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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红楼]彼岸繁花-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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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认识你家二爷十几年了,他什么时候是爱读书的人了。别他娘的扯读书的谎儿,我都替他脸臊的慌。也不见他带去的小厮再送信回来,回回都是林家的人送信来。你家二爷不会在林家出什么事儿吧?”
“奶奶快好好歇了吧。林姑老爷回京,二爷也就一起回来了,也就是这几天的事儿啦。等二爷回家来,奶奶自就知道了。”
这一年多,王熙凤的日子过的是几番颠倒。开始觉得贾琏出门很是思念,待赖大家的回来后,在贾母跟前一番挑拨,贾母就着恼了,对她都摆了几日的脸色,害得她费尽心思,才哄转了贾府这老祖宗。心里把贾琏骂了千遍万遍,若是能把贾琏揪到跟前,她都能把贾琏撕巴、撕巴生嚼了。
可等到快过年的时候,贾琏一封信就说自己不回来过年了,王夫人就把贾敏流过孩子、然后又把贾敏奶嬷嬷的事告诉给凤姐知道。凤姐的心,就开始和在大盐粒里腌过一样苦涩,日夜担心林家算计了贾琏,可这话又不敢去老太太跟前说。跟邢夫人说不着,找贾赦去说呢——凤姐从心眼里看不起这个天天猫在东院里,就知道喝酒,搂丫头的公公。
从贾琏说过年不回来了,凤姐再管家理事的时候,那些婆子媳妇们就开始各式各样地借口拌嘴嚼舌。头年事情多,急得凤姐嘴里上火起泡。平儿念叨,要是二爷在家,这些人哪里敢这么应对奶奶。她才意识到:没贾琏在家,就是有老太太撑腰,她也不能事事去找老太太做主。想要显示自己管家的手段,还得有琏二爷在家里给他撑着。凤姐开始越发地思念离家远行的丈夫,心里对林海留了贾琏读书,也恼恨起来了。
这几日,林家回了过来拜访的帖子,凤姐觉得管家理事都顺当了好多。家里内院管事的媳妇婆子,外院的管事小厮,对凤姐的话也不再那么打折扣了。凤姐敏感地扑捉到只是贾琏的消息,对贾家就是不小的一件事。贾琏这个人,还不是她以为的那么无足轻重,心里越发地盼着贾琏回来了。
今天冷不丁地听说贾琏已经得了秀才,凤姐才知道原来贾琏真的是在江南读书。这一番痛哭,既是哭贾琏离开一年多自己受的委屈,也是哭贾琏辛苦读书的时候还在想着自己。
好一会儿,凤姐才平静下来,从新洗脸匀面,才扶了平儿回去。
李纨和凤姐前后脚回了贾母的荣庆堂,凤姐施展浑身解数捧着黛玉说话,又有尤氏和凤姐互相搭台抬轿,笑得贾母合不拢嘴。
众女眷正说笑呢,丫鬟打起了门帘子说,“宝二爷来了。”
贾母笑:“从你老子那边溜出来的?”
宝玉进门,先给贾母行礼,然后对着大伙儿罗圈一作揖。之后几步就窜到贾母跟前,扒着贾母的半边身子说:“还是老祖宗最知道孙儿。孙儿最是不耐烦那些道德文章,朝廷啊,老祖宗好歹留孙儿在这里喘口气,轻松一会儿吧。”
“你就在这儿少呆一会儿,不然你老爷找不见你,小心他叫人采你过去打。”
宝玉就在贾母怀里扭起来,只说“老祖宗救命。”
黛玉在宝玉进来的时候就站起来,等到宝玉扯着贾母的胳膊,黛玉就坐去迎春和探春之间,几人看着宝玉在贾母怀里撒娇,扭骨糖一般地缠磨。
“林表姐莫见怪,老祖宗最喜欢宝玉了。”
黛玉笑,问起迎春和探春平时都学些什么,三个小女孩坐在一起,亲亲密密,细声细语聊起来,惜春只默默地看着三人说话。
宝玉缠得了贾母同意他留下来,看几个女孩说的热闹,在贾母的怀里就呆不住了。“老祖宗,这个妹妹我见过的。”
贾母笑道:“可又是胡说,你又何曾见过他?”
宝玉笑道:“虽然未曾见过他,然我看着面善,心里就算是旧相识,今日只作远别重逢,亦未为不可。”
贾母笑道:“更好,更好,若如此,更相和睦了。去和你妹妹好好说话儿。”
宝玉得了贾母此话,大喜着凑过去,“二姐姐,林妹妹,三妹妹,你们在聊什么?”
探春就站起来,笑着说:“说些先生在讲什么功课罢了。”
宝玉皱眉,怎么那里都是这些?但还是在探春的位置坐下来,凑近黛玉。黛玉赶紧向迎春挪了挪。
宝玉便又往黛玉身边凑凑,细细打量黛玉一番,问道:“妹妹可曾读书?
“琏二哥哥读的书我都读过了。他没读的我也读了好些了。你读了哪些了?”
宝玉就噎住了。停一会儿才呐呐说:“那些为了科举的书,有什么好读的?”
黛玉笑,“是二舅父没告诉你为何要读书吗?”
宝玉沉默。想想还是舍不得离开这漂亮妹妹,继续问道:“妹妹尊名是哪两个字?”
黛玉便说了名。宝玉又问表字。黛玉摇头 。
宝玉笑道:“我送妹妹一妙字,莫若‘颦颦’二字极妙。”
黛玉嗖地站起来,抿嘴怒目瞪视宝玉。探春问何出处。宝玉道:“《古今人物通考》上说:‘西方有石名黛,可代画眉之墨。’况这林妹妹眉尖若蹙,取用这两个字,岂不两妙!”
探春笑道:“只恐又是你的杜撰。”宝玉笑道:“除《四书》外,杜撰的太多,偏只我是杜撰不成?”又问黛玉:“可也有玉没有?”
黛玉瞪着他只是摇头。
(原著:)宝玉听了,登时发作起痴狂病来,摘下那玉,就狠命摔去,骂道:“什么罕物,连人之高低不择,还说‘通灵’不‘通灵’呢!我也不要这劳什子了!”吓的众人一拥争去拾玉。
贾母急的搂了宝玉道:“孽障!你生气,要打骂人容易,何苦摔那命根子!”
宝玉满面泪痕泣道:“家里姐姐妹妹都没有,单我有,我说没趣,如今来了这们一个神仙似的妹妹也没有,可知这不是个好东西。”
贾母忙哄他道:“你这妹妹原有这个来的,因你姑妈去世时,舍不得你妹妹,无法处,遂将他的玉带了去了:一则全殉葬之礼,尽你妹妹之孝心;二则你姑妈之灵,亦可权作见了女儿之意。因此他只说没有这个,不便自己夸张之意。你如今怎比得他?还不好生慎重带上。”
说着,便向丫鬟手中接来,亲与他带上。
贾母这里哄好了宝玉,众人才去看黛玉,见黛玉已经是泪流满面,拉着自己的嬷嬷只说要回家。富嬷嬷手忙脚乱,温声哄着小姑娘呢。
贾母不禁就头疼起来,叫苦道:“你们俩个简直是冤家呢,才哄好一个,另一个又哭。”
王夫人就劝说:“外甥女性子莫哭了,别理会那个混世魔王。”
凭谁怎么劝说,黛玉就哭着要回家。荣庆堂这里正乱成一团,贾赦等陪着林海进来了,原来是黛玉的丫鬟白薇见势不妙,赶紧离了荣庆堂,找外面候着的林谦娘子传讯给了林海。
黛玉见了林海进来,扑进林海怀里,继续哭,嘴里只说要回家。
林海无法,向贾母说道:“岳母,我家玉儿从出生,我们夫妻二人就当眼珠子一般娇养着,这怕是被吓着了。小婿先带她回去,改日再来。”
贾母怎么会让林家父女就这样离开,“也不过是小孩子的玩笑话,玉儿怎么就恼了?快莫恼了,鸳鸯,你把我前儿准备给玉儿的东西,拿给她玩。”
王夫人劝了几句见黛玉还在哭,而贾政已经在问周围的丫鬟,宝玉是怎么欺负了表姑娘。忍不住说道:“妹夫,表姑娘虽还小,这气性也恁大了些。唉,这没了娘亲,还是寻个知礼的嬷嬷教着才好。”
黛玉身后的富嬷嬷就向林海福身一礼,“老爷,大姑娘是因为贾家公子给她取表字才恼的。都是奴照应不周。”
宝玉躲在贾母怀里,不明白黛玉为何生气。贾政就叫宝玉道歉。“孽障,平日里要你好好读书,你是各种偷懒、推诿,你难道不知道待字闺中含义吗?还不快向你妹妹道歉?”
宝玉吓得鹌鹑似的,白着脸不肯从贾母怀里出来。贾母搂着宝玉,轻拍他的后背安抚。“老二,宝玉还小,你莫吓坏了他。黛玉啊,外祖母给你赔个不是,不要恼了,好不好?”
林海往贾母那里施了一礼,“岳母,您可不能代宝玉赔不是。我们黛玉小孩子,可担不起。今儿先这样吧。等以后孩子大些了,明白事儿了,再一起说话了。”
“母亲,宝玉这样无礼……”贾政扎着手,却不敢去贾母怀里夺宝玉出来。
林海拍拍怀里哭得气喘吁吁的黛玉,转身对贾赦说:“大舅兄,有空去我那里坐坐。”又对贾政说:“二舅兄,宝玉比黛玉还大了快二岁,不小啦。这孩子不知礼数,二舅兄带在身边慢慢教导就好。莫吓坏了孩子。”
林海抱起黛玉往外走,边走边哄,“莫哭啦,再哭就不漂亮了。小心哭得生病了。”
贾赦等人赶紧跟在后面相送。贾赦万分不好意思,“妹夫,唉,本来中午想好好一起吃顿饭,聊聊天。”
“那去我家吃饭聊天吧。”
“好,那大哥就不客气了。”贾赦吩咐人备车,俩人在荣禧堂前站了一会儿,林之孝匆匆过来,“老爷,车备好了。”
林海抱着黛玉上车,贾赦自乘一车,几辆马车顶着骄阳往林府而去。
林海看着怀里还在抽噎的小姑娘,心里叹气,怎么这么能哭啊。“玉儿不哭了,啊。以后你在遇到这样的事儿,就打他个满脸开花、满地找牙。”
黛玉懵了——打?她连与人吵架都没有过。
“你想啊,遇到不知礼数的人,你要么走开不理会——不管是看不起那人、还是自己憋屈在心;要么呢,就打到他不敢在你跟前无礼。光是委屈地哭,能有什么用呢?”
小姑娘不哭了,安静思索起爹爹的话。
第157章 林海20
一路上; 黛玉都沉默地依偎在父亲怀里; 一双灵气十足的妙目; 滴溜溜地转着; 明显在想事儿。
林海看黛玉能安静想啥事情了,自己也放松下来。无论想出什么结论,总比就知道哭要好。
车子停到二门处; 富嬷嬷万分愧疚地上前接过黛玉; “老爷; 都是奴没护好姑娘。”
“不怪你。”林海知道富嬷嬷在那样的场合没说话的余地,把有些恹恹的小姑娘递给富嬷嬷,还是有些不放心; 又叮嘱了几句。“你小心看着姑娘,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 赶紧请郎中。”林海又吩咐林谦娘子; “林谦家的,你与姑娘熟悉,今天也去陪着姑娘吧。”
富嬷嬷接过黛玉抱着,与林谦娘子一起回了黛玉的院子。
林海回去换了被黛玉哭湿的长袍; 略搽搽脸,就去前院的正厅。贾赦已经坐在厅里喝茶了。
贾赦等林海落座后,有些不好意思,先笑笑; 方开口说话:“妹夫; 宝玉这孩子因衔玉出生; 母亲又因他像足了父亲的外貌,才宠得不像样子了。妹夫切莫放在心上。”
“看舅兄说的。我也是几十岁的人了,怎么会在意小孩子家。不过贾家嫡支人丁也并不旺盛,哪一个都得好好教导了。一天小,两天大的,这样不识常理的孩子,在家没所谓的。出去了,说不定就得罪了哪个我们惹不起的大人物。”
“妹夫说的是。”
“我那女儿也是还小,再则敏儿去了以后,只余了她一个,我也是太娇养了。小姑娘,遇到事儿可不就知道哭嘛。呵呵。今儿我也让她好好想想,光哭是没用的。来来来,不说孩子们了。尝尝我这儿明前的龙井,”林海起身招呼人另拿茶叶。“舅兄,不瞒您,我这茶啊,统计就得了二斤,比贡进宫里的还好呢。”
林海招呼人拿了煮茶的小泥炉进来,又吩咐在厅里加二个冰盆,屏退所有人,郎舅煮水煎茶聊天。
水过三滚,林海把煮水的小铁壶拿下来,等了一会儿,才慢慢洗茶,将水注入澄净的玻璃盏。贾赦捧着林海的茶盏,看着里面浮动的条条嫩绿的茶芽,轻嗅一下,呷了一口,赞道:“是比贡进去的好。”
“呵呵,离了两淮盐道,怕是以后再也没这样的茶叶喝了。”
贾赦搁了茶盏,“妹夫,太上那里你过了?”
“算是过了。险死还生,怕还是程大人说动了今上去慈恩宫。”
“程荫就是不劝说,今上也会去的。不然以后哪儿还有人去投他。再说了,太上也不会把你怎么地的,不然,”贾赦慢慢喝着茶,冷笑着说:“这朝里还有几个像你一样,忠心王事的!太上也得掂掂,不能让能臣干吏都寒心了。”
“虽这样说,程荫的情,都是看着舅兄的。朝廷那里,何尝缺过人了。当初老太傅也是朝廷柱石,一朝自戕,你看这一家王朝可坍塌了。”
说起老太傅,贾赦眼神一黯,攥紧了拳头。“要不是那老匹夫!可怜父亲几次救他,又扶他登上大位,最后倒因他猜疑先太子……不然何至于英年早逝;张氏又何至于丢了性命,我的瑚儿,都已经在学《孟子》了。”
“舅兄,当年我和敏儿在姑苏守孝,不知京里的事儿……”
“你们回乡不久,就有人和那老匹夫举报先太子要谋逆,先太子被囚禁在东宫。我岳家满门被关进天牢,我四处奔走。适逢父亲生日,我就想着好好款待前来的宾客,或许谁肯在朝廷美言几句,说不得我岳家就没事儿了。瑚儿三岁以后,就是跟在父亲身边的,却不想晚上客散了以后,父亲找我要瑚儿……”
贾赦捂脸,发出憋屈的、如同被掐着脖子不能畅意长号的恶狼呜咽。
“我可怜的瑚儿……最后被找到的时候,不知道在秋日的湖水里泡了多久了。张氏那时候正怀着琏儿,听到这消息,一下子就厥过去。她本就为娘家数月担心,怀象就不好。我这面顾着张氏,那面父亲和母亲审问跟着瑚儿的奶娘、丫鬟、小厮。等张氏稳定了,我才知道母亲已经把奶娘、丫鬟、小厮,都打死发卖干净了。”
“父亲待瑚儿和老国公待我一样,都是想着养好长子嫡孙,家族后继有人。因了瑚儿的死,父亲伤心得重病不起。张氏生了琏儿的月子里,我千防万防,还是有人把太傅自戕的消息说给了张氏……张氏不堪打击,弃我和琏儿而去。没多久,父亲也跟着去了。”
贾赦停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后面的事儿,你应该都听说了。”
林海点头。
“是我无能,既不能给妻儿报仇,也不能给父亲雪恨。”
“舅兄何必自怨自艾呢。舅兄可是遗憾没亲手处置了府里害了瑚儿、连累岳父和大舅嫂的主使人?还是没能报复了那祸头子?”林海慢悠悠接话,“舅兄这是当局者迷了,这事儿,只看荣国府里谁最后得了利益。谁得的利益最大,谁就是主使人;谁分潤到了,谁就是参与者。现在荣国府是舅兄名下的,怎么做,还不是舅兄一句话?”
“如海,可是孝道?”
“恩侯,累得岳父丧命了,这就是杀父之仇了!”
贾赦点头,“如海你说的对,是我狭隘了。凭是谁,多享受了二十年的好日子了,也尽够了。”起身给林海施礼,两眼不再晦暗。
林海赶紧起身答礼,“舅兄如此太客气了。”
待贾赦落座,林海才坐下继续说:“那祸头子,别说舅兄,就是如海心里也恨得要生啖了其人。外人看着我是太上的心腹,独领两淮盐政。可太上禅位后,怎能又心生不甘,复又与今上争权呢……唉,他们天家父子相争,最后定是要累及无辜臣子。几年后等今上掌权,如海都不敢想,到时候自己会是如何下场。”
林海拍拍自己的膝盖,“多少年没这样跪了。慈恩宫的地砖啊……不提这个了。回京之事,也幸好是舅兄和程大人莫逆,不然如海亦不得回京的。”
贾赦看看林海的双腿,“好好诊治,这个年纪,可别留下病根了。”
“好,听大舅兄的。”
林海复又烧水,林诚在外面轻轻叩门,然后问道:“老爷,午饭已经得了。”
“摆到水榭去吧。”
郎舅二人去水榭用饭,林家菜色偏清淡,贾赦在这夏日吃些清淡的,也觉得舒爽,到不用林海谦让,二人吃的都很是欢愉。
一时饭毕,贾赦说道:“如海去看看外甥女吧。”
“无妨,派了管家娘子守着她,有事儿会过来说的。”
林诚看着小厮把饭桌撤了,又在水榭里添了冰盆,对林海点点头,带着人出去了。
“这个,我记得是你的陪读?”
“是。老管家退了以后,他接手管事,现在是家里的大管家。之前的那四个陪读,个个都顶上了用场。舅兄,琏儿身边的人,你怎么选的?”
“不是我选的。是老太太和老二家安排的。”
“怪不得呢。我看他身边小厮不得力,就把我的二个笔墨小厮指派了过去。琏儿带去江南的人,我都送去庄子上了。等琏儿回来的时候,让他自己再去领。”
“唉,妹夫,不瞒你,张氏去世后,老太太抱走了琏儿。我想着只要琏儿能长大就好,何尝有一日教过他什么、尽过一日为父之责。倒是你尽了父责教导他。”
“这侄儿也是儿,弟子也是子。教导琏儿也是应该的。只是琏儿从江南回来,舅兄可有什么打算?”
“唔,如海,这事还得着落在你身上。让琏儿住在你这里读书可好?待我把荣国府清理干净了,再让他回去。不然我是怕啊,他这一上进……”
“好,那就住我这里了。可别说我抢了你儿子。”
“哈哈,你要就给你。不过把嫡长孙给我送回来就成。”
林海伸手,贾赦也伸手,二人击掌而笑。
“舅兄,接替我做巡盐御史的张浩张袤然,曾和我说‘今上虽看着是冷情、薄情的性子,可是对自己人还是颇为维护。也不知为何,对你大舅兄恩侯,有着几分特殊。要是贾恩侯能做得什么入了圣人心的事,怕真的会是恩侯了。’舅兄也知道那张袤然曾是王府长吏,如海不知他的话有几分真,但那日我和程荫聊了聊,今上在兵部无人,若是舅兄能在兵部得力,应该是个契机呢。”
贾赦沉吟会儿,两手相搓,“张袤然敢对你说这话,就是圣人托他带话呢。我身上有一品将军的爵位,进兵部得个职位,对我来说不难,但短时间想要在兵部说了算,与登天也差不多了。”
“先进去再说。”
贾赦点头。
“还有些琐碎事儿,我在江南已听说很久了,金陵的贾家族人跋扈异常,就是官府也不放在眼里,不知道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人在纵容贾家的族人,欺男霸女,强夺人田的事儿,经我说清的就有几起。另有一事儿,因敏儿病故,就拖延下来了,就是荣国府在金陵附近的祭田都卖了差不多了,舅兄是要分宗,在京城附近再买祭田吗?”
贾赦吃惊地瞪起双眼,“卖祭田?我何尝有分宗,在京畿买田的打算。金陵附近的田地富饶,我何必如此……”贾赦说着就慢慢自顾自思索起来。
良久,贾赦胸有成竹地一笑,“妹夫,你这消息太好了。我立即派人去金陵核查,若是族人跋扈、祭田确实被卖,呵呵,我一来可以拿回荣禧堂;二来嘛,在兵部升职也容易;三嘛,说不得能报了父仇。”
贾赦说毕站起来,“妹夫,以后有事找程荫,你不方便就和大哥说。我先回去,金陵的事情要紧。”
然后与林海拱手告辞,大步朝外而去。林海赶紧跟出去相送,又让人在车里放了冰盆,才看着贾赦顶着申初的白花花烈日,登车带着他的跟班回去了。
…… ……
林海带着女儿走了,荣禧堂里的贾政气得胀红了脸。
“宝玉,你过来,和为父去前面书房。”
王夫人捏紧了佛珠串,低声劝说:“老爷,宝玉还小,老爷缓缓教他,莫吓着了孩子。”
宝玉唬得白了脸,猫在贾母怀里,不肯抬头,也不肯离开贾母怀里。
“老二,宝玉还小,你这麽大喊大叫,是嗔怪我素日没教好他了?”
“母亲,宝玉今日失礼,儿子只是想带他去前面好好教导。”
“宝玉平日里也是十分乖巧不过的孩子呢,何用你捏着这样的小事儿,就拿出要打要杀的架势?你就在这儿教导了,我看着你怎么教。”
贾母的话登时把贾政给噎在了当场。
邢夫人站起来,朝贾母弯身福礼,才要张嘴说话,贾母不麻烦地摆手说:“老大家的你回去吧,你们都散了吧。”
一会儿,屋子里就只剩了贾母和那一家三口了。贾母拍拍怀里的宝玉,“去跟着鸳鸯洗洗脸,换身衣服。鸳鸯你仔细点,看宝玉吓出一身的汗,可别着凉了。”
宝玉跟着鸳鸯出去了。
“母亲,宝玉这样,唉……”
“老二,你素日里就把宝玉吓得见你如老鼠见猫,你父亲当初可是这样教你的?不就是小孩子起个表字的玩笑吗,没人当成一会儿事儿,笑笑也就过去了。”
“就是,母亲都给外甥女道歉了,那父女还就这么走了,林家才是失礼的。从姑太太去世,林家的年节礼都虚虚地敷衍着,怕是早想与我们府断亲,才借着小孩子的玩笑发作。”
贾政被王夫人的话震撼了,“断亲?不会吧?”
“你只看你那好妹夫是否续娶了。”
“林如海膝下无子,祖宗跟前没了香火供奉。别说他才过四十岁,就是五十岁了,为了子嗣,他也得续娶啊。”
“他再娶,那里还会认我们荣国府做岳家。”
“这不会。按礼法,他要续娶,也得先和我们荣国府招呼一声的,才是应有之义。可惜我贾家再无相当的女儿能去做继室。”
“母亲,京城这边的八房没合适的。金陵那边呢?那边还有十二房呢。要是有合适的,母亲收过来,认到膝下,也不会断了亲。”
“老二家的,你这主意好,赶紧派人去金陵瞧瞧,看谁家闺女的年龄、模样、性格合适,就接过来,也替我那敏儿看护着外孙女。”
“母亲,琏儿在金陵呢,让琏儿看看?”贾政跟着老娘和媳妇的思路走。
“琏儿一个小孩子,哪里懂这些。合适的都是琏儿的堂姑姑呢。”
一时间,贾母和王夫人也想不出,谁能去金陵办好这事儿。
…… ……
贾珍看贾赦跟着去了林府,讪讪地带了贾蓉回府,没一会儿,尤氏也回来了。
贾珍歪在尤氏屋子里炕上,闲闲地问尤氏,“荣府那凤凰蛋怎么惹了林海的心头肉了?”六七岁的姑娘,说小也不小了,还抱怀里,哼。
尤氏换了家常衣服,一边坐在妆奁前拔头上的簪环,一边和贾珍说话,“我的大爷啊,宝玉的性子,就爱凑到女孩子身边说话,要给人家取表字。可林姑娘的父亲活着,又没嫁给他,换哪家知道礼数的姑娘都得恼。”
尤氏收拾了首饰,抹下腕上的羊脂玉镯子,“那林姑娘缠头发的珍珠,真是难得。个顶个的有如指肚大小,不仅均匀,还粉光莹润。这么点个小姑娘,林姑老爷还真是舍得啊。”
“你喜欢,你就去买。”
尤氏顿时眉开眼笑,给贾珍端了茶,笑着说:“谢谢大爷。不是说我爱那珍珠,而是在意大爷的这份心意。”
贾珍哂笑。
“后来呢?”
“后来那呆子看林姑娘没玉,就发了狂性,要砸了自己的玉。唉。老太太也恁惯着了。还哄宝玉说什么姑太太舍不得女儿,把林姑娘的玉带了去。这事啊,从来没见过的外孙女,一遇到宝玉使性子,也得退避三舍。看那林姑娘哭的真是伤心啊!”
“可不是伤心嘛。林姑老爷连饭都没吃,就抱着女儿走了,怕是与老太太离心了。不过,赦大叔叔跟去林府了。”
“噢,大老爷跟过去了?往常大老爷可不像爱与人交往的。谁不知道他那只爱酒爱丫鬟的癖好。”
“林姑老爷怕是与赦大叔叔有什么其它的勾当呢。”
“什么勾当?”尤氏往贾珍那边倾身相问
贾珍翻了尤氏一眼,这女人就是笨,笨得话都听不明白。“我又那里知道。”贾珍停停又说:“你说,琏儿才跟了林姑老爷一年,就得了秀才功名,别人不知道琏儿学了多少东西,我还不知道。林姑老爷真有两下子啊!你说我把蓉儿送去林姑老爷那里读书如何?”
尤氏对贾蓉就是面子情,对贾珍此话不置可否。“蓉儿在学堂也是混日子的,大爷想送就送呗,就不知道林姑老爷收不收?那可是探花呢。”
贾珍就曲指敲着炕几,琢磨起送贾蓉去林府学习的事儿来。
…… ……
林海送走贾赦,略歇了歇,就去后面看黛玉。就看小姑娘坐在小花园的秋千上,富嬷嬷和林谦娘子带着三四个大小丫鬟跟着,围在黛玉的左右。黛玉自己慢慢荡着,眯着眼睛不知在琢磨什么。
有小丫头眼尖,看林海来了,就提醒几人。富嬷嬷等人给林海行礼,林海笑着说:“辛苦你们了,大热天陪着挨晒。”
黛玉见父亲过来,慢慢从秋千上下来,给林海行了一个福礼,“爹爹。”
“热不热啊?”
“不热。”黛玉撅着嘴,兴致不高。
林海看看打着遮阳伞,摇扇子的丫鬟,呵呵,热的不是她啊。
“和爹爹去找个凉快点的地方坐,好不好?”
“好。”黛玉把手伸给林海。
林海拉着小姑娘的手,沿着游廊往后面的大花园走。“中午吃饭没?”
“吃了。还多吃了半碗呢。爹爹,玉儿想明白了,再遇到敢咒爹爹的,就打!狠狠打!”小姑娘挥舞另一只手,语气狠巴巴的,眼睛里全是不容置疑的坚定。
林海在心里“哎呦,我的天哪!”完了,这是拐带的要崩人设了。
“想没想过打不过的时候,怎么办?”
“在想呢,还没想出来。”小姑娘有点忧愁。“爹爹,打不过怎么办啊?”
“等爹爹给你娶了新娘亲,让你娘亲帮你打啊。”
“新娘亲也打不过呢?”
“让新娘亲多生几个弟弟,帮你打啊。”
“嗯。娘亲以前也说过,弟弟长大了就是我的依仗,会帮我的。爹爹,新娘亲会多生几个弟弟啊?我要多多的。一起去打。”
“好。等新娘亲进门了,玉儿和新娘亲好好相处,新娘亲快点给玉儿生弟弟,好不好?”
“好。”
“玉儿,明天爹爹要带你去翰林院的李老大人府。李老大人是爹爹春闱的房师,明天,我们穿得美美的过去,要请李老大人给爹爹给玉儿娶新娘亲呢。”
“他会帮爹爹吗?他只是房师啊。外祖母还说最疼我娘亲,都不帮爹爹给玉儿娶新娘亲。外祖母偏心宝玉,玉儿再也不去荣国府了。”
“暂时就不去荣国府了。等你琏二哥哥考完试,让他到我们这儿住。”
“琏二嫂子来吗?”
“玉儿喜欢琏二嫂子?”
“嗯。琏二嫂子漂亮,说话好听。”
“你大舅母呢?纨大嫂子呢?珍大嫂子?表姐妹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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