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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聊斋]芙蓉报恩-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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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萱和容嬷嬷感慨了一回明齐疼媳妇儿,“要说二嫂,好些个不足,可偏傻人有傻福,二哥带她这份心,多少坠子也及不上。”
“谁说不是呢。”容嬷嬷道,“这二奶奶,说傻也不傻,遇上事儿比猴都精呢,要是高门大户出来,哪个比的上她。”
“该傻时候傻,该精时候精,这是福气,有些个人自作聪明,机关算尽,还不如二嫂呢。”明萱说罢,忽笑了起来,“我听说大公主穿了男装带了几个小宫女小太监,把御花园的鸟窝全捅了?”
容嬷嬷嘴角一抽,勉强维持住古板的深情,“深秋的天,也没几个鸟窝,只是又把御花园里头的石榴打下来许多。原是皇后娘娘想着分赐命妇的。”
“还是这样皮……”明萱捂着嘴好生笑了一通。
大公主为此也受了皇后好一顿责备,只是才说到要罚,一会子养心殿也来人了,慈宁宫也来人了,只怕真罚了什么,太后马上要亲临来保护这个大孙女了。
她封号原是福清,只宫里头都混叫着大公主,第一个孩子对父母总是不一样的,对再长一辈也适用,大公主是太后第一个嫡亲孙女,又生的极似当今皇帝,只怕是宠不够。
皇后头生疼,揉了揉太阳穴道,“你哪日能好生的学学规矩读读书?”
下头的福清大公主同林黛玉差不多岁数,身量更高些,穿了身男装,似个小皇子一般,撅着嘴苦哈哈的看着皇后,“女儿规矩也是不错的,皇祖母都夸呢。”
皇后头更疼了,“你规矩不错,能跑去捅鸟窝玩儿?说,这衣服谁给你做的?”
大公主眼珠一转,“不能说,说了母后定是要罚他的。”
“这是自然,你若是不说,就是包庇之罪,罪加一等。”皇后吓她道。
大公主笑道,“这是父皇的衣裳,母后罚他去吧。”
皇后气道,“浑说,你父皇都多大了,哪里还能留着这样小的衣服。还会撒谎了是吧,来人,把大公主带去偏殿,没有本宫的吩咐谁都不许跟她说话,也不许送吃的。”皇后气道
“才没有呢!”大公主眼尖的看到明黄黄的父皇走进来,忙跑过去懒腰抱住道,“母后要关女儿紧闭呢,父皇快给我说说情,这衣服真是父皇给我的。”
皇帝哈哈大笑,“朕穿这个衣服的时候,可没你这么大的胆子。”
那时候皇帝还是皇五子,低调的跟鹌鹑似的。
皇后还是不信,皇帝让大公主转过去,拉了衣服后头的一脚给她看,“瞧瞧,也不知道哪个笨手缝的,这样难看。”
能看出来那里原先是个口子,歪歪扭扭的缝了起来。皇后脸红道,“以为你早扔了,倒在这里等着我。”
“这口子还是你扯破的呢,你可得赔我身新衣服。”
“知道了知道了。”皇后佯作不耐道,心里头甜蜜也顾不上罚大公主了。大公主朝皇帝眨巴眨巴眼,父皇真是好厉害啊。
只是等皇后回了神,还是觉得大公主太调皮了,一心想找几个品性端良的女孩子给她当伴读,让她收收心。
☆、第四十章
前头说起贾宝玉昏迷不醒,太医也束手无策,王夫人又是侍疾贾母,又是担心儿子,若非有元春相帮,她自己也要病倒。
贾宝玉开始只是似睡着,脸色还是红润的,粥水也能喂进去,可随着时间推移,便日益憔悴下来,到最后是一口水也喂不进去,只有胸口微微起伏。
元春坐在床边抹泪,听袭人说史湘云前来探望,她冷冷道,“太医说宝玉要静养,让她回去吧。”
虽知道和史湘云无甚关系,可贾宝玉到底是在和她玩闹之后才倒下的,元春还是忍不住要迁怒,更是联想到史湘云父母双亡,命格太硬之事上,怕她又克到贾宝玉。
太医进进出出,贾母倒是有些起色,面前不见宝玉,口齿不清的道,“宝玉呢?”
邢夫人张嘴就要将贾宝玉命悬一线说出来,王夫人抢先道,“宝玉这些日子准备上学的事呢,老爷怕他见了老太太,惹您伤心,不许他来,我今儿来之前,他还跟我哭呢,说想老祖宗了。”
贾母眼眶湿润,落下两滴泪来,“我的好宝玉,就说我说的,不许来。”
她虽思念宝玉,却更怕大孙子沾了病气,实在是一片慈爱之心。
服侍贾母睡了,又有鸳鸯守着,邢夫人王夫人这才准备回去歇着,出了房门,邢夫人问道,“宝玉怎么样了?”
王夫人红了眼道,“还是那个样子,睡着不醒。”
邢夫人这样的人也不免动了恻隐之心,“我同你一起去瞧瞧宝玉,既这太医不行,取了帖子再多请几个,京里头名医也不少呢。”
二人一时休战,也交谈了几句,只是邢夫人见了荣禧堂富丽堂皇,心里泛酸,有些作兴的想,与其生了两个好儿子又没了,倒不如自己这样生不出来呢,也不必心疼。这样一刻薄,果然好受许多,饶是你鸠占鹊巢住了咱们大房的荣禧堂,可这福气还是承不住,最后还不是跟自己一样,就剩了个庶子充数。
贾宝玉面如白纸,气若游丝,邢夫人瞧了一回要回去,不想遇上谁在窗下说话,“太医都说哥儿不中用了,太太早些替他安置好了,叫他安生生走罢,他这里这口气撑着不断,来世可怎么好呢?”
邢夫人转头再看,王夫人已经变了脸色,连着大姑娘元春都眼里冒出火来,忙道,“二太太大姑娘,我这就走了,等宝玉好些再来看。”
王夫人嘴里只有磨牙声,元春笑的比哭还难看,“劳大太太关切,等宝玉好了,一定来给您磕头。”
邢夫人风一阵的走了,走前瞥了一眼窗下说话那人,穿的桃红色,杨柳似的身段,不想正经八百的二老爷竟也喜欢这样的货色。
贾政这几日都歇在赵姨娘屋里,她听了几回贾宝玉死人多口气,便自告奋勇来劝慰太太,她说完话,不想屋里头静悄悄的,只见大太太掀帘子出来走了,觉得没趣儿,转头要走。王夫人看邢夫人出了荣禧堂,深吸好几口气,喝道,“将这赵贱人给我拿下。”
院里几个原在偷懒的婆子立马上前将赵姨娘摁倒在地,赵姨娘手背拽的生疼,转头骂道,“也不看看你们押的是谁,倒使上吃奶的力气了。”
王夫人一口啐在她脸上,“押的是谁?没皮没脸的东西,谁叫你来多嘴多舌的?宝玉好好的养着病呢,你哪里听来他不中用?你莫不是想着宝玉去了,该环儿出头了?你做春秋大梦呢!我告诉你,就是我们娘儿俩去了,你同你肚子里爬出来的也要给我们娘儿俩填坑呢。”
赵姨娘缩着头,不敢说话。
王夫人正要处置他,忽听得耳边响起隐隐木鱼声,有人念道,“南无解冤孽菩萨,府上自有有缘人,当得一助也。”
深宅大院,竟无端听得这样清楚,王夫人忙派人去门口看,竟真有人在,忙恭恭敬敬请进来。
王夫人只见来人是一僧一道,僧是癞头,道是跛足,端的是形象邋遢,心中不免失望。贾政贾赦听说府上来了高人,也匆匆赶来。
贾政见赵姨娘还被扣着跪在院里,便喝退她道,“仙长在此,还不赶紧退下。”
王夫人也顾不得赵姨娘,忙问道,“仙长说府上有有缘人,可是我儿?可能相助?”
那僧笑道,“自是你儿,自能相助,原是孽畜作恶。”
贾政道,“仙长可有甚法宝能制服这孽畜,救得我儿?”
那道人也笑,指着屋里道,“府上原就有无上法宝,不需用我等的就能除邪祟。他天生口衔一块宝玉,最是珍贵。”
“原也说这玉是稀世奇珍,只是小儿病到如今,竟不灵验。”
癞头和尚率先进了屋子,跛足道人跟在后面道,“如何不灵验,只是未曾醒罢了,待我二人加持祝颂,便能渡令郎过的这劫。”
贾宝玉此番病重,并无半点他因,纯粹是被颜如玉精气吸多了,他一个小小的人,如何经受得住,精气大损,元气大伤。
贾元春在屋里听了十分,见他二人进来,忙一福身,癞头和尚奇道,“这位小姐怎生在这里?原该是富贵至极的命啊。”
王夫人眼里放出来光来,“承仙长吉言,小女……”
她正要多问几句元春命数,被跛足道人打断道,“有命自是不用愁,还是先看床上这位吧。你且将那玉取出来予我。”
贾政将通灵宝玉摘下递给跛足道人,贾宝玉原就靠着通灵宝玉守住最后一口气,玉一摘下,竟是脸色青紫,胸口起伏也无了。
癞头和尚道,“莫急,莫怕。”
说罢,出手快如闪电,自贾宝玉发间挑出一只蠹虫,可笑那颜如玉化身千娇百媚,自尊书仙,真身竟是如蟑螂臭虫一般,令人作呕。
颜如玉暗道不妙,只是已来不及跑,被癞头和尚一脚踩扁,一命呜呼。
那边道人举着通灵宝玉道,“有债的还债,有恩的偿恩,如今债未清,恩为报,怎生沉迷梦中,莫失莫忘啊。”
说罢将玉挂回贾宝玉身上,又道,“令郎受损太过,须得好生休养七七四十九日,方可圆满。只是若是有缘人在他身边,这休养事半功倍啊。”
贾政等忙问,“何人才算是他的有缘人?”
癞头和尚掐指一算,指了一个方位道,“巧了,竟是近在咫尺。有玉须得配金,莫忘莫失须得配不离不弃。”
也不再看众人一眼,同跛足道人转身离去。贾政等要请他吃茶上座,他二人已翩然出了门,不见踪影。
贾赦来一趟,看了场戏,拢着手慢慢悠悠的走了。王夫人和元春亲自守在床前,果然这日入夜,贾宝玉便清醒过来,嘴里直喊饿。
贾宝玉好了,除了贾府高兴,还一家高兴,却是住在梨香馆的薛家。薛宝钗明年要选秀,她家里头是皇商,虽有钱财,却请不来好的教习嬷嬷教导规矩,想着请王夫人出面,用荣国府的名义给薛宝钗请一个,原是贾宝玉不好,薛姨妈不好开口,现在贾宝玉日益康复,她便备了好些贵重药材,如灵芝人参等等去了王夫人屋里。
姐妹俩相对先抹泪,薛姨妈道,“我前儿听说他好了,就想来看,只是宝丫头说到底大好,来了倒是给你添乱,故而晚了几天。”
王夫人道,“最最会疼人就是这个宝丫头,今儿怎么没带她一起来?”
“要选秀了,在家里头静养呢。”薛姨妈便借着这个机会把请教习嬷嬷的事说了,王夫人自是应了。
只是背地里同元春商量道,“你瞧着你薛大妹妹怎么样?”
贾元春开始没反应过来,问道,“薛大妹妹自然是好的,母亲何故有此一问?”
王夫人道,“那癞头和尚指的方向,是梨香馆那边,那里有金的只有宝钗一个。”
贾元春不解道,“家里头哪个丫头没个金啊玉的,怎么就说是薛大妹妹?”
“你先头在宫里不知道,宝钗也遇到过这一僧一道,她原先胎里带一股热毒,还是他们给了药引药方,这才好的。我见过一回那冷香丸,真真是麻烦死人。”王夫人道,“不说这个,她素日端庄知礼,我也很是喜欢。何况薛家不过她一个女儿,她哥哥又疼她,这百万家私……”
王夫人虽言止于此,但元春是听明白了,她娘就是瞧上薛宝钗了。只是薛宝钗一门心思想进宫,哪里能依着自家。
王夫人既有给贾宝玉娶薛宝钗,首先便得掐断她这青云志。故而薛姨妈托她找教习嬷嬷之事,她全然不放在心上,还是薛宝钗机敏,同她妈说道,“姨妈虽说答应了,可也不见真请了谁来,只怕是大姐姐出宫了,我又要选秀,触动了她的伤心事,所以这样不上心?”
薛姨妈觉得女儿说的也有道理,不能光靠着王夫人,便让薛蟠继续找嬷嬷,又给了他无数银子,最后花重金,请了一个嬷嬷。
这嬷嬷规矩还算差不离,只是极其贪财,每每都要向主家索要金银,京里头的女眷都不齿她为人,不肯用她。
这会子薛家捧着银子上门,可不是才瞌睡就遇着枕头了,也不拿乔,就应了薛家所请。
元春听说薛家有嬷嬷上门,同王夫人道,“只怕我们这里是拦不住薛大妹妹鸿鹄之志了。”
王夫人道,“不急,如今先紧着你的事,老太太万一不好,你可是要守孝三年的,那时候真成老姑娘了。”
☆、第四十一章
秋去冬来,一岁又别,除夕夜扬州城里张灯结彩,千门庭燎照楼台,一派富贵之象。
林如海嘱咐道,“青城是头一回在外头过年,莫要疏忽了他。”
“哪里能疏忽,特意吩咐了许多北边菜色。”明萱道,“还准备了个大红包呢,咱们一家四口加上他,好生过个热闹年。”
说着林黛玉来给他夫妻二人请安,回家两年她长高了不少,对襟小袄配着织金百褶裙,被丫头们打扮成一个小红包,梳了双平髻,两边各垂下一串白玉流苏。
明萱笑问道,“外头冷不冷?怎么也不拿个手炉?”
“带了手炉的,只是藏在里头了。”林黛玉笑着摘了手笼,又从手笼里头拽出一只毛茸茸的兔子,“不知怎的,它就是喜欢钻在这兔毛手笼里,赶都赶不走,只好拿它暖手了。”
明萱道,“难不成只有这一个手笼?这样的贪玩,赶紧打了水来给大小姐洗手。”
丫头赶紧把胖兔子抱下去,又端了热水给林黛玉净手,林黛玉擦干手又抹了脂膏,笑嘻嘻上来给林如海行礼,“女儿给父亲请安。”
奶妈也抱着林棽弯了腰,“棽哥儿也给父亲请安。”
林棽不安分的四处乱看,咿咿呀呀叫个不听,林黛玉一捏他的包子脸,“你要什么啊?”
一手一抓拽了林黛玉头上垂下的流苏,林黛玉捂着头发啊呀了一声,雪雁忙上前帮忙,只是小包子抓的紧,也不敢使劲拽。
林黛玉索性也不捂着了,放低了身子将流苏取了下来,“喏喏喏,先借给你玩吧,淘气鬼。”
林如海看她比之前笼着清愁的模样脸上多了笑,总是活泼又知礼的样子,心里很是欢喜,因而对着明萱道,“辛苦你了,这一双小儿女都这样顽皮。”
明萱一伸手,掌心朝上,“老爷光说可不行,红包拿来。”
“回头补上。”林如海道,后来果然私底下给了明萱两个庄子的地契,这后话。
一时丫头来问摆不摆早饭,林如海道,“再等等,青城还没来。”
话音刚落,程青城大步走进来,“学生来迟,还请老师师娘原谅。”
他起的极早,先打了一套拳,又重新洗漱换了衣裳,除了脸色稍红也看不出痕迹。林黛玉正逗弟弟玩,偏头看到程青城,白玉流苏凉凉的贴在面上。
“来了就好,快摆饭吧。”明萱亲自去夺儿子手里的流苏,只是林如海同程青城都在,倒不好当面给她簪回去,便交了雪雁收好。
林黛玉只剩一边头饰,倒也俏丽,对着程青城喊了声师兄。
明萱同林黛玉一桌,奶娘抱着小包子喂粥,林如海和程青城,中间隔了架屏风。
因着是过年,早饭格外的精致丰盛,厨房更是特意蒸了好些小点心给小主子,雪团似的兔子包竖着两个耳朵,金鱼蒸饺都拖着大尾巴,或黄或红,好些个颜色。
林如海夫妇对这个不大感兴趣,程青城倒是很喜欢,一口一个小兔子,兔子包是加了酒酿的,吃起来甜甜的带一点酸,金鱼饺里头都不一样。
程青城对上金鱼圆鼓鼓的眼睛,毫不犹豫的咬掉半个头,林黛玉秀气的从尾巴开始吃,半天才咬着馅儿。
“啊!啊!”小包子指着金鱼急道,奶娘忙给他夹了个放在面前的碟子里看,“哥儿还小呢,大些就能吃了。”
外头隐隐有爆竹声,不知是哪个心急的,从除夕早上就开始放鞭炮。
到了团圆饭,仍是这样分了两桌,程青城不免歉疚,“我在这里叨扰,引得师娘师妹要另开一桌,倒是打搅老师团圆饭了。”
林如海道,“原规矩就是如此,只是我家人少,显得冷清了些。今日是除旧迎新之日,你也拜我门下有些时日了,便由你作这祝酒词吧。”
程青城端起酒杯,起身对林如海敬了一杯酒,念道,“天地风霜尽,乾坤气象和。历添新岁月,春满旧山河。”
林如海举杯喝了,摇头道,“虽说除旧迎新,却无祝酒之意啊。”
程青城也不在意,笑道,“可见虽有些时日,可火候还未到。还请老师指点。”
林如海道,“玉儿可得了?”
林黛玉在屏风里头不语,明萱道,“这是我来家里头一个年,你权当替我说句吉祥话,也是你不嫌我的意思。”
“哪个嫌太太了。”林黛玉瞥了她一眼,举杯道,“寒暑俛仰间,四序忽已终。屠苏休辞醉,祝尔寿遐昌。”
程青城道,“师妹大才,好一个祝尔寿遐昌。学生在此也祝老师神寿遐昌。”
明萱在里头忍不住要笑,“怎么说着除夕祝酒,到变成给你父亲你师父祝寿了?这会子说完了,到老爷大寿了看你们两个说什么。”
林如海道,“你这火候可是差得多了。”
饭罢守岁,左不过说些闲话,小林棽还小,明萱怕爆竹惊着她,同黛玉两个在内室守着他,倒是林如海师徒去放了一回爆竹。
过了子时,程青城欲告退,林如海并不放过他,“过年休假文章可以不作,作些诗好了,对你也有益处。只管先写了这除夕予我来看,不过话说在前头,可不许再借别人的。”
程青城就差摆个苦瓜脸求情了,林如海不理他,回去看儿子了。
林黛玉屋里的丫头或是如雪雁陪在林黛玉身边,或是如秋葵告假回家过年,就是王嬷嬷也被丈夫儿子接回去了,独留宜霜一个看家,坐在窗口听外头爆竹声声。
她是头一回过年时候在人间,看外头热闹,心里不知为何生了凄凉之心,竟落下泪来。
永定河君不知怎的又冒出来了,伸手替她把眼泪擦了,低声道,“可是想起什么了?”
宜霜道,“我怎么好像很讨厌过年似的,看他们这样欢喜,反倒是想哭。”
永定河君叹道,“你原前生是除夕夜里头死的,差一刻就是子时新年,没撑过去。”
这话如霹雳似的炸在宜霜耳边,“我不过是朵花,哪里来的前生。”
泪却是落得更凶了。
永定河君握住她的手,水汽忽的弥漫开来,宜霜顿时什么都看不见了,只有永定的手牢牢抓着她,烫的冰凉的手心有些发热。
似当年林如海瞧见林黛玉在贾府的景象,宜霜也能从这白雾里看到永定河君想让她看到的前生。
那是个乱世,永定河边有好几个村落,村里头好些男丁都被抓去打仗了,剩下好些老弱妇孺,凄苦度日。
“那个便是你。”永定河君指了河边一个打水的姑娘家道,那姑娘身形瘦弱,只能提的动半桶水。
“那时候你每天都来挑水,还要唠唠叨叨好一会儿,不是说家里没米了,就是说你爹腿脚不好因祸得福。不知道为什么,能说这么多遍。”
果然那姑娘在河边坐了好一会儿才挑了半桶水走了。
后来河边起了个河神庙,河神虽不大显灵,可每次都让上供的人心想事成,上供的人心愿越来越大,河神胃口也越来越大,最后竟显灵说要个河神夫人。
宜霜握着永定的手,觉得自己好像在看戏,也不哭了,还能笑出声来,“这个河神难不成是你?”
永定用力捏了一下她的手以示惩罚。
连着送了好几个姑娘,河神都不满意,说她们没有仙骨,最后家里父母亲自把女儿送到河神庙,就为了乡亲们许的那些粮食,她娘哭到,“你爹腿脚不好,咱们家里要活命啊,以后你做了神仙,也别怨咱们。”
做什么神仙,只怕和先前的那几个一样,有去无回。
报应总是来得迟,永定河君出手的时候,姑娘的尸骨都焦黑了,宜霜前生是最后一个被害的,靠着柱子留着最后一口气不肯死,濒死之人的眼也能亮的和星子一样,她看着永定河君笑道,“我就知道,永定河如何能有他这样害人的河神。”
三魂七魄此时人魂已散,永定河君将她残魂引到河边的芙蓉花上寄居,只是这芙蓉花到底只是凡物,耐不住多久,他便又去蜀地寻到了醉芙蓉。
后头这株醉芙蓉入了蜀宫,被分成两棵,却是宜霜同潇潇。
永定河君原以为此事已了,日后这姑娘借着醉芙蓉的灵气当个小花妖也不错,不想百年后这小花妖竟又回到永定河畔。
宜霜虽看了全场戏,却一点都不记得,反而问道,“我说,河君这样帮着我,是为着前生还是今世?”
景象散去,水汽却没有,眼前还是白乎乎的一片,听得耳边永定河君道,“若是为了前生,几百年都过了,我又不傻。原只是觉得被妖怪借了名头,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不忍你魂飞魄散罢了。”
“后头看你又会到永定河边,真成了个小花妖,心里头只有欢喜的,竟真被我做成了这桩事。你这样傻乎乎的,再遇上个妖怪骗了你可怎生是好,还是我多照看几分吧。”
宜霜动了动手,没抽回来,永定河君紧紧握着她的手道,“你既欠我这些看护之情,又当如何偿还?”
“我不喜欢哭,也没这些个泪还你。”
永定河君道,“也没想着你还,不然我岂不是成了神瑛这样的人。”
素来敬重他是仙君上仙,怕自己这样的小妖入不得他的眼,只想着多瞧几眼上仙威严也要,一瞧瞧了几百年,朝代更替,人世离乱,唯眼前这人帮着自己,护着自己,一直都在。
自己被挖了入贾府,他紧接着就来了,到扬州,他也跟来了,时时不离左右,他不说,自己都不知道他收集了这么些自己花上的朝露。
永定河君在她发上轻轻落下一吻,“我待你自己想清楚,我先回永定河了。”
并不是什么以退为进,只是大年初一河君要回家上班而已,当个中层管理也不容易啊。
☆、第四十三章
史湘云听贾宝玉一日好过一日,心里头也放下心来,贾母中风,宝玉卧床,她虽有三春姐妹能来往,也寂寞的很,唯有宝钗能慰藉一番。
她正在屋里头发呆,袭人抱着个小包袱笑道,“姑娘好生悠闲,可巧我有件事烦你。”
史湘云道,“快说快说,我正闲的难受呢。”
袭人将包袱放下道,“宝玉才要好,屋里头都忙着服侍,起居饮食没有不要操心的,只是到底过年了,衣裳还没得呢,他又不穿针线房的手艺,我只好来烦你了。除了鞋子荷包,顶顶要紧是两件新中衣。”
史湘云脸一红,“这东西不比鞋子,哪里是我好做的。”
袭人道,“我的好姑娘,你还信不过我么?我不说,你不说,哪个知道?好歹帮我这一回。”
史湘云道,“罢罢罢,多少忙也帮了,也不差这回。”
贾宝玉的中衣自然是上用的好料子,只是白花花的一看便知是中衣,史湘云怕人瞧见,便每日闭门做针线,除了服侍的翠缕一个不知她在缝什么,贾母屋里的丫头还笑了她一回,琥珀好口舌,笑道,“史大姑娘原说在侯府里头被婶娘使唤着做针线,每每做到三更半夜,不想如今她婶娘不在,她还是这样用功。”
翡翠道,“虽史家外放了,可史大姑娘难道孝敬长辈的针线不送吗?真真是可怜。”
不想到了贾家送年礼出京的时候,史湘云竟是半点东西也无孝敬的,琥珀嗤道,“看你们几个说史大姑娘可怜,不知她每日闭门这针线做到哪里去了。”
这话原私底下说,偏被贾元春听见了,她何等精明,派了人打探便知是袭人先送了包袱,史湘云才开始闭门做针线的。她知道王夫人深信袭人,是给宝玉留着做姨娘的,所以并不点破此事,只是暗自留心。
贾宝玉暗地里叫了几声颜如玉也无人理他,平日里见得最多了除了贾元春就是王夫人,有她二人坐镇,丫鬟们个个不肯同他玩闹,不由同来探望的三春抱怨道,“在太太这里虽好,却闷得慌,不比从前自在。”
迎春也不知听见没听见,垂头坐着,探春道,“原是二哥哥病着,才显得闷,等你好了,谁还拘着你不成。”
贾宝玉仍是不开脸,闲话几句忽问道,“宝姐姐好些日子不见了,难不成也和我一样在家里闷着?”
探春道,“宝姐姐特意请了嬷嬷上门,在家学规矩呢。”
要叫薛姨妈说,这哪里是嬷嬷,分明是讨债鬼,也不叫学规矩,叫活受罪。
她家请的这个金嬷嬷,果然如外头说的那样十二分的贪财,每次教导宝钗,都要先索要钱财,不然就借着规矩折腾薛宝钗,要么泼水要么罚站,偏还装模作样说是为了薛宝钗好,宫里规矩大。
饶是薛宝钗这样的人物也不免气苦,险些翻脸。
还是薛蟠心疼妹妹,同薛姨妈道,“既她喜欢银子,给她些也就罢了,妹妹金尊玉贵的,难道还比不上这些银子?”
薛姨妈道,“不是心疼银子,实在是个无底洞,做了鱼要鸡,给了银要金,半点不如意就折腾你妹妹。”
薛蟠急道,“那还是我去打发了这老虔婆,只是嬷嬷实在难找,怕是耽误妹妹。”
薛姨妈叹道,“还能怎么样呢,儿女都是债啊。”
不想薛蟠又道,“妈不如让二太太去求求林家,我先前打听了一个顶好的嬷嬷休养在家,从前是太后宫里头出来的,只是人家说是要送去扬州给林家当教习嬷嬷的,不肯答应呢。”
薛姨妈疑道,“哪个扬州的林家?”
“就是贾府里头姑太太嫁的那个林家,这会子林家主母是直郡王的女儿怀淑县君,不然哪里有这样大的面子呢”薛蟠道,“左右现在这嬷嬷还休息着,教导了妹妹再去扬州也不迟。”
“你哪里知道呢,这林家早同这府里头闹翻了,不然你以为老太太怎么忽然不好了。”薛姨妈又是直叹气,倒是薛蟠不信,直说要再去试一下。
他这试法除了金银开道,就是上门认亲,两个小厮把人家门敲得砰砰响,说是林家的亲戚,就是嬷嬷先教导了他妹子,林家也不会不高兴。
嬷嬷在家里奇道,“这薛家不是皇商么?怎生同怀淑县君的夫家是亲戚了?”
贾府不过二等人家,她在宫里对这些消息不大灵通,她无儿无女,就一个侄女出嫁了常回来看她,她侄女道,“这个我倒清楚,这薛家是荣国公二太太的外甥,林家先头的太太,是荣国府嫡出的姑娘。”
“也就八竿子打了个着。”嬷嬷不大乐意,“虽是亲戚,可王府特意叫我给林小姐做教习,虽还没启程,也不好随意去别人家。让门子拒了他,无功不受禄,东西都退回去吧。”
为了此事还去给直郡王府告了个罪。管事嬷嬷便添油加醋的告诉王妃,有人要夺县君特意托她找的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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