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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梦落三生-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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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敏连忙问道:“你还梦到什么了?”
菁玉努力回想,道:“我只记得仙女姐姐说了两件事,她说再过上几年,我就要当姐姐了。母亲,是不是您要生小弟弟小妹妹了?”
贾敏噗嗤一笑,心中烦闷消散了不少,既然菁玉能说出巡盐御史,那么她说的小弟弟小妹妹,说不定也是有可能的,天仙托梦,莫非是要告诉她,此番林海有惊无险,不然将来如何能做到巡盐御史的官职,不仅如此,他们将来还会再有孩子。
当朝巡盐御史乃正三品官职,盐商能否赚到钱全都得仰仗巡盐御史,这是个既有实权也握有财富的要职,非当今心腹不能胜任,贾敏对这些都不如何在意,夫贵妻荣固然好,但更希望一家人平平安安。
经过菁玉这么一说,贾敏心头大石才放了回去,不再愁眉苦脸忧心着急了。
贾敏回了娘家,一应待遇和以往未出阁时别无二致,连陪同贾母用饭之时,王夫人和邢夫人都只有在一边伺候看着的份,邢夫人出身低微,行事说话又都一股子小家子气,贾母不待见她,除了贾敏回家的那天合家在荣庆堂见了一面,之后用饭都没让邢夫人来伺候过,只有王夫人在跟前服侍。
王夫人已经生了贾珠和元春,但天天都得在贾母跟前立规矩,当年贾敏没出阁的时候,姑娘尊贵,她没办法,这口气生生地忍了,可贾敏都嫁出去十一年了,每次回娘家,还是当姑娘时候的待遇,贾母到底把她这个儿媳妇置于何地?
尤其王夫人听说贾敏嫁到林家,林母还没让她立过规矩,也不必伺候小姑子,成亲多年没生下一儿半女,姑老爷竟然还没收人纳妾,一桩桩一件件,哪个不让王夫人嫉妒得几乎要吐血。
几年前,王夫人还能拿贾珠和元春来显摆嘚瑟,明里暗里没少给贾敏添堵,子嗣一直都是贾敏的软肋,结果贾敏居然一次就得了龙凤胎,这下连唯一胜过她的地方也没了,王夫人气得牙根痒痒,念了好几遍的经才渐渐消下去。
贾敏这次回娘家小住,除了贾母,最为高兴的就是贾琏了,这几年贾敏给娘家送礼,给贾琏贾珠元春的东西都一视同仁,每样都是好的,只不过贾琏会额外多一两件,或玉器或书籍,还特特写了信,嘱托贾琏用功读书,和外公多亲近来往。
张大学士在当朝文官之中举足轻重,只要他还认贾琏这个外孙,贾琏将来的前程就多了一份助力。
贾琏下学之后,总要过来给贾敏请安问好,把自己小时候的玩具都整理出来送给明玉菁玉玩耍。他现在已经九岁了,身量渐长,五官分明,再过几年就是翩翩风流美少年。菁玉第一次见贾琏的时候就不禁花痴了一把,贾家的颜值简直高,估计长大了也不会残,贾琏这模样,搁现代简直就是花样美男。
其实贾珠长得也很不错,元春更是个美人坯子,贾珠比贾琏还要大两岁,行事说话都跟贾政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元春才六岁,一直养在贾母身边,菁玉每天见到元春的机会很多,她却不像王夫人,很是嘴甜,最会在贾母跟前凑趣。贾敏对元春也很喜欢,并未因为王夫人而故意疏远了这个侄女。
菁玉忽然觉得,在贾府住着也不赖,能看到美正太美萝莉也是福利啊!
只是如今贾琏读书上进,对贾敏亲近敬重有加,怎么看怎么都不像书里那个好色的妻管严,菁玉十分好奇,贾琏被贾敏给掰端正了,将来还会和王熙凤成亲么。
贾敏回京之后,以前的闺阁朋友少不得给她下帖子赏花吃酒,宁国府那边也时常请贾母她们过去听戏游玩。贾敏却不是很喜欢宁国府,去了一两次,之后就找借口推掉了。
贾敬考中进士已有十年,却不会打点做官,在翰林院任职的时候也被明里暗里地排挤,现在还在翰林院,连外放都没轮到他,不过他身上有爵位,倒也不怎么在意这些,只是听说最近跟城外一所道观的道士走得近,在家也万事不管,整日的炼丹画符。
贾珍今年二十有三,膝下有一个五岁的儿子贾蓉,贾敬不管家事,贾珍也不好好读书,成日花天酒地,上梁不正下梁歪,只怕将来贾蓉也跟他老子一个样。
展眼数月过去,到了九月下旬,依旧不见林海来信,贾敏不禁又开始担忧起来,写了书信派人送去淮安,没想到不过半月,林海一封家书就送到了京城。
贾敏急忙拆信一观,看了不过片刻,眼圈儿便是一红,信中林海简略地说这几个月来的事情,他和沈黎布局多年,终于收集到了漕帮铁板钉钉的犯罪证据,一举擒获了漕帮帮主翁岩,其他的乌合之众均被地方军队所控,杀鸡儆猴,漕帮的动乱很快被平息下去。
林海负责押解翁岩进京受审,让贾敏耐心等待,等他上京面圣之后,再举家回淮安,进行漕运改制和漕帮善后事宜。
担惊受怕了几个月,终于得到林海平安的消息,贾敏紧绷的心弦终于松弛下来,林海说的轻描淡写,但擒获漕帮帮主何其之难,这过程又是何等惊险,现在想起来还不禁后怕,生怕林海有个三长两短。
持续了近百年的朝廷心腹大患漕帮,终于土崩瓦解,元康帝龙颜大悦,重赏了有功之臣。林海入京面圣,元康帝除了给了丰厚的赏赐,亦擢升其为江苏督粮道,继续进行漕运改制和漕帮善后的事情。
林家祖宅都常年无人居住,贾敏亦一直住在娘家,林海不日即将南下返回淮安,便也去了荣国府暂居,先去拜见贾母。
贾母看着这位自己最中意的女婿,身着月白色箭袖圆领袍,腰束玉带,面如冠玉丰神俊朗,已至而立之年,风流潇洒的气度之外,更添稳重沉着,令人观之难忘,才外放不过两年多,就从正五品同知升为从四品督粮道,漕运向来都是要职肥缺,林海在圣人心中地位可见一斑。
贾敏陪同贾母在旁,看到林海平安回来,早已眼眶发红喜极而泣,随后两人回到住处,见过儿女,互诉衷肠。
夫妻离别半年,两人执手相对,看了又看,都觉得彼此又瘦了一些,贾敏再一想到之前那些惊心动魄的事情,泪水流的就更多了,哽咽道:“漕帮那起子人凶神恶煞,老爷可有受伤?不如我现在就叫采薇去把安然请过来给你瞧瞧。”
林海握紧妻子的双手道:“我没事,你忘了么,我跟尹先生学过拳脚功夫,漕帮那些乌合之众根本伤不到我。倒是你,在这里为我担惊受怕,看你都瘦了一大圈了。”
明玉挨着林海道:“父亲,母亲说等你回来咱们就能家去了,是回京城的家还是淮安的家呢?”
林海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笑道:“回淮安,我们还要在淮安待几年。”
夫妻二人坐在窗下小榻之上,一人怀里抱了一个孩子,贾敏问道:“现下都快到腊月了,运河都结了冰,圣上怎么说?让咱们即刻动身还是等来年开春再走?”
林海道:“漕帮覆灭,还有一大堆事等着我处理,圣上没明着说让我什么时候出发,不过我想着还是越早走越好,我刚升了督粮道,不能给人落下把柄,漕帮背后的势力都盯着我和沈总督呢。”
贾敏道:“那我这就着人打点行装,早些南下。”
林海点点头,“嗯,明儿咱们去见见妹妹和妹婿,后天就动身吧,若快些,还能赶在过年前到达淮安。”
☆、第三世(五)
次日,林海贾敏夫妻带上子女去毅勇伯府登门拜访,见到卫桭对林潆关怀备至,林潆在卫家过得如鱼得水怡然自得,林海颇觉欣慰,小妹嫁得如意郎君,父母在九泉之下也能安心了。
当年林家南下之时,林海给林潆准备的嫁妆都封存在京城老宅之中,贾敏上京时也没带多少东西,这几个月在娘家小住,添置的东西也不过是些衣料首饰,没有金银器皿家具等物,不过两天的时间就收拾妥当,准备南下淮安。
贾敏回京不过数月又要离开,别人也还罢了,王夫人憋屈了这么久,终于盼到了贾敏离开不在跟前碍眼,唯有贾母和贾琏万般不舍,贾母留着贾敏絮絮叨叨说了好些话,贾敏眼见如今府里的光景每况愈下,和父亲在时根本没法比,袭爵的大哥住到了黑油大门的院子里,二哥贾政一家却堂而皇之地住进了荣禧堂,虽说贾敏在家当姑娘的时候和贾政关系比贾赦亲近些,却对这种长幼不分的情况十分不满,她曾旁敲侧击地在贾母跟前说过几次,贾母却置若罔闻,丝毫不以为意。
其实贾敏也清楚,贾赦刚出生不久就被祖母养在跟前,和贾母关系并不怎么亲近,再加上他长大了不思进取,文不成武不就,不是收集古董就是花天酒地,连儿子也不怎么教导,张大学士给贾琏请了位先生,贾赦就更乐得当甩手掌柜了。也难怪贾母不待见贾赦,爵位给了他,这也是没辙的事,谁让贾赦是嫡长子,但贾母心有不甘,当世又有幼子从母居的习俗,贾母就默许了贾政占据荣禧堂。
贾赦自己不争气,贾敏对这个大哥也失望透顶了,只见贾琏倒好些,聪明清秀,更像他母亲张栩,贾敏和张栩原来情分就好,就将希望寄托在贾琏身上了。
赶在腊月小年祭灶之前,林海一家抵达淮安,管家媳妇江氏已经办好了年货,准备好了给各家的年礼礼单,只等贾敏回来过目添减,年下事情繁多,贾敏忙得昏天黑地,林海也早出晚归,直到除夕那天才得空在家。
漕帮已然覆灭,残余势力由漕运总督麾下亲兵负责剿灭,林海升了江苏督粮道,除了本职工作以外,亦从旁协助沈黎进行漕运改制之事,堪堪又是两年光景,漕运改制已见成效,漕运百姓得了好处,不用被漕口盘剥压榨,额手相庆感激皇恩,但因此而损失了一些吏员的利益,林海在淮安得了百姓的口碑,却也树下了一些政敌。
林海在淮安四年,终不负元康帝厚望,清除了漕运弊端,但改制之后又能维持多久,他却也不得而知了。
这几年卫家也时有喜讯传来,卫桭没有继续走科举的路子,投笔从戎参军历练,今年升了从五品飞骑尉,同时传来喜讯,林潆平安生下一子,卫桭为儿子起名若兰,希望儿子品性如兰,高洁于世。
贾敏收到消息喜不自胜,当即准备贺礼命人送往卫家,恭喜妹妹妹婿喜得麟儿。
菁玉得知此事之后整个人有点发懵,卫若兰在原着中出场不多,却有个“才貌仙郎”的评语,可见是个要颜值有颜值要才华有才华的男神级别人物,只可惜英年早逝,最终只是白首双星的结局。不过这一次,他还会走向和原着相同的命运吗?
元康帝一道旨意下达淮安,调任林海为应天府知府,即日起南下金陵赴任,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道密旨,让林海去了金陵之后暗中查探甄应嘉与义忠亲王染指江南财赋盐税一事,务必要找到铁板钉钉的证据。
林海升了正四品知府,去的又是天下一二等富贵风流之地,贾史王薛四大家族在金陵地位非凡,他去了金陵,必定前程似锦,元康帝对其果然青眼有加。
林家在姑苏金陵杭州等地皆有产业,到了金陵之后不必再多加置办,他们来淮安之时,就知道圣人不会让林海在淮安久留,便也没有置办产业,现在搬家倒也便宜,只带了行李衣物书籍家具金银器皿等物。
至于淮安府邸之中伺候的下人,贾敏问了之后,除了原本从京城带过来的,其余人等都愿意随同他们去金陵。金陵在长江之畔,扬州上游,林家大船从淮安顺运河南下,东西甚多,船只沉重,逆长江而上需纤夫拉船,林海向来体恤百姓,就准备抵达扬州之后弃舟登岸,走陆路去金陵,好在扬州至金陵路程不算长,不过三五天便可达到。
离开扬州之时,菁玉坐在马车里看着渐渐远去的扬州城门,心头掠过一丝恍然如梦的感觉,很多年前,她在扬州城救下了被拐卖至此的薛缃,很多年后,林海升任巡盐御史,他们全家便又要来这里居住了。
不日抵达金陵,知府官邸是个五进的宅院,林海去拜见上峰金陵省体仁院总裁甄应嘉,贾敏在家安置打点。一切整理停当,林海从甄府回来,天色尚早,便和贾敏携了一双儿女熟悉官邸环境,并肩携手而行,一路穿花拂柳,走过亭台楼阁。
林海道:“明玉和菁玉今年五岁了,在淮安的时候我就想给他们请个西席先生,只是先前得了消息,圣上会将我调离淮安,便暂时搁下了,现在咱们安顿好了,我得好好物色物色,请个学问好人品好的先生教导他们。”
贾敏道:“我也正想着这事呢,不过老爷,菁玉虽是个姐儿,但要上学了,也该起个学名才是。”
菁玉老早就对林海只给明玉起了学名而没给她起学名有所不满,分明就是厚此薄彼嘛,此时听到贾敏提起,立时竖起耳朵凝神细听。
当世女子读书不以功名为要,为的都是明理做人,尤其大户人家的姑娘,将来出嫁之后作为当家主母,焉能大字不识,不读书明理,便有可能违法乱纪祸及家人,贾代善教导贾敏与儿子无异,林家亦重视对女儿的教育,林海笑道:“我已经给菁玉起了个极好的学名,正要跟你说呢。”
“巧了,我也想了个学名,不如咱们写下来,看是不是同一个字。”贾敏玩心大起,露出一个娇俏灿烂的笑容。
林海当即和贾敏来到书房,两人铺纸研墨,各在纸上写了一个字,明玉和菁玉好奇心重,踮着脚尖趴在桌子上都等着看父母到底写什么。
两张宣纸摊开并放,一张纸上字迹苍虬,另一张纸上簪花小楷,夫妻俩见对方都写了一个“悠”字,林海笑道:“我与宁乐果真心有灵犀。”
贾敏浅笑道:“可见我和老爷心疼菁玉都一样,我不求姐儿将来夫贵妻荣诰命加身,只希望她能顺遂一生,悠然一世。”
两人相视一笑,给菁玉起的学名便定了下来,此后见到各家亲眷,都将菁玉唤作悠姐儿,菁玉也很喜欢这个名字,但顺遂一生悠然一世,世上能有几个人过得如此这般,都不过是父母对子女的祝福期望而已。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菁玉发现自己自始至终也割舍不掉的唯有父母亲情,不管是尹绍寒周漪澜王春,还是林海贾敏,他们给她的父母关爱都是发自内心的,在这里轮回三世,三世都得到了以前梦寐以求的关爱,将来即使她回到了现代,对那一世的父母也不必有什么期待了。
应天府知府不比督粮道,官位高了半阶,事情却少了不少,林海不像在淮安时的那四年早出晚归,下了班便早早回家,陪伴贾敏教导子女,一家四口其乐融融。
不过月余,贾敏在金陵就成了各家太太人人羡慕的人物,国公嫡女的出身暂且不计,更是嫁了个当世难得的好丈夫,洁身自好,不近烟花之地,不好男风歌女,更不纳妾收人,又有两个聪慧伶俐的儿女,神仙眷侣不外如是。
林海派人打听,欲寻一位学问好人品的先生教导子女,恰闻曾与他有过同科之缘的庄子瑜被罢官回乡,如今担风袖月游历天下,恰好游至金陵,他当即亲自拜访邀请,欲聘庄子瑜为子女的西席先生。
庄子瑜和林海同科,只不过当年春闱之后,林公病中,林海未能参加殿试,那一届的状元亦是林海的故交苏樾,而庄子瑜正是当年的探花郎。
庄子瑜在数年前就已升至御史台,为人耿直刚正,把义忠亲王赵弘一派的人差不多都给得罪了,去年赵弘罗织罪名,将庄子瑜弹压下去,元康帝索性罢了他的官,庄子瑜罢官之后回到故乡,将亲眷安置妥当,自己游山玩水悠闲自在,已有一年的光景了。
林海外放淮安,庄子瑜升迁入京城,不过几年又罢官回乡,两人这些年来见面次数甚少,这次见面相谈甚欢,庄子瑜没有丝毫犹豫就答应了林海的请托,同意到他府上教导一双子女。
庄子瑜要求严格,明玉和菁玉也不似在父母跟前自在,每天早起给父母请过安后,再到先生的院子上学。每天不是念书就是写字,学的也是四书五经,菁玉学了这些所谓的圣人经典,对其中许多都嗤之以鼻。
要不然中国近代史上,五四运动的口号怎么是打到孔家店,连毛爷爷都说了他们是批孔起家的,儒学果真是统治思想的绝佳利器,只是那曲阜孔家也是有趣,从春秋战国至今千年有余,改朝换代比谁都上赶着去巴结新帝王。
天地君亲师,他们自己家都不当回事,还用这一套规则去束缚世人,当真可笑。
而那个父亲口中博学多才的探花郎庄子瑜,菁玉也颇不以为然,此人不过又是一个封建腐儒罢了,即使受了父亲之托来教导他们兄妹,也明显地表现出对明玉菁玉的区别对待,出题考试,往往对明玉要求十分严格,而对菁玉的要求却松得多了。
而菁玉又是个不服输的性子,在考试背书上总想着超过明玉,她原本就是成年人的思想,要表现得优秀十分容易,然而这些在庄子瑜眼里却算不得什么,哪怕她字写得再好,书背得再熟,文章做得再精彩,庄子瑜给她的评价也就一句“可惜了。”
菁玉心知肚明,可惜,可惜她林菁玉不是个男儿罢。
如此几番,菁玉也失去了跟着庄子瑜读书的兴趣,她原本就对那些书不屑一顾,只喜欢诗词歌赋一类的书籍,这世道不许女子读书科考,她何必在这上面浪费心思,对命轮之中的种田技能却越来越感兴趣。
上辈子还是步葭雪的时候,她在汉中就有过培育杂交水稻的想法,只是当时她还掌管军队,哪里有时间精力去搞这些,现在投胎成了林菁玉,当了闲的要死的官家小姐,不如来试试看,如果成功,还能推广开来惠及百姓,何乐而不为。
然而,菁玉的水稻试验田还未选好,贾敏身边一个林家积年的老嬷嬷却拿了白绫,在贾敏跟前道:“太太,现如今金陵城都时兴三寸金莲,在谈婚论嫁的时候也极其重要,眼瞅着大姑娘都六岁了,也该裹脚了。”
☆、第三世(六)
贾敏听得这话,脸色登时就拉了下来,她平时待下人宽厚,尤其对林家积年的老仆都比较厚待,这个嬷嬷是以前伺候林母的陪嫁丫鬟许氏,因不能生育就一直没有嫁人。林母去了之后,林海感念旧情,留她在府中养老,许嬷嬷旁的都好,也还耳聪目明,亦不倚老卖老,唯一让贾敏厌烦者就是总想插手菁玉明玉的事情。
贾敏也能理解,上了年龄的人都喜欢有小孩子陪伴,平时只要许嬷嬷不出格,只念叨念叨,贾敏左耳进右耳出,便不会落了她的老脸面子,但如今连这种话也说出来了,着实让贾敏气恼不已,真是当着自己有几分体面,就忘了自己究竟是谁了么!
女子裹脚并非自古有之,而是从南唐窅娘始,在宋代风行一时,连北宋的公主帝姬们都未能幸免,历经宋元明三代,也不过几百年而已,太/祖皇帝与昭仁皇后携手打下江山,建国后就下令废除女子裹脚的规矩,至今到第四代帝王,京城北方一带除了秦楼楚馆,不论大户人家和平民百姓,皆不与女子裹脚。
然而南方天高皇帝远,这项政令并没有被彻底贯彻推行,当年贾敏随同父母回金陵守孝,也曾见过几个官家千金富家小姐裹了小脚,走路颤颤巍巍,时时都得有人抱着。贾敏小时候好奇,拉着一个跟她差不多大的千金看过她的小脚,那双精美小巧的绣鞋之下,拆开层层的裹脚布,露出来的却是折断的脚掌,丑陋不堪,扭曲可怖,吓得贾敏生生出了一层冷汗。
她终于明白,为何有女子小脚连丈夫不能给看的说法了,恐怕他们自己也清楚,三寸金莲的真相有多么丑陋不堪。
贾敏不能理解的是,脚掌折断必定痛苦万分,连走路都不得自由,她那么同情那个姑娘,为什么那姑娘看她的时候,却含了几分嘲笑的眼神?碍着贾敏的身份不能表现地太明显,但贾敏心细如发,如何没有察觉。
很多年后,贾敏才渐渐明白,她同情那个姑娘断脚裹足,那姑娘又何尝不是在嘲笑她的一双天足。在南方世俗观念里,女子裹脚是女德出众的代表,裹了小脚,便不会乱跑,就能温顺乖巧地待在后宅深院之中,天足女不是家境贫寒便是道德败坏之人了,除此之外,便是男人最喜欢看的小脚女弱柳扶风的娇弱姿态,天足女岂有此等风姿?
贾敏来了金陵,和诸家夫人太太交际游玩,已见过不少给自家姑娘裹脚的人家,言谈之中对此沾沾自喜颇以为荣,还有人旁敲侧击地提醒贾敏,该给自己女儿菁玉裹脚了。贾敏对裹脚极其厌恶,淡淡地回了一句:“太/祖皇帝已有废除裹脚之令,我自幼长在京城,常听父亲教导要遵守皇命,现下虽然来了金陵,却时时不敢忘的。”
此言一出,那些夫人们脸上都有点挂不住,贾敏这话提醒她们,裹脚是违反太/祖之令的,若她们能幡然醒悟给女儿放足最好,至少也不用听她们再唠叨菁玉裹脚的事情了,没想到外面消停了,自己家里竟然还有人上赶着来踩贾敏的雷区。
贾敏还未说话,菁玉已然脸色大变,扑进贾敏怀里哀求道:“母亲,我不裹脚!我不想像孙家二姐姐那样!”
菁玉所言的孙家二姐姐是应天府同知孙袥的女儿,比菁玉年长两岁,早在五岁的时候就已经裹了脚,孙太太邀请贾敏过府赴宴,菁玉跟着去,见到连走路也站不稳的孙家二姑娘,回来就哭了一晚上。
贾敏抱住女儿柔声安抚道:“菁玉别怕,咱不裹脚。”说完看了许嬷嬷一眼,淡淡地道:“你听清楚了,我们林家的女儿都不裹脚。”
许嬷嬷还不放弃,苦口婆心地劝道:“太太,我这也是为了姑娘好,现如今不仅金陵城,连杭州姑苏的大家千金都裹脚了,我听说将来说亲,都得要看是不是小脚呢,趁着现在姑娘还小,早些裹了早些……”
“许嬷嬷,同样的话我不想再说第二遍。”贾敏不耐烦地打断,脸色浮起丝毫不掩饰的怒气,冷冷地瞥了许嬷嬷一眼。
贾敏早有打算,结亲还要先看是不是小脚,这种人家不要也罢,为了男人的喜好赔上自己女儿一生的残疾,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委屈自己女儿,京城自有不喜小脚的青年才俊,何必要在南方给女儿择亲。
采薇连忙扶住还想再开口的许嬷嬷,说道:“嬷嬷,大姑娘的事太太自有分寸,咱们为奴为婢的,哪里用得着咱们操心,您呀就放宽了心颐养天年才是。”
许嬷嬷闻言心头一紧,蓦然警醒过来,她在林家再有体面,到底还是个卖身为奴的奴婢,贾敏素日敬着她,也不过是看在老太太的面子上,如今老太太都去世十年了,贾敏要打发她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再看到贾敏罩着寒霜的一张俏脸,拿着白绫的一双手不禁一抖,她还是不明白,她这么说是为了大姑娘着想啊,贾敏不领情就罢了,怎么还这么生气。
终究,许嬷嬷还是说了一句:“是老奴逾越了,请太太责罚。”
贾敏知道这个许嬷嬷的脾性,自称“老奴”,便是心有不甘之意,旁的也还罢了,在小丫头跟前摆架子,贾敏不追究,但事关自己的宝贝女儿,她可不准备再留情面了,但毕竟是老太太留下的老人,要打发她,还是要告诉林海一声。
“罢了,你下去吧,以后这种事情休要再提。”贾敏摆了摆手,懒得再看许嬷嬷一眼,自携了菁玉的手出门去花园逛去了。
待林海下班回家,晚上安置的时候,贾敏说了这件事,皱眉不满道:“许嬷嬷老糊涂了,我是菁玉的母亲,这种事哪轮得到她来做主,再说那裹脚有什么好,生生把孩子的脚都给折断了,我才舍不得菁玉遭这种罪。”
林海听罢,一缕愠色骤起眉间,“怎么金陵现在时兴裹脚了?我记得太/祖皇帝不是下过放足的政令么。”
贾敏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林海一直洁身自好,从不去烟花之地,也不近歌女和其他人家的千金,自然很少见过小脚女子,也不知现在连金陵许多官员家中的女儿都裹了脚,金陵已经如此,想必姑苏杭州也差不多,而将裹脚风气带来江南的闽南岭南一带,估计情况就更糟糕了。
贾敏道:“这都过了多少年了,谁还记得这些。那裹脚都是从五六岁就开始了,父母狠心给孩子裹,那孩子还能说个‘不’字?老爷不见各家女眷是不知道,连孙同知家的姑娘们都裹上了。去年我带着菁玉去他家做客,菁玉看到孙家二姑娘的脚,回来吓得哭了一晚上。”
“还有这等事,我怎么不知道?”林海大吃了一惊,听得女儿吓哭了一晚上,更是心疼地不得了。
“那会子老爷回姑苏处理事情,等你回来,这事都过去了。”贾敏长长地叹了口气。
林海皱眉道:“旁人裹脚咱管不着,但我林家女儿却不能裹脚,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岂可裹足落得残疾。那许嬷嬷也是老糊涂了,见着别人家给姑娘裹脚,她竟然自作主张要给菁玉缠足,念着她以前伺候母亲的份上,也不必打发去庄子,就送她回姑苏老宅养老去罢。”
贾敏要的就是林海这句话,第二天就派人收拾细软,将许嬷嬷送回了姑苏老宅。
菁玉躲过一劫,听贾敏提起太/祖放足政令,她在林海的书房里找了好久,终于找到了本朝史书,在太/祖本纪和昭仁皇后本纪里找到了废除裹足的相关记载,她还在别的一本发黄的书里找到了这项政令的原文,只有寥寥二百余字,却明确禁止女子裹足,已裹足者,皆放足。
而这项政令背后出力最多之人,竟然是昭仁皇后。在《昭仁皇后本纪》一章,菁玉看到了这样的记载:“时沧海横流,天下大乱,帝与后起于寒微,并肩征战六合。昭仁皇后武艺精湛,率女子亲兵,常分麾左右,佐帝平定天下。前明已故,阻女真于山海关,帝后同登太和殿,大靖王朝自此而兴。帝尝私语后曰:‘与汝并肩于乱世,幸甚。’
后执凤印,统率六宫,尝与帝曰:‘陛下天下在握,子民皆为汝之子女,然女有悲乎,岂能枉顾?’遂进言废缠足之习,放天下女子之足。帝感后心,施放足令,天下女子,皆不缠足。”
看到此处,菁玉忍不住击节叫好,短短数语,昭仁皇后风姿可见,那位文武双全的女子于乱世中辅佐太/祖平定天下,入主中宫之后,第一件事就是为天下女子求得免受缠足摧残的解放,北方缠足风气本来就不严重,南方却是重灾区,放足令发布的将近百年之中,一直都未断绝过。如今缠足陋习又死灰复燃,昭仁皇后泉下有知,如何能不心痛悲哀。
这位昭仁皇后有才有能,她若为帝,未必会比太/祖皇帝差,可惜她还是选择了退居后宫,征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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