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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吸血鬼-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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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未说完,皮耶罗便已经笑着摇摇头,道:“这个社团并非永久社团,说是文学社团,只不过是我们几个爱好《十日谈》的读者效仿小说的模式,想来一个十天的故事会沙龙而已。”他回头看了看凯厄斯,伸手想去拍拍对方的肩膀,然而凯厄斯似乎已经洞悉了他的意图,往身侧走了一步,使得他扑了个空,而他也不气恼,那只伸出来的右手又顺手挠上了自己后脑勺的棕色卷毛,眼睛笑得微微眯起来,“也算是给我们凯厄斯一个难忘的送别仪式。”
乔娅微微一愣,然后看向凯厄斯,凯厄斯眼中的不耐几乎已经实体化,幻化成一把把尖刀,朝着皮耶罗,蓄势待发。
而皮耶罗还略带伤感地说:“再过不了多久,凯厄斯也要回到沃特拉城去了,我之前曾问他能不能去沃特拉城探望他,被他粗暴地拒绝了,所以此次一别,不知几时再见,所以我想给他一个难忘的送别仪式,让他永远也无法忘记美丽的佛罗伦萨。”
他微微低下头,黑色的眼睛看向乔娅:“同样的,我也希望来自罗马的乔娅小姐,永远也无法忘记美丽的佛罗伦萨。”
沉沉暮色笼罩了圣十字教堂,阴天的黄昏并没有多么美丽的晚霞,甚至又下起了丝丝小雨,只不过是在人不经意间,便突然有种光线变暗,视物模糊的感觉,连着声音也像是隔着海水一般,灌进耳朵里时还带着朵朵小气泡。
皮耶罗虽然语气和表情有些夸张,但说到后面的时候,却似乎也是真情流露,乔娅在像是被雨水中浸泡了许久的佛罗伦萨中呆得久了,连思维都像是生锈的齿轮一般变得迟滞起来。
她突然想到那天在背街的想到里,第一次看见凯厄斯斗篷下那双眼睛的时候。
而如今无论是阳光还是灯光,都昏暗得瞧不清任何一个人的脸。
她垂眸想了想,手指攥着袖口的蕾丝绕了百转千回,然后抬起头,笑着说:“感谢小美第奇先生,我非常乐意。”
入了夜之后,雨下得越来越大,大滴大滴地拍打着窗玻璃,风在窗框缝隙间丝丝渗透而入,明明无法撼动吊灯上的火焰,但偏偏无端给人一种光线跳跃的不稳定感。
乔娅回到家之后,才知道梵蒂冈那边寄来了一封信,信封上也没有署名,她也不知道是谁寄过来的,便拿着信封,一边上楼,一边拆开信封,走到自己房门口的时候,才看见那满信笺歪七扭八的字体,而只要扫一眼这些字,她就知道信是胡安寄过来的。
对于写字读书深恶痛绝的胡安忽然还写起了信,这让她还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然而等她翻开第二张信笺时,又看见了卢克蕾西亚秀丽工整的字迹,这使得她更觉得惊讶了。
胡安和卢克蕾西亚大概上辈子互相欠了钱,要不然是无法解释对谁都是柔顺乖巧的卢克蕾西亚一见到哥哥胡安就立马炸毛,两个人在饭桌上能从奥古斯都大帝征服西班牙吵到丕平献土。
她实在无法想象是什么能让这两个完全水火不容的人将自己的信笺放到一个信封里。
而最后一张属于阿德里亚娜的信笺则解开了乔娅的疑问。
“这是我给孩子们布置的作业,给自己的姐姐写一封信。”
胡安、卢克蕾西亚,以及认字不多的杰弗里信中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奥尔西尼宫的日常,不过胡安会在信中得意地提到“切萨雷终于去了比萨我终于自由了”,而卢克蕾西亚的信中则是另一种情绪:“乔娅去了佛罗伦萨,切萨雷也去了比萨,我在家真的好寂寞哦。”
乔娅是脸上带着笑意地看完了三封来自弟弟妹妹的信的,十几岁年纪,就算是接受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宫廷教育,但是依旧还是孩子心态,面对年长的姐姐,也不自觉地用着撒娇的语气。
而阿德里亚娜的信件,就不如孩子们那样童真有趣了,她照常说了几个孩子的一些日常,以及切萨雷前往比萨大学读书一事,不过除了这些,她还在信中提到了英诺森教皇的病情更加重了一些,医者束手无策,大概过不了多久,西斯廷教堂的烟囱又要升起一股青烟了。
西斯廷教堂是新教皇选出仪式的举行之处,每一位红衣主教都要在教堂中的封闭房间内投票选出新一任的教皇。
虽然阿德里亚娜并没有详细说明,但是乔娅也知道,看来这次罗德里戈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好几年前,西图斯克斯四世过世的时候,罗德里戈便积极参与了新教皇的竞选,然而最终还是败给了英诺森八世。虽然罗德里戈最终出任了教廷副相,但是以乔娅对罗德里戈的了解,他必然不会甘心,这一次,应当是志在必得。
阿德里亚娜信中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紧张感,与弟弟妹妹们无忧无虑的生活日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乔娅颇有些感慨,她提着笔想了许久,才在信笺上写下第一行字。
“亲爱的阿德里亚娜,见字如晤,佛罗伦萨的生活很缓慢,也很有趣,听闻‘伟大的洛伦佐’重病卧床许久,然而佛罗伦萨却不似梵蒂冈那般气氛紧张……”
她刚写完一行字,便听见有人轻轻地敲了敲她的门。
一般这个时候,马科都会从自己的书架里翻出一本书,哒哒哒地跑到她门前来敲门,然后郑重地将书托到她身前来,一双蓝色眼睛扑闪得如同夏夜的星星一般。
这个时间点,大概又是马科跑来听故事的时间了。
乔娅将信叠好,夹进堆叠在书桌上的书本里,然后再起身前去开门,“马科”这个名字在舌尖游荡一圈,还没吐出来,便看见披着披肩,站在她门前的玛蒂娜。
她微微一愣,扶着门把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玛蒂娜比她要高一些,只不过因为久病缠身,整个人看上去有些过分消瘦,然而她精神还不错,尤其是眼神,没有一丝沉疴入骨的憔悴感。
“不让我看看你的房间吗?”玛蒂娜微微勾了勾唇角。
乔娅这才反应过来,侧开身子让到一边去,玛蒂娜朝屋内迈出第一步时,她反射性想要去扶,然而手伸到一半才顿了下来,又默不作声地收回至身后。
对于玛蒂娜,她的感情是比较复杂的。
一方面,她对于罗德里戈以及瓦诺莎都没有那种子女对于父母的孺慕之情,以至于在外人看来,她这个长女与父母过于生疏,她本人对于所谓的这个世界素未谋面的生母也是可有可无;而另一方面,这具身体又好像是屈从于血缘的指引,在她第一次看见玛蒂娜的时候,便抑制不住想要靠近对方的冲动。
而这段时间玛蒂娜对她避而不见,她虽然明面上没有表达出什么,但是晚上溜出窗去满大街乱逛的时候,也会爬上玛蒂娜的窗户,听听这位血缘上的母亲这一天临睡前的动静。
这也是对她而言,与这位母亲的最佳相处方式。
只不过,她没想到,玛蒂娜会出现在她的房门前。
在玛蒂娜走进屋内的时候,她又往房门外看了一眼,还没看见任何东西,便听见玛蒂娜说:“里卡多在银行还没有回来,伊莉莎去为我准备晚餐去了。”她在看见乔娅回过头来看她的时候笑了笑,“我是一个人来的。”
乔娅点了点头,然后关上了房门,回过身来。
这时,玛蒂娜已经站在了她的书桌前,微微向前探过身子,将百叶窗打开了一个缝。
一时间,窗外的风雨声也更加清晰。
“还是关上窗户吧。”乔娅看着玛蒂娜有些消瘦的背影,说道。
玛蒂娜摇摇头,然后说:“这样最安全。”
她的话令乔娅有些摸不着头脑,她皱了皱眉,正准备朝玛蒂娜走去,而玛蒂娜已经摆了摆手,示意她停下脚步,然后用手里的丝绢捂住了嘴,轻轻地咳了几声。
这个时候,乔娅才注意到,玛蒂娜随身携带了一只手绢。
然而咳完之后,玛蒂娜又将手绢攥回了手掌中,说道:“我猜你今天应该过不来了,挣扎了很久,还是想着过来找你说说话。”
她的话让乔娅的注意力从手绢上收了回来,她看向玛蒂娜脸颊上泛着的稍显病态的红色,皱了皱眉:“我今天过不来了?”
“对呀。”玛蒂娜像一个小孩子一般歪着头笑了笑,“你不是每天晚上都在我窗旁吗?”
第16章
如果人的思想可以具象化,那么此时此刻的玛蒂娜会看见一个面无表情以头撞墙的乔娅。
乔娅并不是第一次翻车了,她在一年多以前爬奥尔西尼宫的屋顶时,刚好被半夜睡不着开窗吹吹风的切萨雷看见,两个人隔着中庭的几棵橄榄树对视了许久,以切萨雷关窗熄灯作为谢幕。
第二天早上切萨雷送给了一顶黑白相间的男士头巾,他不用解释什么,乔娅便清楚前一晚晚上出卖自己的,是自己那头在夜色之中格外醒目的淡金色头发。
自此之后,她每夜溜出窗外都是加倍小心,在熟悉这副尚未成熟的身体的体能和力度之后,基本都能在别人发现之前找到最合适的躲避位置,然后在每天晚上征服那座可以望见半个罗马的奥尔西尼宫塔楼。
只不过没想到这次在佛罗伦萨,她就出师不利了。
而玛蒂娜似乎从她并无异色的眼神中看出了什么,笑着坐到了乔娅之前看信时坐的那把但丁椅上。她虽然模样和乔娅极为相似,但是两者阅历的不同所造成的气质确实天差地别的。
光从瓦诺莎信中那寥寥几句,便能想象得出玛蒂娜前三十年波澜壮阔的一生,虽然此时此刻的她,只是一个披着羊绒披肩,坐在灯前,面有病色的中年女人,然而她眉眼中的野性,还是使人感觉到她美丽而脆弱的外表下,如同野草一般的韧性。
乔娅遵从她的意见,并没有离她太近,而是坐在了与她稍有些距离的床尾,靠着床尾的床柱。她背着吊灯的光,光亮从她身后涌向前方,将坐在书桌前的玛蒂娜包裹了起来。
“我猜你一定有些惊讶,我为什么会知道你在我窗边。”玛蒂娜笑了笑,“其实这是一个非常简单的问题,当你从十五六岁开始,窗边便总是有各种各样窥探的人时,你也能发现的。”
“一开始,是别人听说这家人中出了一个红衣主教的情妇,于是总有人过来想看看这家人的姑娘是有多漂亮;后来是听说来了个异乡女人,想看看她是不是在自己的屋子里偷偷地用巫术。”玛蒂娜顿了顿,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了似的,嘴角忍不住上扬,“最后是里卡多听说总有游手好闲的家伙在我窗外游荡,为了保护我,天天晚上爬到我窗户外面赶走那些登徒子。”
乔娅:“……”
怎么感觉里卡多更像一个登徒子。
“那么你呢?”玛蒂娜的疑问将她从“里卡多到底是贵族还是登徒子”的沉思中唤醒,她的思维停顿了两秒钟,才反应过来,玛蒂娜是问她为什么学会了登徒子扒窗户的绝技。
她笑了两声,说:“这……是我的爱好吧。”
“梵蒂冈其实并不如大多数想象的那么有趣。”乔娅叹了一口气,努力地回想这梵蒂冈被各大教堂的穹顶切割得支离破碎的天空,“既然城市无趣,那么我只有自己变得有趣一些了。”
她很少对人吐露心声,一方面是她性格使然,另一方面则是这个世界大多数也都不能理解她这个小小的爱好。
切萨雷与她相互理解,但正如她不会赞同切萨雷越发外露的野心一般,切萨雷也不会赞同她这些相比起其他贵族小姐而言显得过于离经叛道的爱好。
“你说得对,梵蒂冈是一座非常无趣的城市。”
乔娅抬起头来,看见坐在她对面的玛蒂娜正嘴角含笑地看着她。
“相比起直接逃离的我,你选择了温柔的抗议。”玛蒂娜说,“这大概也是我们之间最不同的地方吧。”
乔娅看着她,眨了眨眼睛,她忽然站起身来,想向玛蒂娜走去,而玛蒂娜却神色一变,立马用手绢捂着嘴,剧烈地咳嗽起来,一边咳,一边朝乔娅摆手,示意她不要过来。
而这时,房门处也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以及里卡多带着几分焦急的声音:“乔娅,乔娅!玛蒂娜是不是在这里?”
这时候的乔娅也没心思计较太多,她直接大步跨到门口,将房门拉开,门外站在一脸担忧的里卡多,他在看见捂着嘴咳嗽的玛蒂娜之后,也没有跟乔娅打招呼,便立即冲进屋内,半蹲下/身,小心翼翼地环抱住了她,一只手掌轻轻地拍着她的背,低声地安慰着她。
乔娅并没有上前打扰他们,而是往后退了一步,将房门轻轻掩上。
仍有丝丝小雨从中庭倾洒而下,飞溅在走廊的扶手上,又跌跌撞撞着,一头栽进中庭喷泉的水池之中。
她在门口屋内望去的时候,看见了玛蒂娜手中的手绢,白色丝绸,布满了触目惊心的鲜血。
康乃馨的花期已过,再娇嫩的花瓣也经不起季节的更迭。
过后几天的佛罗伦萨虽然没有再下雨,却也没有再出太阳,天空一片密云涌动,没有一丝阳光能够穿透云翳来拥抱佛罗伦萨这座城市。
皮耶罗这个为期十天的社团活动地点设在了美第奇家位于佛罗伦萨城郊的一栋乡村别墅内。
说是乡村别墅,实际是一所依山而建的庄园。
薄伽丘就在《十日谈》中仔细描述过佛罗伦萨周围的华丽别墅,园中有蔓生植物和蔷薇、茉莉等芳香植物以及许多草花水盘中溢出的水由沟渠引至园中各处,再汇集起来,落入山谷之中,设计精巧,美不胜收。
而美第奇家的这处庄园,便如同薄伽丘描写的那样,依山而建,入口设在上层台地的东端,进门口有小广场,西侧是半扇八角形水池,背景是树木和绿篱组成的植坛,走过府邸前厅,径直来到府邸西面的后花园,站在凉亭之外,还能看见层叠山林之后,圣母百花大教堂那标志性的红色拜占庭式穹顶。
几只白色的鸽子绕着穹顶飞了一圈之后,又朝着远方而去。
“可惜今天天气阴沉,如果天气再好一点儿,那么就能看见佛罗伦萨层层叠叠红色的屋顶了。”
乔娅看得入神,并未发现有人靠近,直到皮耶罗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她才回过神一般,向后看去,正对上皮耶罗挂满了笑容的脸。
“你似乎很喜欢站在高处看向远方。”皮耶罗道,“跟我们凯厄斯一样一样的。”
乔娅笑了一声,回过神,随着皮耶罗步入凉亭入了座。
能接到皮耶罗邀请的人,都是出身自佛罗伦萨的贵族之家,各个穿着华丽,器宇不凡,其中还有一个穿着红色长裙的年轻女子,用珠宝缀满了自己半露的胸/脯,慵懒地靠在靠椅上,眼神挑剔地看着乔娅。
“皮耶罗,这是你请来的社团主席吗?”年轻女子挑着一边眉毛问道,“有十五了吗?没有吧?看上去这么嫩,你什么时候好这一口了?”
她语气不善,乔娅也不与她争辩,只是对她笑了笑,坐在了她对面。
皮耶罗坐在了乔娅身边,笑道:“乔娅虽然年轻尚轻,但是才情见识不输常人,她自罗马远道而来,过了不久便要回去,跟凯厄斯一样,我想让两位客人都能体验体验佛罗伦萨的美丽。”他顿了顿,“说到凯厄斯……凯厄斯呢?”
一个黑色卷发的年轻男子道:“凯厄斯参加这种集会向来都是随心而至,皮耶罗,你就不要勉强吧。”他忽然想到什么似的,身/子往前一倾,问道,“皮耶罗,凯厄斯该不会没有答应过你吧?上次狂欢节他不就没来么?”
皮耶罗似乎被人戳破,然后又有些尴尬地咳了两声:“这次是他回沃特拉城之前最后的集会,他说什么……都得来吧?”
“那可不一定,凯厄斯可不是谁都会卖这个面子的。”黑发男子说着,又整个人倒回了椅子里面,懒懒散散地说,“他不来了也好,我们还玩得轻松一些,天底下大概也就只有皮耶罗你受得住身边站着一个活像个刽子手的家伙……”
他正说着,乔娅却看见花园蔷薇丛后的石板小径转入一个身材高挑的青年,他在象牙白的修米兹衬衣外披着一件黑色长袍,铂金色的头发被打理得整整齐齐,柔顺地披在他宽平的肩上,肤色是极不正常的惨白,然而完美的脸部轮廓以及仿佛被雕刻家精心打磨的五官使得每一个人看见他的人,在第一视觉上就忽视了他这微不足道的缺点,反而有一种不似真人的出尘之感。
而那个谈论着凯厄斯的黑发青年,直到凯厄斯站在了他的身后才因为对面的人的眼神,才略有察觉。
他猛地回过头,正好对上凯厄斯深棕色的眼睛。
凯厄斯并未低头,只是瞳孔向下,那双充满着戾气的眼睛就这么看着那个青年,良久,唇角微微扬起一个弧度,开口道:“你想被我这个刽子手斩下头颅吗?”
“……”
一时间,凉亭内静默无声。
而乔娅愣愣地看着凯厄斯,脑中莫名其妙地浮现皮耶罗之前说的那句话:“看到没,看到没,就是这个样子,古罗马的奴隶主。”
而在一片静默中,忽然响起皮耶罗热烈的拍掌声,众人将实现由凯厄斯身上转移到了皮耶罗处,却见皮耶罗已经站起身来,脸上笑容极为灿烂:“看吧,我就说吧,凯厄斯一定会来,他一定是舍不得美丽的佛罗伦萨以及幽默风趣的我!”
乔娅:“……”
第17章
十五世纪末意大利的贵族生活其实比起平民来说也并没有多么新奇的,除了那不勒斯依然按照严苛的标准来区分贵族阶级与平民之外,其他地方的贵族社交并不以身份的高低来作为交友的第一准则,除开一些特定阶级的社交规则,大家因为兴趣而聚在一起的情况更多一些。
比如一些永久性或者临时性的社团。
佛罗伦萨的很多艺术家们便采取了这种方式,在这样的社团之中,没有任何阶级之分,社团活动与集会一场轻松,而这样的社交集会,往往都会有一名漂亮的女性作为主席,在活动中时,她说的话便是最高指令,一天的活动包括时间以及活动的形式,甚至是谈话的方式,都由她负责。
在薄伽丘的《十日谈》中,当时的佛罗伦萨正从处于黑死病这个可怕瘟疫的掌控之中,七位美丽而年轻的贵族小姐偶尔三名英俊热情的青年男子,他们带着仆人,离开了随时随地都充满了死亡的佛罗伦萨,去到郊外的一处山间庄园避难。
这处庄园并不是传统意义上条件简陋人山人海的避难所,相反,这里环境幽静,景色宜人,大家每天的日常生活便是弹弹琴跳跳舞。于是,在这样的情形下,大家商定每人每天讲几个故事,总共十个人,讲故事的时间也是十天,这些故事收集成了集子,而这本集子,便是《十日谈》。
这其实算是一个临时性的社团,以讲述故事为主,而皮耶罗的目的,也是凑足十个人,模仿书中的这个社团,每人每天讲述几个故事。只不过《十日谈》中,大家举办这个社团的目的在于避难之中的聊以自/慰,而皮耶罗号称是为了给两位客人一个难忘的践行礼;书中的社团主席是这十个人中年纪稍长的帕姆皮内娅,而皮耶罗组建起来的这个社团,主席是十个人中看起来年纪最小的乔娅。
凯厄斯出现引起的这一阵小小的风波被皮耶罗热烈的掌声给强行终止了之后,众人的谈论重点便放在了生面孔乔娅身上。
虽然乔娅与凯厄斯都不是佛罗伦萨本地人,但是凯厄斯的家族与美第奇家族有着延续百年的合作关系,他本人也已经在佛罗伦萨待了一月有余,佛罗伦萨的贵族们基本对他皆有耳闻。
而乔娅,众人对她的了解仅仅只是托蒂夫人年轻时候在罗马的私生女。
“所以你从小都是跟着父亲长大的咯?”
乔娅看向发问的人,笑了笑说:“七岁之前随姨妈长大,后来就被接到了父亲身边,接受家庭教育。”
在这个时代,接受过教育的女子大多都是在修道院内获取知识,在家中接受教育的确实是少之又少。
“那你学的都是什么呢?”另一个人又问道。
乔娅还没开口回答,其余九人中唯一的女性索菲亚便嗤笑了一声,道:“估计是学习怎么成为上流社会的男士们簇拥着的小女主席吧。”
她这番话针对意图再明显不过,连皮耶罗都连忙站起来说道:“我们今天的活动可是讲故事,不是一问一答。”
也有其他人跟着说道:“索菲亚,你这么说话可不对了,皮耶罗邀请乔娅小姐作为女主席也肯定有他自己的道理。”
索菲亚晃了晃手中的葡萄酒杯,浅褐色的眼睛看向说话的人,又看向坐在最边缘处的凯厄斯,,最后将视线放在了乔娅身上。
她大约十七八岁,相貌上等,但是眼神极具侵略性,并不是像玛蒂娜那样带着原始的野性,更像是在宫廷中受尽娇养长大的猫,带着不可一世的倨傲。
乔娅并没有回避她的目光,嘴角的弧度更明显了一些:“学了历史、艺术,以及一些人文科学。最主要是外语的学习,西班牙语、加泰罗尼亚语、法语以及希腊语。”她顿了顿,说,“不过索菲亚小姐说得对,从一方面看来,担任社团女主席的小姐们也确实都具备这些知识吧——也许我还远远不够。”
她刚说完,坐在她身旁的皮耶罗便立马站了起来,拍起手来:“够了够了,我敢保证,乔娅小姐一定会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女主席,我们只用在这处远离佛罗伦萨的地方开开心心地举办我们的社团活动就可以了”
众人面对皮耶罗的再一次鼓掌,又一次选择了沉默:“……”
不过索菲亚稍稍收敛了自己有些放肆的目光,往后靠了靠,而这时,乔娅却对她笑了笑,双手扶着凉亭的石桌,缓缓地站起了身。
她这副身体仅仅只有十五六岁,还在发育阶段,个头仅仅只及皮耶罗的肩膀,但是她的言谈举止,却并不像同龄女孩那样还有未脱的稚气。
“皮耶罗先生说得对,让我们尽量欢乐吧。因为我们是为着同一个目的从佛罗伦萨逃离而来。不过凡百样事,要是没有个制度,就不会长久。我首先发起,让这么些朋友聚合在一块儿,我也希望大家能长久快乐。所以我想,我们最好推个领袖,大家尊敬他、服从他;他呢,专心筹划怎样让我们过得更快乐些。为了使每个人,不分男女,都有机会体味到统治者的责任和光荣,也为了免除彼此之间的妒忌,我想,最好把这份操劳和光荣每天轮流授给一个人,第一个人是我,而到晚祷时分,则由当日的统治者指定第二天的继任人。在各人的统治时期,都由他来决定取乐的场所,以及取乐的方法。”
这大概是乔娅说过最长的一句话,然而在她说完之后,众人才反应过来,这是《十日谈》中的第一夜,社团主席帕姆皮内娅的制定游戏规则时所说的一段话。
也就是说,乔娅作为社团主席,正在向大家宣布,游戏开始,而她,则是今日制定规则的女王。
乔娅在那个黄昏答应了皮耶罗的邀请之后,有那么一瞬间是有些后悔的。
她在奥尔西尼宫的饭桌上一直以来都是以沉默度过,在面对弟弟妹妹争执难分的时候,也是个极为合格的倾听者,一方面是因为她自觉自己并不像弟弟妹妹那样舌灿莲花,字字珠玑,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她并不喜欢说话。
她喜欢在心里自己对自己说话。
如果有哪个人会读心术的话,估计要被她脑内的那些天马行空给吓到。
所以她也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会答应皮耶罗的邀请,大概是可以理解为阴天的黄昏总是来得那么猝不及防,使得她连在脑中好好思考一遍的时间都没有。
不过大概也是当天夜里玛蒂娜说她“温柔地反抗”着梵蒂冈这座无趣的城市,让她突然想尝试一下以前从未尝试过的东西。
姑且可以理解为,尝试着去“强硬地”反抗。
游戏正式开始,美第奇家族的仆人送上来时令的糕点,以及加了冰块的葡萄酒,而走在最后面的一个仆人,则送上来一定由月桂树纤细的纸条编就的一顶桂冠。这是《十日谈》中,帕姆皮内娅在第一日成为女王的时候,菲洛美娜献给女王的,因为桂冠会给人带来光荣和尊敬,是统治权的象征。
皮耶罗将这顶桂冠戴在了乔娅的头上,然后有些俏皮地说:“好了,我们的女王,你有什么故事想要分享吗?”
桂冠其实并没有什么重量,然而代表着的意义却有些让乔娅感觉到不一样的沉重。
她捋开额角一缕金发,眼睛看向坐在她对面的年轻男女,最后扫到了坐在最角落处的凯厄斯。
他与其他人一样,也在看着她。
然而非常奇异的,他的眼睛里没有平时那样深重的戾气,少了那些阴沉沉的寒意,他给人的感觉更像是从画中走出的奥林匹斯山上年轻的神祇,容颜俊美,神情庄重,偏偏五官之间还带着一股子属于少年人的气息。
“我……想分享一个,爱情故事,故事的主角,在极端的愤怒与绝望之下,用自己的灵魂做交换,获得了无穷无尽的力量。以及……”她顿了顿,“仿佛诅咒一般的,永生。”
第18章
德古拉伯爵的故事在后世也算是家喻户晓了,原本是罗马尼亚的民间传说,十九世纪被爱尔兰作家布莱姆。斯托克写成了小说,后来被改编成了电影。电影中的德古拉伯爵阴森可怖,专挑年轻美女下手,可以说是那个年代颇为成功的恐怖片人物。
直到《惊情四百年》横空出世,加里。奥德曼饰演的英俊而痴情的德古拉伯爵一扫一百年来影视作品中的吸血鬼形象,活生生的把一部恐怖片,变成了一部浪漫爱情片。
不过历史上的德古拉伯爵原型弗拉德三世在这个时候的意大利也是相当有名。
西罗马帝国灭亡之后,罗马尼亚先后被其他国占领,到了弗拉德三世出生的十五世纪初,罗马尼亚被奥斯曼帝国所压迫,几乎到了吞并的地步。他是罗马尼亚的瓦拉几亚公国亲王之子,曾被送往奥斯曼帝国充当人质,在父兄遭遇暗杀之后,他回到了瓦拉几亚。在他统治瓦拉几亚期间,拒绝向奥斯曼帝国纳贡,在奥斯曼帝国来使前来催贡且拒绝脱帽之时,他下令将其帽子与头颅钉在一起,将人活活钉死。
当然,他最出名的,还是在奥斯曼帝国率军攻打瓦拉几亚时,用木桩将奥斯曼战俘从下/身穿至颅顶,然后将这些尸体挂在了敌军必经之路的道路两旁。
而他也因此有了“穿刺大公”的名号,且被传有见血发狂之症,成了后世“吸血鬼”传说的源头。
而这样一个暴虐嗜血的统治者,居然还是个虔诚的天主教徒。
乔娅刚开了个头,说到这个故事的主角是一位常胜将军,以暴虐闻名之后,便有人坐直了身体,一脸惶恐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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