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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汉]与子同归-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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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籍对久攻不下的外黄十分恼火,差点把幕府给砸了。亏得是刘邦在一旁好言相劝,不要留恋旬日不下的外黄,西进才是当前重务。项籍放弃外黄转而西进,围攻定陶的项梁已经收到项籍派人送来的李由首级,不禁拍案大喜,觉得攻破定陶攻灭章邯已经近在眼前,就在他志得意满的时候,原楚国令尹宋义前来相劝,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劝项梁不要过于低估眼下秦军的实力,不可狂妄轻敌。
项梁被最近连续的胜利冲昏了头脑,宋义这一番话语在他听来格外刺耳。范增见他怒气于下的面孔也不好出言相劝。第二日宋义便被项梁派做使者奔赴齐国,催促田荣发兵。这宋义一路上踽踽而行,路上遇见齐国派去见项梁的使者高陵君,宋义劝他项梁军必败,若是疾行必定丧命,若是慢行则会逃过一劫。
高陵君听了宋义的话,缓慢而行。果然驻扎在定陶外围的楚军遭受秦军重创。被围困在定陶内的章邯并没有按照项梁所想的那样仅仅通过陆路与关中联系,他出乎项梁意外的挖通黄河通过水陆夜袭楚军大营。毫无防备的楚军被秦军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时间仓促应战败势已经显露。
项梁心知这一战已经毫无挽回的趋势。楚国向来有败军之将自刎的习俗,不管王室公室若是战败了,便只有自刎一条路可走。这个习惯在楚国流传了百年依旧存在。他毅然拔剑自刎。
当项梁兵败自杀的消息传到项刘军中时,昭娖两眼一黑。倒不是完全为项梁的死讯震惊,而是她的继父陈缺也效力于项梁军中。项梁自杀那么陈缺……昭娖有些不敢想下去了。
那瞬间,幕府里是死一般的沉静。项籍霍然从主将位站起大步走下来一把揪起使者的领子。要不是虞子期去拉着,恐怕项籍一个失控已经把使者给掐死了。
项梁的死是对项籍的一个重大打击。他年幼双亲皆亡是叔父项梁一手拉扯他长大。甚至在杀人逃亡也不忘带着他。对于项籍来说项梁就是他的父亲。如今项梁自杀对他来说无疑于晴天霹雳。
虞子期见项籍双眼眼神似是不对,刘邦见状非常识相的请退。原本昭娖也要退出去被虞子期用眼神制止了。
等到幕府中人走的只剩下他们三人的时候,项籍颓然倒在地上。他趴伏在地,手指死死的扣住地衣。
昭娖见他这副模样下了一大跳。赶紧上前。
“将军!如今武信君已殁……江东军还需您来带领!”昭娖跪在他身侧在他耳畔轻声道。
“子期……子瑜……”项籍趴伏在地上半饷才来传来一丝鼻音厚重的嗓音。他此时褪去了平日里那副意气风发的模样,像一只失去了母兽的小兽。
“将军,末将在。”虞子期应道。
“那晚袭击我叔父的便是章邯这个老役夫……是否?”项籍抬头,双眼鲜红几欲淌血。两人都是鲜血里泡出来的,但看见项籍那副模样还是吓了一大跳。
“回将军,是。”昭娖顶着项籍那双血红的眼睛答道。
“赫赫……”他似乎从胸腔挤出几声笑声,在死静的幕府中显得格外阴狠。项籍坐起身子猩红的眸子转向定陶的方向。
“我项籍若是不能报叔父之仇,祖宗不佑天地不容!我定要有一日叫章邯尝到生死不如的滋味!”
楚国反秦大将项梁兵败自杀的消息在楚系反秦军里引起天翻地覆的变化。在攻打外黄不下后,项籍转攻陈留,但陈留和外黄一样听到项刘大军的名头军民皆怕自己一家人被坑杀也是死守城池,不肯让楚军接近半分。
本来因为城池久攻不下,士气就有些不振如今大将又兵败自杀,形势就变得特别不利。
刘邦见自己东家项梁兵败身死,他自己心里也没个底。但是明白这会士气低沉要是主动出击多半逃不过一个败字。他思索再三只有向项籍说如今项梁新败士卒恐惧。话仅仅说到那里,项籍这个小年轻会不会转过头闹哄哄的和章邯拼命刘邦心里还真拿不准。他和项梁只不过是相互利用,他还不想真的豁出家当给项梁报仇去。
所幸项籍脑子不坏,他没有当即调转马头去给叔父报仇,而是随着吕臣的军队向东撤退。
昭娖拉住马缰,头无意朝身后望去,不出意外望见陈平一身深衣骑在马上,头上曲梁冠随着他身下马蹄动作微微抖动。她的眼神落到他身上那一袭颇显陈旧的深衣。自从那晚后昭娖不知怎地总觉得心里有种做了亏心事的诡异感。那天早上的半截衣袖昭娖自己就能脑补出个大概:估计是自己夜里睡相难看一脑袋就枕在他袖子上,然后第二天一早陈平不好把他袖子从她脑袋下抽*出来,陈平急于脱身,然后只好割裂半截袖子以求逃出生天。
弄不好自己那副难看的睡相全被看去了。话说她没流口水吧?
一想到这个,昭娖就有抓头发仰天大嚎的冲动。
陈平察觉到投到他面上的视线,回望过去竟然是看见昭娖眼神闪躲着就要扭开脸。那副躲闪的样子看得陈平不禁发笑。
唇边浅浅的弧度让他脸上越发好看。而昭娖却是顾不得欣赏如此“美景”,几乎是狼狈的回过头去。身边的虞子期发觉出她的不对劲。回过头去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项籍的军队驻扎在彭城西,吕臣驻扎在彭城东,刘邦驻扎在砀县。刘邦离开项籍回到自己熟悉的砀县,直感觉一颗心终于落回了自己肚子里,在项籍身边呆着对刘邦来说那不是荣誉差不多是一种折磨。来回走在自家的营帐里,他的音调都比在项籍那里时来的高亢。
“我刘三终于回来啦!”刘邦浑身精神焕发,明明四十多的年纪面色红润得和年轻小伙一样的。那些从沛县和他一起闯出来的老兄弟们脸上也笑呵呵的。和项籍作战的那一段时间里他们也不怎么好受。
先不说项籍那一营的人有意无意间透露出对他们这一帮人的鄙夷。就是项籍那个对待顽抗城池军民皆坑杀的做法就有些让人从骨子里发寒。
而这几次战事上的连连受挫,很大程度上就是受了项籍两次大屠城的“好名声”的连累。而且让沛县众人觉得颇为冤屈:明明他们没干坑杀庶民的事情,偏偏被项籍连累一起遭白眼。
“如今离了那边,大兄只怕会更顺利!”下首的周勃一说,附和的人甚众。就是一贯稳重的萧何,也是捻了长髯微笑。
后来发生的事情也应了周勃的话。楚怀王听说项梁身死兵败,赶紧从盱台前往彭城,定都彭城。还命令项籍和吕臣的军队合并由楚王亲自统率,等于是变相夺了项氏的军权。年轻的楚怀王还命刘邦为砀郡长,并封为武安侯统率砀郡的军队。
这一系列夺权立新秀的做法在楚营里立即就炸开了锅。
众所周知,楚怀王的王位是项梁立的,若是没有项梁熊心现在也不过一个放羊少年。谁都没料到他夺项氏的军权会那般的不客气。
当晚项籍就拔了剑。一众人硬着头皮冲上去连连劝说才把项籍冲天的怒火给按捺下去。为了防止项籍一个忍不住真冲进王宫里杀了楚怀王,又去把老范增给请了来压着。老范增是项梁身前给项籍定的亚父。年纪辈分都够分量,除他之外,也只有项籍那几个叔父了。可惜那几个叔父在项籍心中没有一个是比的上项梁的。
昭娖在项籍这里忙的焦头烂额,忙乱间听到项籍把虞姬接了来。她很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让侍从将人带过去。
不得不说虞姬真的很识趣,她很明白自己的身份,也不会因为自己受宠就骄纵跋扈起来。她随着侍女走进来见着昭娖站在那里,还很恭谨的给昭娖跪拜行礼之后才进去服侍项籍。
刚到彭城没多久,就有陈缺的门人找了来,说陈缺受了伤接来了原本在会稽的家眷,传话来让昭娖回去见见母亲弟妹们。她刚一脚踏出项籍居住的地方就见着了陈平。陈平仍旧是那一副曲梁冠旧深衣的打扮,那身旧衣倒是与他卿的爵位不大相符。虽然身上衣物陈旧但他容貌极好,望过去就让人赏心悦目。
“昭大夫。”见着昭娖出来,陈平含笑拱手。
昭娖脸上笑得有两分牵强,拱手还礼“陈都尉。”说完之后,她在心中轻叹一口气“不知陈都尉可愿赏脸去寒舍一聚?”
陈平是魏人,在楚国无亲无故。楚营里也没有几个交往密切的人。昭娖心里记着自己还欠他一身衣裳。在陈缺那里也好找人给他重新做。
彭城的面貌比起她离开的那会并没有多少变化,陈平和她一起坐在车里手臂随意搭在横木上观赏着这楚都风景。
陈缺府上的管事早早得了消息,专门守在门口望着马车一来赶紧招呼阍人上前服侍车上两人下车。
昭娖让管事准备好房间和洗浴用品让陈平稍作歇息。自己就赶紧往陈缺那里赶。
陈缺的房间里浓厚的熏香和药味混杂在一起,形成了一股颇为怪异的味道。榻上的人虽然脸上苍白比以前整整瘦了一大圈,但看起来好歹精神不错。
郑氏此时手里捧着药碗正给他喂药,床榻边还有两个小团子脸上还挂着泪。
郑氏听见下人说昭娖回来了,赶紧把手中的药碗放下,稍带紧张的搓着双手:她已经有差不多十年都没有见到这个长子了。
不一会儿,外头走进一个头戴切云冠身着深衣的青年。青年的容貌女子一般的娟秀。郑氏的心脏猛然就跳的快了。
“成拜见假父,阿母。”昭娖跪下来冲榻上的陈缺和榻前的郑氏恭恭敬敬行礼。
“起来吧。”榻上的陈缺睁了眼道。
“诺。”昭娖应了一声跪坐直了腰身,眼睛微微抬起看了一眼郑氏后又垂了下去。
“那是你的阿弟,女弟,认认吧。”
郑氏闻言,赶紧冲身边一双年幼的儿女道“那是你们的大兄,快叫阿兄!”
昭娖看了那两个孩子一眼,都是长得粉嫩可爱,一双眼睛里澄明的让人忍不住去摸。
两个孩子是第一次见着昭娖,有些怕生,怯怯的不敢开口。
直到郑氏的话语里多了一丝不耐之后,小男孩才软软的喊了一声阿兄。
昭娖含笑点头,算是对这一双弟弟妹妹表个态度了。陈缺受伤需要人照顾而且不喜小孩闹他,这双孩子的乳母显然是不敢管小主人的。于是昭娖便带了这对团子到离主居室远的院子里玩闹。
八月桂花开,淡黄的小花将整个院子里熏染的芬芳怡人。
昭娖摘下院子里桂花树上的淡黄小花戴小心放在小女孩细嫩的手心,浓浓的馨香让小女孩欣喜的小呼出声。小男孩见着妹妹有自己没有又朝昭娖撒娇打滚吵着要。一声声的“阿兄”一声比一声乖巧,倒是没了方才的怕生。
就在她起身准备再去摘一朵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带着哭音略带苍老的女音“少、少主!”
话音里含着颤抖,昭娖一回头看见一个中年女子站在那边看着自己眼泪直掉。虽然比记忆中有些苍老,但那张脸昭娖还是记得的。
“鱼。”她道。
昭娖随手扯下一把桂花给小男孩,自己快步走到鱼身边。
“奴女能再见到少主,哪怕死都能甘心了!”鱼看着昭娖一时间就哭了出来。昭娖伸手把她揽入怀中安慰。
“莫说这种话,我不是好着吗?”说着她眼睛一抬,望见陈平出现一个过廊的出口。而陈平也望见了这边。面如美玉,眸若星辰,这样一个的美男子光只是站在那里,便让人想起卫风里称赞美男子的诗句“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
陈平望见这厢,似是明白了什么。抬手做了一个告罪的姿势便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阿娖,你脑补的不太准啊……
PS:那个……这篇文我可能不会和前几本一样身心一心一意跟着楠竹走(捂脸……)。那个时代实在是太开放了……越查资料我就越觉得现代人被秦汉人给衬托成了渣渣。把野合当吉祥物供着,浓厚的生殖崇拜。甚至房中术都是养生的一种(ORZ)所以俺俺俺……
84桂香
十年没有见到的母亲家人一朝相会;是应该好好高兴一番的。可是昭娖不知道怎么心里却没有过头的兴奋劲。尤其坐在那里看着那一对幼小的孩子玩闹,虽然觉得他们童稚可爱但心里总觉得有几分疏离。
而那两个孩子却对这个新任的大兄格外热情;尤其是在昭娖让人给他们好几块糕点之后。晚间飨食因为有客人的缘故,稍微置办的丰富了些。吴中的太湖鱼令人用冰块埋了趁着还鲜着的时候快刀割下来做成鱼脍。这也倒是算得上吴地的名菜了。
因为项梁身亡的缘故;饭食除了鱼脍之外其他都是时令的菜蔬。酒都是专门给陈平的;昭娖只能喝水。陈缺因为身上有伤不便亲自出来招待,便迁人向陈平告罪。席间也只有主母郑氏和昭娖招呼陈平。
此时对女子的拘束根本不多;女子可以邀请男子来家中玩乐,自然也可以去别家赴宴。主母出面招待客人更是不在话下。
陈平长了一张好皮相;眼波流转间皆是带了三分的风流。亏得郑氏年纪已高,何况和后来的夫君那么多年走了过来,孩子都生了两个。见了美男子那些绮丽的心思是半分都生不出来。再说陈平虽然美貌但比起陈缺来到底还是少一分经历世事的沉静;而那份沉静有时候对女人更有致命的吸引力。
陈平对郑氏来说,美貌固然美貌,但终究少了一份成熟男子的风情。还是那些年轻的少女或者是少妇们喜欢了。郑氏对陈平很是客气,招待间一抬手一个回眸的眼神不经意间透出曾经的贵妇气度来。
主客对答间都算和谐愉快。
因为没有歌舞之类的可以助兴,飨食过后,陈平的招待自然就落到了昭娖头上。最凶狠炎热的时节已经过去,初秋的晚风不凉比起夏日的炎热却还是有几分示弱的味道了。
晚间的圆月正好,昭娖干脆就让人在屋子外头摆了两张茵席,两个人坐在那里赏月。
“望舒之辉啊……”陈平看着天上明月笑道。他少时家贫全靠了兄长陈伯才勉强填饱肚子,即使不和兄长一样忙碌于田埂间他也需要花费许多气力来读书。偶尔夜间睡不着望见这一轮明月想法也大多和风雅无关。
“仲秋将至,又要祭秋之时了。”昭娖坐在茵席上望着天空这一轮明月道。眼下中秋节还没有,但是在楚国已经有个雏形了。
那位楚国鄂君就是在八月十五夜晚泛舟赏月的时候被越人唱歌表白的。
回想旧楚风俗,在仲秋之时楚王室还会举行秋祭,祭祀湘夫人和传说中掌管男女交合和生育的玉女。
昭娖嘴角的笑瞬时变得就有些微妙。
这抹笑被陈平看在眼里,他双眼浮起一层兴味。
“天下大乱,我军新败。希望楚王也不要再做出什么举动了。”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陈平莞尔,他笑着摇摇头。“楚王倒是有楚庄先王的风范。”
“若是他真做了楚庄先王,我等便是要被鼎烹了。”昭娖脸上一僵道。若是真熊心掌握了实权,第一个给他开刀的便是项氏。昭娖虽然是昭氏,但是她也在项氏这里做事。在那位楚王看来免不了蛇鼠一窝的嫌疑。
“大夫可是楚公室,昭王之后。此言从何而来?”陈平故意做出一副吃惊的模样,似是昭娖方才说了什么让人咂舌的话语。
自打陈平来楚营,昭娖就和他有些来往,心知项籍不可能被现在的熊心击败,而且眼前这人将来是刘邦麾下的谋士。自然不可能和楚宫里的楚怀王有什么联系。
“公室昭王之后……陈君当真如此想?”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昭娖不可能认为眼前的这个姿容俊朗的美青年会是个心思简单的人物。
“为何不做此想?”陈平做戏做全套,听到昭娖如此问道,他表情还格外无辜。连那双好看的双眼里都增添了一抹疑惑。月光皎皎,落在那双疑惑无辜的眼里,折射出细微清亮的光芒。
像极了一只狡猾的狐狸。而且不是矜持优雅的白狐,是一只格外知道用自己出色皮相来迷惑人的野狐狸。
陈平野狐狸如今这幅模样真的叫昭娖笑出来了。
她弯了双眸,“好好好,我是拿陈君半点办法也没有的。”不知不觉间她对陈平的称呼从都尉变为陈君。
这变化可以说得上比以前稍微亲近了一些。细微变化间足够朝人的心湖里猛地砸上一颗大石。她自己倒是不觉得,可是陈平璨如星辰的眼眸里已经有了稍许的变化。他自己垂下眼掩去眸子里的变化看向夜空上皎洁的圆月。陈平突然觉得今日这月比往日更加明亮。
“如今虽然由楚王亲自统军,可其中军中大大小小多是武信君生前留下的亲信,若真动手必定引来变乱。”陈平或许是夜空上的明月,他心情出奇的好。他手臂靠着凭几道笑道。 虽然熊心之前夺取项氏的军权,但军中高层多为项氏亲信,而且项燕在民间的名望明显要比旧楚王室来的高。一旦楚王轻举妄动,就会落个身死的笑话。别说弑君,他在楚军的这些时日对那位项籍将军的观察,可不是会顾忌弑君恶名的人。连大屠城都能做下,更别提弑君。
“照陈君之意,我等眼下应是高枕无忧了?”昭娖也是一副闲适模样,其实她心里大致都能推断出楚怀王不敢真的把项氏怎么样,就算真的要将项氏的全露全部夺来,用的也是杀人不见血的软刀子。不过熊心永远都没有可能对项籍用软刀子了。
“大夫大可枕高枕而好眠。”陈平弯唇而笑。
晚风袭来,吹动桂花树枝头,枝头上压的满满的淡黄色小花便随着这晚风纷纷扬扬洒了树下人一身。
浓烈的桂香扑鼻而来,娇嫩的点点花朵落进两人发丝和衣间。陈平动手拂开衣上的花瓣,眼角眼风随意一瞟,瞟见昭娖头上发髻的发辫中夹杂着几点淡黄。他极其自然的伸出手去,宽袖如同流水滑开。
昭娖闻见淡淡的陌生熏香袭来,眼眸稍稍朝旁一转就见着陈平伸来的手。她一愣之下竟然忘记了躲避。修长的手指将她发丝里的桂花拂去。
衣袖细麻的衣料在耳畔缓缓厮磨,带来奇异又暗含暧昧的痒意。
“前阵……先生的衣袖……”陈平给她拂去发丝间的花瓣后,又将手收了回去,面上依旧淡淡的笑意,似是方才他无心之下出手,也更没有察觉到此举动中流动的暧昧。
“大夫可是指断袖之事?”陈平问道。
断袖!
昭娖面上立即僵住,眼下还没有断袖之癖这个成语的,就算是有名的基佬龙阳君弄出来的“龙阳之好”。在时人眼里也和断袖没多大联系。
袖中的手紧了紧,她面上有些不好意思,微微偏过头去等夜色将脸上的尴尬掩盖。
“平自幼家贫,先事魏王,未曾有所得,后转投将军。身无长物,唯有家嫂赶制那几身衣衫。”陈平面上似是怀念又似是感叹道。
昭娖一听头上束的整整齐齐的发丝都要炸开来。
这衣服竟然还不是普通的深衣!眼下的人对家族总是有很重的归属感,出来投奔主公带上一两件母亲缝制的衣服也是平常,而且一般会珍之如珍宝。而就是这种衣服竟然是被她给当枕头不说,还逼得别人割破衣服以求脱身。
人情也欠得太大了。
人情债最是难还,这下可不是给陈平做几套衣服就能解决的。
“游子思乡啊!”
而陈平说完,也不再开口提起衣服的事情。有些事情说得点到为止就好。比起喋喋不休更加达到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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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让吴丫打来热水亲自服侍昭娖洁面漱口,她坐在昭娖身后拆开昭娖的男子发髻。手持篦子将她披散下来的长发一缕一缕篦顺。
鱼抬眼看了一眼昭娖,眉目间虽然是属于女子的柔美,但那双眼中却多了一股让人心悸的寒气。这一股寒气偏偏就给这一副柔美面孔上嵌进了一丝和男子相似的坚毅。
想想昭娖的年龄,鱼自己都觉得着急。二十的年纪放在吴中都是一个三岁稚子的母亲了。可是……
“少主啊。”鱼伸手将手中的篦子放在黑底朱纹的漆盒里。
铜镜里映照出一张模糊不清的面孔,昭娖听见身后传来乳母略带苍老的唤声回了头。
“怎了?”她开口问道。
“少主现在已年二十了。可有中意的丈夫?”话说这本来不该是由她这个乳母来过问,但看着情形鱼即使不想操心都不行了。打仗行军自然有那些丈夫去,和她从小看到大的孩子有什么联系?
女子应该嫁人生子。鱼还没听说过哪个贵女是一生孤独从不嫁人的。
再说女君已经新得了两个孩子,十年过去丧子之痛已经不可能和当年一样。或许也能接受长子已经夭折的噩耗。
昭娖抿紧了嘴唇,半饷唇边挑起一抹冷笑。她转过身去,“阿姆,这些事情不要管了。”
鱼一下子着急起来,怎么叫人不管呢。这都二十了,再拖下去恐怕真的晚了!
“少主……”鱼片刻后又压低了嗓音“娇娇……娇娇是女子啊……常年在军中实在不妥。”然后鱼想起晚间看到的那个美男子伸手为昭娖拂发的时候,男子眼中的温柔和笑意。鱼是女人,而且是见识过很多事情的女人。那种眼神她绝对不可能认错。她看了一眼昭娖俏丽的侧脸开口。
“娇娇觉得今日那位君子如何?”长相好,说话谈吐更是让人从心底里觉得舒服,还不拘于礼仪。鱼想来想去觉得那个名为陈平的美男子应该是非常讨年轻女子喜欢的才对。不禁心里抱着稍许的希翼。
“陈君是我在军营中认得的友人。”昭娖被鱼的话唬得立即就回了头,“而且在他眼中……”她手指点着自己,“是五大夫!是丈夫!哪有男子中意男子的!”陈平的那些举动真心在昭娖心中还不算过分。要知道这时代的士人们要是相谈尽兴抵足而眠又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更重要的是,她还没自恋到陈平能够放下同为男人的那道坎喜欢上她。
她瞟了一眼忧心忡忡的乳母,笑了一声“阿姆莫忧,我已不是处子,并非对丈夫无意。”
鱼嘴惊讶的张开,她很快的就平伏下自己震惊的心绪。吴中的风气淫*靡不堪,女子出嫁之前有几段露水情缘根本就不算什么。男子娶妻也不重视女子贞洁。
虽然贵族对这个稍微重视一些,但没了也并不影响婚嫁。
“这……何人?”鱼忍不住问道。女子在外头是比不得男子方便的,要是真遇上什么事情那真的报仇都不好找人去。
“他情我愿,我中意他才自荐枕席。”昭娖动手解开腰上腰带,衣襟没了腰带的束缚垂落下来露出里面的中单。
“我想过嫁他,但他为了复兴韩国离我而去了。”昭娖淡淡道。语气中没有多少起伏的情绪。
“韩国公子?”鱼问道,她望见昭娖闭上双眼明显不想提起这个人的样子。鱼笑了起来,“无事无事,韩国穷弱,非娇娇之良配。”
男人们以为理想抱负抛弃下妻子在春秋战国十分常见,甚至还有吴起为了向鲁国君主求将而杀掉自己的齐□子明志的事情。对于这个时代的女人们来说,丈夫情人抛下她们去追求荣华富贵,她们能做的便是听从父兄的命令再嫁一人。贵女也是如此,宣姜,文嬴,齐姜莫不如是。
“放心,我不是死脑筋,”昭娖睁开双眼看着垂幕旁的青铜灯奴,火光映在她双眼里格外的冰冷,“才不为他守身。”
“莫说娇娇和韩国公子尚未送雁下聘币,就算真祭过韩家庙。娇娇再寻良人也是天降雨一般当然。”鱼听见昭娖说不会为一人而守,心中大慰。
作者有话要说:大雁,聘币都是贵族订婚中要用到东西,祭祀家庙过后则表示新妇完全是夫家的人了。鱼的意思是别说你和那个男人还没订婚呢,就算真嫁人了成了他家的媳妇,他抛下你,你再去找男人也没啥。
良美人,你现在还真是被女方亲戚各种嫌弃啊……
85阴毒
昭娖命人给陈平量体裁衣,所用的衣料在他身份限定的范围内尽量用最好的。昭娖的继父受伤本应在家中多服侍几天,结果昭娖在家中才呆了两天,虞子期自己找上门来了。
他来的时候;陈平和昭娖正在谈论一部以前曾经看过的兵法。
“不动如山岳;难治如阴阳;夫为将者;能去能就;能柔能刚;能进能退,能弱能强。”陈平稍稍外头;饶有兴趣的回味方才昭娖所说的话。
“大象无形,至刚则断。”昭娖招招手命侍女端上温水。侍女小小偷瞟了陈平稍作沉思的脸不由得满脸红晕。还没等她媚眼抛出去,就见着少主身边的大侍女吴丫坐在少主身后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吴丫那一眼眼刀剐的侍女小脸蛋苍白,再也不敢暗送秋波;老老实实给退了下去。陈平似乎没有察觉到侍女方才一眼的风情,正欲开口说话。外面突然传来下人禀告的声音。
“少主,虞将军来了。”
昭娖微微转过头去,和陈平互相看了一眼。赶紧让人把虞子期请进来。
虞子期很明显没有想到陈平也在,楞了一下。陈平站起身来站在一处抬手向虞子期行礼后告辞。
等到陈平一走,虞子期才跪坐下来。
“你几日在家里过的快活。可知道外面闹成什么样了么?”虞子期口里说这话的时候明明嘴角带笑,但眼里却是冰冷的。
昭娖脸上原本带着的那几份笑影也化作虚有,她不禁严肃起面孔,靠在凭几上的身子也向虞子期靠近了几分。
“怎了?”
“楚王封吕臣之父吕青为令尹,吕臣为司徒。甚至还大力称赞了宋义!”
宋义的事情昭娖也听闻过,此人是旧楚的令尹,曾经向项梁进言过。如今楚怀王大力赞赏宋义,看来是铁了心要削弱项氏了。
“这位大王啊……还真是会抓住时机。那么项将军呢?”昭娖问道。这么大的人事变动,身为项氏权力中枢的项籍不可能没有半点波动。昭娖想起项籍拔剑要冲进王宫了断楚怀王的模样不禁背后起了一层冷汗。
一喝而千人废……这真的不是说假的。就算是上前劝阻都得提心吊胆。
说到这个,虞子期的面上泛起了一层冷笑“将军被封为长安侯,号为鲁公。”
长安侯,昭娖突然觉得这位楚怀王还真有冷幽默的天赋,长安远在关中,难道要项籍长出翅膀飞到长安去征兵收赋税么?
还是说希望项籍能长定久安?
说到底这个侯位没多大实权,不过是楚怀王给项籍的被剥夺军权后的精神安慰罢了。
“眼下我军新败,大王即使以此为契机夺了项氏军权,但军中我等皆为武信君留下的亲信。其中牵扯甚广。大王绝对不敢轻举妄动。”昭娖眼睛垂下望着陶杯中平静的水面,抿了一口水。
“这段时间他不敢,可难保以后!”虞子期对楚怀王的不满颇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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