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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女的奋斗史-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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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对她的重视绝不一般,不然怎会几年了,还不敢让她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景阳城里谁不知二皇子慕恪谨,偏偏他费尽心思隐瞒,费尽心思将她隔离在这个权利争斗的圈子之外。 得要在乎成什么样子,才能想要不敢要,想碰不敢碰,只能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护着,一站两三年?

而此时此刻,看着果然肯在这种关键时刻离开皇宫亲自前来的人,他心里有一种莫名的快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便让别人也失去想要的。

南槿在他手中呼吸不畅,渐渐面色惨白,他反而将手扣得更紧了,然后满意看到十步外对峙的人越来越阴沉的脸。

穆谨强自压迫许久,才得以让自己不要颤抖,不要轻举妄动。 他以为自己已足够强大,可以保护心爱的人不受伤害,或者可以在看着她受到伤害时不要轻易慌乱。 可是他没有。

看着南槿惨白如纸的面庞,他已经忘了呼吸。 可是慌乱只会导向更残忍的结果,他清楚这一点,所以他不能。

垂眸,眨眼,再抬起,这么简单的动作,费了他好大的力气。 然后拿过一边的弓箭手手中的武器,举起,拉弓,绷紧,瞄准,只待发射。

慕恪虔一声冷笑,却夹杂了许多意外:“二哥,你不要了么?” 如果还想要这个女人,那么至少应该跟他谈判,他或许还有得一搏。

“要不到,便算了吧!”平淡到不能再平淡的一句话,让南槿浑身一僵,紧贴着的慕恪虔也同样,他的脸色终于开始难看。

“呵! 骗我呢吧,二哥! 如果你真这么想,便不会跟我抢,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不是我要抢,四弟。”穆谨拉弓的手又往后移了一寸,尖端一动不动,早已瞄准。 “是你们想要我的命。”

“呵呵呵呵。”慕恪虔讽刺道:“只怪你拿得太多,让父皇生了忌惮。 我才是他中意的儿子,你入不了他的眼,便只能死。” 他的眼中逐渐染上暗色,预示着最后的一刻就要来了。

“是吗?可是他为何一面要你对我动手,一面又临死亲自将皇位传与我?”

穆谨似极为平静地说完这一句,眼睛已盯死了慕恪虔的嘴,然后在他震惊开口的那一瞬间,突然松开手指。 弓弦振动的嗡鸣声就在耳边,而箭已在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的一个瞬间发了出去。

慕恪虔张嘴的疑问还没发出,看到箭矢的那一瞬他已来不及反应,只能眼睁睁看着死亡降临。 然而结果只是左臂的一阵剧痛。 等他收拾好情绪看清眼前的状况,他死扣着的人却如木偶一般无力无声地滑了下去,贯穿二人的箭透过她的左胸,牵扯他的左臂,让他再使不出一丝力气,只能随着她一起倾倒。

青黑衣袍带起劲风,瞬间扫过二人,再下一秒,痛到麻木的左臂又一阵撕裂的苦楚,慕恪虔只觉眼前黑了一瞬,怀里便空冷了下来。

战局在瞬间扭转,没有人死,只有两人受伤。

南槿垂头看了眼插/入胸口、只剩一截的箭尾,猩红液体染透了胸口那一片,还隐约带着自己的体温,这样眼睁睁看着生命流逝的体验绝对新奇,可是她一点也不想经历。 她抬眼看了看抱着他疾步奔走的穆谨,他的眉眼原本那么好看,此时却是满布狰狞。

她听见他在大声嘶吼着什么,周围人影窜动,她被他放在床上,离开温热的怀抱,因血液大量流失而带来的寒意让她难以忍受,她只拽着他的袖口低喃一声“冷”,便彻底失去知觉。

突然又一阵剧痛,将她从昏迷中拉扯出来,眼前的黑暗像被撕裂的幕布朝两边褪去。 模糊的视线中有熟悉的身影浮在上方,抱住她的身体带着炙人的温度,钳制住她因剧痛而不自觉奋起的挣扎。 她听见自己喉咙发出的闷吼,像受伤的野兽。 她还听见有人不停在她耳边唤她的名字,南槿,南槿,那样焦虑,不安,痛苦,以及压抑的疯狂。

他到底是什么时候爱自己到如此地步的?南槿有些模糊地想。 身体的痛楚渐渐隐去,心上却越发疼了起来。

一直干涩的眼角突如其来地被润湿,她闭着眼,感受滚烫泪水顺着眼角流入发际,变成一片冰凉,然后又失去了意识。

大夫处理好伤口便去了,屋外有人在低声唤他,穆谨知道为了什么。 父皇死了,三弟、四弟被他扣下,国不可一日无君,他必须赶着坐上那个位子,以避免可能的动乱。 可是他太累了,怀里的人还未回温,仿似全身的血都流尽了,呼吸几不可闻。 这一刻他突然从未有过的脆弱,他害怕,深怕一脚踏入绝望。

他不想管其他,也再没了心力管顾其他,冻伤的腿脚这一刻才显出麻木来,他拒绝了大夫诊治的请求,只一动不动地抱着南槿,昏昏然就要睡去。

可是意识总是在陷入昏迷的前一刻惊醒,他轻抚着南槿已然风干的眼角,干裂的唇紧紧贴上她的耳廓,细声呢喃,一句一句地重复,仿佛要刻进她的脑子里。

“南槿,南槿,我只剩你了,你一定要留下来陪我......”

☆、80第七十九章 拒绝

北珉的天终于还是变了;皇帝驾崩;最不被看好的二皇子即位;三皇子、四皇子被削爵位;软禁在府。 二皇子的生母白贵妃将自己锁在了长乐宫,发誓永生不再踏出一步。

朝官也正经历一次大换血,最为轰动的是纪家;太傅纪成安因参与四皇子谋逆一事被削职发配;纪家被籍没家产,男丁充军,女眷充官奴。

当这一切终于落下帷幕,京城百姓也渐渐放开了走上街头;南槿的宅子里却仍是静得出奇。

虽然意识一直不够清醒;但南槿仍能隐约感知日升日落,每一天的光阴交替,以及自己半辈子只躺一个人的床榻多出来的一具身体。

她不能动,思维也不甚清楚,却仍强烈地觉得这样是不行的。 这混蛋,趁着自己不能反抗,将便宜全占尽了。 如果她有力气咬牙切齿,此刻只怕房间里会响起诡异的磨牙声。

在挣扎着醒来的意识驱使下,南槿终于在五日后的下午睁开眼睛,此时屋外阳光正好。 三月的天,春光灿烂,透过窗纱轻扬进屋内的清淡花香与身边闭眼假寐的人身上的草木气息混在一起,无端端魅惑人心。

南槿只迷茫了一瞬,眼里便积起恼羞,手脚并用推向身边的人。

穆谨猛地睁眼,想也不想困住她的手脚,制住她的一切动作,然后静静地看着,像是还没从她醒来这件事中回过神来。

南槿动弹不得,恼怒大吼:“放开我! 从我床上滚下去!” 但她昏睡五天,身体虚弱,声音也嘶哑难听,这一声出来不但没有气势,反倒是像足了打情骂俏,软语呢喃,只是难听了些。 这下连她自己都觉得脸红,呐呐着想要张嘴,一时又不敢再说出什么来,只是被人越来越火辣的目光凝视,脸上烧得厉害。

穆谨终于低笑出声,他原本以为醒来之后又要有一番伤筋动骨,他以为她会怨恨自己伤她,会怨恨自己隐瞒,会怨恨自己说不再想要她,可是她却什么也没说。 这一刻如此圆满,他却忍不住想要调笑。

“你一直不肯醒,我都在这儿睡了五天了,现在下去也晚了。 不然你出去问问满景阳城的人,看有谁不知道这事?”

南槿被这句厚颜无耻的话震得神魂出窍,抖索着嘴唇好半天没有挣扎,最后却是红了眼眶。

穆谨一看不好,玩笑过头了,立马收了一脸的不正经,手忙脚乱将人拉进怀里,轻拍着背哄道:“我错了,我错了,可是我实在不放心,我怕你总不肯醒,怕我一转身你就偷偷跑了,是我错了。”

南槿已经开始轻轻啜泣,完全听不进去他的理由,只任眼泪肆意横流,沾湿了两人的衣襟。 她还是一动也不能动,便只能用她难听的嗓子细声诅咒:混蛋,流氓,不要脸,死混蛋,臭流氓,臭不要脸......

穆谨又收了收手臂,愁肠满腹地盯着床帐,已经开始想念她刚刚还昏迷不醒,任自己揉捏的时候。

南槿哭了一阵,动静渐渐减弱,看模样好似又要睡过去,穆谨忙轻拍拍她的背,唇贴着她耳边轻声一问:“南槿,你嫁我可好?”

怀里的人彻底没了动静,穆谨心焦,却也知道不能逼迫,便静静等着,一点动作也不敢有,生怕错过了她的任何一个回答。 这样的忐忑不安,哪怕是最后一次面对他父皇的时候,也未曾有过。

可是静默持续得太久,穆谨终于忍不住,低头吻了吻南槿的额头,再往下看去时,发现她竟然是睡着了。 他张嘴吸一口气,好半天没有缓过来。

这个女人,真是欠调/教! 他心中暗恨,这辈子头一次张口说这样的话,竟然直接被无视了。 他搂着怀里渐暖的娇躯,心中已然开始盘算着等她再醒来要怎么惩治她,突然眼中亮光一闪,脸上便绽出得意的笑来。

南槿再醒来时发现自己换了地方。 屋内陈设精致华美,却让人无端觉得压抑。 她掀了被子起身,不顾突然的凉意朝外走了几步,就看见有婢女匆匆忙忙地奔进来。 南槿心中一咯噔,这装扮,竟像是宫里的。

她心里有一股不好的预感,忙扶住身旁的门框,待那婢女近身跪地,她费力开口问道:“这里是哪里?”

“回姑娘,这里是朝阳殿。”

“朝阳殿?皇宫么?”心里的猜想得到印证,南槿心里狠狠一沉,咬着牙问道。

“是的,这里是朝阳殿的暖阁,皇上吩咐要好好照顾姑娘起居。”

“皇......皇上什么时候会过来?”

“回姑娘,应该快了,皇上说午时过后来这里看望姑娘。”

“好...好...我等着。”南槿狠狠点头,双目喷火,压着嗓子道:“麻烦先给我弄些吃的,多谢了。”

要算账,也得吃饱了才行。

南槿用吃人的心情吃完一些简单的流食,便挺着腰板僵坐榻上等着,果然午时刚过,人就来了。

“你终于醒了?”穆谨该是早知道她醒来,此时没有半点惊讶,看着她言笑晏晏。 “你要再不醒,就不止景阳城的百姓了,怕是全天下都要知道你住进了我这暖阁里了。”

南槿的脸瞬间一拉黑,咬牙道:“你故意的!”

穆谨不赞同地皱眉看她:“什么故意不故意,我每天忙得睡不了觉,还要跑去你那宅子看你,差点没累坏了。 你又一直不好,我只好将你挪到我这儿了,方便照顾,省得我操心。”

“我压根儿就不要你操心,我又不是请不起大夫!”南槿压抑着熊熊燃烧的怒火,捏拳吼道。

“啧啧啧,我真是错了,好心全成了驴肝肺。”穆谨不满,将一碗浓黑的汤药放在矮几上:“要不是我,外面那些庸医怕是早要了你的命了。”

“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我至于落到这种要死不活的境地吗?”南槿再不压抑,不顾一边伺候的宫人惊骇的神情,大声吼道。

穆谨心里因这一句一阵酸疼,面上浮起忏悔之意:“对,都是我的错,要不我以身相许,偿还欠你的债?”

“你你你!”

南槿抖着手指向面前突然变得厚颜无耻的男人,有一瞬间以为自己还在做梦,不然怎么一觉醒来,这人连性格都变了?还是说他原本就是超级腹黑深藏不露,以至于自己被他的表象骗了三年?

她没能想出方儿来回敬他,却被他握住了伸出去的手指,然后看他一脸严肃道:“好了好了,不管你答不答应,先将药喝了。 你要不痊愈,是出不了这个门的。”

南槿突然有一股泪流满面的冲动,心道自己到底是神马诡异的命格,怎么总跟这些蛮横□心黑脸皮厚又高高在上的皇帝纠缠不清?但凡这男人普通点儿,以她的身份和能耐,都能将人吃得死死的,也不至于落得如今的下场。

如今景阳城的人都知道她跟皇帝有一腿,虽然这事儿对她的生意有好处,但同时也是给她上了道无形的枷锁,今后她的一举一动都要被人观察评论、评头论足、说三道四。

最最最可怕的是,尽管她未想过要再嫁给谁,但万一真遇到合适的,改嫁也不是不可能,可眼下不过三五天,穆谨便将她这条路堵得死死的。 这辈子,她回不去南越,在北珉又没人敢要她,她果断地是要孤独终老了。

孤独终老,或许忍一忍也就过去了,可是只怕她今后的人生已经完全被人强行扭转了轨迹,她再不可能在北珉做一个普通的商人。

那么努力地想要逃离,最终还是迷途深陷。 南槿突然觉得颓丧,一声不响地端起碗,腥味浓郁的黑色汤汁被一滴不剩灌进肚腹,眉头深深皱起,再没松开。

放下药碗,南槿抬眸看向穆谨,眸中已是一片平静。 “我有些累了,要再歇会儿。” 意思是你可以走了。

穆谨对她此刻的情绪可谓了如指掌,他亲自将她从南越带回,怎可能不知她心底的抵触。 可是他已经等了太久,不能任她再这么跟他耗下去,他怕时间太久,她又要生出别的心思来。 天知道他多么希望她只是个普通的大家闺秀,一辈子安居高墙内,不问世事,只一心一意看着自己的男人便好。

他心内不好受,上前拉她的动作却不敢太大,然后不容她拒绝地抱在怀里,脸颊蹭着她软嫩的皮肤,极清晰地、不再容她有躲避机会地问道:“南槿,你嫁与我可好?”

南槿心口一窒,那日里装睡蒙混了过去,是她太低估了他的坚持。 可是怎么可能?她是南越藩王的女儿,是南越姜家已故的媳妇,是南越太子的娘亲,是北珉长盛钱庄的当家,是个地位低微、无依无靠的商人。 就算她答应嫁给他,就算她心里已将他放在那样一个重要的位置,她也不可能嫁给他。 或许也就是因为他在她心里已然不同,她更不愿这种感觉被糟践在这深宫里。

她想要好好珍惜,这许久不曾动过的心意。

她的沉默耗尽了穆谨的耐性,他有些伤心难过,又有些气急败坏,咬着她的耳朵狠狠说道:“你在犹豫什么?你到底是不相信我,还是压根儿不喜欢我?”

他可以给她带来安稳和幸福,他会好好珍惜她,他可以待她一生一世如这一日,可是前提是她要信他。 如果她不信,不愿给他证明的机会,那么这一切都是空话。 当然归根结底,如果她压根儿不喜欢他,也就没了信他的必要。

此时此刻,他只恨不能将心掏出来,送到她面前。

南槿被他的语气震动,突然生出一些忐忑来。 她真的要拒绝吗?如果,万一,这一推开,他就再也不会回来,那么她是否能承受那样的后果?如果他想要的除了爱,再不包括其他,那么是不是她一转身,他们便再没了相见的必要。

她在犹豫。 面对真正的感情,她从未如此患得患失过。 然而下一刻,这种让她煎熬的情绪便被意外打得烟消云散。

有宫人仓皇奔至门外,急告说“纪姑娘又寻了短见,此刻在沉香殿昏迷不醒”。

穆谨原本焦急的情绪被打断,脸色阴沉地瞪了眼门外,却又转回头来继续纠缠:“你回答我。”

南槿心底一声叹息,面带笑容回道:“我不喜欢你。”

山雨欲来风满楼,此刻用来形容穆谨的脸色是最恰当不过了。 门外的宫人早已噤声,周遭只闻穆谨沉重的呼吸,他气极了,猛地撒手,像是一刻也不想再停留,甩袖离去。

南槿面上笑容逐渐扩大,直至笑出声来,眼底的苦涩也随着那笑倾泻而出,落了满地。

☆、81第八十章 纪清婉入宫

沉香殿。

皇权交替;纪氏满门一朝倾颓;如若放眼天下来看;确实不算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何况这一家子最终没一个死了的。

穆谨确认他父皇没有留下任何关于皇位传承的诏书,所以更不愿授人话柄,以为他篡位夺权、杀人灭口;于是幽禁了慕恪恭和慕恪虔;流放了纪成安。 而纪家大小姐随着女眷一起沦为官奴,原本是要去做些最下等的活计,不想最终被人带入了这座皇宫。

沉香殿经过最初的一阵手忙脚乱喧闹嘈杂之后已彻底安静下来,穆谨站在纪清婉的床榻前沉默许久;心情仍未从南槿带给他的恶劣中回转。 床上昏睡的人突然爆出几声猛烈的咳嗽;打断他的沉思。

穆谨回身走近床榻,仍旧停留在三步以外,他垂眸俯视着床上渐渐睁开眼的女子,看不出情绪。

纪清婉其实已经醒了一会儿,穆谨背对她的身影无端寂寥,她就这样望着许久不想惊动。 这样一个她爱了许久许久的男人,这样一个让她为了他背叛家族的男人,这样一个对她背信弃义的男人,她根本不敢面对。 他太可怕,只看一眼便让她生无可恋。 可是她还是如此眷恋他的背影,如同过往的许多年一样。

“我好后悔。”经历了生死,她终于有勇气说出口。

穆谨眉目肃然,未动分毫。

“我从未想过你是如此小人,我是抱着保全家族的前提去提醒你的,你明明答应我,你明明答应过我......”纪清婉的声音支离破碎,情绪又回到崩溃边缘。

穆谨眉头一动,却是皱起。 他凝视她痛苦的脸许久,才开口道:“最先告诉我消息的人并不是你。” 最先告诉他消息的人,已经将自己锁在了长乐宫,发誓永不踏出一步。

纪清婉骤然睁大了双眸,不可置信地看向他,然后眼中渐渐蓄满泪光,泛起不可抑制的自嘲:“所以从一开始我的所作所为都是多余,从一开始你答应我的‘不伤我家人’就是骗我,就是为了稳住我。”

穆谨沉默,并不否认,纪清婉渐渐笑出声来。

“成王败寇,你父亲既然选择了慕恪虔,就当承受这样的结果。 如果当时我不答应你,只怕今天就是另一番格局。”穆谨毫不闪避地看着纪清婉说完,没有丝毫愧色。

纪清婉知道得太多,如果当时不骗她会放过纪家,只怕她回身就告诉了纪成安,那今日便是慕恪虔登顶,而他慕恪谨绝不可能像今天的慕恪虔一样好好地活着,只怕是早已被挫骨扬灰了。

纪清婉笑到再一次剧烈咳嗽,穆谨冷眼看着,殿外的人也不敢进来服侍。 直到她歇了声息,穆谨才沉声道:“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回去与纪家人承当同样的下场,要么留在这宫里,等你好了,我送你去长乐宫,你与太后有同样的情绪,正好可以做个伴!”

做到如此,他算是仁至义尽了。 如若不是她当初选择冒着纪家被戮的风险给他通风报信,或许今日他根本不会出手拉她一把。 虽然她当初的作为于他而言没有任何作用,但他如此,也算了偿了这份盛情,他并不喜欢这些无端的纠葛。

想到这里,他又有些咬牙切齿。 有人可以为了他抛弃一切,可有人却只想着怎样将他推得远远的。 而他偏偏自贱,非得自己贴上去才肯罢休。

他眸色蓦然暗沉,再不罗嗦,转身离开。

身后纪清婉最后一声疑问:“你从来没有喜欢过我吗?”

穆谨脚步一顿,这个问题,到底从何说起。 他与她确实从未有过深交,又是如何让她一颗芳心深陷的?他只纠结一瞬,没有回身,直接冷声道:“下次再见,记得谨守面君的礼仪。”

——————

在朝阳殿又歇了半月,南槿终于痊愈,那一箭看似凶险,但其实都避开了要命的地方,再加上御医院费心费力地诊治,所以很快便好了。

穆谨自从上一次生气离开后,便再未出现,南槿也未再多言,只安心养病,指望早些离开这个让她喘不过气的地方。

这日御医明确表示已经完全康复之后,南槿第一次开口叫服侍的宫人帮忙请皇上。 不想那宫人只是面无表情地回道:“皇上有口谕,若姑娘想离开,可自行离开,不用再禀报。”

“我......”南槿一愣,张口想说其实她是想谢恩,但转念一想又觉好笑,有何恩可谢?她本就是因他而伤,不跟他计较已经算是不错了。 她有些愤愤地咬牙,随即又觉颓唐,她与他之间,早已不是一件两件事能算清的。 况且或许人家如今高为帝皇,早已觉得天下人为他都是应该的,自己这种不计较的情状,他可能压根儿没放在眼里。

心里有些酸,南槿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自己嘲笑自己。 明明已亲手推开,竟还要如此念念不忘。

南槿果然顺利回到家中,从始至终,穆谨再未出现。

自打南槿回来后,宅子里始终弥漫一股浓郁的幽怨之气。 初始南槿以为是自己心情作祟,后来才找到缘由。

南槿看着眼前一张稚嫩的怨妇脸,好奇地问:“白欢,我欠你工钱了吗?”

白欢要死不活地趴在身边的石桌上,幽怨道:“别跟我谈钱啊,多俗气!”

“那我要跟你谈感情吗?”南槿一脸鄙夷。

“正是!”白欢突然来了精神,直起身两眼放射着狼一般凶狠的光,直愣愣地盯着南槿:“你跟我说说,为什么那姜怀岳就是不能喜欢我呢?”

“啊?”

“我给他送了那么多信了,原本他都没有回的,就前不久突然给我回了一封,竟然是要我不要骚扰他!”白欢两只眼珠子瞪得铜铃大,张牙舞爪,好像眼前的南槿就是那不解风情的臭男人。

“不可能!”南槿将她的脸推开几寸远,想也不想反驳道:“怀岳不是会那样说话的人。”

“对啦对啦,是我夸张了些,可是意思就是这样啊!”白欢承认道。

南槿无语,这种事情,若是别人她可能还能说上两句,偏偏是姜怀岳,她就真不好掺和了。 她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突然又听小姑娘碎碎念道:“他一定是还喜欢你的,真是个死心眼!”

南槿脸色一变,忙警告道:“你不要乱说话哦,小心我扣你工钱!”

“都这种时候了,谁还在乎那点工钱啊?我现在关心的是我的终身大事。 你也别顾忌我的心情,谁不知道你俩那点小九九,不帮我就算了,还想瞒我,真是个没心肝的女人,难怪连皇上那么好的男人你也不要! 嘶———哎呀呀,你松手,快松手!”

南槿死命揪住一只耳朵,咬牙切齿道:“你也知道那点小九九啊?你知道你还跑来问我?你不怕我给你搅黄了啊?你少拿别人说事儿,你家皇上跟我清清白白的!”

被人掐住要害,再强的功夫也使不出来,又不能真动手,白欢一边叫唤着一边求饶:“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不说了!”

南槿见她耳朵已经红透了,这才松手道:“你跟怀岳那些事儿,我是没办法的,我要能拿捏他的想法,他可能早就想开了,我最多就是保证在你成功之前离他远远的!”

白欢揉着半边耳朵龇牙咧嘴,听完半晌突然问道:“那你跟皇上呢?你到底为什么不喜欢他?这样的男人你还挑三拣四的?”

南槿因她的问题而沉肃了眉眼,这样的问题她根本想都不要想就有答案。 根本就没有不喜欢,他那样的男人怎能让人不喜欢?可是她没有办法,她对他的喜欢还没有盲目到认为自己可以容忍与别人分享的地步。

他是帝王,坐在权利之巅的男人,她有什么能耐让他为她一人坚持忠贞?

白欢半晌没有得到答案,看着独自陷入沉思的女人,心里一软,嘴上却还是不客气道:“就知道你就是个没心肝的女人!” 说完一溜烟跑没影了。

时间进入三月末,春末的天间或下些小雨,寒气却逐渐散了。 这日里有些气闷,南槿从钱庄回来,便被白欢拉着要出门,说是京郊的南清山上桃花开了,再不去看就要谢了。

南清山距离不远,一年四季花开不败,尤以春日的桃花最富盛名。 这会儿确实是桃花花期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白欢这丫头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赏花了?难道真的是春日里的桃花也牵动了她的一颗时刻蠢蠢欲动的春心?

好在近来钱庄经营不错,南槿阴郁的心情也随之好转不少,是以也兴致勃勃地去了。 不想走到山脚下,下起雨来。 南槿满脸懊恼地望向白欢,白欢呵呵笑着摸着鼻子,从车上取下两把伞,推搡着南槿向山上走去。

雨越下越大,山上原本聚了些赏花的人也都匆匆下山离开,是以两个此刻仍往山上爬的女子就显得有些突兀。 山并不高,走到半山腰,南槿看看自己湿透的鞋,心情越发郁闷。 早知道白欢这死丫头万年难动一次的春心肯定带不来什么好下场,自己偏偏还是被她拖累了。

山顶必然有寺庙,原本南槿没打算进去,因为南清山四季赏花游人如织,一应供游人休憩的场所必不会少,可此刻天色因着下雨已全黑,两人又一身湿凉,须得找个干净地方休整一番再做打算,是以白欢带着她往寺庙里走的时候,她并未多做深想。

白欢一路脚步不停,沿着寺庙内墙一路往里,很是熟稔的模样,绕过几座殿堂,直到香火气息都渐渐淡了,她竟领着南槿走到了后门,自己出得门去,又站在门外回头等南槿。

南槿惊讶回头看看身后的寺庙,又看看前方等着的人,一边脚步不停,一边问道:“这是去哪里?”

“嘿! 到了就知道了!”白欢得意洋洋地卖关子。

再走出没多远,果然别有洞天,林木掩映中露出一座宅子尖尖的檐角来。

宅门虚掩,白欢一路领着南槿穿堂过户,直到进了一间厢房,又摸索出几件干净的衣服来。 南槿拿着衣服,心里已有了底,脸色不善地问道:“这宅子是谁家的? 白家?还是皇家?”

白欢一脸无赖样儿,奸笑道:“都这模样了,是哪家又有什么关系,等会儿你自己出去看吧!”

南槿将衣服蒙头盖脸地仍回去,气道:“你个小蹄子,我迟早被你卖了!”

白欢一路将衣服扔回,一路往外跑,嘴上还不饶人:“卖了也是卖给自己家,我早盼着呢!”

南槿气得跺脚,已然知道谁在等着她,故意磨蹭了一阵,还是抵不住身上的凉意,换了衣服出门来。

白欢在远远的地方冲她招手,她磨了磨牙,提步过去。

宅子不大,却处处透着精致,也没有皇家宅院的那种无处不在的威势,倒像极了富贵人家修养的别院。 进得后院,入眼便是连绵的一整片望不到尽头的粉色花海,枝桠交错横生,粉色花朵密密匝匝充斥眼帘,穿行其间,周身一丝空隙也无,直让人心生欣喜,飘飘欲仙。

直到走到花海深处,白欢已不知不觉间不见踪影,一袭墨青袍角才出现在一丈开外。

南槿脸上的欣喜来不及收藏,直直看向许久不曾见过的人,心中蓦地塌陷了一块。

他的脸色不太好,对着自己的眸子却是一如既往闪烁柔光,让人实在难以将他与他的身份联系起来。 他在她面前,还没开始端起帝王的架子。 南槿心中柔软更甚,一步一步走近了,他的目光没有移开过一瞬。

一直走到眼前,南槿发现他的眼睛甚至连眨都没眨一下地直直看着她,她脸有些热,开口问道:“你在等我?”

穆谨像是刚刚从怔愣中醒来,眨眼沉默一阵,才望着她勾了勾唇角,然后一声不响地牵起她的手往更深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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