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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英美]我的学生不太对-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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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剥开最后一个巧克力糖豆的包装纸,然后便听到商店老板说:“不过你可以去拜访一下盖隆先生,他是当年奥斯维辛的幸存者之一,是一个非常受人尊敬的老先生,据说当年在集中营里,他对那些孤儿颇为照顾,说不定认识你想找的那个人呢。”
克莱尔猛地抬头,看向老板,这是商店对面的小池塘里传来一声响亮的青蛙叫声,她反射性手一抖,最后一颗巧克力糖豆从已经剥开的包装纸里蹦了出来,滚落在她身边。
克莱尔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乐极生悲。
盖隆先生住在瑞姆犹太教堂旁的一条巷子里,克莱尔前两天去拜访一位奥斯维辛幸存者时路过那里,瑞姆犹太教堂建于十六世纪文艺复兴时期,是卡齐米日最小的教堂,后面则是瑞姆公墓。
克莱尔一早就踩着拖鞋,带着一篮子水果来到了卡齐米日,只不过天公不作美,她刚下了有轨电车,就下起了雨,她只得把水果篮子顶在脑袋上,跑到了一家商店的雨棚下面躲雨,然后花了三十个兹罗提买了一把伞。
买得很是心痛。
她一手交钱,一手接过那把伞,心里想着,除了“乐极生悲”,好像还有个成语,叫做“出师不利”。
她踩着拖鞋,提着果篮,撑着雨伞,踩着满地的雨水,慢慢走到瑞姆犹太教堂旁的那条巷子,询问当地住户,然后那个在屋内织毛衣的大妈隔着一扇窗户,对着克莱尔说:“你找盖隆先生?去瑞姆公墓吧,他上个星期就过世了。”
克莱尔:“……”
中国除了“乐极生悲”、“出师不利”之外,好像还有个成语,叫做“一语成谶”。
她叹了口气,看了看手中的果篮,她临走前特地在中央集市广场买的,想着送给盖隆先生,如今盖隆过世,这个果篮还是得送的。
她撑着伞走出了巷子,往瑞姆教堂走去,刚拐过巷口,她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踏着雨水的声音,她只当是赶时间的路人,便侧过了身准备让到一边,然而眼前忽然涌入一团黑色,一只手已经握住了她握着伞柄的手。
“介意我跟你用同一把伞吗?”她听见上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她抬头,看见了埃里克那张熟悉的英俊的脸,他取下了那顶黑色的绅士帽,雨打湿了他鬓角的发丝和脸颊,雨水从他下巴上滑下,没入他的衣领。
他浑身湿透,本该很狼狈,但脸上却没有任何委顿之色。眼睛仍然是那样幽深,只是在这个阴暗的雨天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晦暗,看着克莱尔的眼神像是拨开云翳的一缕清光。
第12章 论变种人04
克莱尔没想到,许多天不见埃里克会在这里出现在她面前,她愣了愣,而对方已经从她手中接过伞,举在了他们两人的中间。
巷子口偶尔有行人路过,但在这样的雨天大都急着赶路,只在他们耳侧留下匆匆践过的水声。克莱尔低下头,看着自己手中的果篮,又看向不远处瑞姆教堂尖尖的穹顶和十字架,她还没说话,埃里克已经问她了:“你到这边来做什么?”
“拜访一位老先生。”克莱尔回答,她有些遗憾地笑了笑,“可惜他已经过世了。”
她整个人缩在伞下,刚说完,就打了个非常响亮的喷嚏,她揉了揉鼻子,忽然就想起斯内普所熬制的味道感人的感冒药剂,忍不住抖了抖。
这时,她余光瞥见埃里克换了另外一只手拿伞,她正奇怪间,埃里克靠近她的那只手,已经从她身后握住了她的肩膀,将她整个人圈进了自己的怀里。
此时,他们已经走出了狭窄的巷子,天光似乎明亮了许多,雨水从伞檐断断续续地从她肩头擦过,往下滴答,她朝埃里克那边扭过头去,看见他另一边已经湿透了的肩膀。
“你……”克莱尔皱了皱眉,开口。
“没事。”埃里克翘了翘唇角,“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就好。”
克莱尔:“我的意思是……你可以自己再去买把伞,那边的店里就有买,三十兹罗提一把,毕竟你……还是有些魁梧的,挤一把伞还是有些为难的。”
埃里克:“……”
“你觉得贵?”克莱尔为难,“我也不会讲价,那就只有吃哑巴亏了。”
埃里克:“……”
她看着埃里克越来越黑的脸色,才咳了两声,说:“好吧好吧,不买不买,就打一把伞,可以了吧?”
埃里克的脸色这才小雨转多云。
克莱尔突然莫名有种在哄闹脾气的霍格沃茨低年级学生的感觉。
埃里克调整好面部表情,低头看了克莱尔一眼,说:“那么现在你是打算回去,还是?”
“来都来了,还是去拜访一下吧。”克莱尔将果篮拎在他眼前晃了晃,“听说是一个很受人尊敬的老先生。”
克莱尔问过教堂的神父之后,在瑞姆公墓找了许久,才终于在最后方的角落处找到了盖隆先生的墓碑。墓碑还很新,墓碑下还放着一束开得灿烂的白菊花,似乎是前不久才有人来看过。
克莱尔弯腰将果篮放到花的旁边,然后抬起头,看着墓碑上盖隆先生的照片。
这是一个看上去慈眉善目的老人,跟所有克莱尔见过的别人家的爷爷外公没有什么不同,几十年前,集中营里,那是一个自身都难保的地方,但盖隆先生不仅自己活了下来,还以一己之力,保护着几十上百个孤儿,等到了盟军的救援。
克莱尔当年游历世界路过维斯瓦河畔的时候,她的伙伴就跟她说过波兰这块土地曾遭受到的创伤,那时她漫不经心,对所有东西都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现今在克拉科夫待了这么些天,认认真真听了不少当时的故事,只觉得麻瓜真的很神奇,跟她十一岁之前的记忆不一样,跟她在巫师界所听说的不一样,也跟卡莉姨妈在信件中所描写的不一样。
越是身处困境,越能爆发出不可想象的力量。
克莱尔直起身,侧过头,看见在她身侧打着伞的埃里克正低着头,非常认真地看着墓碑上盖隆先生的照片,忽然响起菲利克斯提到过,埃里克也曾在奥斯维辛待过一段时间,只是他跟平常的囚犯不同,他是变种人,被集中营负责人关在其他的牢房。
她顺着埃里克的视线,看向盖隆先生的那张照片,然后听见身旁的埃里克说:“你是来拜访他的吗?”
她回过头,看向埃里克,点点头:“对,据说当年她在集中营保护了很多孤儿,所以我……”
她的话卡在了一般,便看见埃里克的眼中嘴角上扬起了一个嘲讽的弧度,她愣了愣,然后听见埃里克说:“他确实保护了很多人,不过也是看德军大势已去,为了避免其他人将他这个靠着将同胞的尸体从毒气室中拖出来投进焚化炉里,甚至是向看守揭发了集中营地下组织才能活到战争结束的‘特别队员’活活打死,才带着他的爪牙,拦下了要把那些孩子送进毒气室的车。”
克莱尔听见他的话,然后看见他又看向那块墓碑,眼带讽刺地,一字一顿地读着墓碑上的墓志铭:“‘这里躺着一个值得尊敬的人’,哈,菲利克斯还会因为曾经为纳粹做事而痛苦一生,而这个人,却一直享受着他本不应得到的尊敬,风风光光地活到了最后。”他握紧了拳头,“他是纳粹忠心的狗,他带着人将我的母亲从牢房里拽了出来,然后看着纳粹一枪……”
他没有再说下去。
瑞姆公墓的雨忽然间下得更大了一些,尽管埃里克将伞往克莱尔那边倾斜,但克莱尔还是感觉到雨点在敲击着伞面的同时,也打湿了她后背的衣衫。
她没有再去看盖隆的墓碑,而是看着埃里克。
她之前总觉得埃里克是一个非常善于隐藏的人,不仅隐藏自己的真实意图,还将自己的喜怒,一并隐藏在他波澜不惊的眼睛中。
剖开陈年旧伤总是痛苦的,连带着他看上去都有些狼狈了。
克莱尔抬起手,将他被雨水打湿的鬓发别到他的耳后,说:“你说你曾经快乐过的。”
“没有了。”他答道,“我已经忘记很多年了。”
克莱尔叹了口气,拿起放在墓碑前的果篮:“我们走吧,这个果篮不送他了。”
“丢了。”埃里克说。
“这可花了我五十兹罗提。”克莱尔夸张地说,她的眼珠在眼睛里转了一圈,“不如分而食之。”
卡齐米日下了一场骤雨,骤雨之后,天空又见碧蓝色的苍穹,天边还有一道隐隐的彩虹。
克莱尔从没想过,有一天,她会浑身湿淋淋的,踩着一双宝蓝色的大叔拖鞋,跟埃里克坐在英雄广场上吃苹果。
大雨之后,广场上又是游人如织,他们的旁边是一个拉手风琴的街头艺人,拉着一首格外温柔的俄罗斯民谣,几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穿着轮滑鞋,从他们面前滑过,带起的风吹得浑身湿透的她又忍不住抖了抖,她抱着苹果猛啃两口,然后看向坐在她身边,说什么也不吃水果的埃里克。
“你真的不吃?”她问。
埃里克看了她一眼。
“我会全部吃光的。”她很认真地说。
埃里克没有回答,但是眼神所透露出来的星系毋庸置疑。
她叹了一口气:“不过也是,你适合穿着制作最精美的袍子,挺直腰背,坐在豪华的饭厅里,等着仆人给你端上烤得七分熟的苏格兰金毛羊的羊腿,撒上一点孜然,一口一口地吃,吃上整整两个小时。”
就像马尔福家那个十分讲究的家主。
埃里克翘了翘嘴角:“吃两个小时那也太夸张了。”他顿了顿,“不过苏格兰金毛羊又是什么?”
克莱尔吃苹果的动作一顿,然后干咳了两声,说:“不为人知的生物。”
“不为人知?”埃里克挑眉。
“在几十年前,变种人不也是不为人知吗?”克莱尔朝他笑笑,“别人不知道,不代表不存在,苏格兰金毛羊生活在苏格拉南艾尔郡的偏僻地方,因一身黄毛得名,肉质鲜美,性格温顺,极易捕捉,现在数量已经不多了。
埃里克点了点头。
克莱尔又说:“维斯瓦河里生活着一种人鱼,不过他们个头很小,没有牙齿,生性胆小,以浮游生物为食;维斯瓦河上游则生活着一种两栖动物,样子很像鳄鱼,但他们其实是一种蜥蜴,两年换一次指甲,三年换一次牙齿,指甲和牙齿可以研磨成粉入药,是骨折药水的原材料之一。”
“其实哪里都有不为人知的生物,我的父亲当年走遍了世界各地,就是为了寻找它们,调查它们的生活现状,尽自己所能地去保护它们,只不过他没有完成自己的理想,就已经过世了。”克莱尔笑了笑,“所以我又走了他当年的路,完成了他未尽的心愿。”
她看向埃里克,虽然埃里克对于她说的这些东西并不了解,但神色并没有不耐烦,而是非常认真地,听她讲述自己的故事。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在这个喧闹嘈杂的广场上,将自己的故事,告诉一个跟她观念完全背道而驰的人。
“我的母亲是个出生于美国的普通人,她义无返顾地放弃了自己的一切,跟我父亲游历于世界各地,去了解那些她以前从未听说过的生物,我还没满一岁的时候,就被他们送到了我的姨妈家里,而我三岁的时候,他们失踪了,也可以说,已经过世了。”她顿了顿,又加了一句,“可以说,如果没有他们寄过来的几张照片,我甚至不知道他们长什么样子。”
“抱歉。”埃里克说。
克莱尔耸了耸肩:“也没什么,我的姨父过世很早,姨妈独自一人抚养我和表哥长大,她一个人就给我了双份的爱,我从小并没有因为没有父母而觉得难过,世界上还有爱我的人,而我也还有需要去做的事情。”
“所以我继承了父亲的理想,踏遍了世界上的每一个角落,去保护那些濒危的生活,搜集古老的史料。”克莱尔双手托着下巴,望着广场上的那些代表着犹太人的椅子,“完成了这个理想,我就想回去继续过普通人的日子。”
“那你来克拉科夫是为了什么。”埃里克问。
“为了我父母的死因。”克莱尔说。
她刚说完,忽然想到,埃里克曾经在奥斯维辛待过,说不定他知道那个男孩!
她眼睛倏地亮了起来,扭过头看向埃里克,兴奋地问道:“你在奥斯维辛时,认识家住克拉科夫的犹太人吗?”
埃里克皱了皱眉,克莱尔连忙道:“一个男孩,大约十来岁,在苏联红军解放奥斯维辛之后没有被其他国家的家庭收养,而是留在了克拉科夫,至少在克拉科夫待了一年。”
埃里克等她说完,才开口问道:“你去拜访盖隆,也是为了寻找这个人吗?”
“对!”克莱尔用力点点头,“我父母失踪的那一年,在克拉科夫看见了他们,身边还有个犹太裔的小男孩,我想,那个男孩一定跟我父母的死有一定的关系,所以这段时间我一直寻访还住在犹太区的犹太人,就是希望能找到他!”
她说话间,并没有留意到埃里克的眼神越来越晦暗。
她还要再说什么,一个突如其来的喷嚏已经将她剩下的话给堵了回去,这时,一只手按在了她的额头上,她听见埃里克沉静的声音:“你感冒了,先回去吧。”
克莱尔吸了吸鼻涕:“都是你硬要跟我挤一把伞。”
“我的错。”埃里克说,“如果你在路上晕倒了,我负责把你背回去,你看行吗?”
第13章 论变种人05
克莱尔收起雨伞坐到有轨电车上后没多久就靠着车窗睡着了,电车行驶得很稳,以至于她靠着车窗并没有任何的颠簸感,没多久就做起了梦。
只不过这个梦太过怪诞,没多久她就惊醒了过来,车内只有零零星星几个乘客,车窗外已是老城的夜色,下过雨后的街道还没有干透,城市的霓虹就像是倒映在湖面上一般,在路面上映出点点模糊的灯光,比晴朗的夜晚更添几分情调。
她想伸手摸了摸之前靠在车窗上的额头,手肘刚动,就发现自己身上多了一件厚重的黑色大衣,她愣了愣,侧过头去,看见坐在她身边,正阖目小憩的埃里克。
他将自己的大衣给了克莱尔,只穿着那件白色的衬衣,衬衣的扣子并没有全部扣完,露出了锁骨下六七公分的皮肤,他睡姿很好,尽管是在车上,身子依然板直,没有随着电车转向而左摇右晃,睫毛轻轻颤抖者,像是在做着并不让人感到愉快的梦。
这个人虽然看上去很神秘而难以揣摩,可是当他闭上那双幽深的蓝色眼睛时,少了那几份戒备与探究,又跟平常人没什么不同,甚至还要更人畜无害一些。
克莱尔盯着他的睡颜看了一会儿,然后又将头扭向了窗外。
她依然感觉头部晕晕乎乎的,看来烧还没退下去,作为世界各地游历多年的野外工作者,伤病自然是少不了的,为了少喝一点味道感人的感冒魔药,她早已进化出一年都不一定感冒一次的超能力。
没想到刚到麻瓜界没多久,居然就感冒了。
她仿佛看见斯内普环抱着双手,站在一排瓶装感冒魔药之后露出嘲讽且狰狞的笑。
电车到站之前,埃里克这才幽幽转醒,他附一睁开眼,就看见坐在旁边的克莱尔正盯着他看,脸颊泛着红晕,眼睛上好像罩了一层水雾,他直接伸手摁在她的额头上,感觉到了一针滚烫。
烧得似乎更厉害了。
“怎么?”他收回手,揉了揉额角,眼中还有几分疲惫,“坐过站了?”
“不是。”克莱尔说,“我还想着你没有背我回去,反倒是我得背着熟睡的你回去。”
埃里克闻言笑了笑,摇了摇头。
下着小雨的克拉科夫古城游人要比平时少,石板路两旁只剩下酒吧和咖啡馆还在营业,纺织会馆的灯光依然绮丽而热烈,只是广场上只剩下三三两两打着伞的路人,比往日要冷清许多。
从车站到古灵阁旅馆还要走上一段路,路面上还有几滩积水,晕晕乎乎的克莱尔好几次差点穿着大叔拖鞋踩进去,都被埃里克及时拉了回来。
“看来你回去得吃药了。”埃里克说。
克莱尔抖了一抖,然后说:“我一点都不想再喝蚂蝗的汁液和河豚的眼睛了。”
埃里克:“……你的感冒药真奇怪。”
克莱尔揉了揉额角:“如果想要退烧,还得再加带触角的鼻涕虫。”
埃里克:“……”
两个人回到古灵阁旅馆时,柜台后只剩下保罗正一手撑着下巴,一手翻阅着最新的《花花公子》,伊莲娜坐在柜台上,摇晃着细长灵活的尾巴,门口的铃铛响起来时,保罗只漫不经心抬头瞟了一眼,整个人就僵硬住了,而伊莲娜则是喵了一声,身手矫捷地跳下柜台,在来人的脚边打转。
严格来说,是有两个人进了屋,但其中一个,已经趴在另一个的背上,睡得迷迷糊糊。
克莱尔双手环着埃里克的脖子,将整张脸埋在他的背上,隔着衬衫薄薄的衣料,感受着他的温度,以及随着呼吸而突起收回的肩胛骨。她模模糊糊间听见埃里克在跟保罗说话,说话时胸腔的共振振得她脸上酥酥麻麻的,她将抱着埃里克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一些。
她能感觉到埃里克背着她走上古灵阁旅馆狭窄的楼梯,楼梯上昏暗的壁灯从她在她眼帘上投下一道一道飘忽的光影,像是置身在一个虚幻而迷离的万花筒之中。
“吱——呀——”
老旧的门被推开,门框之间发出了低哑的摩擦声,她感觉到埃里克腾出一只手,按下了门边的开灯按钮,一时间,暖黄色的光亮沁入她的眼中,她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看着眼前模糊而又熟悉的景象。
奢华而繁复的哥特式装潢,足以躺下四五个人的床,是她那间豪华情侣套房没错了。
脑袋一旦沾上枕头,那点点勉强支撑住大脑运转的意识很快就烟消云散,她只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在非洲刚果调查体型最为巨大的爱布莱尔喷火龙的时候。
在习惯了英国阴冷的气候之后,在高温潮湿的刚果北部被蒸得头昏眼花,性格暴躁的爱布莱尔喷火龙再喷一口火,就直接被烤成了七分熟,可以揭盖上桌了。
那是她数十年研究生活过得最辛苦的一段时间。
那时她到姆班达卡没多久之后,就中暑了,被同伴硬生生灌下了一瓶消暑魔药,她至今忘不了那几乎与感冒魔药相媲美的味道,再加上同伴说的那句“这是魔药大师斯内普亲自研究出来的配方,是最有效的,快快喝下去”,她当时直接就“嗷”地一声昏过去了。
虽然在魔法世界生活了许多年,虽然她自己的魔药课成绩也相当优秀,但她一直无法毫无障碍地喝下魔药。
英国人的料理水平本来就不怎么样,英国巫师熬制的魔药更是让人疯狂。
如今,克莱尔烧得迷迷糊糊的,又感觉到有人撬开了她的嘴,她觉得自己的床边仿佛站着成千上百个斯内普,每个斯内普都狞笑着提着一只灌满了粘稠液体的魔药瓶子,就等着她一张嘴就往她喉咙里灌,她下定决心一定要坚守住一个美国人对于味觉的审美,死死咬着牙,不过就算她以为自己已经用尽全身力气,对方还是轻而易举地撬开了她的嘴唇和牙齿,把两块东西塞进了她的嘴里。
“吃药。”她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说。
“蚂蟥的汁液……”
“并没有那些东西,这是阿司匹林,成分是乙酰水杨酸,裹了糖衣。”那个声音似乎有些恼怒,“是甜的。”
她听见甜的,下意识地抿了抿,果然感觉到丝丝甜意,就像是犹太区糖果店的老板给她的巧克力糖豆一样,她舔了一会儿,又感觉到了苦。
“苦的。”
“你把糖衣舔化了,赶紧吞下去。”
“吞不下去,是苦的!”
对方沉默了几秒,然后她就感觉到对方湿热的鼻息靠自己越来越近,喷薄在自己的脸颊上,她微微地睁开眼,只看见埃里克那双蓝眼睛。
在暖黄的灯光下,那双眼睛不像平时那样难以捉摸,像个少年一般清晰透亮。
她感觉到对方的唇碰上了她的唇,因为高温,对方的接触在她而言是冰冰凉凉的,仿佛是常年高温的刚果河流域突然吹来的一阵凉风,她闭上眼,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唇珠。下一刻,一双手紧紧地握住了她的肩膀,力气很大,她觉得自己仿佛被阿拉伯狒狒抓住了似的。
她还在脑中搜寻跟阿拉伯狒狒力气相当的生物,埃里克已经加深了吻,同时将舌头越过了她的唇齿,将几乎融化的药片顶入了她的食道。
克莱尔被亲的迷迷糊糊,根本没发现她死活不愿意吞下去的药片已经在对方极为恶劣的手段下咽了下去,她感觉到对方似乎要起身离开,立马伸出手来揽住了他的脖子,并翻过了身,轻而易举地将他压在自己的身下。
看来这人的力气比不上阿拉伯狒狒。
她看着被自己压在下面的的埃里克,笑了笑,觉得自己似乎在与阿拉伯狒狒的角斗中获得了胜利。
“如果你仍然找不到你父母的死因,你会怎么办?”
埃里克这么问道。
克莱尔趴在他的身上,将额头埋在他的肩颈之间,说:“一直找下去。”
“你不是想过普通人的生活吗?”
“之间并没有任何冲突,学校会放假,我会在假期中走遍所有能找到线索的地方。”
“你很执着。”
“你不也是吗?”克莱尔说,“你不是为了变种人努力了很多年,就算同伴都不在了,你也从没有放弃。”
埃里克侧过头,亲了亲她滚烫的额头:“我不一样,克莱尔,你说过,你还有爱你的人,你还有其他事情需要去做。我什么都没有,只有我的理想。”
克莱尔皱了皱眉,还想再说什么,埃里克已经翻过身,将她罩在自己的怀中,他请问她的下巴,她的脖子,她的锁骨,冰凉的吻像是赤道的雨,不但没有浇灭炽热,反而使人几乎难以呼吸。
她保住了他的头,手指穿进他汗湿的头发里,发出一阵阵喘息。
“去了普通人的世界之后,就不要再回来了。”
她听见他说。
第14章 西切斯特01
克莱尔是被伊莲娜踩醒的。
十斤重的猫在肚子悠闲踱步,无论克莱尔有多不想起来,她还不是不得不伸手在被子上摸索,将伊莲娜抱到一边,然后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身边已经空无一人,只有微微皱起的床单提示着,前一晚这里还躺着一个人。阳光沁透薄荷绿的窗帘,洒在地毯上,细微的灰尘在阳光之中起舞,隐隐还能听见窗外游人的笑声配合着悠闲的脚步。
十分寻常的克拉科夫的一天。
克莱尔慢腾腾地坐起身来,被子从她肩头滑下,露出她赤裸的身躯,她打了个呵欠,伸了个懒腰,然后看见叠得整整齐齐地放在她床头的衣服,她拎着衣服抖了抖,发现是一条珍珠白的长裙,光滑的丝绸面,收得刚好的腰身,篷起的大裙摆,没有其他繁复的设计,简简单单的款式。
她自己的衣服在昨天的大雨中淋得皱皱巴巴,现在估计还在楼顶上跟着旅馆的床单被套一起随风飘扬,这条裙子出现得非常及时。
她穿着裙子,正要伸脚去够床边的宝蓝色大叔拖鞋,眼角余光瞥见放在床头柜下的那双红色高跟鞋,想了想,还是鼓起了勇气,将脚放进了鞋子里。
穿着那双红色高跟鞋,勉强走了几步,觉得还算能驾驭,她唤过伊莲娜,准备带着猫下楼去,转过头,看见了枕头边上一个小巧而艳丽的俄罗斯套娃。
应该是之前被叠好的裙子盖住的。
中午的时候,保罗正站在柜台后算账,他还在使用古老的珠算法,把算盘拨的噼里啪啦地响,听见高跟鞋鞋跟踩在老旧木制楼梯上的声音时,便扭过头往楼梯那边看去,然后看见一个长裙款款,踩着红色高跟鞋的金发美人。
他忘记了拨算盘,只呆呆地看着金发美人身姿摇曳地走下楼梯,然后一只黑猫从她身后窜了出来,她脚下节奏一乱,整个人差点摔下楼梯去。
保罗扭回头看着自己的账本,然后继续拨算盘,这回他的动作温柔多了,声音倒不像之前那么气势汹汹。
“上次不穿高跟鞋脚后跟受伤了吗,你还没看破你的命运啊?”保罗没好气地说。
“毕竟拖鞋是旅馆的,而这双鞋属于我。”克莱尔一瘸一拐地走到柜台前来,她将房门钥匙放在了保罗面前,说,“我要退房。”
保罗拨算盘的动作一顿,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然后哼了一声:“今天一大早301的兰谢尔就来退房,然后又是你来退房,你们俩商量好的吧。”他说着,视线在扫过克莱尔的脖子时顿了顿,弯腰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条羊绒围巾,甩在柜台上,“遮一遮你的脖子。”
“啊?”克莱尔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条红色和金色相间的羊绒围巾。
“看来纯情老女巫过了难忘的一夜呢。”保罗啧啧说道,“非常激情,非常四射。”
克莱尔干咳两声,右手食指中指并拢,在保罗额头上一点:“少看点那些录像带。”
“怎么,跟你度过难忘一夜的人一大早就溜了,有没有觉得内心酸楚?”保罗揉了揉额头,说,“需要我陪你度过这痛苦的早晨吗,我收费不贵的,给你打折,十个英镑就好。”
克莱尔学着他的样子啧啧两声:“太贵了,我拒绝。”
保罗撅了撅嘴:“免费,总行了吧。”
克莱尔看他这个样子就想笑,她挑了挑眉:“免费又是在占你便宜,得了,好好想想进入霍格沃茨之后怎么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吧。”
“我去霍格沃茨之后还能见到你吗?”
“有缘自会再见。”克莱尔将坐在账本上舔爪子的伊莲娜抱在了怀中,朝他笑了笑,“不要在学校里散播那些录像带和杂志。”
保罗皱了皱鼻子:“你真的不觉得心酸吗?”
克莱尔眨了眨眼睛,才反应过来,保罗说的是埃里克一早就退房离开的事情,她摸了摸下巴,想了半天,才说:“纯情老女巫对他的免费服务很满意。”
保罗咬着嘴唇,看上去很生气,他又看了看克莱尔脖子上的痕迹,说:“纯情老女巫,你快把这个围巾带上。”
克莱尔扬着眉毛,摸了摸自己脖子上昨晚埃里克咬过的地方,然后看向柜台上的那条围巾,说:“拉文克劳不戴格兰芬多的围巾。”
她看着即将跳脚的保罗,笑了笑,说了声“替我跟尼尔斯道个别”,就推开了门,走进克拉科夫的阳光之中。
埃里克说得没错,他跟她不同,他们追求的是不一样的,他没有选择继续将她拉进自己身处的漩涡之中,也没有留下来,跟她一起去面对平凡的生活。
克莱尔并不傻,她从昨晚就已经猜出了埃里克的决定,所以她十分平静地接受了醒来时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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