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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梦落三生-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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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应我的人来了。”赵徽面露喜色,一手捂着伤口,扬声道:“还不束手就擒!”
顷刻之间,那排火把漂移过来,火光之下看得分明,正是卫翎和他的四十个手下士兵,冲杀过来,将刺客冲散逐一围攻。
赵徽退出战团,被葭雪扶着坐在一块大石上,左手一直捂在肋处,鲜血从指缝里汩汩而出,他身着浅色衣裳,裂开的伤口浸出的鲜血已然将前后染红了大片,葭雪一见之下惊极变色,脱口道:“不好,伤口裂了,赶紧回城我给你处理一下。”
有卫翎率兵在此,赵徽就没有留下的必要了,起身吹了个口哨,他那匹方才被惊得四下逃散的马儿迅速跑过来,停在赵徽身边,赵徽道:“上马,咱们先走。”
葭雪踩着马镫跳上马背,伸手拉了赵徽上马,策马向北疾奔。
皎洁的月光之下,一匹骏马驮着两人飞驰而过,夜风刮在脸上宛如刀割,呼啸而过的风声里是赵徽越来越沉重的呼吸声,显然伤势越来越重,从这里到云州有七十里路,这匹马脚程虽快,至少也要一个多时辰才能赶回云州,不知赵徽还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
“师兄,你歇一会,我来驭马。”觉得赵徽有点摇摇欲坠,葭雪焦灼担忧不已,伸手拉住缰绳。
“好。”赵徽现在全身伤口都已经迸裂,强撑下去于二人都无益处。
“我说,你们几个皇子明争暗斗,我和师父都成池鱼了,长安不能待了,我准备带安然离开。”这些刺客背后不是赵徵就是赵彻,一想到这个葭雪就来气,赵徽和赵德是一党,在台面上给赵德挡了不少冷箭,连带她都被波及,你们这些皇子争储夺位能不殃及我们这些小老百姓么!
赵徽本就苍白的脸色又白了几分,手指微微颤抖,久久沉默不语。
途径一条小溪,马儿四蹄一扬,跃过溪流,落地之时猛然一颠,赵徽身子一抖,差点跌落马背,不假思索地双手一环,抱住了葭雪的腰,堪堪坐稳,下巴却磕在了她的后脑勺上。
“前面路不好,你坐稳了。”现在是非常时刻,赵徽身受重伤,自己给他当个安全带也无妨,葭雪无暇去想其他,对他抱住自己的腰没有提出异议,依旧策马疾奔。
“小雪,不要离开我。”忽然间,耳畔呼啸而过的风声里,传来了一句很轻很轻的话语,轻到几乎让她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可身后一直保持着距离的那个人却忽然贴了上来,连带自己腰间的那双手都环得更紧了一些。
作者有话要说: 这段和旧版一样的地方不多
☆、第二世(五十七)
突如其来的悸动让葭雪的心狠狠地一抽,从察觉到他对自己的心意至今已有三年,三年来她一直将他拒之于千里之外,他从来没有强迫过她,而是默默地关怀付出,她的心不是冷硬如石,也曾有过触动,然而这一切都只停留在感激的层面上,一丝一毫都不可能越界。
如果赵徽不是明睿郡王,如果他没有妻子,如果他们只是同门,或许她就会接受这份感情,可现实没有如果,这些都是她不得不考虑的问题,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子,她只是个平民丫头,永远不可能成为他的妻,她身份低微,若嫁给赵徽,也只是个侍妾而已。
这些,她统统都不要!
虽然上辈子的二十七年都活得憋屈窝囊,婚姻更是一个泥潭牢笼无法逃脱,但她依然对爱情有自己的坚持,爱是唯一,无论是对方还是自己,真正爱一个人是无法容忍对方除了自己还有别人的,他既然有了妻子,那么她就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出现在他的婚姻之中。
赵徽是个古代人,妻妾成群在他看来只是一件最平常不过的事,却是葭雪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容忍的,你要当渣男是你的事,但别拉我来当小三!
道理都明白,心口跳动的地方却让她无端端觉着有几乎令人窒息的痛感。
葭雪沉默着没有说话,假装没有听到,只当他是重伤不支,没有给出任何回应,依旧策马疾行。
赵徽阴沉着脸,忽然伸手拉住缰绳勒马,那马跑了几步终于停下。
葭雪急道:“你抽什么风,赶紧回城里给你处理伤口。”说着就要夹马腹继续前行,双脚一夹,却打在了赵徽的小腿上。
赵徽双臂用力,紧紧地抱着她,附在她耳边道:“你没有听清么,那我就再说一遍。”
“驾!”葭雪突然大喝一声,趁赵徽说话的时候一夹马腹,那马嘶鸣一声,继续带着两人向前疾奔,“有什么话等回了云州再说,你伤的不轻,不要拿命开玩笑。”
她听见了,却在装傻充愣,三年来这是她第几次拒绝他了?
赵徽胸口一闷,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冷风卷起少女的青丝,一缕一缕打在他的脸上,似有若无的味道萦绕鼻端,随着伤口处的疼痛逐渐扩散至肺腑之间,痛彻心扉。
在冷风月下奔驰了一个多时辰,葭雪终于看到了云州城南门,边跑边大声叫道:“快开城门,明睿郡王回来了!”
守城士兵早已被通知过,听到这句话就赶紧开了城门,现在快到子时,大街上空无一人,葭雪策马不停,带着赵徽一路奔向云州府衙。
跑到府衙附近的街道,冲天的火光映入眼帘,正是云州府衙后面官邸的位置,葭雪惊道:“怎么起火了?”说话之间,已策马跑到了府衙门口。
“不好,赶紧进去看看!”赵徽神情一变,跳下马背,估计现在满府的人都忙着救火,没人看门,他直接和葭雪施展轻功跳上墙头,向官邸疾奔而去。
官邸是历代云州知府的居住之地,也是赵徽和林昶来云州的落脚之处,这个时候起火,不知是意外还是人为,赵徽隐隐觉得此事大有蹊跷,离官邸越近,忽然听到了刀剑相交的杀伐之声,两人进入官邸才发现,竟然是那个被关进大牢的鞑靼女人娜仁托娅,带领着几个鞑靼女子正拿着武器和林昶的护卫厮杀!
地上已躺了一地的尸体。
护卫还能撑得一刻,见赵徽回来,其中一人大声道:“王爷,林大人被困在火里,快去救他啊!”
顾不上助他们退敌,赵徽和葭雪立即赶往林昶居住的院子,果然这里火势最旺,房间里传出来的打斗声不绝于耳,站在门口的岑征顶着一脸黑灰浑身战栗焦急不已。
“王爷,您可算回来了!”一见赵徽出现,岑征就像找到主心骨一般冲过来,急道:“皇长孙林大人和尹先生都还在里头,进去的侍卫都没见出来过,这可如何是好啊!”
“什么!”赵徽和葭雪异口同声地脱口惊呼,问了来龙去脉,原来今天早上谈判,伊尔罗说自己的护卫昨天晚上吃了行馆里的饭中毒身亡,怀疑有人要杀他,大发雷霆,撂下狠话,大靖若不将这四州拱手送上,鞑靼的铁骑军就自己过来拿,当天就率领护卫军离开了云州城。伊尔罗走后,林昶只当已经安全,卫翎带走了大部分的兵力去接应赵徽,没想到大牢里那个鞑靼女人娜仁托娅杀了狱卒越狱,潜入官邸和鞑靼的女刺客里应外合杀人放火,赵弘林昶和尹绍寒被困在房间里不得出来,和几个女杀手激战正酣,进去救人的侍卫却无一人生还。
从长安带来的侍卫一半在和鞑靼女人交战,还有一些冲进了火场救人,却都有进无出,不知是死在了里面还是继续在战斗,尹绍寒身受重伤,此时最忌激烈打斗,葭雪心急如焚,见三个仆役提着水桶灭火,不及多想,冲过去劈手夺过一个水桶,撕下一片衣摆浸湿,绕过鼻子绑在脑后,将水桶举过头顶向下一倾,一桶冷水浇透全身,向火场冲去。
“不要去!”葭雪刚走两步,就被赵徽拉住了手腕,回头看见赵徽脸上的焦灼之色,急道:“师父在里头,不去帮他他会死的!”
赵徽望了望火场,坚定地道:“一起去。”赵徽从下人手里夺过水桶,撕下衣料浸湿捂住口鼻,举起水桶往自己身上一浇,眼珠里尽是熊熊烈火,“走。”说着一拉葭雪的手掌,两人一起冲进正在燃烧的大门。
屋内火光四起,地上躺着几个尸体,刀光剑影上下翻飞,人影交错,除了那三个鞑靼女人,还有两个蒙面黑衣人,黑衣人和尹绍寒交战正酣,三个鞑靼女人和两个侍卫激烈缠斗。
赵徽失声叫道:“师父!”
“快救他们出去!”几个人影之中响起了尹绍寒中气不足的声音,显然旧伤未愈又遇劲敌,以一敌二,却只能堪堪打个平手,能撑到现在已是极限了。
“师兄,我去帮师父,你救他们出去。”葭雪提着剑冲入战团,一剑刺向其中一个黑衣人的太阳穴,如风破急雨,一出手就攻其死穴,迫得那个黑衣人不得不弃了尹绍寒应对她的杀招。
赵徽已经受伤,不适合再与人打斗,找到倒在角落里昏迷不醒的林昶,来不及检查他的情况,赵徽将林昶负在背上,正欲出门,面前陡然闪过一道剑光,将他又逼了回去。
“都死在这里吧!”挡住他的人正是一个鞑靼女子,其他人缠住内卫,她抽身过去对付赵徽。
赵徽冷哼一声,拔剑而起快如闪电,一招就打得那女子措手不及,交手不过三招,赵徽就清楚了她的实力,比一般的内卫是强上一些,但在他手里还不够看,赵徽将点穴武功融于剑招,剑影点点闪过,瞬间将那女子全身五处死穴一一戳中,再不看她,足尖一点,背着林昶掠出房门。
出去之后,赵徽将林昶交给岑征,伸指一探,林昶还有呼吸,再不停留,又提着剑冲进了火场,在滚滚烟火里找到了陷入昏迷的赵弘,将他背出去放在安全的地方。救出两个不会武功的人,赵徽再度进入火场。
火场之中,两个内卫险险胜出,将两个鞑靼女人斩于剑下,但他们二人也受了不轻的伤,赵徽进去道:“你们先出去,这里交给我。”
其中一人支撑道:“王爷,属下还能一战。”
“出去,这是命令!”赵徽大喝一声,不再看他们,手中长剑一抖,加入了尹绍寒和葭雪的阵营,然而尹绍寒和赵徽都已受伤,且又都大战过一场,再打下去身体根本支撑不住,唯有葭雪尚未受伤,他们只能速战速决,否则都要死在这火海之中。
见尹绍寒尚能支撑,葭雪已然处于上风,赵徽心中有了计较,先帮葭雪杀死一人,两人再合力帮师父解决另外一人,当下长剑挥出,弥补了葭雪出招的不足,顿时将那黑衣蒙面人逼得手忙脚乱自顾不暇,两人联手不过十招,那黑衣人就被赵徽一剑穿心,被葭雪一剑穿喉。
得手之后,两人同时出招,攻向另外一人的后方,和尹绍寒前后夹击。尹绍寒得徒弟相助,如虎添翼,在那黑衣人分神抵挡赵徽和葭雪的时候一剑刺入了黑衣人的小腹。
结束了这场打斗,尹绍寒强自支撑的心弦终于放松下来,晃了一晃委身倒地,赵徽眼疾手快,急忙搀扶住他。
眼见头顶正在燃烧的横梁即将倒塌,葭雪惊极变色,脱口叫道:“快走!”用力地推了赵徽一把,将他们二人推出去数米,她刚一抬脚,横梁忽然重重落下,挡住了她的去路,蓦然腾起的火焰让她无法再向前迈脚。
“小雪!”赵徽惊慌失措地叫着她的名字,熊熊的火焰宛如天堑,他看着火光之后若隐若现的人,耳畔却是她尖利焦急的声音:“快走啊!”
“等我!”赵徽一咬牙,背着尹绍寒跑出房门,将他放在安全处,全然不顾岑征的呼叫,又朝自己浇了一桶冷水,转身冲了进去。
火焰之中的温度急剧地上升着,葭雪身上的衣服已然干透,都能感觉到头发因高温而迅速卷曲,她忽然想起了两年前她曾经做过的一个梦,梦里也是这样冲天的大火,将她团团困住,梦中还有一个人,那个人又会是谁呢?算了都不重要了,这辈子活了十七年,竟要终结在这场大火里了么?
作者有话要说: 几乎和旧版一样。
☆、第二世(五十八)
强烈的求生欲望让葭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搜寻周围火势最弱的地方逃生,可即便逃了出去,只怕自己也逃不脱烧伤毁容的命运吧。穿越前的林葭雪虽然也有一副姣好的容颜,却不及这第二次投胎得到的好基因,她也是爱美的,对自己这一世的皮相很是喜欢,她忽然有点害怕看到变得面目全非的自己,是活着变丑还是死了重新开始,葭雪犹豫了一瞬,耳畔忽然响起一声呼唤:“小雪!”她睁眼一看,火幕之中冲进来一道人影将她紧紧抱住,她大吃一惊,眼前之人满脸黑灰,浑身湿透,如果不是看到那双眼睛里熟悉的神情,她根本认不出这人是谁。
“你疯了吗,进来做什么!”喉头一梗,葭雪强自忍住落泪的冲动,伸手一推大声斥道。
“带你出去。”然而,赵徽双臂的力量却是惊人的,他没有让她推开自己,他脱下湿透的外袍罩住葭雪头身,刚才来时的火焰更加旺盛,从这里出去显然已经不大可能,赵徽环顾四周,窗户附近的火势最小,踢开窗下正在燃烧的桌椅板凳,揽住她的肩膀低头向外纵身一跳,冲破窗户一个翻滚落在外面的地上。
那一瞬间,赵徽闻到了一股烧焦的气味,随之而来的是背心手臂等处被烈火烧灼的剧痛。
“师兄,你怎么样了?”脱离了火场,葭雪慌忙爬起来,首先去看赵徽的情况。
一场激斗过后,又被大火所熏,赵徽已然熬到了极限,对着她勉力露出一丝微笑,就双眼一合不省人事。
卫翎带走了自己的士兵接应赵徽,云州府衙就只有内卫和护院,在和那十几个鞑靼女人的激战中折损了大半,其他救火的仆役都被鞑靼女人杀了不少,剩下的都躲在内院不敢出来。仅仅一个晚上,明睿郡王和皇长孙及礼部尚书差点死在云州府衙,把岑征吓得几乎魂飞魄散。
赵徽尹绍寒林昶赵弘都陷入了昏迷,身为唯一清醒着的大夫,葭雪承担了救治的任务,给四人分别检查身体,其中林昶的情况最轻,虽然也受了点外伤,但身上穿着护体软甲,并未伤到致命要害,葭雪拿了外伤药膏给岑征,让他府里的下人给林昶上药包扎,同时将解药配出,给林昶解毒。
尹绍寒和赵徽都是旧伤刚刚处理好就又和人动手,新伤虽不多,旧伤却全部迸裂,加重了伤势,需重新处理包扎。而赵徽刚才为了救葭雪,两度穿过大火,饶是他身法迅疾,手臂和后背多处都被大火烧伤。
赵徽的情况比葭雪想象地还要糟糕,一直昏迷,四更的时候卫翎回来了他还没能清醒过来。
卫翎只能向林昶汇报战况,他带着手下士兵围攻刺客,逃跑了几个人,死了三个,生擒一人,那人却立即服毒自尽了,他从刺客口中没得到什么重要信息,只得回转云州。
天亮之后一个惊人的消息传到了云州,鞑靼王爷伊尔罗昨天离开之后,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和铁骑军里应外合偷袭边境线上的大靖守军,试图打开缺口,接应铁骑军奇袭云州,却被贾代善将计就计,瓮中捉鳖,将伊尔罗当场斩杀。鞑靼的铁骑军在今天正式发起进攻,听说率军的元帅是鞑靼大汗的小儿子莫日根,虽名不见经传,铁骑军的攻势却比数月前更为凶猛。贾代善不敢掉以轻心,指挥军队沉着应对,这一仗打得十分激烈。
云州衙门官邸的客房之内,葭雪一直守着赵徽,他伤得最严重,她不敢有丝毫的疏忽大意,赵徽昏迷了四天四夜,在第四天夜里发起了高烧,伤口没有恶化,应该是感染导致的发烧,葭雪给他一直冷敷,擦拭稀释过的白酒物理降温。
更换额上冷敷的帕子时,葭雪忽然听到一声低低的话语:“小雪。”
昏迷之中的赵徽嘴唇翕动,无意识地喃喃呼唤着她的名字,脸上的表情极为惊骇,跟那晚隔着火光她看到的他一模一样,忽然间,这张脸和梦中那个看不清样子的人完美地重叠起来,让她不禁为之一震。
他不顾一切地救她,哪怕牺牲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说不感动那根本不可能,然而每当有所悸动,她自动设置的警报便会触发,本能地逃避,有着云泥之别的身份落差,他还是有妇之夫,无论哪一点都足以让她退避三舍。
葭雪定定地看着那个昏迷不醒的男子,眼睛里不受控制地蓄起了一层水雾,用低得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道:“我是真的要走了,师兄,我不会跟你说再见的,因为将来不必再见。”他是天潢贵胄的皇子王爷,她是向往自由的闲云野鹤,两个人的人生原本就不应该有任何交集。
天快亮的时候,赵徽体内的热度终于降了下去,尹绍寒早已脱离危险,给赵徽诊脉开药方,命人下去熬药,看着照顾了赵徽数天数夜不曾好好休息过的葭雪,叹了口气道:“小雪,徽儿对你的心意你也看到了,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心底似有波涛涌过,面上却仍是云淡风轻,葭雪淡然道:“师父,我曾经说过的,此生绝不做妾,所以我跟师兄是绝对不可能了。”
“如果他真的是我儿子该有多好……唉!”尹绍寒摇头叹息,这两个徒弟都这么不省心。
“我去看看药熬好了没有。”不想再说这个话题,葭雪起身出门去厨房端药,回来的时候,赵徽已经清醒过来,尹绍寒却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
“师父说我昏迷了四天,都是你在照顾我,辛苦你了。”赵徽看着葭雪眼上的黑眼圈,既欢喜又心疼。
葭雪避开赵徽的目光,将还很烫的药碗放在床边的小几上,若无其事地道:“师兄救了我的命,我照顾你是应该的。”
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语气中的淡然而刻意的疏离却让赵徽脸上浮起的微笑顿时凝滞,苦笑地重复着那句话:“我救了你的命,你照顾我是应该的。”
如同一个呆滞的木偶,赵徽被动地被葭雪喂完了药,正要走时,赵徽忽然道:“我救了你的命,你要怎么谢我?”
葭雪一本正经地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师兄将来如有需要,师妹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赴汤蹈火不需要,以身相许吧。”赵徽定定地看着她,眼神和语气都无比认真。
葭雪心中微微刺痛,面上却噗嗤一笑:“师兄真会开玩笑,你怎么可能会做这种强人所难的事情呢。”
赵徽霍然坐直了身子,呼吸声变得微微有些急促,语声略带了几分冷气:“我从来没跟你开过玩笑,你不要装傻充愣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看来是避不过了,葭雪放下手里的空碗,微微讥笑道:“我可从来没听说过,一个男人救了一个女人的命,这个女人就必须要以身相许。那如果反过来,一个已婚的女人救了一个男人,那这个男人是不是也要以身相许呢?”
“你觉得我是用恩情在要挟你么?”赵徽定定地看着她,突然伸手捉住葭雪的手腕用力一拉,她猝不及防,被他拉进了怀里。
突如其来的拥抱牢不可破,葭雪还没来得及挣扎,近在咫尺的那个人已经开口说道:“我喜欢你。”仿佛已经说过很多次那般自然,没有丝毫犹豫也没有任何准备,这句话,很久以前他就想说了,哪怕她一直在拒绝,也许,这一次会不一样吧。
这四个字就像最厉害的毒/药,瞬间瓦解了她所有挣扎的力量,他身上的血腥味和药味浓烈刺鼻,刺激着一点点松弛的理智,眼前的脸渐渐放大,温热的气息扑在脸上,在他的唇碰到自己之前,葭雪忽然极力挣扎起来,带着强烈的抗拒,用力地挣脱了他的怀抱。
赵徽胸口一沉,愕然地看着脸色发白的葭雪,为什么,同生共死之后,她依然将自己拒之千里之外?
葭雪抬眼看了他片刻,眼中交织着复杂而痛苦的光芒,一眼过后,她忽然转身跑了出去,狼狈地落荒而逃,沉寂了多少年宛如古井的心,在一场大火里汹涌起来,然后在强大的现实面前丢盔弃甲。
葭雪离开之后,赵徽正欲下地去追问个清楚,却听见门外有人通传:“王爷,卫大人求见。”
赵徽只得又坐了回去,闷声说道:“宣。”
很快,卫翎进入房间,对赵徽行礼道:“启禀王爷,下官有要事禀报。”
赵徽不知自己昏迷这几天都发生了什么大事,现在正好问个清楚,便点了点头。
“四天前,伊尔罗夜袭边防,被荣国公率军斩杀,死在了大靖境内,鞑靼凌丹可汗以给伊尔罗报仇的名义陈兵三十万,由莫日根王子挂帅,已经和荣国公交上手了。”卫翎眼底隐隐透出兴奋和雀跃,他是武将,两军交战之时他却不能上战场,只盼早日护送赵徽回京,他好奔赴边疆杀敌卫国。
赵徽沉吟片刻,说道:“既已救回了皇长孙,本王的伤没什么大碍,今天就起程回京吧。”
卫翎得了命令,立即下去准备车马。
当天中午,卫翎率领护卫军护送赵徽赵弘林昶一行人东行返京。
作者有话要说: 和旧版一样。
☆、第二世(五十九)
赵徽负伤最重,以尹绍寒也受了伤需要休息唯有葭雪会医术为理由,将她留在了自己的马车里。葭雪本不想和他独处,却见赵徽身体实在虚弱,毕竟是因为自己才会加重旧伤又被烧伤,照顾他也是应该的,便没有拒绝,穿了男装扮作侍卫,坐在赵徽对面,一直低着头,心绪纷乱不堪。
“我是老虎还是恶鬼,还能把你吃了不成,为什么不敢看我?”从出发到现在已经有一个多时辰,对面的少女一直逃避着没有抬头看过他一眼,赵徽气闷不已,开口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葭雪默然道:“我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么多年来所有的告白均以她的逃避告终,他舍命相救也换不来一丁点回应,所以一切都是他在自作多情?他喜欢她,很早就喜欢,那场大火让他明白了她在他心里有多重要,可以让他奋不顾身同生共死,她为什么一点回应都没有?她究竟有多铁石心肠?在那种情况下的两次表白都没有得到明确的答复,而是以逃避来无声地拒绝,赵徽已经没有心情没有勇气再说第二次了,被拒绝的滋味,就像是当胸而过的利箭,比身上任何一处伤口都痛彻心扉。
当天晚上,一行人下榻在驿站,几人位高权重,驿丞哪里敢得罪,慌忙派人收拾好客房,精心准备饭菜招待。
晚饭过后,尹绍寒给赵徽换药,葭雪在一边打下手。
赵徽昏迷的那几天,都是葭雪在给他处理伤口换药包扎,前胸后背共有五处刀伤,其中肋骨处的伤口最深,后背和双臂还有大面积的烧伤,伤处红黑交错,斑斑点点,触目可怖,将来痊愈也会留下无法消失的疤痕,这些,都是他不顾自身救她的证明!
每见一次,葭雪的心都会抽搐一回。她很快就可以走了,他还会有很多女人,妻子之外有两侧妃四庶妃,还有不计其数的侍妾通房,她不想成为这群女人之中的一员,仰男人鼻息而活,每天为了那点可怜的宠爱争来斗去,沦为玩物和生育工具。即使他待她不同又怎样,妾的本质还不就是这些。
能成为你心里的白月光也挺好的,就让一切都停留在回忆里罢。
亥时之后,各人分别睡卧休息。三更时分,赵徽忽然睁开眼睛,听到细微的脚步声逐渐靠近驿站,唇角弯起一丝冷笑,他才刚离开云州,就有人迫不及待要对他下手了。
赵徽武功精深,能从这些细微的脚步声中分辨出这些人的武功高低,显然不像山贼一流,更像是江湖上二流杀手的水平,一共十人。若在平时,来多少他都不怕,只是自己和师父都受了伤,武功大打折扣,这些杀手武功狠毒,又擅长暗杀,卫翎他们根本不是这些杀手的对手。
而能察觉到这些人的动静,满驿站也只有赵徽尹绍寒和葭雪三人。
赵徽起身穿衣,提着剑走出房间,只见尹绍寒和葭雪两人也走了出来,三人挨个敲别人的房间提醒他们,卫翎从来没有和江湖中人打过交道,却也知道江湖杀手的手段,不敢大意,立即命令所有护卫严阵以待。
然而,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两班轮休的护卫,各有一半都悄无声息地死于暗杀。
赵徽暗叫不好,命令卫翎重点保护赵弘和林昶,将将吩咐完毕,就看到了十五个杀手出现在院子里,其中那五个连他都没有察觉的人,更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
赵徽基本确定,和鞑靼有来往的人就是赵彻,赵徵大势已去,他的部下想东山再起的愿望比杀了赵德赵徽更为重要,而这个世上最恨他的人非赵彻莫属,果然下了血本,为了除掉他,连江湖中最难请的杀手都出动了。
小院灯火通明,十个杀手对付卫翎的护卫手下,其他五个高手分两人缠住葭雪和尹绍寒,其余三人重点对付赵徽,招招狠毒,皆是致命杀招,他们的主要目的就是杀死赵徽了。
林昶见赵徽现在所处之境凶险万分,只有防守之力毫无反击之功,且他已经身受重伤,根本撑不了多久,那些杀手的目的不是自己,他现在还算得上安全,当即对自己面前的护卫道:“你们快去保护王爷!”
立时有五个护卫向赵徽的方向冲过去救援,却被那十个杀手所阻拦,根本无法进入战团,而尹绍寒那边的情况也不1是很妙,因为受伤的缘故,堪堪只能打个平手。葭雪的情况略好一些,她一出手就是别人前所未见的高明武功,后招层出不穷,招招威力巨大,那个和她交手的杀手一开始就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如果不是仗着丰富的经验,只怕早就惨败而死。
葭雪一边对敌一边分神去看赵徽,只见他从初时的平局渐渐转入败相,还被一剑刺穿了肩膀,心中焦急万分,几次欲上前救援,却都被阻了回来,除非杀死对方,否则她根本不能前去相助。葭雪一着急,用上了最狠的一套剑法,一剑堵住了那杀手的前路,同时封死那杀手的后招,接着攻击其致命要害,令对方无法找到破绽还击,葭雪一剑刺穿那杀手的胸口膻中穴,那杀手登时多处经脉寸寸断裂,当场身亡!
解决了对手,葭雪立即纵身一跃,一招三式,分别点向那三个杀手的后脑的玉枕穴,迫得的那三个杀手各自闪身,为赵徽争取了喘息之机。
“师兄,我来帮你!”葭雪落在赵徽身前,挡在他和那三个杀手之间,不等赵徽回话,三个杀手已然出手向他们二人攻来,快如闪电招招狠厉。
葭雪和赵徽同时出手还击,有人相助,赵徽顿时觉得轻松了许多,他受了伤,武功高明有余而威力不足,葭雪却恰恰弥补了他这个缺陷,赵徽出招诱敌,葭雪则出招杀敌,两人合作十几招之后,三个杀手就有一人死于葭雪剑下。
还有两人,他们再无法伤及赵徽,每一招都被葭雪用前所未见的招式化解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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