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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聊斋]芙蓉报恩-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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悟能方丈道,“相逢即是缘,出家人更要遵从缘法。小友的缘今日回京城了,得要个两三日再回来。”
永定河君确实是回他那条河里去了。
宜霜同悟能斗嘴之际,林黛玉在雪雁背后偷偷瞧程青城,好生奇怪,虽听家里太太说起过这位师兄,可从来没见过,怎么又这样面熟。
贾宝玉生的面如满月,有些女像,这位师兄却是更偏男子气概,气韵疏朗的很。不曾想程青城也在偷瞄她,两人又对视一眼,林黛玉羞得手脚都不知怎么放了,自己今日怎么这样失礼。
宜霜说完了悟能,转头又白了程青城一眼,管你师兄师弟,讨债的一概打死,拉了林黛玉往大雄宝殿里去了。
林黛玉略福了一身,在两个丫鬟搀扶下进了大殿,心里突突直跳,鬼使神差一般侧头往后瞧了一眼,程青城一笑,倒引得她也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程青城只是听说林如海有个女儿,虽在一个府里居住,也从来也没见过。只是下人每每提起大小姐,都是满心欢喜,赞不绝口。
今日一见,也琢磨不出什么味道。难不成是因为她像林如海,所以才觉得眼熟?大概是的,很有几分林大人的风骨。
只是想到林大人就想到自己那一堆堆的功课,砸了道观之后,林如海骂是没骂他,也没给家里告状,只是给自己加了起码一半的功课,逼得他每日勤学苦读,没啥时间出门练武。
心好累啊。
☆、第三十七章
林黛玉这日在自己院里抚琴,兴致所致想起了从前林如海提起的一首古琴曲,偏她的书房的琴谱里没有,便想去藏书阁里找找。
林大人特意辟了个小楼用来藏书,大多是林家历代积累下来的,等不住这官宅时候要原样拉回姑苏的,另一小半则是他在扬州上班时候收集的。
藏书阁同姑苏老宅一样,叫天一阁,楼下隔了六个小间,暗合“天一生水,地六成之”。雪雁几个想着林黛玉估计一呆是一天,忙不迭先喊人去打扫,又叫备了点心茶水。再一个,平时在里头看管的小厮也得先回避。
宜霜抱琴,雪雁捧书,秋葵夏堇在后头偷笑,“姑娘这样子不像小姐,倒像书生,只可惜她们两个穿的是罗裙,换了书童样子更恰当。”
林黛玉回头一看,指着她俩笑道,“竟还有两个躲懒的小书童,你们一个端砚,一个焚香,这才真真齐全。”
宜霜抱着亲道,“不像书生,如今书生都忙着做八股呢,我看,像隐士狂生,在山水间随意拨弦一曲,实是快哉。”
明知道自己做不到,偏生说这样的景象来招她,林黛玉嗔了宜霜一眼,轻轻一阖掌,带着些许憧憬,“我欲醉酒卿可去,明朝有意抱琴来。”
宜霜转身欲走,林黛玉忙拉她道,“你去做什么?”
“我明朝再来。”宜霜道,引得众人都笑弯了腰。
天一阁前头还建了个凉亭,雪雁道,“藏书阁里头都是些古籍,灰尘也大,姑娘受不得,还是就在这亭子坐了,弹琴也方便。”
林黛玉道,“我先进去找了琴谱,一会子再坐。”
琴谱归在六艺里,属经部,被搁在第一间里头,一进屋满室墨香并着特有的古味,丫头们都不喜欢,便站在门外头等她。
不想林黛玉翻了几本之后就空手出了门,宜霜问道,“没有找到吗?”
林黛玉摇摇头,吩咐雪雁道,“你去问问今年是谁晒的书。”
原来林黛玉摸了两三本都觉得书页有些犯潮,江南本就潮湿,若是再这样下去,这满是的古籍不是发霉就是生虫。
林黛玉坐在凉亭里等雪雁回复,随手拨了两三下琴弦,零零散散不成调,同宜霜道,“闲着无事,不如你说个故事?”
宜霜问道,“姑娘想听什么故事?”
林黛玉又拨了下琴弦,“就说个琴的故事吧。”
宜霜想了想,好像跟琴有关的都是写缠绵悱恻的,不适合林黛玉听,思忖半天才挖了个琴的故事出来,在秋日暖阳下眯着眼睛道,“从前有个人叫嵇康,他有天夜里睡不着,就去弹琴,结果引了个什么什么,那什么什么觉得他弹得太好了,就送了广陵散给他,但是又不许他教别人。”
“那什么什么是什么?”林黛玉笑道,“我原还想你说什么故事,竟是说这个。”
“那什么什么就是什么什么嘛,佛曰不可说。”宜霜仍旧眯着眼,似是犯困。
林黛玉轻笑,不再乱拨,一曲起手,指将出动入弦,做春莺出谷势,琴声潺潺而出,正是广陵散。
几个“书童”都是凑热闹的,只是觉得黛玉端坐抚琴的姿势分外好看,冷不防天一阁里走出来个人,揉着眼睛道,“师妹弹这广陵散,没有杀气,不好,不好。广陵散原为纪念聂政剌韩王,师妹指法虽好,未得神髓。”
林黛玉手下一顿,宜霜怒了,说好的清场呢,没有小厮,弄这么大个讨债鬼是几个意思。程青城自己没有半点不好意思,走到林黛玉身边,一摸琴身,赞道,“好琴。”
这琴是南宋名家所制作,名作玉壶冰,琴薄且轻,正合林黛玉用。
“见过师兄。”林黛玉一福身,不过到程青城胸口处,程青城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师妹这琴可否借愚兄一用?”
宜霜抢白道,“不可以。”
“宜霜……”林黛玉轻拍她一下,自己往后让了,“师兄请。”
程青城正要坐下,宜霜忙伸手抽走了石凳上的软垫,给林黛玉铺在边上的凳子上,“姑娘坐这儿。”
林黛玉又嗔了她一眼,让她莫要多事。
秋葵在夏堇耳边悄悄嘟囔道,“这要不要紧啊?以前姑娘和宝二爷一起玩,张妈妈可忌讳了。这……”
夏堇道,“偶然碰见一回不要紧吧,我们不说,哪个知道?”
那边程青城已经弹起了玉壶冰,也是广陵散,琴音铮铮,似见戈矛杀伐,及至最后一个音,余音尚在,琴弦却断了,刺耳的声音瞬间惊醒了林黛玉。
宜霜怒道,“弄坏了,要赔的!”
“无妨,今日多谢师兄指点。”林黛玉倒无第一次的面红耳赤,只视他作家中兄长,程青城歉然道,“今日是我莽撞,自然要赔,这琴我拿去修吧,好了给师妹送回来。”
林黛玉并不阻止,宜霜将琴塞给程青城,“姑娘还赶着弹吧,二爷早些修好,早些送回来。”
程青城家中女眷都有几分泼辣,倒觉得宜霜有些像她的刁蛮妹子,也不恼,真的就抱着琴走了。
等雪雁带了两个婆子回来,见桌上空空如也,诧异道,“怎么来找琴谱,倒把琴丢了?”
宜霜道,“被人偷走了。”
“啊?光天化日的,谁偷了的啊?”雪雁更奇怪了,“是不是进贼了,要报官吗?”
林黛玉一捏宜霜鼻子,“你今日是怎么了?桩桩件件针对师兄,可是有什么新仇旧恨。”
宜霜哼哼唧唧不说话,心道他是跟你有新仇旧恨啊仙草。
林黛玉看她乖了,才去问雪雁,“可晒过了?晒了几次?”
雪雁道,“奴婢问得清清楚楚,一次也没有晒过,说是太太没有吩咐。”
“哦?拿太太做幌子呢。不论太太吩咐不吩咐,咱们家每年六月六都是要晒一回书的,不光天一阁,就是我同父亲书房里的也都要晒一回的,若是一时躲懒,这书霉了潮了可怎么好?”林黛玉不悦道。
雪雁忙道,“所以我特特喊了两个婆子来帮忙晒书,今日日头正好,总也得晒一会子。”
“这些个书,两个婆子哪里够,多唤些人吧,这几日估摸着都是晴天,多晒晒。”林黛玉琴也没了,也不惦记琴谱了,挑了两本古籍带着丫头回去了,独留了雪雁在这里看晒书。
古籍珍贵,一般林家父女都是取几本看完了送回去再换新的,故而林黛玉这边取了新的,回屋吩咐她们将前几日看的送回去。
她说的清楚,“书桌上这几本都送回去吧,可别乱摆,乱了顺序。”
天一阁几个小厮都识一点字,分门别类还算清楚,只是今日大小姐发了话,他们要将功补过,都在卖力的晒书,见林黛玉屋里的小丫头来了,便道,“姑娘搁在外头吧,我们晒好了一并送回去。”
林黛玉书桌上不单单是古籍,还有一本她做了批注的王摩诘全集。
程青城抱了玉壶冰回房,又跑回天一阁看他的兵书,老远就瞧着呼啦啦的晒着书,正要走,一阵秋风卷落叶,脚边多了一张浅青的小纸,捡起来才发现是张薛涛笺。
上头簪花小楷,端端正正的抄了一首诗,是王维的竹里馆。
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
他禁不住低声吟了一遍,又将薛涛笺翻过来,背面画了几枝寥寥的墨竹,不知是不是为了应这诗里的幽篁。
只是不是这薛涛笺从何而来,又是何人所作,程青城正想着要不要问问晒书的书童,恰好瞧见清风不识字,在随便乱翻书,从最外头的一本书里吹出一张略有相似的诗笺,这一张却是红色的。
程青城忙追着捡起来,写的是辛夷坞,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背后画了一枝木兰。
他干脆将整本书都借了来看,果然还夹了好几张薛涛笺,都是各种清浅颜色,正面抄录了王摩诘的诗,背面或是桂子或是山水,皆按前诗所作,虽笔触略有生硬,却都很有神髓。
技法能熟能生巧,可这传神就全靠天赋了,没有那一点灵性,再好的技法都只有匠气。
所有诗笺一字排开,才发现最后一张似是写了一半,只有前两句,“新丰美酒斗十千,咸阳游侠多少年。”
背后也无画。
程青城不免可惜,他习武之时,有时也会生出一点侠情壮志,最是喜欢这首少年行,便取了笔将后头两句补齐了。
又在背后画了杨柳落在楼台一角的景象,仿佛从这里往下看便是少年侠士正在垂柳下系马,不多时便登上这高楼痛饮美酒。
程青城等着墨迹晾干,心里猜测这本书的主人,这样小巧细致,不像是老师的手笔,更不会是师母的了。纸张墨色皆新,也不似旧物,难不成是师妹的?
他翻来覆去的又看了一遍整本诗集,除了批注,一点别的东西都没有,也没有写什么字啊号的。
☆、第三十八章
林如海日思夜想,本来给儿子取了个名字,叫林赤瑾。楚辞九叹里说,藏瑉石于金匮兮,捐赤瑾于中庭。
只是越想越觉得这个意思不好,虽然词意好,但是这句是说不识货,只能又撇掉不用。
最后才定了一个棽字,明萱县主第一个瞧了,心道不好,她儿子的名字她自己都不认识……不知是念焚是念今,略无奈的给了容嬷嬷一个眼神,笑道,“老爷取的,自然是好的。”
林黛玉笑道,“咱们家姓林,叫这个棽字再好没有了,独木不成林,枝繁又叶茂。”
林大人也觉得自己这个名字取得不错,于是又同程青城说了,程青城道,“老师姓林,这个棽字再好没有了,木枝条棽俪貌,繁茂之象。”
“青城竟同玉儿一样说法,甚得我心啊。”林如海道,“我林家几代单传,到了我方有一女一子,也算老怀安慰。”
程青城听他口中漏出玉儿二字,便知说的是师妹,玉之一字倒也贴切,又同林如海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老师这一代是二子方是。”
林如海拍拍他的肩膀,“只盼棽儿日后同你一样,长成个好儿郎。
心里默默咽下后半句,不要弃文从武。
小林棽的满月酒还是林黛玉出的主意,正好下头送了许多菊花,林黛玉道,“菊花又叫延寿花,咱们家正好有个延寿馆,到时候赏着菊花给弟弟过满月,岂不是十分雅致?”
明萱道,“既这样雅致,不如留着你做东请小姐们来玩的好,我怀着你弟弟,这些日子也不好带你出门,如今方便了,你也该好生玩两场。”
不等林黛玉回她,容嬷嬷道,“大小姐今年也不小了,太太不说教她些管家的,倒说起玩乐来了,当了娘还是这样的没有谱。”
明萱摆摆手,“她聪明着呢,就是临时抱佛脚都够用,我往常家里也不管家,难不成现在不会?”
林黛玉笑道,“太太还不是有容嬷嬷这个军师在,嬷嬷还没邀功,你倒骄傲起来了。”
床上的小林棽哼哼唧唧起来,林黛玉忙止了笑望过去,明萱道,“这是睡醒了要作呢,赶紧抱过来我们哄哄。”
林黛玉每日都瞧,喜欢的不行,拿了手指逗他,“醒了哦?鼓着脸像个小包子。”
“我原说给他想个乳名呢,想了几日都不得,就叫小包子吧。”明萱说着轻捏了一把儿子的小脸,“也不知道是个什么馅儿的。”
容嬷嬷觉得主子都不太靠谱,只是两人已经喊了起来,一个捏脸一个揉手,小林棽似是听得懂一样,喊他小包子,他就笑着嗯嗯啊啊的出声。
玩了一会儿小包子,明萱道,“京城来信了,说是明年选秀,教养嬷嬷很是吃香,家里头已经给你找了一个了,等再有一个,就请了她们来扬州。估摸着最早也要明年夏天选完秀了,趁着镇海太岁没来,赶紧的多松快松快。”
“老奴瞧着我这个镇海太岁在,太太也没有什么不松快。”容嬷嬷习以为常的拆台道,伸手要抱小包子,“你这样抱着他不舒服,还是抱去榻上吧。”
“我觉得挺舒服的啊,我儿子软乎乎的。”
“老奴是说,他不舒服。”
林黛玉每日都得见好几回这情景,还是笑个不停,又道,“我也没有几个能来往的,不比外祖母家姐妹多,弟弟的满月宴要紧,只是我觉着菊花还不够多,再多些才好看。”
明萱依了她,立时道,“这有何难,派人多多的采买来上等的就是了。”
到了那日,延寿馆装饰一新,喜气洋洋,馆内外摆满菊花,珍奇斗艳,林黛玉指着一一说给小包子听,“这是墨牡丹,这是玉翎管,这是仙灵芝……”
襁褓里的小包子只管睁着眼哼哼,也不知听懂没有。
一时宾客来了,先道县主大喜,又赞菊花名贵,知府夫人赵夫人打头道,“满扬州也找不到这些个菊花来,倒熏得我们这些俗人都风雅起来了。”
明萱指着黛玉道,“是我们大小姐的主意,说什么延寿馆延寿花,祝她弟弟福寿绵绵呢。”
“真真是一颗七窍玲珑心,竟不知道是怎么长的,扬州城统共十分灵气,八分都归了林大小姐了。”赵夫人瞧向林黛玉,口中赞道。
又有夫人问道,“那剩下两分呢?”
赵夫人作势将在场的姑娘家一一点来,“总该我们这些笨丫头也分些吧,好歹也叫我心里安慰些,没鱼虾也好。”
赵丽赵颖分立两边,拉着她的手扭麻花似得道,“太太也太瞧不起人了,难不成同林姐姐比,我们姐妹就是那小虾子不成了?”
“可不是吗?”
林黛玉靠着明萱道,“赵夫人抬举,实不敢当。”
“哪里有什么不敢当的,说你好,自然是好。”赵夫人上前拉了林黛玉的手道,林黛玉佯皱了眉头,“只是若我做那鱼,实是怕被人捞了送上餐桌呢。”
众人皆是大笑,陈芸芸忍不住道,“那我可得多夹几筷子。”
“了不得了,陈家姑娘已经要来吃我了,更是不敢做鱼了。”林黛玉笑道,“今个席上备了鲥鱼,妹妹多用些。”
“这天里头哪里来的鲥鱼,好生稀奇。”众人皆奇,到了开宴,桌上菜色大多同菊花有关,又有精制的枸杞菊花酒,白菊花酒,衬着里头外头好些菊花,都觉有趣。
夫人那桌还有说笑敬酒的,里头小姐们却是秉承食不言,偶尔轻声说个什么,除了身边人,旁人都听不见。
陈芸芸悄声对林黛玉道,“好容易见你一回,竟这样拘束,好没意思。”
赵丽也点头,她素喜作诗,也跟着道,“瞧见这些个菊花,还想着同陶公学学采菊东篱下呢。”
林黛玉每日自己弹琴看书也觉孤单,便道,“这有何难,等我回了太太,过几日请你们来做客就是。”
一干小姐都喜道,“那就在家等林姐姐的帖子了。”
赵颖年纪小,联句都是姐姐替她,只是对桌上菜色感兴趣,正中摆着一道菊花锅,汤头雪白,鱼片鲜美,又不失菊花香气,不由吃了许多。
赵丽轻轻推了她一把,“怎生一锅子半锅竟都给你吃了,好生无礼。”
林黛玉知道她是怕桌上其他人嫌弃赵颖,她先说了,旁人便不好再说,便道,“人总是喜好不同的,你喜欢菊花诗,赵二妹妹喜欢菊花锅,这有什么好说的,也没有半锅子的,她这点大,哪里吃得下。”
赵颖一撅嘴,“就是,偏姐姐来说我。”
“倒是我的错了?”赵丽白她一眼,“小没良心的。”
陈芸芸吃得心不在焉,有一筷没一筷的动着,林黛玉关切问道,“可是不合胃口?想吃什么,现下吩咐也来得及。”
“我在想胖胖呢。”陈芸芸道,“也不知胖了没有。”
恰好鲥鱼蒸完上了桌,林黛玉让雪雁给陈芸芸布了一块鱼肉,“还是吃鱼吧,小心些刺,胖胖纵是胖了,也不给你吃。”
陈芸芸吐吐舌,去尝那鲥鱼,忽捂着嘴作痛苦状,一桌子人都以为她卡了鱼刺,林黛玉急道,“快些去醋来,让我瞧瞧卡哪里了?”
“骗你们的呢。”陈芸芸一摊手,笑得灿烂。
林黛玉抬手给她一下,“你也是个小没良心的,好好吃饭,再来吓唬人,看我理你不理。”
其余几位同林黛玉都不如她们三个熟识,只是看她席上照顾周全,说话得体又有趣,很是有好感,便生了亲近之意,都让她下帖子千万别忘了自己。
明萱背地里同容嬷嬷道,“我就说黛玉聪明吧,这些个姑娘家,没有不服她的,哪里用得着教。”
“姑娘家聪明是一回事,可做了当家主母哪里是聪明就行的。”容嬷嬷道,“说句不当讲的,太太当年不聪明?还不是着了王妃的道。”
明萱也不避讳从前之事,“我哪里能同她比,她是嫡出长女,哪个也不能小瞧她。只是嬷嬷说的很是,女儿家的总是命苦些,一步不好再金贵也得打在土里,你只瞧前儿那位范小姐就是了。”
容嬷嬷很是赞同的点了点头,“太太何不放手让大小姐也管些事,总比光说来的清楚。”
明萱一拍手,“大善大善,让她管着,我也能躲个懒不是。包子醒了没?抱来让我亲亲。”
她一向小包子、包子、包包混叫,有回捏着儿子脸也道“叫团子也不错。”
林黛玉就一本正经的道,“太太连下一个的乳名都想好了,再生个弟弟或是妹妹就叫小团子。”
明萱心道你爹不知道生不生得出来,转移话题道,“你爹喊你玉儿,小时候乳名也叫这个吗?”
林黛玉想了一回道,“家里头都喊这个来着,倒是外祖母家姐妹玩笑时给我取了个字叫颦颦,不过除开宝姐姐,别人都不叫。”
原是贾宝玉取的,只是贾宝玉是外男,不好拿出来说嘴,便用了玩笑代过。
明萱心里头直骂贾家没规矩,“这个什么宝姐姐好生没礼,一样平辈的,哪里轮得到她取字,好在没叫开,这两个字不好,很不好,倒有几分平生未展眉的味道。”
“又不知该为谁终夜长开眼呢。”
明萱忙捂了她的嘴道,“嘘嘘,还好容嬷嬷不在,她最是忌讳这些个诗的,都怪我招的你。就同这颦颦二字,有的字句不是你这样年纪的姑娘该说的,就是往后,我也盼你莫要有此感触呢。”
林黛玉道,“我只是看这悲怀诗觉得感慨……”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明萱道,“你还在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时候呢,到了真愁的时候,怕是一句诗都想不起来了。”
若无这点开朗,明萱断不活到今天,但凡换了柔弱些的,遇到这些流言蜚语,一索子就吊死了,坟头草都长出来了。
也只有她这样命运多舛,说出来才让人觉得信服,林黛玉想了一回,觉着往日伤春悲秋,都不及太太当年艰难,唯有丧母一事难以宽解,每每做些诗句感怀亡母,又因昔日宜霜说起,甚少落泪。
☆、第三十九章
林如海得了嫡子的消息传回京城,并无几人在意,太后却私下同皇后道,“原就觉得明萱坚韧,不免起了疼她的意思,这会子看,果然是惹人疼。”
皇后笑道,“林家还不知如何感谢母后恩典呢。母后喜欢她,便是她的福气。儿臣听说她妹子明薇正要出嫁呢,可要赏些东西,添添光?”
“原就给直郡王妃说了明薇晋封之事,算是有了赏赐。何况明萱是庶出,嫡女妹子太风光,她反而面上不好看。”太后说着看向皇后,似是要她作答。
皇后沉吟片刻,“明萱德行出众,不如由母后亲赐她封号,既比她妹子低两级,又不同寻常县君。”
太后点点头,“你倒是会躲懒,左右都是我给你出头。”
皇后靠在太后肩头,撒娇道,“有母后在,哪里有儿臣出头的份,我只盼母后长命百岁,我好继续在您这里躲懒。”
“胡闹。”太后拍拍她的手,“这次选秀我就交给你了,你同皇帝选些什么人,自己看着办。”
皇后道,“儿臣觉着这选秀规矩古怪的很,选宫女选妃嫔都是这一回,难不成献孝皇后也是个躲懒的不成?”
献孝皇后是本朝□□原配,家里头是开国功臣,武将出身,原前朝分大选小选,到了她这里嫌麻烦,一事不烦二次,干脆一并选了。
“这一起选,既方便,也麻烦。高门和低户要分开,良家和奴籍要分开,又有些人家送了闺女选妃,将侍女一并送进来,到时候使几个钱分过去,岂不是阖宫心腹?”太后缓缓道,“这是皇帝登基第一次选秀,宫女也就罢了,宫里使唤人如今也不缺,只是六宫可是空了些。”
“儿臣明白,自当多挑几个出色的姐妹给皇上。”皇后一笑,“母后准备给明萱一个什么封号?”
太后道,“怀淑二字吧。”虽赐封号,到底选了不大气的,从女德说起。
直郡王府得了无数恭贺,各家夫人都暗地里说王妃会养女儿,明薇高贵大方不说,连着个克夫的庶女,都入了太后的青眼,做了怀淑县君。
懿旨下到江南,明萱忙摆了香案接旨谢恩,家里都是与有荣焉,林黛玉冲她一福身,施施然道,“小女子见过怀淑县君。”
明萱伸手扶她,“林大小姐有礼了。来人啊,赏。”
春水不知从哪儿摸出来一对金裸子,往林黛玉手里一放,“还请大小姐接赏。”
林黛玉看看金裸子,皱着眉头道,“唉,县君好大的派头,好小的手笔,就这么小丁点儿,哪里够呢。”
“林大小姐小小的年纪,大大的胃口啊。”明萱在林黛玉额头轻点一记,“去,把我找出来的那些个东西搬出来让大小姐挑挑,有喜欢的拿去玩。”
春水春雨便从暖阁里搬出好些个匣子,满满当当叠了一个榻,林黛玉随手打开一个,说道,“金灿灿的,闪着眼了。”
里头是副纯金头面,从分心到掩鬓齐齐整整一套子,明萱道,“也不知哪个暴发户送的,也就金子重些罢了。”
这个暴发户是她爹直郡王,先前的事就能看出直郡王是个不太靠谱的人,但是他很努力在靠谱,怕女儿在南边离得远,手里没钱遭欺负,故而这样沉甸甸的头面打了好些套,为的是明萱没钱时候能绞了金子换钱。
直郡王不知道有没有打喷嚏。
春水忙道,“这个许是拿错了。”
林黛玉问道,“太太这是收拾屋子?怎么这么多东西。”
明萱道,“选些冬天带的东西,再一个明薇郡主要出嫁了,给她添妆呢,我们离得远,得早早的送过去,到时候托我二嫂一并送了。”
听她口中一个是明薇郡主,一个是二嫂,林黛玉便知亲疏,只是又开一盒,里头是枝牡丹簪粉色的水晶磨成花瓣的样子,或卷或舒,下头又有翡翠打薄做的叶子,不由赞道,“这个好精巧,虽也见过些水晶,都没有这样细致的,似活的一样。”
明萱道,“拿去戴呗。”
“这簪要春日里牡丹前戴才好看呢。太太先前还说换了冬日戴的,怎么又找了这凉晶晶的簪子出来?”林黛玉将簪子搁回匣子里头。
春水又道,“这个许也是拿错的。”
明萱就斜眼看她,“怎么今儿一盒两盒都拿错呢?”
春雨在一旁忙将装牡丹簪的匣子塞到黛玉怀里,“大小姐快拿去戴吧,受了咱的贿赂可别再说话了,没得太太要说我们两个也是送错了,放回去京城呢。”
林黛玉把匣子递给雪雁,笑道,“你瞧着太太屋里的姐姐,怎么你就呆呆的光听着,不给我分辨几句。”
雪雁接了匣子,也是笑,“奴婢只管知道姑娘得了件好东西,旁的都不知。”
“你哦,就是个憨面刁,就知道帮你们主子坑东西。”明萱挥挥手,“罢罢罢,好在本县君东西多,再多抱走几样才好呢。”
林黛玉道,“还是先给郡主挑添妆的吧,剩下的我都抱走就是,给太太腾地方。”
最后选了一套珊瑚头面一套珍珠头面,又有碧玺镶的石榴钗,翡翠雕的葡萄坠,都是多子多福的好寓意。翡翠只是贵重些的硬玉,比不上别的,只是这葡萄坠借着原石上的深色浅色,从枝叶到果实,同真的一般无异。
明萱二哥明齐与她是同胞兄妹,二嫂吴氏是落魄人家出来的,不大知事,见了这葡萄坠眼都挪不开了,直道,“县君好大的手笔,只是你是她嫡亲的哥哥,一个娘养的,怎么不知道手指头里落一下给咱们呢。”
明齐也是无奈,自家婆娘又不好打不好骂的,只能耐着性子给她说道,“明萱哪里少过我们的礼?就是这次也送了不少土仪,给你的碧玉不比这翡翠的好?”
吴氏不言语,心眼直转,这翡翠比起明萱添妆不算什么,若是悄悄昧下,也不是什么事儿。
她心思浅,心里想什么,脸上立时就透出来了,明齐便有些严厉道,“这东西都是有礼单的,你别想着做什么手脚,到时候得罪王妃郡主,我们有好果子吃?”
吴氏嘟囔了几句,讲礼打点好了,只是心里还是喜欢的不行,闷闷了好几天。有道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明齐觉得妻子虽有些小毛病,但胆子小,也肯听他的劝,总想着也让她如愿,只是这样精致的坠子一时难寻,只得慢慢挑着。
送礼的人是王府带出来的,也有几个熟识,听见明齐在外头寻翡翠的葡萄坠子,也猜出几分,回去给明萱讲了。
明萱和容嬷嬷感慨了一回明齐疼媳妇儿,“要说二嫂,好些个不足,可偏傻人有傻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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