,既然来也来了,又一心想看看那两个油画匠说给他听的种种奇迹,只得勉强壮起胆子来。那布法马可这样嚷了一会儿以后,便装出平静下来的样子,走到医生待着的那座坟墓跟前,站在那儿一动也不动。

医生正吓得遍身发抖,不知道应该待在原地不动呢,还是该跨上兽背,最后,他唯恐骑上兽背就要受到伤害,只得让这一种恐惧驱散了前一种恐俱,走下坟墓,轻声说道:“但愿天主保佑我吧!”于是便骑上那头野兽,吓得浑身发抖,又依照他们原来的吩咐交叉着双手。布法马可慢慢地向圣玛丽亚·台拉·斯卡拉爬去,把他驮到里波尼女修道院附近。

那时候,这一带地方多的是沟渠,农民都把粪倒在这里,作为肥田之用。布法马可来到这里,走近一条沟边,便抓着医生的一只脚,把他从背上摔下来,倒栽进沟里去。接着他就乱嚷乱跳一阵。发了一阵脾气,于是沿着圣玛丽亚·台拉·斯卡拉路直奔奥霍罗旷野,在那里碰到了勃鲁诺,原来勃鲁诺当时看见那种情景,忍笑不住,所以躲到这里来了。两人拿那个傻瓜西蒙嘲笑了一阵,又站在那里远远望着,只见他满身泥污,不知他到底怎么办。

那个傻瓜医生,一看自己落到这样糟糕透顶的境地,只得竭力挣扎,想要站起身,爬出那条臭沟。他跌倒了又爬起来,爬起来又跌倒,少不得还吃了好几口那脏东西,最后好容易才爬出沟来,从头到脚全沾满了粪污,连头巾也丢了,真是狼狈不堪。他除了双手用力在身上抹来抹去,此外一无办法。他回到家里敲门,敲了好半天才算把门敲开了。他刚刚带着满身臭气走进屋子,门还没有关上,勃鲁诺和布法马可两人就赶来了。原来他们特地赶来看看他妻子怎样接待他。他们躲在门口偷听,只听得他妻子把这个可怜虫骂得狗血喷头:

“天啊,瞧你还象个人样子吗?你一定是去找什么女人去了,穿着这件大红袍,死要漂亮!我还不够满足你吗?好小子!凭着我这么个女人,满足天下所有的男人也不是难事,不要说是你!真是老天爷有眼睛,他们把你抛到这种臭地方去,这叫做活该!怎么不把你淹死呢?亏你还是个顶刮刮的医生,自己有了老婆,晚上却要跑出去找别人家老婆胡闹!”

那女人一面用这些恶毒的话骂不住口,一面看着他洗身子,一直骂到半夜。

第二天早上,勃鲁诺和布法马可先把身上涂出许多青斑,看上去好象是被人家打伤了的伤痕。然后来到医生家里,走进门就闻到满屋子都是臭气,原来屋子还没来得及收拾。他们看见医生已经起床,就走上前去,医生连忙走过来祝他们早安。这两个坏蛋就照着事先商量好的办法,装出一副恼怒的样子,回答他道:

“我们可不祝你早安了!但愿天主叫你吃尽苦头,不得好死!你简直是天下最不讲究信义的坏蛋!我们好心好意抬举你,叫你快活,不想你却让我们险些象狗子一般给打死了。你说话不作数,连累我们昨天晚上挨够了打,就是把一匹驴子给从这儿赶到罗马,也不过挨这么多鞭打。这还不算,为了要介绍你入会,我们自己险些儿被开除了。你如果不相信,请看看我们身上的伤痕。”

他们说着,立刻就解开衣服,露出胸膛,在那暗淡的光线下,涂在身上的颜料果然活象一块块的青斑,稍微让他瞥了一眼以后,立即扣好衣服。医生竭力给自己分辨,把自己昨夜种种不幸的遭遇以及怎样被摔下粪沟等事,一一讲给他们听,布法马可马上岔断他的话,说道:

“我真巴不得它把你从桥上捧到阿诺河里去呢!你为什么要喊天主和圣徒的名字呢?我们不是事先关照过你的吗?”

“老天爷呀,我实在没有喊过。”医生说。

“什么!”布法马可大声喝道。“你当真没有这样喊过吗?你喊了又喊!据我们的使者说,你遍身瑟瑟发抖,就象一根芦苇一样,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身子在什么地方。好呀,你欺骗得我们好苦呀!告诉你,以后再也休想这样欺骗我们了!你既是这样对我们厚道,我们一定这样回报你!”

医生连声请他们原谅,并请他们看在天主面上,不要再叫他丢脸,又低声下气,说了多少好活,请他们平下怒火。从此以后,他对他们益发礼貌周全,尊重备至,常常宴请他们,只求他们别把这次丢脸的事情传出去。你们这会儿可听明白了,那些去到波伦亚学无所成的人,就是这样才学到了一丁点儿智慧。



  故事第十

一个西西里娘儿骗取了商人的全部财货,那商人第二次重来,佯称运来更多的财货,向那荡妇借去大宗款项,结果发觉他留下作抵押的是苎麻和海水。

女王讲的这个故事,也不知叫小姐们笑了多少次,你只要看,她们没有哪一个不是开心得眼睛里涌上了十来次泪水,就知道她们笑到什么地步了。女王讲完以后,第奥纽知道已经轮到自己,立即接下去说道:

优雅的小姐们,越是精明的人受骗上当(只因为有人比他更精明),那么不用说,这样的故事让人听来越是过瘾。诸位所讲过的许多奇谋诡计,固然都很精彩,我现在再来讲一个,一定比那已经讲过的故事还要动听,因为故事中所说的这个女人,本是作弄人的能手,比你们所讲过的任何一个受人作弄的男女都要高明,可是她毕竟有一次还是中了人家的圈套。

从前一向有一种规矩(这规矩也许到现在还存在着),凡是港口地方,每逢有客商来到,卸下的货物,都要奇存在一个堆栈里,那种堆栈多数叫做海关,或是民办,或是当地官办,客商们把货物的品种数量以及货价等开列清单,交给海关管理人员,再由管理人员指定仓库给他们堆存货物,封锁妥当,并将一应货物登入账册,以后客商将货物提出一部或全部时,均按章纳税。凡是做掮客的,都到关上来根据账册,探悉某某客商存货多少,质量如何,然后相机向各商家兜揽买卖。

这种办法在各地普遍施行,西西里岛上的帕勒摩地方也同样设立了海关。那地方有很多容貌姣好、德性败坏的女子,你要是不知道她们的底细,真要把她们看成极其正派、极其高贵的小姐太太呢。她们对付男人的手段不是揩你的油,而是剥你的皮;一看见有外地客商来到,就到海关账册上去查明这人带有多少货物,值多少钱,然后就拿自己的色相和甜言蜜语,来勾引人家上圈套。多少富商巨贾都中了这条美人计,有的损失了一部分财货,有的倾家荡产,有的连货带船、自己的性命都落在她们手里。这班可爱的女理发师,她们运用起手里的剃刀来真是麻利极了。

且说不久以前,有个年青的佛罗伦萨人,奉了东家的命令,去到那地方。他名叫尼柯罗·达·西涅诺,不过一般人都管他叫萨拉巴托。他在萨莱诺收购了一批价值五百金币的毛织品,运到那里去卖。他把货物清单交给了海关以后,因为不急于出卖那批货物,就把它存进仓库,自己进城游乐去了。

他本是个小白脸,金黄的头发,生气勃勃,十分俊俏;凑巧有个干这门行当的女人,自称为姜考费奥利夫人,打听到他的底细,就向他频送秋波。他见到这情形,果然把她当作一位了不起的贵妇人,认为那妇人看上了他的仪表,因此一心想要悄悄地进行这件美事。他没有在任何人面前透露过半点口风,只是独自在她家门前走来走去。那妇人对他献了几天媚眼,煽起了他的热情以后,就装出一副为他害上了相思的样子,暗地里派了个擅长牵线的女佣人去到他那里。那女佣人和他攀谈了许久,就含着眼泪对他说,他长得这般风采翩翩,早把她的主妇迷上了,叫她日夜神魂不安,如果承他不弃的话,盼望他千万到一个澡堂子里去和她幽会。说过以后,她又从衣袋里取出一个金戒指,代表她的主妇送给他留个纪念。

萨拉巴托听了这话,简直欣喜若狂。随手接过戒指,看了又看,吻了又吻,然后戴上手指,又对那个女佣人说,既然多蒙夫人见爱,那他一定要加倍报答她这一片好心,因为他爱夫人甚于爱自己的生命,只要夫人有便,他随时随地都可以奉陪。

那个牵线的人去回报了她的夫人以后,立即又来告诉萨拉巴托明日晚上在某某澡堂等候夫人。他在别人面前绝口不提这件事,到时候就如约前往,发觉那个澡堂子已经由夫人包好了。到得那里不久,只见来了两个丫头;一个头上顶着一床华丽宽大的棉垫,另一个顶着一个大桶,桶里装着各色各样的东西。她们把垫子铺在房间里一张床上,再在垫子上铺上两条绣得很精致的被,再铺上一块雪白的细麻布床罩,摆了一对极其精巧的绣花枕头。接着,她们就脱了衣服,走下浴池,把浴池擦得干干净净。

没有多大工夫,夫人也来到浴室。随身另带了两个丫头。她一见到萨拉巴托,就欢天喜地和他打招呼,抱他、吻他,又长吁短叹了一阵,然后说道:

“除了你以外,再也没有第二个人能够把我弄到这个地步!你这条佛罗伦萨小狗,给我心里燃起了这么一团烈火!”

接着,他依了这位夫人的话,和她两个脱光衣裳,赤身裸体,走下浴池,由两个丫头服侍着。夫人不允许丫头们碰一碰萨拉巴托,亲自用麝香和丁香肥皂替他从头到脚擦了一遍。擦过以后,再叫两个丫头替她自己洗澡。洗好以后,丫头们拿来两条用玫瑰花熏过的雪白的上等被单,一块裹在萨拉巴托身上,一块裹在夫人身上,把他们两人抬到床上去。等到他们身上的汗水干了以后,丫头便把他们身上的被单揭掉,让他们光着身子一起躺在那儿。然后丫头又从篮子里拿出了好多精雕细镂的银瓶子,瓶子里装着各种各样的香水,有玫瑰香的,有橘子香的,有茉莉香的,有柠檬香的,丫头们把这些香水洒在他们两人身上。然后又端上来许多美酒佳点,请他们受用。

萨拉巴托觉得简直是进了天堂乐园一样,一双眼睛在那个女人身上岂止看了几百遍几千遍,因为那个女人实在长得太美。他恨不得那两个丫头快快走开,好早早投入她的怀抱,这可真把他等急了,仿佛是等了几百年几千年一样。最后,夫人终于把两个丫头打发走了,她们临走,在房里留下一盏灯。于是两人紧紧地搂在一起,快活了好大一会工夫;萨拉巴托心醉神迷,只觉得这位贵夫人已经爱他爱得人都要溶化了。

又过了些时候,夫人觉得应该是起床的时候了,就把那两个丫头叫了进来,替他们两人穿好衣服。接着又吃了些美酒佳点,用香水洗了手和脸。夫人临走的时候,对萨拉巴托说:

“倘若蒙你看得起,今夜请到我家里去吃晚饭,共度良宵,那我真是万分荣幸。”

萨拉巴托这时已经给那个女人的美貌和她那一套千娇百媚的功夫迷住了,满以为她当真把他当作心肝一样地疼爱,马上回答道:

“夫人,只要你乐意,我无不从命。不要说今夜,无论何时,我都完全听你吩咐。”

于是夫人回到自己家里去,吩咐佣人把卧房好好布置一番,凡是最讲究的衣服,最华美的窗帘,都一一陈列出来,又预备了一顿最豪华的晚餐,等着萨拉巴托来。天一黑,萨拉巴托果然来了,夫人张臂欢迎他,晚饭既丰盛,又侍候得周到。饭后双双走进卧室,他闻到一股沉香的浓郁的香味,又看见床上按照塞浦路斯的风习,装饰着各色各样的鸟儿,|1~墙上挂满了华丽的衣服。所有这些家具装潢,没有一件不叫萨拉巴托觉得她一定是位大富大贵的夫人。虽然也听人背地里谈论过这个女人不大正经,可是他一点也不相信;即使他相信了人家的话,曾经有多少别的男人都吃过她的亏,他也无论如何不会相信这种事情会落到他自己头上来。这一夜他过得好不快乐,愈发爱她爱得入了迷。

第二天早晨告辞时,夫人送他一根精致的银裤带,又亲自替他系在腰上,这裤带上还结着一个美丽的钱袋。她说:

“亲爱的萨拉巴托,请你不要忘了我。从今以后,不论是我的人,还是我的东西,都完全听你支配。”

萨拉巴托真是喜出望外,又搂她吻她,这才走出她的家门,去到那客商聚集的地方。以后他一直这样和她来往,自己不用花费分文,因此越加爱她。不久,他那批毛织品以高价脱手,卖得了不少现款。那位夫人立即从别处打听到了这项消息。

一天晚上,萨拉巴托又到她那里去,她和他拥抱亲吻,戏谑玩乐,说不尽的温柔放浪,仿佛恨不得死在他怀抱里,才能了却这一片痴倩。她又拿了两个精致的银杯,要送给萨拉巴托,萨拉巴托无论如何不肯接受,因为他已经先后受了她价值三十块金币的礼物,却不曾为她破费分文。那位夫人显得极其多情和慷慨,使他益发痴心,这时,忽然有一个丫头照着事先的布置,走进来把她叫了出去。过了不大工夫,只见她泣不成声地回到房里,在床上一倒,放声恸哭,好不凄惨。萨拉巴托看到这情形,吃了一惊,连忙把她抱过来,也不由得陪她哭了起来,说道:

“唉,我的宝贝,怎么好端端的哭了起来呢?究竟是为了什么原因?我的心肝,看在天主面上,赶快告诉我吧。”

那位夫人起初还不肯说,经他几次三番的恳求之后,方才回答道:

“亲爱的,我真伤心呀!叫我从哪里说起呢?叫我怎么办呢?我刚刚接到我弟弟从墨西拿寄来的一封信,叫我把我们所有的东西都卖掉当掉,在八天之内凑足一千块金币寄给他,否则他的头就保不住了。叫我一下子到哪里去张罗这么一大笔钱呢?要是给我十五天的期限,我还可以从各方面设法。再多些也不难,再不然,还可以卖掉一个农场。现在眼看来不及了,唉,我还不如死了干净,也免得听到这种坏消息把人急死!”

她一面装出十分伤心的样子说着这些话。一面依旧哭个不停。萨拉巴托早已给她迷住了心窍,见她这般痛哭流涕,言词哀伤,居然信以为真,说道:

“夫人,我虽然不能给你凄足一千块金币,但可以借给你五百,只要你在十五天之内还给我就是了。总算你运气好,我昨天刚刚把货卖了,否则恐怕一文钱也借不出来呢。”

夫人大声嚷道:“天啊;你缺钱用吗?怎么不早跟我说呢?我虽然拿不出一千来,一百两百可还拿得出呀。你既是这样见外,我自然也不好意思接受你的好意了。”

萨拉巴托听了这些话,愈加着迷,说道:

“夫人,你千万不要因此而推辞,我要是象你这样地迫切需要钱,我早就向你开口了。”

“噢,我的萨拉巴托,”她大声说道,“现在我知道你对我一片真心真意,所以当我要这么一大笔钱急用的时候,你不用我开口,就慷慨答应帮我的忙。当然,即使没有你这一次的深情厚意,我整个的人也是属于你的了,可是,你这一次救了我兄弟的命,我一生一世也忘不了你的恩德!天知道我实在不愿意拿你这笔钱。因为我知道你是个商人,商人做起生意来是少不了钱的。只是我被迫得无可奈何,而且一定有办法很快归还你,所以我就暂且借用一下吧。至于短少的部分,如果一下子借不到手,那就只好把东西拿出去抵押了。”

说着,她就偎在萨拉巴托的脖子上哭。萨拉巴托竭力安慰她,和她度了这一夜。第二天不等她再提起,就把那五百块金币拿来交给她,表示他是一个多么慷慨的情人。她拿了这笔钱,表面上在哭,心里却好不喜欢。萨拉巴托完全把她的诺言信以为真,毫不在意。

等这笔钱落到她手里,局面就变了。在以前,萨拉巴托随便什么时候都可以去找她,现在她却是多方推托,十次就有九次见不到面,好容易见到一面,她也不象从前那样对他温柔多情,那样欢天喜地了。借的那笔钱,非但到期不还,过期了一两个月,也不见还,有时他问起,她只是托辞搪塞。萨拉巴托这才识穿了她的诡计。后悔自己上了圈套,可是他毕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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