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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拖油瓶-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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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三姐儿打量着柳湘莲心不在焉的样子,不觉莞尔。且知此地虽然偏僻,然陈府今日贺寿,后宅亦是堂客如云,难保待会儿无人经过。倘若被人瞧见了她与柳湘莲厮见,对彼此名声都不大好。因笑向柳湘莲道:“此地人多耳杂。你快些回去罢。莫要惹了旁人的主意,返生口舌。”
  柳湘莲闻言,呆愣愣的点了点头。他欲言又止的看着尤三姐儿,想了想,终久没说什么。只冲着尤三姐儿抱了抱拳,转身去了。
  一时褪了扮相回至前院儿席上。与席的冯紫英、陈也俊、卫若兰等王孙公子皆与柳湘莲相熟。眼见他姗姗来迟,不觉调笑道:“二郎怎么来的如此迟晚。这筵席都开了一半儿了你才入席。可得罚酒三杯才是。”
  若是平日,柳湘莲早与众人嬉闹起来了。岂料今日却愣愣的半晌没反应过来。还是坐在一旁的锦乡伯家的公子韩琦推了柳湘莲一把,他才回过神来。旋即怔怔的看向冯紫英,开口说道:“冯大哥,你帮我个忙罢。我想去投军,可否请冯大哥替我写一封荐书,让我投到冯老将军麾下?”
  一句话未落,冯紫英早已惊得被酒水呛住了。他连连咳嗦两声,放下酒杯,不可思议的向柳湘莲问道:“二郎怎么会突然起了从军的想头?须知我朝律例,男儿要满十八岁方能从军。你今年才十四岁,便是上了战场,难道还能杀敌不成?何况二郎父母早逝,家中唯有你这一脉单传。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可不敢瞎折腾,倘若断了你们家的香火,我岂不成了罪人了?”
  卫若兰、陈也俊等人听了,也都忙着开口劝说柳湘莲。岂料柳湘莲生性放诞不羁,心中既定了主意,哪里肯听旁人劝说。因此不但不依众人之见,反而说道:“我今年虽然才十四岁。但我会些功夫,寻常十七八岁的男人,便是三五个加起来也打我不过。我既有这门武艺,自该参军入伍,报效朝廷。倘若来日能因功封侯拜将,也是光宗耀祖了。你们应该帮我才是,何苦劝我呢?”
  “可是沙场征战,刀枪无眼……”冯紫英担忧柳湘莲的安危,还想要劝。
  倒是一旁静坐吃酒的卫若兰摆了摆手,因笑道:“二郎能有如此雄心壮志,咱们做兄弟的合该帮他。不过话说回来,如今海晏河清,国泰民安,即便是偶有匪祸横行,却也是蚍蜉撼树,难登大雅之堂。冯老将军镇守西北,西北蛮夷慑于老世伯战功赫赫,这几年虽不敢说秋毫无犯。但那些个小打小闹的寇边也不过是几千兵马出城御敌,驱赶蛮夷之事。二郎若想凭借战功封侯拜将,恐怕去了西北更难。倒是我父亲如今在粤海戍边。因朝廷开海禁鼓励通商的缘故,现如今粤海一带商队众多。海外番夷见利忘义,每每劫掳我朝商队海船,令我朝海商损失者甚重。我父亲这几个月来光是带兵出海清缴海寇的次数就多达三次。你既想要从军争功,不如我写一封荐书你带着去找我父亲。到时候你既有机会上战场,也能叫我父亲照看你一些。”
  卫若兰此话一出,柳湘莲自然是欣然笑应。席上众人也被引着议论起朝廷开海之事。因又说到在此之前,民间商贾多聚集在西海沿子一带出海通商。哪里想到去岁西海沿子番夷寇边,糟蹋民生。圣人龙颜大怒,不但命朝廷大军前去西海沿子支援南安郡王,更是在打退了番夷之后封了西海沿子的海路和互市。所以才搞得如今海商都从粤海一带出海经商,卫若兰的父亲卫老将军也是因为此事猝不及防,并不曾想到海商过去了海寇也跟着过去了……
  “哎,你们说朝廷如今封了西海沿子又在粤东开了海禁。那将来西海沿子的海禁会不会也开了?”
  “应该会罢?只要粤东的海商回来之后当真能赚到钱!”陈也俊用筷子夹了一口水晶肘子,一壁吃着一壁说道:“财帛动人心。更何况如今朝中国库空虚,圣人也没银子使。”
  陈也俊话未说完,韩琦也跟着笑道:“可不是么。这年头便是皇子皇亲,也不犯着跟银子过不去。不过相比起这个,我倒是更在意朝廷鼓励民间商贾竞争修路之事。听说从长安到平安州的那一段官路已经快修好了。到时候往来一回快马疾驰也不过是一天一夜的工夫,倒是比从前快了三倍有余。不过听人说到时候在这条官路上往来之人都得交银子才能过,如果不肯交银子,就不让走官路呢!”
  一句话落,众人轰然笑道:“这才叫‘买路钱’呢。”
  有人把这事儿当成笑话看。也有人不以为然。其中便有席上一人开口冷笑道:“这可真是荒唐。泱泱我朝何等尊贵,如今却沦落的如同山野匪类一般向百姓收取买路钱。圣人云不得与民争利。我瞧着如今这些官员仕宦都忘了官威体统,一门心思钻到钱眼儿里去了。”
  柳湘莲少年慕艾,恰是情窦初开,自然爱屋及乌,听不得旁人诋毁陈珪。听了这一番话,也跟着冷笑道:“这话也奇。难道朝廷跟那些修路的商贾的银子就是大风刮来的,不用心疼?人家既然花了银子修路,自然为的是赚钱回本儿。你若是不想叫他们赚了银子,你大可以走旁的路,也没人拦着你。既想要得了实惠,又不许旁人赚钱回本儿,你这么红口白牙的说得轻巧。若有真本事,你也出个能利国利民的主意叫我们瞧瞧?”
  “你说什么?”那人闻言大怒,登时撂下脸面的道:“你不过是个无父无母的破落户罢了。叫你一声柳兄弟,那也是看在卫世兄与冯世兄的面子上,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也敢来要我的强?”
  “不敢当。”柳湘莲闻言冷笑,径自说道:“你可别跟我称兄道弟的,我柳湘莲高攀不上——”
  下头的话还没来得及出口,且叫卫若兰一把拉住了。先低声劝住了柳湘莲,又向方才开口讥讽那人笑道:“今日原是陈府老封君高寿,我等前来贺寿,总不好说主人的闲话儿,败了兴致。不知世兄以为然否?”
  那人也不过是话赶话的说到了此处。闻听卫若兰含威带慑的几句话,登时也清醒过来。他是知道陈珪的心性手段的,更知道陈珪简在帝心,颇受圣人与太子殿下的器重。倘若自己在陈府的寿宴上言行无状,惹了陈珪的嫉恨。只怕今后竟不能善罢甘休。
  那人思及此处,也不免自悔失言。忙开口笑道:“卫世兄此话有理。倒是我多吃了两杯薄酒就糊涂了。言语有失,还请诸位见谅。”
  众人见状,也都跟着寒暄几句岔过了此事。唯有柳湘莲素性耿直,且对那人看不上眼。只坐在一旁不言语。
  那人也不以为意。仍旧满面堆笑的敬了柳湘莲一杯酒,言谈举止,仿佛方才的口角根本没发生一般。
  直等到宴尽客散,柳湘莲竟是跟着卫若兰家去,催着卫若兰写了封荐书后,连夜便收拾了包袱南下粤海。
  这一去便是二三年光景。此乃后话,暂且不表。
  如今且说陈府上上下下为了操办老太太的寿宴连日来用尽心力,当真是人人力倦,各个神疲。又将府内一应陈设动用之物,收拾了两三天方完。
  其中早有陈珪有感于宾客盈门,络绎不绝,以致筵宴排设不开险些丢了颜面之事,遂同家人商议着要另行置办宅院。此言一出,阖府上下深以为然。
  陈老太太更是向陈珪笑道:“你如今也是朝廷二品大员了,咱们陈家祖宅虽好,人丁也不算多。但是每每宴请宾客时都有些捉襟见肘排设不开。长此以往,只怕众人背地里议论你,反倒不好。莫不如趁此机会另行相看一座府邸,这个祖宅,将来便留给桡哥儿罢。希望他承了祖宅之后,也能如你一般,人脉绵厚官运亨通。”
  陈珪不妨母亲如此说,不觉莞尔。笑眯眯的看了陈桡一眼,开口说道:“母亲这话很是,儿子也是这么想的。桡哥儿与徐家姑娘的婚期便定在九月末。我想着叫她们小夫妻在祖宅完婚,到时候跟着咱们去新宅住。祖宅便留着给桡哥儿读书进学,款待同窗之用。”
  说到陈桡的婚事,众人不免又想到荣国府大房嫡孙贾琏与京营节度使王子腾的内侄女王熙凤的婚事——却是在陈老太太寿宴后的第五天,也就是七月二十六。屈指算来也不过是几天的工夫了。
  因着宁荣两府深知陈珪简在帝心,位高权重,况且陈桡年纪轻轻又考中了举人,便托尤氏央求陈氏,请陈桡为傧相之一,陪着贾琏去王家迎亲。
  陈珪素来八面玲珑与人为善,何况陈家与宁荣二府也算是姻亲。闻听此言,自然欣然笑应。并且还投桃报李的请了贾蓉为陈桡的傧相之一,等着九月末的时候陪着陈桡去徐家迎亲。两家亦因此多了些走动,渐渐相熟起来。
  展眼便到了二十六日黑早,荣府迎亲当日。
  
  第106章
  
  世人皆知贾史王薛四大家族同气连枝,况且又都是功勋之后。如今荣府长孙贾琏与王府小姐王熙凤成婚,凡两家之世交旧友自然全来。贾府生恐筵宴排设不开,因此便同贾赦及贾珍商议,于荣宁两处齐开筵宴。宁国府中单请官客,荣国府中单请堂客。
  尤三姐儿跟着尤家众人抵达宁荣街的时候,便瞧见簇簇的轿马挨挨挤挤,一路喧嚣着都排到了街口开外。宁荣两府的下人们穿着簇新的衣裳站在两边引路报名儿。
  尤二姐儿半掀开帘子悄悄打量,回头笑道:“这人可真多。竟是比前儿外祖母过寿的宾客还多。”
  尤老太太闻言,登时笑道:“这是自然的。陈家虽然是新贵,可是这荣宁二府却是功勋老族,世交旧故门生往来者自然更多。前儿你大姐姐家来闲话儿时不是也说了么,今儿来的人且不全呢。便是两家爷儿们的家宴,都排到八月初了。如此显赫之势,又哪里是咱们这等寻常人家能比的。”
  众人闻言,不觉相视一笑。尤二姐儿倒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眸子先是一亮,旋即又露出黯然神色。
  陈氏母女早已知晓尤二姐儿的心病,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唯有尤老太太见了此景,心下暗喜。面儿上却是丝毫不漏,仍旧向陈氏问及陈家意欲乔迁之事。口内又满是羡慕的道:“真真是没想到子璋他能有这么大出息。这才几年的时间呐,竟然就成了朝廷二品大员了。而且担着的还是户部侍郎这样的肥缺。圣人叫他负责海外通商、发行国债以及连同商贾修路,桩桩件件都是油水极为丰厚的差事。这么折腾个两年,陈家也是今非昔比了罢。如今又要置办宅院买房置地,听说选的也都是豪宅广厦,毗邻朝中要员公卿之处……我算了算,在这么个地段儿选一处五进的宅院,只怕至少也要花费个几十万两的银子……陈家也是说拿出来就拿出来了?那子璋这几年究竟捞了多少银子啊?”
  陈氏一壁打量着外头的情景,一壁听着尤老太太旁敲侧击的话,不觉莞尔一笑,有些漫不经心地道:“这件事儿我倒是不知道的。俗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如今已经是尤家的媳妇了,娘家的底细,况且又是爷儿们外头的事儿,哥哥怎么肯告诉我?不过哥哥这个人,向来胆子小,恐怕在朝中也是不敢中饱私囊的。倒是陈家早几年便在裕泰商行里头入了股,想来陈家的银子也都是这么来的罢。”
  闻听陈氏这么说,尤老太太自然是不信的。她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笑向陈氏道:“也是你这孩子心实,人家说什么你也就信了。这天底下哪里有不偷腥的猫儿呢?便是你老爷——这些年在户部的权柄有限,一年下来光是三节两寿的孝敬就有几万两银子了。子璋是二品大员,况且手里握的又都是银来银往的实权。我就不信他能眼睁睁看着银子打面前过,丁点儿不伸手的。”
  陈氏将尤老太太如此说话,倒不好接下去的。好在荣国府的下人已经引着尤府的马车到了门前。陈氏抱着宝哥儿,尤二姐儿尤三姐儿尤四姐儿扶着尤老太太下了马车,一时被引着进了二门,荣府长房长媳邢夫人、二房长媳王夫人与宁国府长房孙媳尤氏忙迎了上来。众人略寒暄了几句,相互厮见过,王夫人便引着陈氏等人进了荣禧堂拜见贾母。
  彼时荣国府内处处张灯结彩,人语喧阗,十分喜庆。贾母正端坐在堂上同南安太妃说话儿。眼瞧见王夫人引着尤家众人入了门来,贾母少不得起身寒暄了几句。又命丫鬟献茶。
  南安太妃见状,也向陈氏并二姐儿、三姐儿笑道:“前儿还在陈府给老夫人拜寿。今儿便又到了荣府吃琏儿的喜酒。等到八月初三,又是史老太君的高寿。九月末又是桡哥儿的喜酒……可见这两个月的喜事儿都被你们家人占去了,只偏了我们的贺礼。”
  南安太妃一席话落,在座的诰命女眷们也都乐得凑趣奉承。陈氏原本也是个爱说爱笑不让人的性子。眼见如此,少不得面露得意的笑道:“你们家的贺礼,自然都偏了我们的。倘若你们觉着吃了亏,待家去后也都催着家里没成婚的哥儿姐儿尽快成婚,叫成了婚的哥儿姐儿尽快传宗接代。到时候我们家的贺礼不就都还回去了么?”
  一句话说的众人都笑了。陈氏尤不满足,且拉着贾母的手促狭打趣道:“老太太,您也催着琏哥儿和凤丫头快些给您生个大胖孙子才是。到时候洗三满月抓周礼,咱们还能收上来三笔贺礼呢!多值呀!”
  贾母闻听此言,也都掌不住笑了。指着陈氏便说道:“你们瞧瞧陈氏这一张嘴,我原还说凤丫头的嘴快爽利。可是没瞧见她的嘴更不饶人!”
  众人闻言,也都跟着打趣起来。
  一时说了笑了一回,只听外头鞭炮锣鼓声声由远及近,越发响了起来。便有小丫头子来通传说迎亲的队伍回来了。
  众人闻言,少不得起身笑着入了席。这一日的戏酒喧阗自然不必细说。
  目今只说喜宴尽欢而散,诸位宾客家去后,尤家众人亦都回了尤家。因在晚宴上根本吃不饱饭,早有经验的陈氏早已吩咐厨房预备了宵夜。众人便在尤老太太上房一壁吃宵夜一壁说闲话儿。
  因说到荣国府的婚事操办的如何显赫富贵,令人艳羡之时,尤老太太便指着尤二姐儿长叹一声的道:“所以说这人活一世,不信命当真不成。别的且不说了,只说咱们家二姐儿,不拘是家世门第,容貌品格儿,哪里比不上那个凤丫头。你瞧瞧人家就能嫁到荣国府里做长房嫡孙媳妇。进了门儿就能管家理事。再瞧瞧咱们家二姐儿……”
  尤老太太嗤笑一声,因说道:“真不知道那张家给你们灌了甚么迷魂汤。好好儿的姑娘家,放着诰命夫人不做。偏生要过那朝不保夕的日子。但凡那张华是个知道上进的,我也有的说。可他又是那么个脾性……唉……”
  尤二姐儿原本就为这事儿生了心病。此刻听了尤老太太的话,登时难受的连饭也吃不下去。眼圈通红的起身说道:“我身上有些不舒服。且不吃了。还请老太太老爷太太慢用。”
  说罢,仍向众人欠了欠身,转身去了。
  陈氏见了,也觉着没有意思。便撂下筷子,因向尤老太太埋怨道:“原本是大喜的日子,老太太您好端端地,提这些个做什么?”
  尤老太太闻言,当即冷笑道:“即便是喜事儿,那也是人家的喜事儿,与你什么相干。你这个做亲娘的不心疼,我却是把二姐儿当成亲孙女的。眼瞧着人家闺女嫁的风光得意,我自己的孙女却没着没落的。我自然不开心。难道你把自己的亲闺女嫁给一个要家世没家世要才学没才学还不懂得上进的赌棍,你就开心了?”
  陈氏被尤老太太一句话噎的一口气哽在喉中,险些上不来气儿。尤子玉见了。只得劝着尤老太太的道:“老太太便是心疼二姐儿,那也可以好好说嘛。何苦这么着——”
  一句话还没说完,尤老太太继续冷嘲热讽的道:“我倒是想好好说,你媳妇却不肯听呢。这么简单明白的事儿,她怎么就转不过弯儿来?俗话说强扭的刮不甜。这婚姻乃是结两姓之好,倘若门不当户不对,怎么能有个好结果?更何况那张华又不是什么好的。自己不尊重,要往下流走,还要带累坏了咱们家的姐儿?这天底下哪有这个道理?”
  一席话说的陈氏心烦意乱,登时也吃不下去了。
  尤三姐儿自顾自的吃饱了饭,便起身告了辞,转身回房歇息去了。
  一时路过二姐儿的闺房,少不得进去瞧了瞧。只见二姐儿又趴在床榻上哭个不休。
  尤三姐儿长叹一声,便坐在榻上,刚要开口劝慰。只听尤四姐儿在外头喊了声“二姐姐三姐姐在么?”
  旋即推门进来,眼瞧着尤二姐儿淌眼抹泪儿的,登时笑言道:“二姐姐何等聪慧之人,三姐姐何等爽利之人,怎么连我都明白的道理都忘了呢?”
  尤二姐儿正是心烦意乱之时,根本顾不得同四姑娘寒暄说话。闻听此言,只用手帕子揉了揉眼睛,开口问道:“你来做什么?”
  四姑娘闻言,也不以为意,仍旧笑着说道:“二姐姐不满意这桩婚事,只同太太明说就是了。太太那么疼宠姐姐,姐姐你执意不肯嫁到张家,难道太太还会为了外人逼迫姐姐不成?何况躲在房里淌眼抹泪儿,终久没什么用处。”
  四姑娘一席话恰好说中了尤二姐儿的心事。她坐在床榻上略沉吟一会子,方开口说道:“这事儿不与你相干。”
  四姑娘便笑道:“我知道。不过是白嘱咐一句罢了。”
  说罢,因又瞧了瞧天色,开口说道:“时候不早了,我也乏了。就不打扰二姐姐三姐姐歇息了。妹妹告退。”
  四姑娘一壁说着一壁向尤二姐儿尤三姐儿欠了欠身,施施然告退。
  尤二姐儿咬着下唇死死盯着四姑娘的背影,直等到四姑娘的身影完全看不见了,这才转过身来死死握住尤三姐儿的手,开口说道:“三妹妹,我觉着方才四丫头说的很对。我应该劝说母亲同张家退婚。我绝对不要嫁到张家去!绝对不能嫁给张华!”
  尤三姐儿瞧着尤二姐儿双颊带泪却斩钉截铁的模样儿,不觉伸手替尤二姐儿抹了抹泪水,开口说道:“好。那你明儿便同妈说罢。”
  尤二姐儿闻言,却是一愣。她是知道尤三姐儿同张妍素来交好的。如今她提出想要退婚,原本还以为尤三姐儿不会赞同她的话,甚至还会劝她熄了退婚的念想,哪里想到尤三姐儿竟然是这么说。
  尤二姐儿犹疑的咬了咬嘴唇,却是小心翼翼地问道:“三妹妹赞同我的意思?你也想要我退婚的?”
  尤三姐儿闻言,便是一阵苦笑。摇头说道:“我说不好。只是换位思考的话,倘若要我嫁给一个无德无才,还有可能学坏烂赌之人,我是不愿意的。哪怕这个人同我青梅竹马,从小儿一起长大。毕竟嫁人乃是女孩子一辈子的大事儿。即便我同张家交好,同妍姐姐张华哥哥都好,我也不会拿我一辈子的终身做赌注。”
  同还在迷惘纠结的尤二姐儿不同,从后世穿越而来的尤三姐儿是知道书中的张华是个什么德行的。虽然惋惜于年少时的两小无猜,也不知道张华最终能不能改好,但是尤三姐儿终归不敢——或者说是没有资格拿着尤二姐儿的终身大事做人情儿。
  既然尤二姐儿自己都不想嫁给张华了,她也没有立场指摘二姐儿的。
  尤二姐儿不知怎么地,原本还提到嗓子眼儿的一颗心,听了尤三姐儿这一番话,倒是安然落了地。忙的一把手握住三姐儿的手,十分激动的道:“我就知道三妹妹一定是心疼我的,一定是明白我的。”
  尤三姐儿鲜少见到尤二姐儿这么激动的模样儿,不觉莞尔笑道:“不过世事无常。即便二姐姐不嫁给张华哥哥,也未必就能事事如意。你也是知道那些个世家公子的,大都是三心两意之辈。今儿朝东,明儿朝西,便是娶个天仙在家里,也不过三年两载的便抛到脖子后了……”
  “那也比嫁个不成器的受人奚落的强。”尤二姐儿不等三姐儿说完,便擦着眼泪冷笑道:“我受够了那些人当面说是为我好,背地里却嘲笑讥讽各打算盘的模样儿。我不想认命。老太太说得好,人活一世也不过是六七十载。我知道我从小儿没有妹妹聪明伶俐,我原也没有妹妹那份争强好胜,想在外头立一番事业的。我只不过是想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锦衣玉食安安稳稳过一辈子罢了。可是她们偏不让我好过,偏要嘲笑我讥讽我可怜我,我不想一辈子都活在别人闲言碎语茶余饭后的笑话里头……”
  
  第107章
  
  尤二姐儿素性和顺,向少与人争执。但如果真的定下了主意,却也是八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左强。这一点倒是同陈家人极为相似。
  因而当尤二姐儿经历了辗转反侧彻夜难眠的熬煎,好容易熬到了翌日一早晨醒问安的时辰,且至正院儿寻了陈氏,明言自己不想嫁到张家的时候,陈氏竟然丝毫不感意外。
  彼时时辰尚早,尤子玉也只是洗漱穿戴好了还没上朝。且同陈氏在外间儿正厅上吃早饭,闻听二姐儿如此言说,少不得开口笑道:“从前我只知道三姐儿是个雷厉风行,巾帼不让须眉的脾性,却没想到咱们家二姐儿也有如此的杀伐决断。果然是家风使然。”
  陈氏闻言,似笑非笑的斜睨了尤子玉一眼,尤子玉但笑不语。伸手接过陈氏递来的红稻粳米粥,用瓷勺搅了搅,刚要吃一口,想了想又撂下瓷勺,乃向陈氏笑道:“我倒是觉着退婚这事儿可行。老话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老祖宗讲的门当户对,必定是有其道理的。别的暂且不说——只说张家如今的处境,他有什么底气求娶咱们家二姐儿?大丫头嫁到宁国府的时候,咱们尤家光是陪嫁就出了小五千两的银子。他张家拿得出这份聘礼么?大丫头一过门儿便是正三品的诰命,等二姐儿嫁到张家了,恐怕连个举人娘子的称号都捞不着罢?再别说昨儿荣府迎娶长孙媳妇儿的声势。你瞧着满朝文武,功勋卿贵,哪有不来的?若说这些都是小情儿,得过且过。可是等到二姐儿生了哥儿姐儿的时候呢?人家的孩子一落地,便含着金钥匙。有祖辈父辈的蒙荫,这辈子吃穿不愁,且用不着十年寒窗,只要长到十六七岁上,家中长辈略活动些个,一个正六品的虚职便到手了。倘若他自己再争气些,将来为官做宰,更是指时可待。可若是托生在张家,那孩子又能有什么出息?便是真有出息,又得熬煎多少年才能出头儿?倘或生个闺女,那更是糟心。这世间的男人都知道宁娶大家婢,不娶小家女。他张家的女儿同侯门公府出来的仕宦贵女相比……恐怕还不如人家身边儿得宠的大丫鬟罢?”
  尤子玉这一套长篇大论说的极为刻薄。却也都是实实在在的真话。听得陈氏心烦意乱的瞪了他一眼,伸手夹了一筷子菜放到尤子玉的碗里,没好气儿的道:“快吃你的罢。少说这些有的没的来烦我!”
  尤子玉闻言,不觉莞尔。却是撂下了碗筷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们陈家同张家乃是世交。当初你们母女落魄的时候,也颇得了张家的帮扶。只是有些话好说不好听——便是再有恩情在里头,总不好拿着自己的亲闺女做人情儿。更何况当年张家遭人算计吃了官司,若不是有子璋出手相助,他们张家哪里还能有今日?便冲着这一条,什么恩情也都还完了。下剩的不过是礼尚往来罢了。常言道强扭的瓜不甜。如今两家门不当户不对,两家哥儿姐儿不拘容貌性情更是不相匹配。与其勉强成婚,莫如各退一步,只当多了一门亲戚时常走动着也还罢了。真要等到结亲不成反成仇的那一日,吃苦受罪的还不是咱们家二姐儿么。你素来聪慧机敏,怎么这点子小事儿反而看不开了呢?”
  正说话时,只听门外小丫头子会说“三姑娘、四姑娘来给老爷太太请安。”
  陈氏闻言,摆手示意尤子玉莫要多说。一时有小丫头子打帘,尤三姐儿、四姑娘前后脚儿的进了门。陈氏便笑道:“你们今儿可是来晚了。”
  尤三姐儿接口笑道:“并不是我们晚了。而是二姐姐来的早,想必是有话同妈和老爷商议的。”
  陈氏听了这话,便知道尤三姐儿是知道二姐儿的想头的。因笑道:“那你怎么看?”
  尤三姐儿便说道:“这是二姐姐的事儿。妈怎么不问问二姐姐的意思,反倒来问我?”
  陈氏笑道:“你二姐姐的意思我已经知道了。我现在想问问你是怎么看的?”
  尤三姐儿道:“一家子姐妹,我自然是向着我亲姐姐的。我只盼着她好,至于外人,我就管不了那么多。”
  陈氏听了这话,便知道尤三姐儿的意思了。乃笑道:“好哇。原来你们姊妹两个都是商量好的,偏在我跟前儿捣鬼。这会子可叫我看出来了罢?”
  尤三姐儿闻听此言,只同二姐儿相视一笑,并不答言。
  陈氏又说道:“我知道你们的心思。只是婚姻乃结两姓之好,况且二姐儿同张家的亲事又是指腹为婚,从小儿定下来的。这会子便是要退婚,也须得从长计议,切不可操之过急。”
  话音儿刚落,便见吃完了早膳的尤子玉在丫鬟的服侍下漱了口净了手,一壁擦手一壁笑言道:“夫人素来行事爽利,怎么偏在这件事上拖泥带水犹犹豫豫的。俗话说夜长梦多,何况二姐儿是个女孩儿家,倒也拖不起的。我瞧着此事还是当机立断的好。常言道儿女成婚,须得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张家虽有赵家的婚约,可是打从你带着两个姐儿进门,二姐儿三姐儿便入了我尤家的族谱。今后两女婚嫁,自然同赵家再不相干。这从前的婚事也不能作数。待我今日下朝来,便写一封退婚的文书与那张家,你在家时也同二姐儿好生收拾一番,将从前张家给的东西,都随着书信送还回去也还罢了。”
  尤子玉一壁说着,一壁又想起来另一件事,乃问道:“对了,当初张家同赵家下聘求娶二姐儿,可是下了聘金的。你且瞧瞧都有些什么东西,实在找不到的也罢了,折算成银子,双倍奉还给张家,也就是了。再从公中提出一千两银子来,也随信送过去。便说是咱们尤家为着二姐儿考虑,退了婚事。却也是过意不去的。这一千两银子便给张华筹办婚事所用。想必也够张华求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发妻了。”
  尤子玉为了让二姐儿脱身,倒也是下了血本儿的。
  一应举措听得陈氏忍俊不禁。一面服侍着尤子玉冠带,一面笑道:“老爷倒是性急。好歹也容我家去同哥哥商议一番,再做决定罢。”
  尤子玉不以为然,仰着头双臂平伸,任由陈氏为自己整理衣衫,随口笑道:“且不用问。子璋的决定必然同我一样的。谁家父母脑子是进了水,才会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没前途还好赌的混账东西。子璋便是不同意我的话,也只是担心我的法子不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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