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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梦落三生-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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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传,徐贵妃为父兄求情,在养心殿前脱簪待罪,却被昭华帝扔出去的一本账册砸了满头,当天就被褫夺封号贬为采女打入冷宫。徐贵妃的儿子六皇子恂安郡王赵彻护母心切顶撞皇帝,被昭华帝下旨禁足于王府,无召不得外出。
有不少官员被徐家牵连落马,还牵出了大将军齐云山,齐云山和徐家常有来往,是赵彻一直想要拉拢的对象,赵德查抄徐家时找出了徐汶和齐云山的来往书信和账本,徐家出钱为齐云山置办军械,拉拢其支持赵彻夺嫡,还明目张胆地做出承诺,事成之后,封齐云山为异姓铁帽子王。
这个重要的证据和贾代善林昶搜寻多年齐家的罪证一起呈上,而在徐家获罪时就知道难逃罪责的齐云山竟然先发制人,勾结礼诚亲王谋反逼宫,却被早有准备的贾代善率兵一举擒获,昭华帝一道圣旨,判齐家满门抄斩株连九族,齐家军队由贾代善接管。
昔年一手遮天的齐家,一夕之间飞灰湮灭。
随着这件大案缓缓浮出水面的,还有十九年前一桩宫闱秘事,调查此案的官员都很有默契地闭了嘴,但仍有少许消息流传出去,据说和明睿郡王有关,其流落民间十年才认祖归宗,一直都是一个悬案,在徐家被抄家之后的第三天,冷宫里的徐采女被皇帝一道圣旨赐死。
徐采女的罪名数不胜数,其中最大的罪名是收买收生嬷嬷故意害九皇子明睿郡王的生母产后血崩而亡,以死婴掉包皇子,致其流落民间,还有干涉前朝,收受官员重金贿赂,左右朝廷官员任免,每一桩都是死罪!
后宫倾轧,勾心斗角,只要不太出格,皇帝都可以睁只眼闭只眼,却无论如何也不能容忍后妃干涉朝政,徐采女死后,皇帝将丧事交给皇后办理,连谥号都懒得去想。
经过了半个月的调查,徐家犯罪证据确凿罪名属实,昭华帝亲自下旨,徐汶徐宽父子罪大恶极,判斩立决,其妻包揽诉讼逼死佃农,判流放巴蜀,终生不得回京,其子徐宾滥杀良民强抢民女,判流放西北,终生不得回京,其余所有家眷悉数没入官奴,不得赎身。
与此同时,明睿郡王呈上了有人告发王妃徐瑗包揽诉讼重利盘剥的证据,以治家不严之罪自请圣上责罚。
人之亲疏,自然是偏向自己的儿子,明睿郡王有个违法乱纪的王妃,亦是给皇室蒙羞之事,因此昭华帝下旨,明睿郡王休妻,徐氏回归本家一同治罪。
徐宾在流放途中刚出了帝京就失去了踪迹,一天后,山谷里多了一具尸体,很快被野狼撕扯分食,尸骨无存。
齐云山谋反战败的当夜,尹宅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匆忙慌张,把已经安寝的尹绍寒从被窝里薅了出来,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求道:“我家老爷中了反贼的毒性命垂危,尹先生快去救救我家老爷吧!再迟只怕连命都没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新修版刘岚提前上线,下一章出场,还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跟将来女匪军娘的画风相去甚远。
☆、行霄万里闺阁梦(新修)
尹绍寒每次出诊,葭雪必定跟随,这次也不例外,急忙起床整理药箱陪同师父出门,上了马车才从对方口中听说病人是贾代善麾下参将刘叔明,今晚奉旨平乱,率领士兵在朱雀门拦截齐云山,与齐云山大战一场,成功将其生擒,但在交战中被暗算中毒,接着又被齐云山砍掉了右臂,宫里太医人手不足,明睿郡王便向当今举荐其师给刘叔明诊治,刘家的管家就心急火燎地跑来请尹绍寒出诊。
刘叔明乃江西九江人氏,出身贫寒,二十年前考中武状元,彼时赵徽尚未出生,尹绍寒一家亦未离京,他对朝中之事亦有了解。刘叔明在贾代善军中效力,如今官至正三品京营参将,今夜生擒反贼齐云山,可谓大功一件,本是前程似锦,却突遭横祸断臂成残,文臣身有残疾也不会再得到重用,更别说刘叔明这种要靠战功升官的武将了,大好前程就此断送。
抵达刘府已近子时,整座府邸灯火通明人心惶惶,尹绍寒赶到刘叔明的房间,浓烈的血腥味夹杂着药味扑面而来,只见刘叔明右臂伤处已止血包扎完毕,厚厚的纱布上隐隐渗出血色,刘叔明失血过多,又毒气攻心,此刻已陷入昏迷之中。
床畔站着一个中年女子和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两人双手紧握,脸色煞白心急如焚,看到尹绍寒进来的一刹那面露激动之色,慌忙让开道路让他上前诊脉。
刘叔明昏迷不醒,因失血过多脸色苍白如纸,却因中毒而隐约透出一层灰青,尹绍寒伸指诊脉,病人的脉象虚弱而凌乱,毒素已渗入心脉,略一思忖已有了治疗方案,取九针针刺刘叔明心脉穴位稳住元气,一边行针一边对葭雪讲解指导针灸手法,行针结束后再写药方交给刘叔明之妻吕氏。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昏迷不醒的病人身上,只有那个陪在刘太太身边的少女看着尹绍寒在治病的同时指导着他带来的女徒弟,那个女徒弟认真地听着他说的每一个字,用心地看着他下针的手法,她的目光锁定在那个比她还小两岁的女孩身上,清澈的眼眸里浮起一丝羡慕之情。
刘太太接过药方,吩咐下人去抓药,紧张地问道:“先生,我家老爷的情况如何?”
尹绍寒道:“中毒还是其次,解药我已经配出来了,最要紧的是外伤十分严重,最近天气转热,伤口很容易感染发炎,引发其他的病症,只要挨过前七日,刘参将就没有什么大碍了。刘太太放心,在下会每日前来为刘参将复诊。”
有了这句话,刘太太心头忧虑消散了不少,吩咐下人送诊金上来。
葭雪整理好尹绍寒取下来的针具,收拾好药箱随同尹绍寒离开,出门之时,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把清亮的嗓音:“你明天也会来吗?”
葭雪讶然回头,不期撞上一双剪水双瞳,方才只顾着帮师父打下手,都没留心注意到别人,眼前的少女看起来十六岁左右,明眸皓齿,臻首娥眉,只是微微上挑的眼尾衬着细如柳叶的弯眉,似是刻意压住了原有的飞扬灵动,只余官家闺秀应有的温顺婉约。
看她的穿戴打扮,应是刘家的千金,葭雪不知其姓名,点头道:“家师出诊,我自然是跟着一起来。”
葭雪转身的一瞬,捕捉到刘姑娘眼中一缕羡慕的神色,不禁微微一惊,她没有回头再次确定,只感觉到有一道目光在目送自己离开,刘姑娘在看她的时候,没有官家小姐对平民丫头的不屑,竟是羡慕——这是她第一次感觉到别人对她的羡慕,不同于去年在林家时苏夫人要给她开脸给林海当通房丫头时别人对她的羡慕,在那个时候,别人羡慕的不是她,羡慕的仅仅是林海房里人的位置,只有今夜,她确确实实感觉到刘姑娘对她丝毫不掩饰的羡慕,无关身份地位。
葭雪不能理解,刘姑娘一个千金大小姐羡慕她什么呢?
次日黄昏,尹绍寒的医馆宁安堂关门打烊,师徒二人再度来到刘府给刘叔明复诊。
刘叔明已经醒了,整个人十分消沉,一下子仿佛苍老了几十岁,尹绍寒扼腕长叹,自古红颜最怕白头英雄最怕迟暮,刘叔明从九江的穷乡僻壤走到今天的位置,全都是拿命换来的,他抓住反贼齐云山立下大功又如何,断了手臂成了废人,对朝廷对圣上就再无用处了。
尹绍寒给刘叔明换药复诊完毕,离开之时是刘姑娘代父送客,他是赵徽的授业恩师,请他出诊者无一不对其奉为上宾,刘家没有男丁,只有一个独女闺名刘岚,代父送客也在情理之中。
走出了刘府正院,刘岚对尹绍寒道:“尹先生,可否让我与令徒单独说几句话?”
尹绍寒微觉诧异,葭雪亦然,她与刘岚不过昨夜一面之缘,刘岚有何事找她?葭雪望向师尊,尹绍寒颔首道:“去吧,为师在外面等你。”
屏退了随身伺候的丫鬟,刘岚盯着葭雪,目光炽热而含了几分请求,说道:“步姑娘,尹先生是明睿王爷的师父,你一定也会武功对不对?”
葭雪满腹疑惑,点了点头,“我会武功,刘姑娘为何如此问我?”
“我想请你教我武功。”刘岚紧握的双手微微颤抖,满怀希冀地看着眼前比自己还小两岁的少女,生怕她拒绝,“请你收我为徒。”
葭雪惊得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刘岚认真诚恳的表情告诉她这不是在开玩笑,她是真的想跟她学武功,可是,刘岚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为什么要学武功?学武吃的苦受的罪非常人能想象,要不是有一个回到现代能自保的信念为支撑,葭雪也坚持不下来。
愣了半晌,葭雪回神道:“这不是儿戏,学武功很苦的,你真的想好了吗?”
刘岚扬眉一笑,不再压制隐藏骨子里与生俱来的飞扬,笑容里掺杂了几分苦涩不甘,“我不是你想的那种娇小姐,我从小就想像父亲那般上阵杀敌建功立业,爹娘告诉我,这些都是男人的事,姑娘家就该有个姑娘家的样子,识几个字读几本书,将来嫁个好人家相夫教子就行了。可我不甘心,他都不教我,怎知我不能效仿花木兰,父亲不教我,我就自己学。后来父亲不知怎么想通了,教了我两年骑射功夫,但不管我做得再好,他还是时常长吁短叹,惋惜我是个女孩儿。我知道尹先生武功高强,远在家父之上,所以我想请你教我,只要你愿意教我武功,我便答应你的任何要求!”
心头莫名有浪潮澎湃,葭雪震惊地仰头看向刘岚,她这些年来见过的千金小姐从来没有像刘岚这般发出过如斯感慨,贾敏赵婧庞熠都是标准的大家闺秀,养尊处优,谁会有刘岚这番惊世骇俗的心思,若被别人听到,定会训斥她没有规矩不守女德,笑话刘叔明夫妇不会教女,葭雪忽然有点明白昨天临走之时刘岚看她的眼神中为何会有羡慕之色了,尹门医术传男不传女,尹绍寒却摒弃这些规矩倾囊相授,刘岚羡慕自己,她羡慕自己能被师尊寄予厚望精心栽培,刘岚本是一块璞玉,却无人肯用心雕琢。
葭雪心想,原来不是每一个古代土生土长的女孩子都屈服于世道的不公,刘岚不甘心自己的一生困顿后宅,她懂得把握时机,那自己又怎么忍心让她失望呢。葭雪感觉自己的血液里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促使她答应刘岚的请求,“我没教过人,不知道怎么教人武功呢,不如你禀明父母直接拜入家师门下,我会为你说情,恳求师父收你为徒。”
“若父母肯,我早已登门拜师,何必等到今天才有机会对姑娘提这个不情之请。”秀气的柳眉微微皱起,刘岚低声苦笑,“父亲他自己都不大情愿教我,怎会同意我拜他人为师,学的还是他最不想我沾染的江湖武功。尹先生愿意收姑娘为徒传授医术,可见他不是那种瞧不起女儿家的迂腐之人,姑娘为其高徒,想来亦然,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因此唐突,请姑娘收我为徒。”言罢,向葭雪屈膝一跪。
葭雪伸手一扶,赶在刘岚下跪之前拦住了她,给出了肯定的答复:“这可使不得,我教你武功便是,拜师就不必了。”考虑到现实情况,她每天白天都在宁安堂医馆学习积累治疗经验,空闲时间不多,还要教妹妹安然识字读书,这样一来她每天能教刘岚武功的时间十分有限,根本算不上一个称职的师父。
刘岚已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毕竟她们只有一面之缘,葭雪不愿意惹麻烦上身是能够理解的,所以她才会许出答应任何条件的诺言,刚才欲拜师之时被拦住心里便荒了一半,却没想到葭雪竟然答应得如此干脆,握紧葭雪的双手兴奋地感激道:“多谢步姑娘愿意教我,此恩此德,刘岚铭感于心,将来一定报答姑娘!”
葭雪反手握住刘岚微微颤抖的手,“报答的话以后再说,我虽然答应教你武功,但你也知道,咱们俩不能让别人知道这件事,我白天很忙,这样吧,我每天晚饭后来府里找你,你想办法支开丫鬟下人,我每天只能教你一个时辰,其他的就要靠你自己勤加练习了。”
“我记住了。”刘岚郑重无比地回道。
葭雪回到尹宅,尹绍寒随口问起刘岚对她说了什么,她并不准备教刘岚雪峰派武功,这样不会造成雪峰派武学外传,命轮里有的是精妙高深的武学,所以她决定隐瞒,被尹绍寒知道了又是麻烦,万一他不同意,她连别的武功也不能教刘岚了,回道:“刘姑娘问了我一些刘大人的病情和伤口护理方法,我听她话里话外有想学医的意思,只不过父母不允,她说她很羡慕我。”
尹绍寒敛眸淡然一笑,活了几十年的人了,如何分辨不出这拙劣的遮掩话语,他并不打算拆穿她,葭雪多交一个朋友也是好事,女孩子之间都有她们的小秘密,他就不干涉她们了。
作者有话要说: 刘岚提前上线。最近工作忙,修文更文撞一起,速度慢了,小天使们见谅啊。
☆、女儿心事(新修)
葭雪哄安然睡着之后,在命轮里搜寻入门级的内功心法秘籍,找来找去,最低级的也是千年前的昆仑阆风派的入门内功秘籍,阆风派乃修仙之地,入门内功也比现在江湖上的内功心法高深几十倍,她自己有十几年的内功基础才堪堪入门,这种程度对刘岚来说太难了,她便默写了雪峰派的入门心法,尹绍寒曾教过林海却未收徒,那她现在教刘岚应该也是可以的。
第二天,葭雪在医馆给病人抓药,快到中午的时候听到几个排队的病人嚼舌根,说着近来京城的新鲜事儿,葭雪期初并未留心,直到无意间听到有人提了一句:“哎,你们听说了吗,今天一大早张家去刘家退亲,几句话没说好得罪了刘老爷,那刘姑娘把张家的人和媒人一起打出去了!”
其他人吃了一惊,纷纷道:“竟然将人打出去!这也太没教养了,哪个刘家?教出这么个没规矩的姑娘来,合该她被退了亲!”
有知情人低声道:“听说是刘参将家……”
七嘴八舌的声音静默了片刻,有人低声道:“刘参将胳膊都断了,还能继续带兵打仗么?”
“那怎么能行呢,要是他上了战场,岂不是被人耻笑我大靖无可用之才。”
有人赶紧道:“莫谈国事莫谈国事,你们说刘家闹了这一出,将来谁还敢娶刘家姑娘?”
似乎都知道刘叔明前程无望,地位一落千丈,编排刘家的事情来都带了几分幸灾乐祸落井下石的意味,葭雪竖起耳朵仔细听着,连给病人抓药都忘了,被人催促了几次才回过神来,包好药材给病人,眉头皱起心事重重,刘岚被退亲之事不难猜测,张家结亲之时定然考虑过刘家的权势,如今刘叔明前程已断,刘家权势大不如前,眼瞅着刘叔明连官位都快保不住了,刘家对张家已然毫无用处,不管用什么借口退亲,定然将刘叔明折辱了一番,否则刘岚怎么会气到不顾形象地将人打出去。
才不到一天,这件事就传遍了京城,成为帝京茶余饭后的笑料,只怕刘岚将来也很难再嫁给门当户对的人家了。
葭雪心里难受,决定今天多陪刘岚一会儿安慰安慰她。
还没到医馆关门的时间,刘府的下人来请尹绍寒过府看诊,尹绍寒携葭雪赶往刘府,才知道今天发生的事情让刘家颜面扫地,刘叔明动了家法教训女儿,气得他拿着鸡毛掸子狠狠地打刘岚,鸡毛掸子打断了她也咬紧牙关不肯低头认错。
刘叔明情绪激动怒气上窜,吐了一大口鲜血昏迷不醒。
刘太太既恼恨又心疼女儿,此时罚正刘岚跪佛堂,刘叔明什么时候醒来才许她起来过来请罪。
刘叔明的脉象急促凌乱,他本就重伤未愈,今天接二连三地受了刺激,导致心气逆转气血上涌陷入昏迷,尹绍寒开了药方,“刘老爷没什么大碍,好好休息便是。”
葭雪在一边打下手,有心想去看刘岚,却没有理由和借口去刘家的佛堂,还是等天黑了再过来一趟见见她,再把默写出来的内功心法秘籍给她。
刘岚跪在佛堂里,面前的佛龛上供奉着一尊小型如来佛祖雕像,慈眉善目地望向红尘人间,雕像的双眼却是空洞的,都道我佛慈悲,可为什么她看到的却是一种冰冷的绝望。
张家退亲的理由是八字不合,说这几日张家大公子张恭诸事不顺卧病在床,明明年初结亲的时候八字相合,刘家出了事就变成八字相克了,还是她刘岚克了他张恭,刘家已经落败,张家怎么会顾及刘家的颜面,更不可能顾及她的名声,用这种理由来退亲,传出去她刘岚就是个克夫的女子,让她将来如何立足于世上?
很好,反正她对这门亲事也很反感,拗不过父母才勉强答应,退了亲正好,刘岚趁机发作,抄起扫帚将张家的人和媒人都打了出去——张家毁了她的名声,那就索性毁得彻底一点,这样,就没有人再上门提亲了吧。
她的目的达到了,却也把父亲气倒了。母亲嫁到刘家二十多年,只生了一儿一女,大哥刘岺十岁那年不幸生病去世,刘家只剩下她一个孩子,为了子嗣,母亲今天做主给这个丫鬟开脸,明天又出去买个女孩子回来纳妾,可十年过去了,父亲后宅里一妻四妾都再没能生出孩子来。
即使她不懂医术,也隐隐觉得问题不在母亲身上,也不在那些姬妾身上,但为了保持父亲的颜面,妻妾们还是长年累月地吃着促孕药和坐胎药,每一个人的房间里都有挥之不去的药味,令人无端端作呕。
刘家这一辈只有她一个女儿,嫁不出去对刘家的名声损害可想而知,但她不明白,为什么只有她这一个女儿,父母还要想法设法地把她嫁出去呢,嫁出去,她就不再是刘家的人了。
刘岚一直跪到黄昏日落,才有她的贴身丫鬟鸿儿雁儿过来道:“姑娘,老爷醒了,太太让您过去呢。”
跪的时间太长,刘岚两条腿酸麻地失去了知觉,在鸿儿的搀扶下勉强站起来,雁儿连忙给她揉着膝盖,心疼地道:“姑娘要是跟老爷服个软,何至于受这种罪,一定很疼吧。”
“你们从小跟我,见我跟谁服过软?”刘岚淡淡一笑,双腿恢复知觉后去见父母,接下来又得挨骂挨训了吧。
刘岚走到父母的院子里,听到屋里传来母亲低低的哭声:“老爷,都是我的错,都怪我没照顾好岺哥儿,都怪我让刘家绝了后,岚姐儿又是个不懂事的,今天算是彻底把咱们家的名声给毁了!这京城,咱们怕是待不下去了……”
刘岚心头猛然一颤,母亲那句“绝了后”宛如尖刀在心房划过,只有大哥才是刘家的后人,哪怕他已经去世了十年,那自己呢?她这个活生生的女儿在父母心里又算什么?!
父亲沉默了许久,这么多年了,府中妻妾无一人有孕,大约他也清楚问题所在,长叹一声道:“岚姐儿名声毁了,在京城是说不到好人家了。我已经上了致仕的折子,等我身子好了,咱们就回九江吧。好在这些年攒了不少家业,在九江给岚姐儿也能说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只可惜……”微微一顿,用无限思念惆怅的口吻道:“若是岺哥儿还在,我何至于为了那个臭丫头操碎了心。”
刘岚推门而入,刘太太看到女儿脸颊上有泪珠滚落,那双蓄满了泪水的眼睛交织着痛苦不甘的神色。
刘叔明夫妻愕然,却听刘岚努力压制住声音里的哭腔,向他们问道:“父亲,母亲,如果大哥还活着,是不是就算女儿能做得比大哥更好,你们还是没有把我当做刘家的后人?”
刘太太变色道:“你是女儿家,女儿家怎么能做男人的事,你怎么能比得上你哥哥,姑娘家相夫教子传宗接代才是最要紧的事。我们就不该请先生教你读书识字,你爹更不该教你学那些舞刀弄枪的本事,弄得你现在半点规矩都没有,女儿家的本分都忘了!你嫁不出去,我们刘家的脸面都被你丢光了!”
“所以……刘家的颜面,刘家的香火,哪一个都比我重要。”刘岚木木地说道,其实一直以来这都是她的感受,却长期地麻痹自己,给自己营造一个父母还是很疼爱她的错觉,当真相被毫不留情地撕开,强迫她面对她多年逃避的事实,钝痛过后,随之而起的是压抑已久的愤恨不甘。
刘岚忽然想起了葭雪,那个女孩出身贫寒,曾在林家卖身为奴,现在却有一个天下闻名的神医先生教她学医习武,身份低微又如何,她可以自由自在地做她想做的事情,而不是像自己一般,被最亲近的人无视无情,她甚至……连刘家的后人都算不上!
是不是只有嫁了人,才是父母眼中最孝顺乖巧的女儿?相夫教子孝顺公婆,父母满意,夫家满意,那么她自己的心呢?谁又关心她对这种生活到底满意不满意呢?
刘岚被父母训责了好久才放过了她,直到子时她仍无睡意,看着窗外皎洁的月色发呆出神,索性披衣出门散心。
“你还没睡啊。”忽然间,房顶上传来一缕熟悉的声音,刘岚回身抬头,只见一个身着夜行衣的少女站在屋顶,皎洁明亮的月光映照出一张明媚的脸庞,正对着她露出温柔友好的笑容。
那笑容如三月春风拂过心底,抚平了隐隐的疼痛,刘岚抬头道:“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
葭雪悄无声息地从房顶跃下地面,一把搂住刘岚的腰纵身飞出,又跃上了房顶,两人小心翼翼地走到屋脊上坐下,葭雪从怀里掏出一本线装册子给刘岚,“拳脚功夫不方便教你,先给你一本内功心法,你每天晚上先练着,有了内功基础,学其他的功夫更事半功倍。”
一股暖意浮上心头,稍稍缓解了冰封的痛楚,刘岚接过册子,动容道:“你就是专门来给我送这个的?”
葭雪点点头:“今天过来的时候你正在小佛堂罚跪,我不好过去见你,就只好现在才过来,没想到你还没休息。明天你有时间吗?我可以过来教你武功。”
刘岚想起今天父亲说过致仕还乡的话,等父亲痊愈,他们全家就要离开京城,那么她能跟葭雪学的东西就不多了,立即道:“有,我等你过来。”脸上浮起一丝苦笑,低声黯然道:“我能跟你学武功的时间也不多了。”
葭雪沉默了片刻,轻声问道:“你要回九江了吗?”
刘岚诧异道:“你怎么知道?”随即反应过来,“是明睿王爷说的吧,他应该看到家父的辞官折子了。”
葭雪担心刘岚接受不了身份的落差转变,语气很是小心翼翼,“嗯,我听师兄说,圣上有恩准的意思,另有赏赐给令尊。”
“嗯,回了九江,我们家也算是有名望的人家,也不算太差。”出乎葭雪的意料,刘岚倒是看得很开,短暂的静默之后,她轻轻握住了葭雪的手,语气不甘而茫然地道:“葭雪,你说咱们女儿家,来这世上活一遭,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 依旧刘岚专场
☆、第二世(四十三)
葭雪带回第一个女子时,赵徽就知道了,他完全不能理解她的行为,她可以毫不犹豫地杀死生父,对亲兄长的死亡无动于衷,却对世上最为低贱的娼妓伸出援手,拼尽全力施救,这些女子相继死去,她哭得这般肝肠寸断,为什么呢?
相处数载,他忽然发现自己完全不了解这个小师妹。
穿越至今已有二十一年,葭雪第一次哭得难以自持,不仅仅是为了这些悲惨死去的姑娘们,还有她此生的母亲,还为她自己,这个不存在于历史的书中世界是这般真实,把湮没在时间长流中的血泪点滴再现,课本上是不会有这些的,曾经在校园里的她何曾知道,流落青楼根本不用指望会像小说里那般遇到拯救你的男主,几年之后,不过就是这些埋在土里的白骨。
女孩的一辈子真短暂啊,有些女孩刚出生就走完了她的一生,死在粪坑里,死在马桶里,死在荒郊野外,死在野狗的嘴里,哪怕再幸运一点活下来,将来也无非就两条路,被卖掉为奴为娼,或给家里的兄弟换亲。大家闺秀也没好到哪里去,一辈子都在后宅辗转,二十几年后的探春,有过恨不能自己是男儿能够建功立业的感慨,而迎春也还不是被父亲卖了五千两银子被家暴致死。
她宁愿这些都只是书本上的白纸黑字,却偏偏亲身经历而又无能为力,仗着一点金手指保全自己,却又无法将别人拉出火坑,眼睁睁地看着她们被吞噬殆尽,她的任何努力都是无用功。
如果不曾见过青楼表面风光却肮脏不堪的内里,她可以把自己没看到的当成不存在,或许就不会这般痛苦了吧。
赵徽从林海那里得知葭雪的来历,知道她被卖进青楼又逃了出来,逃离了那种肮脏地方,她难道不该远远避开,为什么还要主动沾上,即便救活了她们,那些被人伺候惯了的娼妓又以何为生?俗话说刺绣纹不如倚市门,重操旧业者比比皆是,难道她救了她们的命,还要养着她们不成。
世间可怜之人何其多,她还能见一个救一个养一个?她自己也还才是个十四岁的小姑娘啊,真把自己当成开慈善堂的了么。
他不理解她的行为,却不舍她如此伤心痛哭,心底莫名一痛,赵徽不由自主地将无助哭泣的女孩拥入怀中,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只紧紧地搂住她的肩膀,任由她的眼泪浸湿自己的胸膛。
身侧冷风如刀呼啸而过,亲人的拥抱让葭雪肆无忌惮地宣泄悲伤,情绪逐渐平复下来,她止住哭泣抬头,眼眶仍旧发红,黯然道:“师兄,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疯子。”
“不,我觉得你是个傻子。”赵徽长叹一声,“只有傻子才会去做根本没用的事情,你想过没有,如果你治好了她们,接下来怎么办?她们能养活自己吗?你对这些风尘女子怎么比亲人还要上心呢?”
葭雪知他所指何事,她对待这些陌生女子和生父步穹,简直是天壤之别,她站起来讽刺地冷笑一声道:“你是说步穹吗?我五岁以前,一天只能吃一个窝头,多喝一口水他都要吼我,我天天挨饿挨打。后来师父来了,我才过了几年吃饱饭的日子。我九岁那年,狗子病了,他就毫不犹豫地把我卖了给他儿子治病。他好吃懒做喝酒赌博,卖女儿的钱很快就花完了,就把媳妇典给有钱人生儿子。可惜啊,我娘生了个女儿,他一文钱都没赚到。我娘这辈子就勇敢了那么一回,带着安然逃了,好不容易过了几年太平日子,又遇到了他们父子。我刚出生的时候他就想杀我,现在又想杀我妹妹,如果我不杀他,我娘和我妹妹就没命了。他既然没把我当女儿,我又何必把他当父亲,他不配!”
赵徽看着眼前愤然控诉的少女,心头蓦然一震,隐隐的痛感悄然蔓延,双手微抬又放了下去,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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