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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BE拯救世界-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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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合上书,静静地望着我,半晌,面上浮现出了一丝略显忧郁的笑。像是雪地上投下的月影,又像是水面上摇曳的花影,美丽得不可思议,却也脆弱得不可思议。
  “你觉得这样做的话,我会感到开心吗?”
  “是我会感到开心。”我轻声否认了她,“我是为了我自己,才会想要这么做。”
  “真狡猾呢。”
  尽管说着这样的话,风乃的眼神却依然是平静的。那句话里并不含有任何指责的意味,也没有在非难的感觉。只是非常淡然地,点出了那一个事实罢了。
  “坦率的地方也是,温柔的地方也是,总是说出最让人没办法拒绝的话语这一点也是……你真的是一个非常狡猾的女孩呢。”
  如果换一个人对我说这种话,我一定会拼命地否认吧。会觉得无地自容,会被羞耻压垮,会再也不想见到那个人吧。
  但是,真奇怪啊。
  我的心却不可思议的安稳,一点也不会害怕揭出这一点的风乃。
  风乃没有恶意,风乃也不认为狡猾是不好的事。
  因为风乃很温柔。
  因为……
  “风乃并不讨厌吧,这样的我。”
  我小声说。
  “嗯。”她的声音很轻,像春水上落下一片薄红花瓣,“我不讨厌你。”
  “时槻风乃好感度60,奖励智慧之圣甲虫像x10”
  我忽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这样的生存方式会很辛苦。”她再度打开了书,将视线投到书页上,“想要拯救什么人的话,就要把对方的重担接过来背在自己身上。但是,人只是背起自己的痛苦都会被压得喘不过气,背得太多的话,会走不动路,甚至再也爬不起来。即使以为自己可以背得动,也会随着时间积累变得不堪重负……还是适当卸下来一些会比较轻松哦?”
  那是……风乃特有的温柔。
  毒一样的温柔。
  她永远不会说“再坚持一下”“为了重要的人请不要放弃”“憎恨、愤怒、嫉妒是不可以的”“积极一点不要这么消极”“你想太多了”“自私不好”之类的话。
  无论是多么阴暗的想法,多么自私的念头,多么懦弱的性格,多么愚蠢的行为,她都不会予以否认,更不会加以嘲笑。
  她只是将它们作为一种存在,平静地接受了下来而已。
  所以才是温柔。
  所以才是毒。
  温柔到可以抚慰伤痛。
  也可以让人以为走上毁灭之路也无不可。
  我模模糊糊地想着,那些与风乃相遇的少女也是这样的心情吗?
  因为遇到了她,因为被这样温柔地对待了,所以原本那些不可忍受的痛苦也变得可以忍受了。所以选择了继续忍耐,不去对现状作出任何改变,在心中孕育着“被救”的梦,以至于忘记了——自己依然身处于黑暗之中,始终站在悬崖边缘。
  所以的所以,最后从梦中清醒过来之时,才会因为发现自己已经从悬崖坠落而变得疯狂,走向破灭。
  “确实,卸下来会轻松很多。”我点了点头,“但是,风乃你不也是吗?即使知道这些,你还是对别人伸出了手。”
  一次又一次的,对着那些黑夜中的少女伸出手来。
  “我没有背负任何东西。”她垂下眼,又翻过一页,“而且……我只是在听她们说话罢了。我没有救到任何人,一次也没有。”
  “谁说的?”
  我伸出手,摁住她手里的绘本。这一次,风乃终于抬头看我了。我看着她,在她的瞳孔中,清晰的看到了自己的倒影。那个我,是笑着的。
  “你救过我啊。”
  在那个走投无路的黑夜里,不知道自己到底还能做些什么,不知道要往哪个方向去,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的我,遇到了不可思议的美丽少女。
  ——你很痛吗?
  ——需要的话,我永远在夜晚之中。
  那两句话,是救赎。
  起码在那一刻,拯救了我。
  像是抓住溺水的人的手一样,仅仅在那一刻,我得到了喘息的机会。
  即使只是片刻的安宁,即使只是片刻的轻松,对我来说,那也足够了。
  如果只有我一个人是没办法振作起来的。不振作起来的话,也会变得没办法行动的。
  所以,风乃已经救过我了。
  “而且,我相信很多人都是这么想的。”
  那些在深夜中游荡的少女们,一定有过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被拯救了吧。
  这一点,我可以肯定。
  无论她们最终选择了什么样的道路,但是,在风乃身边的时候,她们一定觉得自己得救了。
  “是吗……”
  风乃侧过头,将视线停在虚空中的某个点上。她用轻到近乎自言自语的声音,略带寂寞一般地呢喃着。
  “——真是幸福的人啊。她现在这么想。”ai跳到我的肩上,如此说道。
  “那么,你只要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好了。”风乃回过头来,静静地注视着我,“如果你觉得这样比较好的话,去做就好了。”
  “就算梦野会生气?”我小声说道。
  “就算梦野会生气。”风乃说着,唇边泛起一丝淡淡的笑意,“不过,梦野本来就很容易生气。”
  ……哇,风乃姐姐居然也会开玩笑了吗?
  我惊得把剩下的粥全灌了下去。
  ……结果差点没呛死我。
  “咳、咳咳……总之,既然伤好了,我就先走了。回头被你爸妈看到不好。”我站起身来,犹豫着冲风乃挥了挥手,“那就……拜拜?”
  “如果想要见我的话。”风乃放下书,用那双漆黑的眼瞳凝视着我,“我永远在黑夜之中。”
  “嗯!”
  我拉开了窗户,笑着对她挥了挥手。
  “那么,下次再见吧。风乃。”
  轻松地离开了那栋宅邸。我踩在人行道的方砖上,在心里默默问着ai,那个我从很久以前就好奇的问题。
  “风乃的【泡祸】是什么呢?”
  基于原型理论,以童话形式显现的【泡祸】……属于风乃的那个童话,到底是什么呢?
  “不是很明显吗?”ai歪了歪头,“是‘雪之女王’……用你熟悉的翻译,就是《白雪皇后》。”
  我的脚步一下子停住了。
  安徒生的童话《白雪皇后》,和迪士尼的《冰雪奇缘》在剧情上几乎没有任何关系,不如说,就像《狮子王》的故事和分镜大量“借鉴”了手冢治虫的《森林大帝》一样,《冰雪奇缘》也被一位法国导演告上了法庭,他控告迪士尼抄袭了他的动画作品中的核心设定。
  属于安徒生的《白雪皇后》,是一个带有鲜明的安徒生色彩的童话故事。
  残酷,美丽,宗_教氛围,同时又带有大量的象征符号,以及一丝恐怖的氛围。
  在故事的开始,有一面可以扭曲一切的魔镜。魔镜碎成了千万片,落进人们的眼睛里和心里。眼睛里掉进了魔镜碎片的人,所看到的一切都是扭曲的,他们再也看不到美好的东西,只能看到丑恶与罪孽。而心里落了魔镜的人,他们的心会被冻成冰块,心中再也感受不到美好的存在。
  “……那个魔镜的碎片,真的很像啊。”我喃喃,“简直就像是噩梦之泡的碎片一样。”
  【神之噩梦】就像那面灾厄的魔镜。而【噩梦之泡】就像魔镜的碎片。
  “时槻风乃很小的时候就被【噩梦之泡】寄宿了,而且,由于她过高的感性,她与【噩梦之泡】融合得太深了。”ai用尾巴尖点了点我的眼角,又点了点我的心口,“她就像《白雪皇后》里的加伊一样,眼睛里落入了碎片,所以再也看不到美好的东西。心里落进了碎片,逐渐冻成了冰。”
  “雪乃就是格尔达……”我的声音低了下去,“是没有救到加伊的格尔达……”
  作为加伊的对照组,温柔天真又善良正直的格尔达。除了一直作为异常又扭曲的时槻风乃的对照组存在的,正常又健全的雪乃,还有谁能够担任这个角色呢?
  雪乃是,没有救到加伊的格尔达。所以就算怎么努力,也无法和风乃相互理解。明明姐妹两个都那样在意对方,但是话语却无法传达到对方心里。
  “那么……白雪女王又是谁呢?”我问。
  “是死神,或者说,死亡。”ai就像神狩屋一样分析起来,“冬季本身就是与‘死’联系在一起的,做为凛冬和白雪的女王,她也是死的象征。在童话里,她第一次亲吻加伊的时候,加伊‘感觉自己好像快要死了’接着很快便‘不再觉得周围寒冷’,第二次亲吻加伊的时候,加伊忘记了奶奶和格尔达……你不觉得,这与死亡本身就太过贴近了吗?连白雪女王自己也说,她的吻是会带来死亡的。”
  我按照《断章格林童话》那种依据象征与符号扭曲童话的思路回忆了一下《白雪皇后》,一下子想到了一个让我脸色发青的细节。
  “等、等一下……《白雪皇后》里面好像也有类似于死而复生的象征啊?”
  “没错。白雪女王将加伊带去了她的宫殿,那里可以理解为异界,也可以理解为死的世界。而格尔达寻找加伊的第一步,也是乘上了小船被河流带走,河与船,这有些像希腊神话里的冥府之河的传说吧?格尔达最终从异界带回了被常世认定为‘死亡’的加伊——这可以视为死而复生的一种。”
  “……就像雪乃的背后始终站着风乃的幽灵一样。”我回忆着《断章格林童话》的剧情,面色越发难看。
  “然而在这个故事里,格尔达没有取回她想救的加伊,她得到的是那个永远嘲讽着一切,有着扭曲的视野和冰一样的心的加伊的幽灵。”ai的语气毫无波动,“怎么,你想要代替雪乃,成为格尔达吗?”
  “我是无法成为格尔达的。”我摇了摇头,“风乃的故事里,没有我的位置。她的格尔达只会是雪乃。”
  “你倒是认识得很清楚。”
  “不过,我要毁掉魔镜。”
  我平静地说。
  “只要让魔镜失去魔力,那么,格尔达就一定能够带回加伊。”
  雪乃一定可以带回风乃。
  就像格尔达的眼泪融化了加伊眼中和心里的魔镜碎片一样。
  我相信,只要给她足够的时间,雪乃一定可以将风乃从那个冰冷、残酷又黑暗的世界里带出来。
  “雪乃能做到的。”我对ai笑了笑,“她们可是姐妹啊。”
  作者有话要说:  甲田学人的特色就是瞎tm解读童话,过度解读到了极点。
  有的有道理有的挺扯……可以去看他对人鱼公主和长发公主的解读,挺有意思的。
  附上《白雪皇后》全文。其实还挺黑的。宗教氛围特别浓。
  《白雪女王》安徒生
  叶君健译本。
  第一个故事:关于一面镜子和它的碎片
  请注意!现在我们就要开始讲了。当我们听到这故事的结尾的时候,我们就会知道比现在还要多的事情。他是一个很坏的小鬼,他是一个最坏的家伙,因为他是魔鬼。有一天他非常高兴,因为他制造出了一面镜子。这镜子有一个特点:那就是,一切好的和美的东西,在里面一照,就缩作一团,变成乌有;但是,一些没有价值和丑陋的东西都会显得突出,而且看起来比原形还要糟。最美丽的风景在这镜子里就会像煮烂了的菠菜;最好的人不是现出使人憎恶的样子,就是头朝下,脚朝上,没有身躯,面孔变形,认不出来。如果你有一个雀斑,你不用怀疑,它可以扩大到盖满你的鼻子和嘴。
  魔鬼说:这真够有趣。当一个虔诚和善良的思想在一个人的心里出现的时候,它就在这镜子里表现为一个露齿的怪笑。于是魔鬼对于他这巧妙的发明就发出得意的笑声来。那些进过魔鬼学校的人——因为他开办一个学校——走到哪里就宣传到哪里,说是现在有一个什么奇迹发生了。他们说,人们第一次可以看到世界和人类的本来面目。他们拿着这面镜子到处乱跑,弄得没有一个国家或民族没有在里面被歪曲过。现在他们居然想飞到天上去,去讥笑一下安琪儿或“我们的上帝”。这镜子和他们越飞得高,它就越露出些怪笑。他们几乎拿不住它。他们越飞越高,飞近上帝和安琪儿;于是镜子和它的怪笑开始可怕地抖起来,弄得它从他们的手中落到地上,跌成几亿,几千亿以及无数的碎片。这样,镜子就做出比以前还要更不幸的事情来,因为有许多碎片比沙粒还要小。它们在世界上乱飞,只要飞到人们的眼睛里去,便贴在那儿不动。这些人看起什么东西来都不对头,或者只看到事物的坏的一面,因为每块小小的碎片仍然具有整个镜子的魔力。有的人甚至心里都藏有这样一块碎片,结果不幸得很,这颗心就变成了冰块。
  有些碎片很大,足够做窗子上的玻璃,不过要透过这样的玻璃去看自己的朋友却不恰当。有些碎片被做成了眼镜。如果人们想戴上这样的眼镜去正确地看东西或公正地判断事物,那也是不对头的。这会引起魔鬼大笑,把肚子都笑痛了,因为他对这样的事情感到很痛快。不过外边还有几块碎片在空中乱飞。现在我们听听吧!
  第二个故事:一个小男孩和一个小女孩
  在一个大城市里,房子和居民是那么多,空间是那么少,人们连一个小花园都没有。结果大多数的人只好满足于花盆里种的几朵花了。这儿住着两个穷苦的孩子,他们有一个比花盆略为大一点的花园。他们并不是兄妹,不过彼此非常亲爱,就好像兄妹一样。他们各人的父母住在面对面的两个阁楼里。两家的屋顶差不多要碰到一起;两个屋檐下面有一个水笕;每间屋子都开着一个小窗。人们只要越过水笕就可以从这个窗子钻到那个窗子里去。
  两家的父母各有一个大匣子,里面长着一棵小玫瑰和他们所需用的菜蔬。两个匣子里的玫瑰都长得非常好看。现在这两对父母把匣子横放在水笕上,匣子的两端几乎抵着两边的窗子,好像两道开满了花的堤岸。豌豆藤悬在匣子上,玫瑰伸出长长的枝子。它们在窗子上盘着,又互相缠绕着,几乎像一个绿叶和花朵织成的凯旋门。因为匣子放得很高,孩子们都知道他们不能随便爬到上面去,不过有时他们得到许可爬上去,两人走到一起,在玫瑰花下坐在小凳子上。他们可以在这儿玩个痛快。
  这种消遣到冬天就完了。窗子上常常结满了冰。可是这时他们就在炉子上热一个铜板,把它贴在窗玻璃上,溶出一个小小的、圆圆的窥孔来!每个窗子的窥孔后面有一个美丽的、温和的眼珠在偷望。这就是那个小男孩和那个小女孩。男孩的名字叫加伊;女孩叫格尔达。
  在夏天,他们只需一跳就可以来到一起;不过在冬天,得先走下一大段梯子,然后又爬上一大段梯子。外面在飞着雪花。
  “那是白色的蜜蜂在集合。”年老的祖母说。
  “它们也有一个蜂后吗?”那个小男孩子问。因为他知道,真正的蜜蜂群中都有一个蜂后。
  “是的,它们有一个!”祖母说,“凡是蜜蜂最密集的地方,她就会飞来的。她是最大的一个蜜蜂。她从来不在这世界上安安静静地活着;她一会儿就飞到浓密的蜂群中去了。她常常在冬夜飞过城市的街道,朝窗子里面望。窗子上结着奇奇怪怪的冰块,好像开着花朵似的。”
  “是的,这个我已经看到过!”两个孩子齐声说。他们知道这是真的。
  “雪后能走进这儿来吗?”小女孩子问。
  “只要你让她进来,”男孩子说,“我就要请她坐在温暖的炉子上,那么她就会融化成水了。”
  不过老祖母把他的头发理了一下,又讲些别的故事。
  晚间,当小小的加伊在家里、衣服脱了一半的时候,他就爬到窗旁的椅子上去,从那个小窥孔朝外望。有好几片雪花在外面徐徐地落下来,它们中间最大的一片落在花匣子的边上。这朵雪花越长越大,最后变成了一个女人。她披着最细的、像无数颗星星一样的雪花织成的白纱。她非常美丽和娇嫩,不过她是冰块——发着亮光的、闪耀着的冰块——所形成的。然而她是有生命的:她的眼睛发着光,像两颗明亮的星星;不过她的眼睛里没有和平,也没有安静。她对着加伊点头和招手。这个小男孩害怕起来。他跳下椅子,觉得窗子外面好像有一只巨鸟在飞过去似的。
  第二天下了一场寒霜……接着就是解冻……春天到来了。太阳照耀着,绿芽冒出来,燕子筑起巢,窗子开了,小孩子们又高高地坐在楼顶水笕上的小花园里。
  玫瑰花在这个夏天开得真是分外美丽!小女孩念熟了一首圣诗,那里就提到玫瑰花。谈起玫瑰花,她就不禁想起了自己的花儿。于是她就对小男孩子唱出这首圣诗,同时他也唱起来:
  山谷里玫瑰花长得丰茂,
  那儿我们遇见圣婴耶稣。
  这两个小家伙手挽着手,吻着玫瑰花,望着上帝的光耀的太阳,对它讲话,好像圣婴耶稣就在那儿似的。这是多么晴朗的夏天啊!在外面,在那些玫瑰花丛之间,一切是多么美丽啊——这些玫瑰花好像永远开不尽似的!
  加伊和格尔达坐着看绘有鸟儿和动物的画册。这时那个大教堂塔上的钟恰恰敲了五下。于是加伊说:
  “啊!有件东西刺着我的心!有件东西落进我的眼睛里去了!”
  小女孩搂着他的脖子。他眨着眼睛。不,他什么东西也没有看见。
  “我想没有什么了!”他说。但事实并不是这样。落下来的正是从那个镜子上裂下来的一块玻璃碎片。我们还记得很清楚,那是一面魔镜,一块丑恶的玻璃。它把所有伟大和善良的东西都照得藐小和可憎,但是却把所有鄙俗和罪恶的东西映得突出,同时把每一件东西的缺点弄得大家注意起来。可怜的小加伊的心里也粘上了这么一块碎片,而他的心也就立刻变得像冰块。他并不感到不愉快,但碎片却藏在他的心里。
  “你为什么要哭呢?”他问。“这把你的样子弄得真难看!我一点也不喜欢这个样子。呸!”他忽然叫了一声:“那朵玫瑰花被虫吃掉了!你看,这一朵也长歪了!它们的确是一些丑玫瑰!它们真像栽着它们的那个匣子!”
  于是他把这匣子狠狠地踢了一脚,把那两棵玫瑰花全拔掉了。
  “加伊,你在干嘛?”小女孩叫起来。
  他一看到她惊惶的样子,马上又拔掉了另一棵玫瑰。于是他跳进他的窗子里去,让温柔的小格尔达待在外边。
  当她后来拿着画册跟着走进来的时候,他说这本书只配给吃奶的小孩子看。当祖母在讲故事的时候,他总是插进去一个“但是……”,当他一有机会的时候,就偷偷地跟在她的后面,戴着一副老花镜,学着她的模样讲话:他学得很巧妙,弄得大家都对他笑起来。不久他就学会了模仿街上行人的谈话和走路。凡是人们身上的古怪和丑恶的东西,加伊都会模仿。大家都说:“这个孩子,他的头脑一定很特别!”然而这全是因为他眼睛里藏着一块玻璃碎片,心里也藏着一块玻璃碎片的缘故。他甚至于还讥笑起小小的格尔达来——这位全心全意爱他的格尔达。
  他的游戏显然跟以前有些不同了,他玩得比以前聪明得多。在一个冬天的日子里,当雪花正在飞舞的时候,他拿着一面放大镜走出来,提起他的蓝色上衣的下摆,让雪花落到它上面。
  “格尔达,你来看看这面镜子吧!”他说。
  每一片雪花被放大了,像一朵美丽的花儿,或一颗有六个尖角的星星。这真是非常美妙。
  “你看,这是多么巧妙啊!”加伊说,“这比真正的花儿要有趣得多:它里面一点毛病也没有——只要它们不融解,是非常整齐的。”
  不一会儿,加伊戴着厚手套,背着一个雪橇走过来。他对着格尔达的耳朵叫着说:“我匣子得到了许可到广场那儿去——许多别的孩子都在那儿玩耍。”于是他就走了。
  在广场上,那些最大胆的孩子常常把他们的雪橇系在乡下人的马车后边,然后坐在雪橇上跑好长一段路。他们跑得非常高兴。当他们正在玩耍的时候,有一架大雪橇滑过来了。它漆得雪白,上面坐着一个人,身穿厚毛的白皮袍,头戴厚毛的白帽子。这雪橇绕着广场滑了两圈。于是加伊连忙把自己的雪橇系在它上面,跟着它一起滑。它越滑越快,一直滑到邻近的一条街上去。滑着雪橇的那人掉过头来,和善地对加伊点了点头。他们好像是彼此认识似的。每一次当加伊想解开自己的小雪橇的时候,这个人就又跟他点点头;于是加伊就又坐下来了。这么着,他们一直滑出城门。这时雪花在密密地下着,这孩子伸手不见五指,然而他还是在向前滑。他现在急速地松开绳子,想从那个大雪橇摆脱开来。但是一点用也没有,他的小雪橇系得很牢。它们像风一样向前滑。这时他大声地叫起来,但是谁也不理他。雪花在飞着,雪橇也在飞着。它们不时向上一跳,好像在飞过篱笆和沟渠似的。他非常害怕起来。他想念念祷告,不过他只记得起那张乘法表。
  雪越下越大了。最后雪花看起来像巨大的白鸡。那架大雪橇忽然向旁边一跳,停住了;那个滑雪橇的人站起来。这人的皮衣和帽子完全是雪花做成的。这原来是个女子,长得又高又苗条,全身闪着白光。她就是白雪皇后。
  “我们滑行得很好,”她说,“不过你在冻得发抖吧?钻进我的皮衣里来吧。”
  她把他抱进她的雪橇,让他坐在她的身边,她还用自己的皮衣把他裹好。他好像是坠到雪堆里去了似的。
  “你还感到冷吗?”她问,把他的前额吻了一下。
  啊!这一吻比冰块还要冷!它一直透进他那一半已经成了冰块的心里——他觉得自己好像快要死了。不过这种感觉没有持续多久、便马上觉得舒服起来。他也不再觉得周围的寒冷了。
  “我的雪橇!不要忘记我的雪橇!”
  这是他所想到的第一件事情。它已经被牢牢地系在一只白鸡上了,而这只肉鸡正背着雪橇在他们后面飞。白雪皇后又把加伊吻了一下。从此他完全忘记了小小的格尔达、祖母和家里所有的人。
  “你现在再也不需要什么吻了,”她说,“因为如果你再要的话,我会把你吻死的。”
  加伊望着她。她是那么美丽,他再也想象不出比这更漂亮和聪明的面孔。跟以前她坐在窗子外边对他招手时的那副样儿不同,她现在一点也不像是雪做的。在他的眼睛里,她是完美无缺的;他现在一点也不感到害怕。他告诉她,说他会算心算,连分数都算得出来;他知道国家的整个面积和居民。她只是微笑着。这时他似乎觉得,自己所知道的东西还不太多。他抬头向广阔的天空望;她带着他一起飞到乌云上面去。暴风在吹着,呼啸着,好像在唱着古老的歌儿。他们飞过树林和湖泊,飞过大海和陆地;在他们的下边,寒风在怒号,豺狼在呼啸,雪花在发出闪光。上空飞着一群尖叫的乌鸦。但更上面亮着一轮明朗的月亮,加伊在这整个漫长的冬夜里一直望着它。天亮的时候他在雪后的脚下睡着了。
  第三个故事:一个会变魔术的女人的花园
  当加伊没有回来的时候,小小的格尔达的心情是怎样的呢?他到什么地方去了呢?谁也不知道,谁也没有带来什么消息。有些男孩子告诉她说,他们看到他把雪橇系到一个漂亮的大雪橇上,开上街道,滑出了城门。谁也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许多人流过眼泪,小小的格尔达哭得特别久,特别伤心。后来大家认为他死了——落到流过城边的那条河里淹死了。啊,那是多么黑暗和漫长的冬天日子啊!
  现在春天带着温暖的太阳光来了。
  “加伊死了,不见了!”小小的格尔达说。
  “我不相信!”太阳光说。
  “他死了,不见了!”她对燕子说。
  “我不相信!”它们回答说。最后,小格尔达自己也不相信了。
  “我将穿起我的那双新红鞋,”她有一天早晨说,“那双加伊从来没有看到过的鞋。然后我就到河边去寻找他!”
  这时天还很早。她把还在睡觉的老祖母吻了一下,于是便穿上她的那双红鞋,单独走出城外,到河边去。
  “你真的把我亲爱的玩伴带走了吗?如果你把他还给我,我就把这双红鞋送给你!”
  她似乎觉得波浪在对她奇怪地点着头。于是她脱下她最心爱的东西——红鞋。她把这双鞋抛到河里去。可是它们落得离岸很近,浪花又把它们打回岸上,送还给她。这条河似乎不愿意接受她这件心爱的东西,因为它没有把她亲爱的加伊夺走。不过她以为她把这双鞋抛得不够远。因此就钻进停在芦苇中的一只船里去。她走到船的另一端,把这双鞋扔出去。但是这船没有系牢,她一动就把船弄得从岸边漂走了。她一发现这情形,就想赶快离开船,但是在她还没有到达另一端以前,船已经离开岸有一亚伦远了。它漂得比以前更快。
  丹麦的长度名,等于0。627米。
  小小的格尔达非常害怕,开始大哭起来。可是除了麻雀以外,谁也听不见她;而麻雀并不能把她送回到陆地上来。不过它们沿着河岸飞,唱着歌,好像是要安慰她似的:“我们在这儿呀!我们在这儿呀!”这船顺流而下。小小的格尔达脚上只穿着袜子,坐着不动。她的一双小红鞋在她后面浮着。但是它们漂不到船边来,因为船走得很快。
  两岸是非常美丽的。岸上有美丽的花儿和古树,有放着牛羊的山坡,可是却没有一个人。
  “可能这条河会把我送到小加伊那儿去吧。”格尔达想。
  这样她的心情就好转了一点。她站起来,把两边美丽的绿色的河岸看了好久。不久她就来到了一个很大的樱桃园。这里面有一座小小的房子,它有一些奇怪的蓝窗子和红窗子,还有茅草扎的屋顶,外面还站着两个木头兵:他们向所有乘船路过的人敬礼。
  格尔达喊他们,因为她以为他们是真正的兵士。他们当然是不会回答的。她来到了他们的近旁,河已经把船漂到岸边了。
  格尔达更大声地喊起来。这时有一个很老很老的女人拄着拐杖走出来了:她戴着一顶大草帽,上面绘着许多美丽的花朵。
  “你这个可怜的小宝贝!”老女人说,“你怎么会在这个浪涛滚滚的河上,漂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呢?”
  于是这老太婆就走下水来,用拐杖把船钩住,把它拖到岸旁,把小小的格尔达抱下来。
  格尔达很高兴,现在又回到陆地上来了,不过她有点害怕这位陌生的老太婆。
  “来吧,告诉我你是谁?你怎样到这儿来的吧。”她说,格尔达把什么都告诉她了。老太婆摇摇头,说:“哼!哼!”当格尔达把一切讲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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