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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红楼]彼岸繁花-第2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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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来的木匠皇帝指的就是这位了。
说他是皇太孙也有点儿与礼不和。万历晚年发现自己将不久于世的时候; 下旨册封他为皇太孙。不等行册封礼,万历帝薨逝了。
其父明光宗继位十天后就卧病在榻,下旨册封他为皇太子。然后也未及行皇太子册封礼,明光宗在继位后二十九天驾崩了。
短短的两个月内; 大明朝连薨两位皇帝。朱由校作为皇帝明旨的皇太子,应该顺序登基为帝了。朝野的目光都投向了这位随着大行皇帝居住在乾清宫的准天子。
可是谁能想到这位准天子被禁锢在暖阁里不得自由行动呢。
暖阁不大,靠墙处有一个四幅的朱漆木屏风,两面分画着八仙过海的漆画; 后置恭桶。不用解释就知道; 这屏风就是临时弄过来遮挡恭桶的。贴北墙有一案两椅,再就是朱由校安身的这具床榻了。
跋步床的幔帐低垂; 遮挡住出入处站着两个升高体壮的大力宦官的视线。
暖阁里的三个人都屏住呼吸,落针可闻。好像都在仔细听外面传来的争吵声。可是吵闹声太杂乱了,暖阁里居然什么也听不到。林夕只好从朱由校的身体里出来; 从识海里拽出狐身,附身回白狐的体内,动动耳朵,听清了外面的对话。
“天子召我们到此,现在天子晏驾,需幼主登基,你们这些竖阉阻拦朝臣,是欲何为?”
回答这义正辞严问话的是棍棒呼啸加身,然后就是呼痛的吵嚷、咒骂、奔跑的声音。林夕灵识外放,见一些手持棍棒的宦官打跑了身穿朱紫朝服的数个大臣。
那些宦官打跑了大臣们后,还在骂骂咧咧地诅咒,“你们这些肮腌的死囚,眼看着皇爷去了,就要欺负孤儿寡母吗?你们要不尊李娘娘为太后,什么痴心都不用妄想的。”
片刻后,乾清宫归入沉寂中。
林夕明白原来自己投身在朱由校身上的时机是移宫之前。投身到朱由校身上是明思宗崇祯帝朱由检的委托。
这位大明帝国的末代皇帝,在地府已经盘桓了几百年不肯离去。开始他是等在接引司的门口,迎候每一个反对他迁都的大臣,来一个骂一个,死两个骂一双。
“诸臣为虚名误我,不肯移都。将汉家天下送与异族,枉死在清兵刀下的百姓千千万,你们有何面目再转世为人。”
骂的那些明朝臣子的鬼魂难掩羞愧,不敢去接引司里面。只远远地守在接引司的门口徘徊,他们也是无处可去。
在他自缢后,又有不少阖家自尽的官员及内眷、自杀和战死的太监也有千余人,还有自杀的宫女几百人,这些人陆陆续续地来到地府,围在接引司的前面对着朱由检又哭又拜。
“皇爷,奴婢再来服侍皇爷了。”
有这么一个身着皇帝常服、披头散发的吊死鬼守在接引司的门口,碍着他的天子身份和功德,接引司的小鬼也不敢上前去驱赶他。
整个接引司被吵闹得正事都耽搁了。黑白无常与他商量了很多次,最后诱之以功德换取他人去复兴大明,才算是将他安抚住。
不过崇祯帝有很多要求,譬如替他复兴大明的人必得做过皇帝,得投身去他皇兄天启帝身上。他认为很多事儿,在他皇兄那时候还有挽救的机会。
于是林夕答应了崇祯帝朱由检。
回到朱由校的羸弱身体里,忍不住为这懦弱的少年掬一把同情泪。唉,皇长子又如何呢,生母被□□致死,死后其子还任由仇人“侮慢凌虐”,除了能躲在床帐里啼哭,竟是再无法可想。
守门的两个内宦,等乾清宫门口的声音消失了,好一会儿没听到朱由校的哭泣声。俩人互相看看,其中的一个说话。
“你去看看大郎,是不是哭着睡着了,病了可就不好了。娘娘会打板子的。”
另一个反驳道:“啊呸。这么大的男子,在俺乡间都是能够娶亲了。现在除了每日啼哭,就是玩那些木头。皇爷怕是走的不能闭眼。”
“让你去看就去,那那么多话儿。李娘娘就是成了太后,还有郑娘娘做太皇太后呢。难道我指使不动你了?”
尖细的声音,说的又很阴冷,九月的屋子里莫名就降低了温度。说话的这个内宦显然是神宗最宠爱的妃子郑贵妃派来的人。那郑贵妃曾生了二子,只有福王成人。之前为立福王为太子之事,神宗不惜与朝臣反目,三十年不理朝事。等朱由校的父亲明光宗继位,她当天送了八个貌美如花的宫女子给光宗。
那光宗不仅收了这些美人,甚至连着十夜每晚点两个宫女侍寝,直到病倒……
林夕闭眼蜷缩在床里面,任由前来掀起床幔的内宦打量。她忙着梳理这具身体的经络,连原主那愤愤不甘的残存意识,也被她冷酷地压了下去。虽然这少年是无人教导,明朝败亡也不是他一个人的原因,但是这懦弱的秉性真就不是林夕能认同的了。
那内宦看着大皇子闭眼蜷缩在床,回头对门口的同伴说:“还真给哥哥猜到了,果真是睡着了。”
“让他睡。睡了总比哭好。哭的人心烦。和小娘子一般。”
宦官特有的尖细声音,说出这样的话来,可见朱由校平日里的性格和为人了。
那内宦不屑地“哼”了一声撂下了床幔,又站回去门口。
林夕知道短时间内不会再来打扰她了,迅速进入物我两忘之境 。
林夕不知道时光流转过去了多久。再注意到暖阁里的变化,是有人在他耳边轻唤。
“大郎,大郎,该醒醒用早膳了。”
林夕睁眼(以后还是称他为朱由校),见一位三十出头的美貌丰腴的妇人,贴近自己的身体在轻轻唤他。
“大郎,醒了就起来洗漱,去给李娘娘请安。”
那妇人伸手就去搀扶朱由校起床,动作娴熟,态度亲切。这是朱由校的乳母客氏,从万历年中就进宫照顾皇长子,已经十五年了。
朱由校任由其扶起来,在她转身去拿衣服的时候,又砰地一声倒回了床上。
那客氏立即惊呼,“哎呦,大郎可是磕着了不成?”
朱由校眨眨眼又闭上,不理会客氏的问话。
客氏伸手去摸朱由校的额头,然后大惊失色道:“哎呀怎么这么烫手?你们俩不允许我来照顾大郎,难道就让他这么病着吗?”
看守朱由校的俩大力宦官立即扑到了床前,战战兢兢地伸手去摸朱由校的额头,然后俩人都傻眼了。
一个去报告李娘娘,一个赶紧作揖打躬请客氏一会儿为他俩圆话。
“客姑姑、客祖宗,娘娘来了千万为小的遮掩一二。”
客氏沉吟不语,自己担下来就要成为李娘娘的替罪羊。皇爷爷刚闭上眼,李娘娘就把大郎冻了一夜。她在心里盘算着,怎么才能够占了最大的好处,把李娘娘掀下去?还是瞒住不给朝臣知道?
没一会儿,暖阁外面传来脚步声,听着人数就不少。
“大郎,大郎,你是怎么了?你们这些人是怎么伺候的?客氏你要死吗?”
客氏赶紧跪了下来。
“李娘娘,奴昨日早膳后就没的进屋看大郎。这俩个杀才不给奴进屋照顾大郎的。大郎的衣服还都是昨儿早膳时候穿的呢。”
“狡辩。你平日里不是很能的么!来人,把这贱奴拖下去打二十板子。”
李选侍怒火万丈,自己正想着借皇长子年幼,必须得自己照顾好留在乾清宫呢,这奴才就给自己添堵。大郎不是三岁五岁的幼童,十五六岁了还给她发烧。
客氏抓住朱由校的手,“大郎,大郎,你睁眼看看乳妈妈啊。李娘娘要打我哩。”
朱由校睁开眼看看客氏,又无力比闭上眼睛。
李选侍呵斥客氏,“你莫拽着大郎,伤了他的手。你们几个还不把她拖下去。”
朱由校睁眼看李选侍,凶神恶煞一般的模样,像是要择人而噬。
“李娘娘,你打死大郎好了。”
李选侍勃然大怒上前两步劈手往朱由校脸上扇去。
“你还没有登基呢,就敢这么对我说话了?!皇爷命我管教你,我看你不打是不明白道理的。”
朱由校在李选侍在巴掌带着风儿扑到脸上的时候,才往边上一躲。挤在暖阁内外的所有人就听见“啪”的一声脆响,各个心里道大皇子这是招惹李选侍讨打呢。
客氏在李选侍扑过来的时候,就下意识地闭眼、往后侧身。嘴里却哭叫着,“我的皇爷哎,你快起来看看啊,大郎病的抬不起头了,还要被打耳光啊。”
客氏拖着长调的哭声,尖厉刺耳。吓得匆匆来乾清宫暖阁的太医立即停住了脚步。
第747章 木匠皇帝2
李选侍这一掌没打到朱由校的脸上,却结结实实地拍到了瓷枕上; 四个手指指腹立即痛得麻木了。十指连心; 让李选侍立即变了脸色。她不管不顾地去抽出朱由校头下的瓷枕,嘴里喝骂:“我砸死你这个贱种。”
一下没拽动; 再拽第二下; 她使出了全身的力气。
客氏眼睁睁地看着朱由校闭着眼睛配合地抬起脖颈; 吃惊地瞪大眼睛不知道该怎么阻拦李选侍。平时李选侍也有打朱由校,但也是有分寸的。
从来也没有暴怒到要砸死皇长子的程度啊。
瓷枕如愿地被李选侍抽出去了。
李选侍用力过猛、拉空的后果是蹬蹬蹬地往后退了几步; 撞到了屏风坐倒在地。向后趔趄的过程中,双手掐着的瓷枕滑脱; “哗啦啦”在地砖上磕成了碎片。
在李选侍身边得用的大太监李进忠,赶紧在嘴里大声地说:“大郎,大郎,你怎么能推李娘娘呢?”
客氏一拉李进忠的衣袖; 指着床上的朱由校尖叫:“大郎被李娘娘吓得昏死过去了,怎么能推李娘娘。”
李进忠与客氏有着不能说的关系,他刚才也看到是客氏拉着皇长子给自己说情,才使得皇长子激怒了李选侍。
他立即闭嘴不提皇长子推李选侍的话; 弯腰俯身去搀扶李选侍。
李选侍这一下摔得比较重; 亏得李进忠的力气大,掐着李选侍的肋下将她半抱起来; 在她耳边低声道:“大郎被吓得厥过去了,这时候传出去也不好听,娘娘咱们还是先回去。”
李选侍没少磋磨朱由校; 不然也不会只在一年多的时间里,就把朱由校吓得见她就怕。听说朱由校昏厥过去了,她恨恨地往床里瞥了一眼,发现朱由校双唇紧抿,脸颊漾着两团驼红。心里不由得开始发慌、害怕,嘴里偏还不解恨地来一句:“你不死就给我等着。”
李进忠温声相劝:“娘娘咱们先出去,让那些小的收拾了,免得太医见到了。”
李选侍得了内宦的禀报就赶紧命人去请太医。算着时间太医也该差不多到了。指着守着暖阁的大力宦官道:“客氏照料皇长子不用心,导致皇长子发热,把她给我送去暴室。”
两个守门的宦官不管地上的碎瓷片,立即扑进来拖客氏。客氏抓着朱由校的胳膊不肯松手。
李进忠赶紧说:“娘娘,大郎还要她照顾呢。”
李选侍觉得自己的尾巴根痛,立足都难。
“要不是这贱妇,我也不会摔倒。我另给你选个好的。”
外面的宦官见李选侍出来了,赶紧装作太医才到的模样往里通传。李选侍掐着李进忠的胳膊跺脚,扶着李进忠出了暖阁。
听了个全场的刘太医硬着头皮进去看诊。两个小火者正在清扫摔碎瓷枕,两个大力宦官正往外拖客氏,客氏抓着皇长子的胳膊不送,眼看着皇长子半截身子离了床要被拖下地了。
刘太医唬得白了脸,大喝一声道:“放开新君。”边喝边扑到床边,抱住朱由校的小身子。
入手是一片的滚烫。
客氏这时候哪里肯撒手,尖厉地叫着,伸腿去踹拉她的内宦。
“你们俩个没囊球的,从昨早就不给我见大郎,今儿大郎烧成这样子了,要拿我去顶罪吗?!”
一个刘太医抱着皇长子,俩个宦官往外拖客氏。客氏拼死命地拽着朱由校,后悔自己刚才让朱由校说情了。
有李进忠看着,谁敢用力打板子?!她刚才就是不想丢人罢了。
没想到事情大发了,不能控制了。
李选侍听得暖阁里的争吵、尖叫、叱责声,回头一看皇长子无知觉地垂着脑袋、被太医抱在怀里,客氏太用力了,太医怕拉伤了皇长子,不得不靠紧客氏。而那两个大力宦官,竟是拉不住一个拼命挣扎的客氏。
——其实不是拉不出来客氏,而是李进忠在阴着脸,斜睨着他们呢。
“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赶紧把客氏拉出来。”
五六个宦官冲过去,掰手指的、掐脖子的,客氏被掐的翻白眼,伸手去救护自己的脖子,手里自然就松开了皇长子。这些个宦官把客氏连拉带拽地弄了出去。
暖阁里安静下来。
刘太医把皇长子放到床上,细心地给皇长子诊脉。末了叹口气、直起腰来,拽过床脚的夹被,把皇长子盖好。
这时候乾清宫门外又喧嚣起来了。
不同于昨天赤手空拳的十来位大人,这回有御林军、锦衣卫护卫的百多名大臣,再次来到乾清宫,要求见皇长子。
正撞上被往外拖的客氏。
客氏对着那些朝臣尖叫,“大郎被害死了。”
拉她的宦官赶紧去捂她的嘴,客氏摇头踢脚激烈挣扎,发髻散乱,弓鞋甩脱奔着迎面过来的锦衣卫而去。
一句大郎被害死了,吓坏了领头的杨涟、刘一燝和同来的大学士方从哲、刘一燝、韩爌等朝臣。明光宗继位不满一月就薨逝了,昨天李选侍命乾清宫的内宦们,用棍棒打走群臣、拦着群臣不给见皇长子……
这是要干什么?
受顾命之任的杨涟领头往乾清宫里冲,李选侍慌了手脚,变调的声音尖叫着:“拦住他们,拦住他们。”
李选侍的惊惶更让来的人心里害怕了。
再度拿起棍棒的内宦们,对上了锦衣卫和御林军的刀枪。
杨涟大喝一声,“阻拦朝臣见新君者斩。”
内宦挥舞着棍棒,却在森寒的刀锋、枪尖下往后退。
司礼秉笔太监王安向冲进乾清宫的杨涟等人示意西暖阁。刘太医见杨涟等人冲到西暖阁门口,转身回去在昏迷不醒的朱由校人中下了一针。
朱由校眼球转动,费力地睁开眼。
杨涟跪下,“臣杨涟拜见天子,迎驾来迟,请天子降罪。”
西暖阁的外间很大,里间这卧榻空间就很狭窄,三五个人进去就转不开身子了。杨涟这么一跪,刘太医只有往床头侧边退步,外面再就难进来其他人了。
朱由校伸手,刘太医离他最近,赶紧过去扶他坐起来。
“杨卿请起。孤知你为顾命之忠臣,父皇信赖之人。”
杨涟磕头有声,朱由校赶紧说:“杨卿扶我去见众卿。”
刘太医和杨涟俩人一左一右搀扶朱由校出了暖阁。
乾清宫前立即呼啦啦地跪倒了一地,叩首山呼万岁。
礼拜之后,杨涟说道:“请天子去文华殿接受群臣朝贺。”
李选侍指使李进忠带着几人过来阻拦,“大郎发热,不宜移动。”
朱由校指着李进忠对杨涟等说:“此恶仆奴大欺主,着锦衣卫立即枭首示众。”
李进忠吓得后退,连滚带爬往李选侍那边去,“娘娘救命,娘娘救命。”
两个锦衣卫上前去捉住李进忠。李进忠大喊,“大郎,大郎,我昔日在王娘娘身边,忠心耿耿,王太监救我。”
司礼秉笔太监王安看李进忠向他呼救,上前一步说道:“大郎,”
不等他再说下去,李选侍冲了出来,手指快点到朱由校的脸上了。尖声对着朱由校叫喊,“大郎,你敢杀我的人!”
朱由校伸手从锦衣卫手里要过绣春刀,抖着左手提刀。
李选侍看着朱由校的颤抖模样,蔑视地嘲笑着给他一句,“孬种。”
左光斗立即对李选侍说:“李娘娘慎言。”
朱由校一字一句慢慢说道:“第一李选侍刚才欲用瓷枕谋杀孤。这院子里的内宦、刘太医皆是人证。第二孤生母王才人被李选侍侮慢凌虐致死,死前曾言‘我与西李有仇,负恨难伸’。孤虽幼,一日不敢或忘。”
说着话呢,朱由校左手的绣春刀往前一伸,众人自觉得眼前刀光一闪,绣春刀就插进了李选侍的腹中。
刘太医“哎呀”一声后,立即大叫道:“快拿我的药箱来。”
方从哲抬眼就看到朱由校脸上闪过狰狞,瞬间又消失不见了,快的让他以为自己花了眼。可紧盯着新君的御林军和锦衣卫发现,天子把绣春刀在李选侍腹部又横着扭动了几下。
天啊,天啊,皇帝这是知道怎么杀人,知道太医在场也救不得人的。
李选侍从窄刃的绣春刀刺入,就吃惊地瞪着眼睛,不敢置信地说:“你,你,敢杀我?”
朱由校弱弱的声音含着不容置疑的仇恨,“杀母之仇,不共戴天。孤终于等到这一日了。”
然后斜着往外抽刀,抬腿把李选侍踹到。速度快得刘太医不敢信这是自己才把多脉的、心悸无力、被吓昏厥的人。
李选侍仰天躺倒,圆瞪双眼,嘴里喃喃着,“你敢杀我?敢杀我?”
刘太医要过去救治李选侍,朱由校冷笑问道:“刘太医,你要救我的杀母仇人吗?”
方从哲上前一步说道:“李选侍是先皇爱宠,天子……”
朱由校看着方从哲眼神转冷,“李选侍位卑戕害高位之王才人,罪有应得,死有余辜。”
押着李进忠的两个锦衣卫,对上干脆利落杀了李选侍的新君眼神,吓得不禁就觉得膝盖发抖。
王安见朱由校又看向李进忠,李选侍都被新君毫不犹豫的杀了,知道那李进忠就是逃不掉的了。一个奴才死了也不没啥干碍的。
朱由校半拉身子靠在杨涟的身上,呼吸急促地说:“王安,你来说李进忠为什么该死。”
王安上前一步,躬身说道:“才李娘娘那瓷枕欲砸皇爷,不慎自己跌倒,这阉奴竟然说皇爷推到了李娘娘。信口污蔑天子,千刀万剐也是该着他的。”
在乾清宫门口被按着的客氏,听新君要杀李进忠,趁着押她的内宦走神,赶紧往朱由校身前扑。
“大郎,求求你莫杀李进忠。”
求救声戛然而止。
无巧不成书的是朱由校把手里的到扎向李进忠的时候,客氏扑到了,一刀穿俩。
作者有话要说: 知道李进忠是谁吗
第748章 木匠皇帝
朱由校扶着刀柄的手;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抖着; 嘴里也是说着颤抖不成调子的话。
“刘太医,快; 快救客氏。乳妈妈,你怎么扑出来了?”
客氏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腹部的绣春刀; 抬眼望着眼前这吓得脸色惨白、不知所措的新天子。她想伸手去摸朱由校的脸,朱由校松了刀柄歪在杨涟的怀里,气若游丝。
刘太医哪里顾得上救客氏; 赶紧给朱由校诊脉。然后掐着新君的神门穴; 以身体挡住了客氏的视线。
“陛下; 是客氏自己扑去李进忠的身体前挡刀,与陛下无关。”
杨涟配合地轻轻移动脚步; 把朱由校带离李选侍、客氏、李进忠的惨烈现场; 极力想用自己并不算宽厚的胸膛,给这孱弱、颤抖的少年一个温暖的依靠。只是怀里的少年,在强撑着站立的同时,还不忘向刘太医哀求。
“救客氏,救客氏; 她是我的乳妈妈。”
浓浓的眷恋、毫无遮掩的赤子之心,在他颤抖的哀求里呈现无余。原来还为他不由分说就杀了李选侍、而感到新君有暴戾倾向的大臣和御林军军卒,都不禁想着一定是李选侍该死。不见新君为客氏的误伤怕到不能站立了么。
王安上前说道:“李选侍刚才折辱陛下的时候; 她不能护着陛下就早该死了。现在又为污蔑陛下的罪人挡刀,天子再护着她,是有失为君之道了。”
“为君之道是什么?”
朱由校盯着王安问。
王安这才猛然意识到眼前的少年还没有出阁读书; 还不知道他是否识字呢。
唉,真是愁人!
“为君之道,必须先存百姓。若损百姓以奉其身,犹割股以啖腹,腹饱而身毙。再者,不敢纵逸。若耽嗜滋味,玩悦声色,所欲既多,所损亦大,既妨政事,又扰生民。若安天下,必须先正其身,未有身正而影曲,上治而下乱者。”
左光斗站在朱由校身前,背了这一段为君之道给新君。见新君若有所思,知道他在琢磨自己话里的意思,就赶紧对杨涟说道:“请天子到乾清宫正殿行礼。”
杨涟不用费力就把好像在思索为君之道的少年往外拥。哪想到怀里的少年在走到乾清宫的御座前,回头对秉笔太监王安说:“王安,吩咐人把客氏与李进忠合葬了,成全他们这对同命鸳鸯,也全了客氏哺育的这一场缘分。”
听得在场的所有人都心生疑虑,天子这么重情义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大学士刘一燝对朱由校说:“请天子升御座,接受朝臣礼拜。”
朱由校迟疑了一下,看着刘一燝问道:“为君之道是前先生所言吗?”
刘一燝果断点头,“天子治天下事事以百姓为先,事事都是为百姓谋生存,就是圣君。臣当尽全力辅佐陛下成为圣君。”
“那你们呢?”
朱由校看着这百余名大臣发问。他的眼睛从这些人脸上一一扫过,每一个被他看到、与他对视上的,都不由自主地转开眼神回避。
这少年的眼神让人不敢直视,目光中有种直透内心深处的犀利。
当然也不乏如杨涟这样的人,能够勇敢地与即将登基的少年对视,且还敢大声地说:“臣愿意辅佐陛下、追随陛下,为天下百姓谋福祉。”
乾清宫里开始是参差不齐的嗡嗡声,最后汇成了整齐的呐喊,“臣等愿意辅佐陛下、追随陛下,为天下百姓谋福祉。”
在呐喊声里,王安将朱由校扶上了天子御座,在山呼万岁中接受了朝臣的礼拜。
这个穿着皱巴巴的衣袍,身上还有杂味的少年天子,坦然地坐在御座上。杨涟在起身后看着高高在御座上挺直脊背、还没有加冠的少年,恍惚有一种那御座就是属于他的,他就应该坐在那里,他已经在那里坐了很久,比他的父亲更适合坐在天子之位的感觉。
不仅仅是他一个人有这样的感觉,在参拜天子的群臣都有这样的感觉。
坐在御座的少年天子,轻咳了一声后,慢慢开口说话。
“先帝薨逝,实因郑贵妃隐藏祸心进侍姬八人起。先帝疲而初染疾,后被郑贵妃指使同党以药加害,着褫夺郑贵妃封号为宫人待审,侍姬八人陪葬先帝。内官崔文升进药后致使先帝腹泻不可挽救,李可灼非医官,且非知药知脉者进红丸致使先帝不及十二时辰驾崩,均按谋逆罪处置九族。首辅方从哲推荐鸿胪寺丞李可灼不慎,暂去首辅之位入诏狱待查。”
新君才接受朝臣礼拜,就下来这一串旨意要命的旨意,惊得众人目瞪口呆。
首辅方从哲垂头丧气,他刚刚被暂停了首辅职位,这一辈子好容易爬到了大明重臣之位,如今就要入诏狱……他推荐鸿胪寺丞李可灼进药的行为,按天子的说法,那可就是勾连了郑贵妃等人谋害先帝了。
这可是诛九族之事。
他把目光投向了昔日交好的同僚、投向了匆匆赶来的福王。方从哲时任首辅兼吏部左侍郎,自然有立即替他喊冤的官员出声。
因万历薨逝而回京奔丧的福王朱长洵,率先站出来反对道:“先帝驾崩与我母妃何干?陛下谵妄了。”
说完这话他又转头对大臣们说:“黄口小儿信口开河,焉能担负国家重任为天子?”
朱由校冷声接话,刚刚开始变音的少年,尤带着一丝明显的暗哑,却字字清晰地送到了所有人的耳朵里。
“来人,将福王立时拘在乾清宫暖阁里,传八名福王妾侍进宫夜夜伺候。按先帝内起居注次数与妾侍交/媾,力有不逮时进食先帝之助兴药。每晨按先帝起床之时到内书房读书做文章。若有疲惫,用内官崔文升所进之药方提神;腹泻则服李可灼所进红丸。群卿若是哪一位有异议,可以与福王同期试验。三十日后若平安如今日,再与朕分辨。”
噪杂的朝堂立即鸦雀无声。就是先前振振有词、想借新君“毛躁”不堪为天子、借机逼新君逊位的福王也白了脸。应了新君的话,自己是死路一条;不应新君的试验,就坐实了郑贵妃“谋杀”先帝之事。
福王的额头不停地往下淌冷汗。
好一会儿之后,福王才找到一条勉强能躲过立刻被拘在乾清宫的理由。
“陛下,先帝刚刚薨逝,孤需要为先帝守孝,是以不能与妾侍交/媾。”
“福王既然有心为皇祖父守孝,那么就带着福王府所有男丁去定陵再守孝二十六个月。期满回京后再按先帝的最后一月活法试验。福王府内眷全部留京。诸卿可有对此有异议之人?”
如果能在朝堂开骂,怕是对新君有异议的人都会张嘴开骂了。
福王有异议都先去定陵守孝了,然后还是免不了试验。其他人躲得过去吗?
但有的人心中想的就是:莫非先帝真的是郑贵妃有预谋地害死的?“国本之争”可是去时不远。
群臣看着福王的眼光都变了。
原来郑贵妃母子图谋帝位之心未改啊。
福王更为难了。原本自己不说话,只有母亲郑贵妃受罚;开口就搭上了自己;复又搭上了自己所有儿子。他咬紧牙关不敢再开口说话了,再说话可能现在就要搭上福王府的所有人了。
朝堂上立着的聪明人看着新君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这是从来没出阁读书的、匿于后宫不得与他人言语的皇长子吗?
难道真有天命所归之事?
看逼得郑贵妃、福王一系立即就走投无路的手段,先帝要是有三分,何至于登基不足一月就薨逝啊。
所有人也都立刻想到福王一系是完蛋了,这谋杀先帝的罪名是逃不掉了。
福王不为生母郑贵妃出头说话,还可以用不知情推脱。可他怎么能不为自己的生母说话呢!新君用褫夺贵妃册封逼得福王不得不冒头,目的自然是要变成母子勾连啊。
福王除爵、福王一系被废为庶人,不过是早两年晚两年的事儿了。
朱由校扫视一圈,见群臣皆闭口不言。转向杨涟问道:“朕才不良于行,得卿扶持,不知卿在何部?”
群臣这才找到新君是久匿宫闱、不得见外臣的该有模样。
杨涟赶紧出列自报家门。
“臣杨涟杨文儒,湖广应山人。万历三十五年登进士第,初任常熟知县,因举全国廉吏第一,入朝任户科给事中、后转兵科给事中。在先帝病重之时,与朝堂上受顾命之任。”
朱由校点点头。
“你与内阁阁臣、各部尚书、英国公一起留下议事。”
杨涟跪地磕头,新君这是赏识自己了啊。
英国公张唯贤则一头雾水,自己就这么入了新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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