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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穿成潘金莲怎么破-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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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遇上个好男人……”
  她已经把张闲“收留”贞姐和郓哥的事迹弄假成真了,真当燕青是救苦救难的大善人呢。
  周通见媳妇夸他了,赶紧跟着帮腔:“是啊,不能见死不救……”
  潘小园不理会孙雪娥的打岔,眼看扈三娘眼神里闪烁着一丝哀求,一面征询地朝其他人看一眼。
  燕青是不介意跟女人同行的,尤其是扈三娘这样的美人。况且以他的智商情商,还真不用担心被扈三娘算计哪怕一点点。于是他微微一笑:“姐姐决定。”
  至于董蜈蚣郓哥几个人,更是早就放弃了决策权,一旁看热闹。
  潘小园心中飞快地掂量。按理说,此次去东京设立梁山暗桩,伪装成酒店掩人耳目,本是不足为外人道的任务。但扈三娘对此既不知情,也与此没有利益冲突。
  第二,若是扈三娘同行,队伍里多一个“妇孺”,就是多一分无害,就是少一分被怀疑的风险。
  想到此处,潘小园冷不丁问一句:“你有身份证件么?”
  扈三娘心不在焉地说一声“有”。她从头到尾都是扈家庄的“良民”。离开梁山的时候,大家好事做到底,特地从掠来的扈家庄财产里,找出关于她的户籍证明,让她带在了身上。
  潘小园心里一宽,继续推敲。第三,宋江吴用并没有禁止他们吸收外人。吴用明确指示过,虽然路上需要低调,一旦在东京站稳脚跟,不妨招募可靠人手,慢慢扩大基业,把根扎稳扎牢。如此一来,也算“深入群众”,稀释一下队伍里的梁山基因。
  扈三娘见她面色闪烁,神情一悲,随即傲然道:“你这是信不过我了?”
  潘小园忙道:“不是……”
  美人的人品,她倒没有丝毫怀疑。但确实有点害怕她那股子执着劲儿。倘若万一哪天,她这股子劲儿从林冲身上移到什么别的地方,不可控力太强。
  武松一直坐在旁边一张桌子上,冷眼旁观没发话。这时忽然来一句:“同行可以,你要跟我们约法三章,否则别想。”
  扈三娘傲然道:“说。”
  她算是顶顶讨厌这人了。懒散无礼不说,冷淡嚣张,锋芒外露,一点也不如林教头优雅含蓄。更别说,明明实力强劲,断金亭上非要相让,明摆着瞧不起她。
  倘若是三个月之前的美人,听到武松这句毫不客气的提议,定然是我不听我不听。但现在的美人已经成熟了不少,知道他虽然讨厌,不是坏人,甚至多少是有那么一点好心的。
  于是改口:“请讲。”
  武松道:“第一,我们‘做生意’的事儿,你别过问。”
  扈三娘哼一声:“我也懒得插手。”算是同意了。
  “第二,一路必须低调,要想动手打架,得先经过我允许。”
  扈三娘抑制住了百十次拂袖而去的冲动,寻思了再寻思。安全和任性不可兼得,这她知道;况且,她既然请求同行,那就是必然不敢随意惹事的。
  但这厮就不能委婉一点说话,给她留个面子么!
  还是潘小园笑嘻嘻哄了一句:“咱们还能真动手打架不成?横竖他管不到你。”
  扈三娘想想也是,忍气吞声地答:“好。”
  “第三……”武松看了一眼潘小园,忽然换了个客气的语调,“一路上不见得一帆风顺。她们几个女眷都不会武功,娘子是女中豪杰,必要时,还请帮扶着些。”
  话说得有点转弯抹角,是请她在必要时保护几个女眷——说是“几个女眷”,他眼睛却是看着潘小园。他想的是,这人一介女流,又无武功傍身,仗着手下小弟忠心,仗着有他武松护佑,终究无法贴身相伴,不是太方便。若是身边有扈三娘这样武功高强的女子同行同宿,至少,像那次让史文恭轻松闯入的事件,就不会太容易发生——至少能拖个一刻两刻的。
  至于孙雪娥,枕边人就是最好的保镖,倒不用太为她担心;贞姐是一直黏在潘小园身边的。潘六姨安全,她就安全。
  潘小园骤然听到这一句,忍不住朝武松看了一眼。他想得倒挺周到。
  武松这话说得又含蓄又礼貌,大有林教头风范,让扈三娘好感大增,当即点头:“就算你不说,既是同伴,她们有危险,我能不管?”
  武松道:“好。那么我们也不要你钱,咱们一路互相照应。”
  这事就算定了,没人再有异议。孙雪娥最高兴,终于又有一个能陪她聊天的女性了。
  拉着扈三娘就走:“这位是姐姐还是妹子,你多大?咱俩认识认识……”
  “商队”里多了个静默美人,除了打尖住宿时的必要交流,大部分时间,她都在静静想心事。晚上,大家都在休息聊天,她在刻苦练武。
  往后的十几天走得很顺利。队伍里有燕青,有武松,整个出行成本就降下来二三成——若是遇到漫天要价的黑店,武松稍微给个脸色,人家立刻改邪归正,变成了老实本分的生意人;若是遇到店里是老板娘主事,燕青稍微过去“交涉”一下,人家主动打个八折,算是抠门的。
  潘小园已经找机会,悄悄把扈三娘的事对燕青说了——当然,略去林冲的部分不提,只说她当初作为梁山俘虏,本来要处死,却因为干了一件大快人心的事儿,因此而被“特赦”,这才认得自己和武松,并且眼下算是友方。
  以燕青的精明,就算她瞒着,他大约也早晚能推测出来,而且肯定不比她透露的少——与其这样,不如提前跟他交代清楚。
  然而燕青是什么人,还是立刻意识到,她的叙述里漏了关键一点。
  俊眼一斜,眉梢带上些调皮的笑,问道:“表姐,这位——三娘,看她做派,可不是看上了梁山上哪位大哥吧?我猜猜……”
  潘小园服了他了,只好再松松口:“嗯,也许、大概……反正是个不太可能的人……谁都说不动……”
  燕青深表感慨:“这么久了,她不死心?”
  潘小园微笑摇头,叹道:“她要死心就好了!省我多少事!”肺腑之语,血泪之言。
  对面轻轻笑一声,俊美无俦的桃花眼里,忽然闪过一缕暧昧。声音转低,如同深沉夜色。“要是我能让她死心呢?姐姐怎么谢我?”
  “……”
  潘小园的笑容凝固在半路。
  一抬头,那张貌若潘安的祸水脸上,一抹落落大方的无辜微笑。


第140章 1129。10
  她赶紧叫停:“不许搞事情!你不许惹她!”
  燕青委屈一眨眼:“我就试试……”
  便是这一眨眼的温柔,潘小园心软了一刻,随即坚持原则:“试也不许试!这哪能开玩笑!败人品!”
  “人品是什么?”
  “这……”潘小园支吾一句,肆无忌惮盯他一刻,微笑改口:“损你后半辈子桃花运。”
  虽说美人的心思多有幼稚之处,可同为女性,也不能真把她当笑话对待,把她的内心情感当儿戏。
  燕青明白了,仰天长叹:“头一次见到有女子视我如粪土,小乙心不甘啊。”
  潘小园惊奇万分,欲言又止,半天才试探着小声问:“你不会……真看上她了吧?”
  燕青淡淡一笑:“哪能。”
  潘小园撇撇嘴,不跟他说话了。不是太理解这个男人的脑回路。
  走几步,还是不放心,又回头严肃嘱咐一句:“你保证不许招惹她!否则……”眼神一指武松,“我让他揍你!”
  燕青浑身一激灵,无奈一笑:“保证保证,姐姐放心。”
  潘小园居然有些同情他了。说到底,他本来好好的在大名府做他的浪子,眼下却突然成了辛苦赶路的土匪,连妹子都不能随便撩,想来也是牺牲了不少。
  这话却让武松听到了,随口问:“说什么呢,谁揍你?”
  燕青笑道:“表姐说,再算错房钱,我就得挨揍。”
  武松深以为然,劝一句潘小园,语气略微不满:“燕兄弟不容易,你多担待着点。”
  潘小园:“……”
  现在她是真想揍燕青了。
  燕青果然信守诺言,一路上没跟扈三娘有什么瓜葛,只是不轻不重地撩了几位萍水相逢的过客。潘小园粗略一数,陷入他粉红陷阱的,已经有三位千金小姐、十几个小丫环、四五位酒店老板娘、两三个掌柜的女儿,十来个卖茶点的女小贩,七八个卖唱的姑娘,还有一个性向不明的年轻书生。这些人年龄在十四到四十岁之间,并且还包括两个高鼻深目的疑似白种人。
  好在他很有分寸,都是点到为止,没给对方留下什么不切实际的念想。况且潘小园发现,小乙哥的眼界其实很高,寻常庸脂俗粉他根本看不上。
  譬如这日,小客店房源紧缺,住不下九位客人。那风流寡妇老板娘一连串的朝燕青递暗示,可以把他邀到主人房里借宿,房钱免收。燕青装聋作哑,只当没看见。
  而是彬彬有礼地笑道:“既然娘子这里客房少了,眼下天色还早,我们再赶些路,找下家嘛——麻烦你了撒。”
  那老板娘忙道:“下家也没有!前面五十里之内,也就再只有一家寒酸客店,比我这里的还小!”一面说,一面瞥了一眼扈三娘和潘小园,又朝燕青抛了个隐蔽的媚眼,“官人再往前走,也是住不下店的,不如……”
  燕青不给她面子,笑道:“那我们便这里留五个,再四个人到前面客店去嘛,大家都安适。”
  分头行动,这以前也不是没做过。山野小店规模都不大,有个一两间房就算不错,有时还是厨房、柴房改装的。一行这么多人,又是带着女眷,不方便挤,经常超出小客店的接待能力。
  面对如此风流倜傥的小哥,那老板娘简直舍不得对他说一个“不”字,也只好不情不愿地认了,好心提醒一句:“那你们路上小心官兵贼寇,听说那梁山土匪打破了一个叫什么曾头市的,逃出来好多人在路上,都不是善茬!”
  周通董蜈蚣互相看一眼,都从对方眼睛里看到了惊喜和自豪。这么快!
  武松不动声色地来了一句:“知道了。”
  似乎是赶不上处死史文恭的热闹了。不过他也不太在乎。结果比过程重要。
  而燕青,听到这消息,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轻轻咬了咬嘴唇,低声道:“多谢娘子提醒。”
  潘小园居然被他的神色震得心里一酸,低声跟他说:“恭喜。”
  曾头市的城防都是史文恭手笔,追根溯源,多半是当年周老先生传授的法门。能这么快解决曾头市的防御,说明卢俊义立功了。
  她知道,卢员外家破人亡被逼上梁山,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让他对付史文恭这块硬骨头。卢俊义在梁山没有人脉没有根基,眼下他功德圆满,夹缝里生存的窘境,应该能改善不少。
  而燕青和卢俊义一条心,听到这消息,心中百味杂陈,也属正常。
  老板娘见了燕青这副惹人怜爱的模样,却只当他怕了,连忙又说:“要不然还是挤一下……”
  所有人无视她这句话。大家当即心照不宣地分成两队,武松叫上潘小园、贞姐、郓哥,四个人继续上路,约定了时间地点,明日会合。
  另外一队里,燕青、周通、扈三娘,加起来大约能抵敌一个武松。董蜈蚣忽略不计。如此一来,团队里的武力值也算是平均分配。
  潘小园走出几步,不忘回头跟燕青喊一句:“明天结房钱的时候,别忘了让大家帮你把关,别一个人算!”
  走不出十几里路,天刚擦黑,果然看到另一个小客店,里面果然狭小寒酸,只有两间可以住人的客房。还好没人占,于是很顺利地住下来。
  这家客店的老板不太热情。照例提醒他们小心梁山土匪以及曾头市残兵败将,就进厨房忙自己的去了。
  晚饭吃得默默无言。潘小园扒拉几口饭,闲闲跟武松聊天:“还有几日就到东京了,你怎么打算?”
  武松立刻道:“想办法跟岳飞接头。”
  潘小园微微欠身,有点激动:“你知道他在哪儿?”
  武松摇头:“我们自有联络的暗号。”
  潘小园点点头,还是忍不住提一句:“可别有危险,让他暴露了。”
  见了武松微微不满的神色,撇撇嘴,又赶紧补充:“你也小心,别暴露了。”
  在这当口,她肯定是关心岳飞多于关心武松的。武松毕竟已经是通缉犯,文书都做死了,他身上有本事,官差不能把他怎么样;但要是未来的武穆爷,因为“私通反贼”,被提前扣上一个莫须有的造反罪名,那简直是世界上最大的讽刺了。
  还不能跟武松解释,朝他讨好地甜甜一笑。还好他不计较。
  忽然又想起来什么:“宋大哥临行前给了你一个锦囊,你到了东京,可别忘了拆开看。”
  半是提醒,半是她自己好奇,宋江在做什么妖呢?
  武松却是哈哈一笑,笑得居然有点坏。
  “我早看啦。没什么特别的,就是让我见到周老先生后,跟他夸夸梁山,讲讲替天行道,讨老先生欢心。老先生有什么要求,让我都满足。”
  说着,宋江的锦囊拿出来,已经拆得七零八落,针头线脑的露在外面,显然是用了相当的暴力。
  潘小园乐得捂嘴笑。这人不信妖不信邪,果然任性。
  不过宋江大约也知道他的性子。给个“锦囊”,不过是为了跟吴用和公孙胜凑趣,凑够三个数而已,不指望他能按规矩办。
  潘小园想起自己的那个锦囊,再想想自己的武功实力,还是没法跟他学,忍住了,嘻嘻笑两声,打趣他几句。
  又想起方才店老板的话:“你说,咱们梁山军马出动,虽说是替天行道,有军令不让骚扰百姓,但你瞧现在,仗一打起来,照样鸡飞狗跳,沿途的百姓都不得安生。”
  武松“嗯”一声,评价道:“行军打仗都免不得这样,自古至今还少么?”
  潘小园能听出来,这不像是他心里话。梁山上不乏经验丰富的军官,在他们看来,打仗扩张是大势所趋,自然也要以大局为重,况且即便作为土匪,宋江严令不许烧杀抢掠,已经是很有格调的土匪,比某些官兵还要招人喜欢。
  她微微一笑,见旁边郓哥和贞姐都在另一张桌子上专心扒饭,低声问一句:“那你呢?你怎么想?”
  武松居然罕见的有些焦躁:“不知道!”
  潘小园赶紧打住。其实不问也能看出七八分,武松出身江湖,看事情的时候,不免带上些个人色彩。他可以为兄弟们、为梁山的福祉拼命,却唯独不像一个为了建功立业,而不介意操纵旁人生死命运的那种人。
  他也不是没跟宋大哥提过,大伙快快乐乐的在梁山这片法外之地聚义多好,何必招惹官兵敌人。但现实告诉他这太天真。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若不“替天行道”,早晚也有被别人“替天行道”的一日。
  他喝两口酒,忽然没头没脑地问:“六……六娘,你也知道我性子,脾气不太好,倘若哪天……在山上混不下去了,让人扫地出门,也说不定,今天提前跟你告知一下。”
  潘小园一怔,随即扑哧一笑。他说的可凄惨,宋江舍得把他“扫地出门”吗?
  但他前半句没错。照他的性子,已经跟李逵闹僵了,哪天“摔门而出”,也说不定。
  又不禁沉默了。此去东京,武松一路上并没有放飞出差的那种兴奋劲儿,在燕青的陪衬下,甚至显得颇有些沉默寡言。这些念头,不定在脑子里转了多久呢。人多的时候不方便跟她说。
  于是她笑笑,跟他半开玩笑:“知道啦。你要是被扫地出门,我在东京酒店里给你留个小二的位子。”
  武松噗的一笑,她倒挺乐观!
  “你别忘了,酒店也是梁山的本钱。我要是滚蛋了,难保不会牵连你。”他犹豫一刻,终于下决心,说出后半句:“我便是想,万一真到那时,你怎么办。”
  潘小园心中倏的一跳。所以他一路上,竟是在纠结这事么?
  见他认认真真的神色,心里不落忍,慢慢给他碗里满上酒,推到他面前,自己脑袋一热,极轻极轻地说:“那我也只好跟着你滚蛋!”
  武松一碗酒喝到一半,眼中现出些迷蒙,整个人似乎凝固了。
  潘小园可喜欢看他犯迷瞪的样子,低声笑道:“武松武二哥不是出了名的率直任性,怎的在梁山混了这么久,学会为我一个小女子瞻前顾后了?”
  武松才不愿意承认这点,下巴一扬:“江湖道义。”
  潘小园不给他再思考的机会,筷子钝头儿轻轻戳他手,声音再低:“那你道义别丢,好人做到底,要是想滚蛋,别忘了带上我。”
  武松再迟钝,这会子也明白她意思了——其实早就断断续续的明白了。只要不提结婚的事儿,随便换个什么别的说法,她就还是那个善解人意的、喜欢他的女人。
  他脸上微微有些红,目光闪烁了一刻,下定决心,点点头。
  谁知那头还没点下去,冷不丁贞姐过来了:“六姨,我们吃完啦。碗要给人家收回厨房吗?”
  武松抢着答:“要。去收吧。”
  然后猛地站起来,胸膛剧烈起伏几下子,情绪回复,端起自己的碗,扒拉干净,把到处乱看的郓哥提溜起来,命令俩孩子:“去休息。”
  郓哥指着贞姐,苦大仇深地说:“我不跟她一间!”
  “谁让你跟她一间了?你跟我。”
  其实郓哥哪天都没跟贞姐一间房过,但每天都要表个态度,摆明了和这个纸上谈兵理论派势不两立。
  潘小园看着武松往他客房里去了,抑制住跟他再说什么的冲动,回自己房间里,关上门。
  怀里掏出来个连着线的小荷包,捏一捏,往里看一看,沉甸甸金灿灿,全是十足成色的金块,外加两颗稀世红宝石。
  她将金银财宝数一遍,花痴地微微一笑,想着等合适的时候,再跟武松说。
  此去东京,虽说是山寨事务,是让她立功的机会,但她觉得不能没有危机感。眼下没有实时通讯,等过个三年五载,自己再回梁山,难免不会像公孙胜那样,发现气象大变,甚至来个文化冲击,也不是没可能。
  因此偷偷做了两手准备。当初倾家荡产支援梁山债券,本来说好是一年到期,收回百分之五的年利;但她离开梁山前,已经把自己积蓄全都提前赎了回来。
  当然要损失一部分利息,只拿回了本金。不过不要紧。
  然后统统换成金珠宝贝,连带着武松“托管”在她那里的金子宝石,小心谨慎地装起来。只有随身带着的财产,才能让她觉得百分之百安心。
  这件事,暂时还没跟武松说。第一,武松对她也非百分之百坦诚。这她不怪。他和梁山已有嫌隙,但当初上山是为了还宋江的人情,自然该卖力的时候就卖力。武松的心思简单直接,但唯有这件事,潘小园说不准,他对宋大哥的“义气”到底深到什么程度。
  若是时势突然逼迫他二选一,他会怎样?潘小园懒得想。
  再者,武松本来也一穷二白,没什么积蓄,赎不赎出来,其实没什么区别。第三,反正他过几个月,也是要回到梁山复命的。
  于是潘小园将这个小金库的秘密暂时藏在心里。多少觉得有些罪恶感。毕竟自己不是江湖人士,不是跟梁山好汉们肝胆相照的兄弟,这么“见外”的举动,最好别让人知道。
  但她又隐隐约约觉得,这种人不只自己一个。单说另外客店里住的那位燕小乙,虽然办事滴水不漏,虽然上山就立功,但就凭吴用把他主人卢俊义坑得那么惨,他能对梁山有着超越生死的归属感吗?
  吴用之所以嘱托自己监督燕青,显然对此深有忧虑。虽然不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潘小园觉得,燕青如此八面玲珑,若说他没给自己留后路,孙雪娥都不会信。
  同一时刻,十几里外的另一家客店里,燕青关上客房门,也在默默想心事。
  怀里掏出一叠纸,润了支笔,沉思片刻,将今日的所见所闻一一记录在册,然后,和另外几张密密麻麻的笔记叠在一起,算是“旅行日志”。
  当初卢俊义陷入梁山的坑人陷阱时,他不是没察觉,甚至旁敲侧击地提醒过、不动声色地阻挠过。孰料终究是技不如人,略逊一筹。
  落草就落草,燕青是不介意的。他本来有机会自己脱身,但他选择了护佑在卢员外身边。
  为一个承诺。
  吴用宋江都是聪明人,于是选择跟他们好好合作。毕竟宋江保证过,若他配合,招安之后,全盘洗白,复为良民,并且会在朝廷面前,好好给卢员外说句话。
  犹如在刀尖上走路,不容他有一丝错误和懈怠。
  譬如,交给他的其中一项秘密任务,就是汇报同行的那个潘六娘的任何异常状况。燕青觉得这不能叫监视,毕竟论资排辈,自己上梁山的时间比谁都短,潘六娘更是给山上立功无数。要说潘六娘没有接到相似的指令来“关注”他,他可不信。
  燕青对他上山之前发生的诸般事件不甚明了,但多日来的联络、拜访、建立人脉,也让他以管窥豹,多少了解了些皮毛。
  平心而论,一个“局外人”,半点武功不会,却有上断金亭的胆识,能和那么多江湖异士——不光是史文恭——相识周旋,并且表现出那么多稀奇古怪的才干,确实值得让人思索一下,比如她背后有没有别人。
  燕青嗤笑。他倒不觉得这有多可疑。说到底,那些大老爷们就是不信,一个女人会如此有能耐而已。他燕青信。
  有不少人向他讨教过,为什么会如此讨女人喜欢。燕青不藏私,就算没有老天爷赐的那张脸,只要对世间女子都抱着衷心尊重的态度,欣赏她们每一处光彩可爱,自然会被她们报之以琼琚。不过这个秘诀说出来也没人信,也很少有糙男人能做到,那就别怪他们孤独一生。
  但这并不代表他就有理由因此“怠工”了。毕竟,有能耐的女人,但凡算计起人来,效果也会格外有杀伤力。特别是,如今队伍里一多半人都对她言听计从,但凡她真要分裂搞事情,有点难办。
  还好有些人已经慢慢让他争取来了。燕青瞥一眼同屋的董蜈蚣,随口问:“蜈蚣兄……”
  董蜈蚣立刻会意,说:“我家大姐今儿没什么动静,大哥你放心。”
  顿了顿,又笑道:“小乙哥你这么处处陪着小心做什么,我家大姐是最容得人的,就算你不识数,她能真记恨你不成?”
  燕青笑道:“那是自然,我这不是想跟她学习吗?小乙初来乍到,就跟你家大姐平起平坐,心中惶恐,当之有愧。”
  董蜈蚣嘻嘻笑道:“你要巴结我家大姐?那也容易。潘姐是喜欢细巧果子的。回头路上见了,小的提醒你,买点去孝敬。你是不知道,有一次武松大哥去她那儿吃东西……”
  燕青饶有兴致地听完,点点头。这些情报,有些在记心里,能记纸上就记纸上。这样以后万事都有存底。
  但燕青的直觉,还是认为她不过就是个心思细腻、头脑好使的邻家姐姐——抑或是邻家妹子——罢了。毕竟,武松的性子他“如雷贯耳”,是那种眼里揉不下一粒沙子的。能让武松着迷的女人,但凡心思有一点点不正,早被他踹飞十万八千里了,轮不到他燕青认识。
  燕青记两笔,又笑。他觉得武二哥哪哪都强过他,除了一点:情商实在低得可怕。用得着在金沙滩故意跟她亲密,做给自己瞧?就算他一言不发,燕青在见到两人的一瞬间,也早就能看出些不同寻常的。
  他敢招惹跟武松有瓜葛的女人?武二哥高看他了。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不敢在别的方面算计武松。出发前,有人极其隐晦地提醒他,武松似乎在梁山混得不太痛快,这次出差,看过了东京花花世界,别成了一去不回。
  燕青知道这话背后的意思,诚心实意答应了。心里却冷笑。武松是这种薄情寡义之人?打武松的小报告,对自己有什么好处?
  甚至……倘若武松和他一样,同样是对梁山没什么归属感的,不妨找机会深入结交一下。
  但必须试探得谨慎再谨慎。对方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直性子,万一话不投机,直接向上面一抱怨,他燕青最好立刻自绝于人民,才能将卢员外彻底摘除撇清。
  最后是那个新加入的扈三娘。小潘姐姐拍板“收留”美人的那个举措,基本上可以表明她跟史文恭的阴谋没什么瓜葛了。否则,她绝不会往一个已经稳定的团队里引进任何变数——除非扈三娘是跟她串通好的。以美人的表现来看,这个可能性基本为零。
  扈三娘本人,燕青也十分感兴趣。不光是因为看出她武功高强,心思简单,是个合格的同行伙伴,
  更因为她背后的那些故事——祝家庄三战——对燕青来说,是一个绝好的了解梁山行事风格的机会。
  本来轻轻易易就能套点话,把美人牢牢绑定在自己一方,偏偏那三娘心有所属,潘六姐还不让他使美男计——不用就不用,他本来也就是说说而已,没打算为这事牺牲自己。他燕青有原则。
  但不妨碍和她建立牢靠的友谊。美人眼下最信任的就是小潘姐姐,她人又单纯,简直是最理想的中间人。
  燕青放下笔,“日记”揣回怀里,又捏起怀中另一样东西:吴用的锦囊。约定等到在东京站稳脚跟,再拆开来看。
  燕青把董蜈蚣支出去,小刀拿出来,毫不在意地慢慢把锦囊拆开。他不能将自己陷入哪怕半分的被动。
  反正向他下达命令的,也不止一个人,尽管他们都以为自己是唯一的一个。
  一张纸条,写满蝇头小楷,燕青仔细读了一遍,目光定在最后,一个有些耳熟的人名上。
  李师师。


第141章 1129。10
  夜幕深沉,扈三娘照例又出去练武了。她倒知道不能引人注目,尤其是不能让客店里的闲人瞧见,于是每次都离开得远远的,直到月上中天,这才意犹未尽地回来歇息。
  今天也是如此。大汗淋漓的练完,自己痴痴想一阵心事,收起木刀,就要往回走。
  这时候,忽然听到远处窸窸窣窣的响声。刚刚训练完毕的感官格外敏感。
  扈三娘这阵子躲白道、躲黑道,躲躲藏藏多了,轻车熟路,当即一闪身,闪在一棵树后。
  马蹄声和脚步声。七八个人,似乎颇为惶急,一个劲儿的低声催促:“快点,快点!
  又有人说:“可是,苏师傅不行了……还有张兄弟,得赶紧包扎……还有……那边的……”
  “来不及!”
  “这儿有岔路!拐上去!”
  是一帮逃命的。被谁追得这么惨,还蒙着脸生怕被人瞧见。不像是官兵。
  扈三娘抬眼一看,燕青他们歇息的小客栈在远处亮着灯。得赶紧回去提醒大伙。
  可那七八人也同时瞧见了灯火,几个声音同时欢呼:“那儿有人家!”
  “可是……那就让人看到咱们的行踪……”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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