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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汉]与子同归-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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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算前去投奔景驹?”
张良微蹙的眉间展开,面上有一种深思过后沉寂下来的决意,“几日后打算出发前往留县。”
留县离下邳并不近,沿着泗水而上还要经过现说不定已经打成一锅粥的彭城。一路之上兵祸随时而至。
“子房真的已经下好决心了?”虽然一直呆下邳不会永远安逸下去,但保命还是可以的。更重要的,昭娖几乎没有听过“景驹”这个名字。没有听过名字的肯定是路甲丙丁,既然被捧上楚王的位置又没被听过,那么一定是被杀掉没有悬念了。
不过……
“既然已经下了决心,那么也没有异议。”昭娖双手捂腿上。“都能舍弃安逸,又怎么会贪图安逸不愿随离去呢。”
就是安逸,恐怕也不能维持多久了。
张良展颜一笑,他放置凭几上的手直接放下隔着凭几握她放置腿上的双手上。昭娖刚刚从外面进来没多久,双手冰凉的。张良的手覆她双手上。他的手掌宽厚温暖,掌心的老茧磨手背的肌肤上有稍许的疼意。
他手下的肌肤颤了一下之后。一只手抽*出来轻轻放他的手上。张良以为她会表示一些不满,甚至会劝他继续留下,毕竟下邳即使不见任何太多反秦的机会但终究算是平稳的地方。而女子一向喜好没有争乱之地。
“有大志,明白的,”昭娖柔和笑道,她低着头“怎么会劝继续留这里。这里不是该留的地方。”
瞬时,心里涌出了难以言喻的暖感。
昭娖抬头看着张良笑。
她其实也真的不想卷进去,虽然平日也会肖想自己大杀四方的霸气肆意。可是一看外面兵荒马乱,就算再有些许不切实际的幻想也要打消干净了。
那些游侠听到张良要上去留县的时候,立即发出一阵小小的欢呼。他们并不怕死,相反想起将来可能遇到的血雨腥风一个个摩拳擦掌蠢蠢欲动。
三日后,收拾好必要的细软,顶着寒冷到似乎要穿透骨缝的寒冽冬风钻进了马车。昭娖最近信期已至,小腹酸胀不适。女子月事期间本来就容易手脚冰冷。一到冬日便更加怕冷。即使身上衣服穿的已经多得要把她的脑袋埋起来。但是冷风一吹,昭娖一个哆嗦差点把抱着的手炉给摔下去。
马车内烧了一个小火盆,火边烤了一会才缓和过来。
女每个月都要探望一次的亲戚当真**。
一月的风寒冽刺骨,但是前行的速度却没有因此减少前行的速度。昭娖窝马车上很少下车走动,身边只有吴丫随身伺候着。
吴丫现已经是十四岁的豆蔻少女,长得明媚动,一双眸子盼顾间皆有吴地女子特有的如水风情。
一队只有雄性的队伍里,吴丫这样的明丽少女绝对是要被那一群游侠儿重点注意的。而吴丫却对他们没有一句好话。
“都是坏根子。”有一次吴丫收拾完昭娖换下的东西,提起那些游侠的时候,低低回了昭娖这么一句。
少女嫣红的唇翘起来看着格外叫忍不住伸手一探她绯红的面颊。可惜昭娖这会刚好些,也没有逗弄的心情。
她只是笑道“怎了?那些又说了甚?”
吴丫是她身边伺候的,那些游侠儿就算有那个心思,也绝对不敢真的把手伸到她这里来,只不过言语上的调*戏少不了。
“无甚。”吴丫垂下头将那些沾血的衣物和带子利索的收拾包裹好下车去处置。
现是休整的时候,游侠儿拿出酒坐草地上大笑豪饮,就算是马也悠闲的打了个响鼻。
昭娖穿好里外衣物斜靠榻上,拿起一卷书简看。
还没看几行字,外间突然想起少女惊恐的尖叫“啊啊啊————!!!!”
昭娖一听就知道是吴丫的声音。立刻翻身而起抓起放置塌下的剑一脚踢开车门,跳下去。
众多游侠儿也被吴丫的惊叫声惊动,纷纷摸出武器进入警备状态。路旁是生的肆意的野草,虽然眼下正是万物凋零的寒冬,枯草但也能将小腿埋没一半。
昭娖眼一瞟瞟见吴丫跌坐草丛的不远处,面上惊恐,疯狂的摇头,手拨拉着什么。
没有主的命令,申深不能随意乱动,他只敢用眼偷偷去瞅昭娖。
“去看看。”昭娖手中的剑已经拔出了稍许,她下巴一扬道。
“诺!”
“不要缠,不要缠!助不了!”吴丫原地惊吓的哭叫,手脚并蹬。踢着抓住自己脚踝的。
“怎了!”昭娖走过去才发现竟然有一个乱发敷面的妇死命的抓住吴丫的脚踝不放。
“少主!”吴丫听见昭娖的声音泪痕满面的抬头。
而那个乱发敷面的妇听见少女喊“少主”也随着抬起头来望着昭娖,昭娖看着她的脸倒吸一口凉气。那妇面上从耳到下巴一道狰狞血肉绽开的伤痕深可见骨,那一双浑浊的眼珠怔怔的望着昭娖。当她瞧见昭娖的士打扮和手中的剑突然她放开吴丫的脚踝,绝望的眼里突然透出希望的光。吴丫立即连滚带爬的到昭娖身后。
“壮士!”那妇发出悲怆的呼喊,对着昭娖就跪下了。“壮士!救救吾女!救救吾女!”额头重重的磕草地上,也不管地上的石头割开了她的额头,血从伤口里流出来很快将一小块枯草染的猩红。
“壮士,救救吾女,救救吾女啊……吾女才十三,不能被那些劫糟蹋坏了啊……”妇嘶哑的嗓音听得心发憷,她一下一下重重的将头磕地上。任自己的鲜血肆意淌下。
“邵先生!”身后郭石赶了过来。手按剑柄上急跑过来“怎了?”
郭石看见拼命朝昭娖磕头的妇眉头一皱。
“无事,去随这妇看看。”昭娖侧过头道。下巴朝身后的申深一扬“随来。”
“家女子现身何处。”
妇听见昭娖愿意出手相助,立即重重的朝着昭娖磕了一个头,爬起来踉踉跄跄的就往前走,要给昭娖他们带路。这时候昭娖才发现这妇一条腿已经被割的鲜血淋漓。
“们告诉张子,郭石陪邵先生去去就来。”郭石朝着车队远远的吆喝一声,随即便跟昭娖身后。
妇腿伤十分严重,布料紧紧的贴伤口上,鲜血沿着布缘流下。走过的地方皆是猩猩红点。但是她自己却不知道痛似的,拖着一条伤腿拼了命的往前走。走了一段路昭娖隔着一段距离看着两个男大笑着系好敞开的衣襟,站一旁的男正撩起下衣。那另外一个男正压地上身体拱成一个滑稽的弧度急促地朝前抽动,发出极乐的喘息声。
这场景任谁看了都会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昭娖心中怒火暴涨,“锵————”拔剑而出的剑鸣声让身边的郭石和申深止不住的皱眉。
这是真动怒了。
昭娖眼睛盯紧了那几个男,侧眼看了一眼申深。申深明意,手中握紧了武器。草刮过的布料的声响和冬风的呜咽混合一处叫难以察觉。
她快步跑至一个男身前,手起剑落,没等他发出半点声响极其利索的将其头颅斩落地。断掉头颅的脖子瞬时喷溅出三尺来高的血柱。尸体和一条死狗一样倒了下去。
申深挥起手中的刀大喝一声径直捅进面前作恶男的心窝子里。刀子心窝子里重重一剐一脚踢尸体上将刀子拔*出来。
趴少女雪白身躯上揉弄细嫩肌肤肆意淫*乐的劫听见身后传来鲜血噗嗤冒出和惨叫的声响后,停下动作还没等得及回头张望,一把剑径自穿透胸腔刺了个对穿。
背后剑的主狠狠搅动了一下剑,殷红的血沿着刺穿的剑身一路滑落。那把剑猛地拔出来砍断他的脖子。鲜血喷溅他身下少女的身上。
昭娖一脚踹开和死狗一样的尸体,看向被蹂躏的少女。少女看上去不过才十二三岁的光景,她浑身上下不着一缕,原本雪白的肌肤上布满了青紫的淤痕。身下殷红和白浊的污秽交杂一处。少女大大的睁大了眼,盯着这冬月里布满阴霾的天空。微微张开的嘴唇白的发紫。
“阿茈!阿茈!”妇嚎啕大哭着扑向躺地上一动不动像是死了的女儿。“阿茈,回阿母一声啊!”妇疯狂抱住女儿,拼命搓着她的手臂,试图给她一些暖意。
女孩儿呆滞的眼睛转动了一下,带了稍许的活气。黑白分明的眼珠转向抱着自己的母亲,张了张口发出微弱的还很显露稚气的声音“阿母……”
气若游丝,怕是活不了了。
**
从草地里回来后,昭娖一直都处于面黑的状态。她现并不想见,车内只留下吴丫一个守着火盆服侍着。突然车门被敲了两下,吴丫打开车门竟然是郭石,郭石送来刚烤好的猪腿。吴丫接过烤肉,站外面的郭石却没有离开的迹象。
“邵先生,那件事情,您也不要想着,乱世就算是丈夫都是今日生明日死,女子像刚才被那般对待更是平常,根本就不值得您如此。”
袖下的手突然攥紧,昭娖面上无异朝郭石点了点头。待到车门合上,昭娖伸出手捂住额头倒塌上。
作者有话要说:乱世里,女人比男人更惨。
60刘邦
送来的膳食昭娖吃了一些借口身体不舒服没有食欲,早早躺下。她躺在马车里的塌上被子将整个身子裹和蝉蛹一样一动不动。白日里发生的事情让她食不下寝难安。回想起惨遭蹂躏的少女,真正的乱她现在还没看到,即使是一角也当真叫她难受。战乱一起,女人就成了男人们肆意蹂躏踩踏的对象。
与其这样;她倒还不如一直做男人!昭娖头突然有些疼痛,她闭上双眼手指轻轻揉弄太阳穴。即使马车内燃着炭盆,但她的指尖还是带了些许的凉意。
“吴丫?”她轻唤了一声。
“吴丫在。”塌下少女立即应道。
“上来陪我一起睡。”昭娖道。
吴丫当即就楞了,主人除非是需要貌美女奴侍寝一般不会和奴隶有接触。而塌上的这个绝对是不会有那种需求。
少女低低的诺了一声,轻手轻脚掀开榻上的被子钻了进去。动作轻柔的生怕会惊动昭娖。吴丫的体温比昭娖高出一些,被窝里的暖意比方才多出些许。
昭娖伸手握住吴丫的手,吴丫的双手并不细嫩,虽然长得貌美但手还是带着因经常做活留下的老茧。
温暖充沛的体温缓和了小腹些许的酸胀不适,淡淡的女儿香使得有些紧绷的神经舒缓下来。过了一会床上二女的呼吸渐渐舒缓下来。
天冷;一月的冬月即使不下大雪,寒风一阵吹来刮刀子似的疼。
为了照顾到那些游侠儿;张良干脆就搬到昭娖的马车里。但是两人在同一辆马车里也没有多少绮念可想。张良越是接近留县,就越发沉默。但沉默中又有些许在压抑下又有些稍许满溢出来的浮动。
景驹称楚王,但这楚王能做多久恐怕很难让昭娖有什么期待。
打开车窗;想让车内通通气;不至于弄出什么中毒。结果拉开车窗就见到倒毙路旁的尸体。大冬天的尸体保存完好没有腐烂,上面结了一层冰霜。看着就格外骖人。
昭娖这一路上看多了衣不蔽体惨死路边的尸体,从一开始满心悲哀到现在的熟视无睹视作平常。倒也不是她心太冷,冬日里冻死倒毙街头的事情不管那个郡都有。如今各路起义大军揭竿而起。
虽然几路大军都是打着灭暴秦的旗子;但是一打起来,乱象丛生万物皆为刍狗。
昭娖垂下眼,别过头去任由冷风呜呜的灌进车内冲淡过于浓厚的暖意。
“留县还有多久才到?”关上车窗;昭娖回首问张良。
张良放下手持的一卷书简,一双凤眼抬起来望向昭娖,昭娖拢手坐在车窗那边,脸上一片平静根本没有对未来未知的不安。神情之闲适颇有几分是去逛亲戚的。
不过……张良唇边微微翘起,屈昭景本来就同属楚公室,要说是去见亲戚也不是错。
“马上就要进入沛县了。”话语刚落,张良就注意到昭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相当古怪。“怎了?”
“无事。”昭娖瞥过头去,“只是想起沛县好像也反了,希望不要有散兵游勇。”虽然散兵游勇一般人数不会很多,但是真闹起来。也当真叫人头疼。冬日里万物凋零,有些庶民无以为生,便落草为寇。伏在驰道两旁打劫过往车辆。这种小毛贼一路走来也收拾了不少。
**
天寒地冻中,前段时间杀县令自立的刘邦原来名为刘季的原泗水亭亭长,带着手下几百号人也朝沛县东南向的留县而去投靠新立的楚王景驹。
冬风寒冽,刘邦身上的冬衣破了一个大洞,寒风一股脑就冲那个破洞里钻。跟着他起事至今的那把剑斜斜跨在腰间没个体面样子,他身后跟着的那些从沛县里带出来的卒个个无精打采神色萎顿。
卒扛着的那面赤色大旗也破破烂烂根本就没有一丝军队该有的样子,这一群人倒似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
“呸——!那该剐杀活煮的雍齿!”走在刘邦身后的一个乱虬大汉一口浓痰吐到地上,咒骂一声。
“樊哙!”走在一旁的卢绾出声劝道。
“让他说!雍齿就是该剐杀活煮!用心肉喂都喂不熟的白眼狼!”跟随刘邦从山中起事杀掉县令自立,然后又跟着刘邦攻打城池的周勃大声道。周勃身上衣衫也并不比后面那些兵卒好不了多少。
周勃原来是沛县一个给人在丧事上吹曲的,后来好些又去做了拉弓的武士,秦朝连连征发壮丁他跟着当时还是亭长的刘三一起逃进芒砀山落草。在芒砀山上他还和樊哙卢绾一道炮制“赤帝子”荒诞不经的故事套到刘季脑袋上,让那些跟来一起逃命的徭役老老实实听命。
刘邦自打从沛县起事后一路上顺风顺水,甚至他的左司马曹无伤还杀了壮郡守,杀了个大官赚了个痛快。
“雍齿这狗生养的!大兄不计较他以前老是和我们作对抢我们灌地的水!还给他官做,狗养的不知好歹!竟然还听了周市那鸟人的话,竟然反了!”樊哙呼哧呼哧出着大气发泄着他对雍齿的不满,“到时候朝楚王要了兵来,剁了这个狗娘养的狗头!”
当初刘邦以丰邑为根据地攻打胡陵,方与等地。没想到刚攻打下亢父方与,后院雍齿竟然听了魏相周市的话反水了!
大后方丰邑反叛,新攻略下的地盘根本来不及在短时间内消化,带出来的人马被吊在两端,腹背受敌。无奈刘邦只得回转过去攻打丰邑。刘邦一动,周市立即跟进,原本攻打下来的胡陵方与等地落入周市囊中。
如今攻打丰邑失利,刘邦打算投靠更强大的义军。如今顾望四周,周市是死敌,田儋又是齐人。楚人去投奔齐人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于是干脆去投靠新立的楚王。
刘邦脸上皮肤□燥的冬风吹得皲裂,皮裂开露出下面的红肉,又湿又冷的痒疼的难受的很。
“大兄,你看楚王肯借兵给我们吗?”卢绾快走几步到刘邦的马边仰头问道。
这楚王是原来陈胜手下的部下所立,虽然与刘邦一众同是楚人,但是会不会借兵给他们攻打丰邑还是很难说。
“不管怎么样,都是要试试。”刘邦身子随着胯*下马的走动有些颠簸。
“可是万一楚王不愿意怎么办?”卢绾再问。他脸上几道脏黑的痕迹,也顾不得去清洗一下。
刘邦撇下眼睛,瞅着卢绾,笑起来“你见过楚王?还是问过他知道他不愿意借兵给我刘季?”
“不,大兄,兄弟我不是这意思……”卢绾慌忙解释。
“知也知也。”刘邦抬起眼不去再看跟在脚旁的卢绾,“我刘季——一介落草的流寇,能杀掉县令攻打郡县还要了郡守的人头,之前哪个觉得刘老三能干到这地步的?”他斜过身子去问身后的那一众跟随他的兄弟。
“那自然是大兄注定的贵命!”后面的樊哙和周勃大声道。
“对,对,没错!”说罢,几个老兄弟又哈哈大笑。
“我刘季烂命一条,竟然能空着双手打下这些地盘,自然也能再卷回去抢回我刘三的狗窝!”刘邦手中的鞭子“啪”的一下打在马屁股上。双腿一夹马肚子。
“兄弟们跟着我刘季走嘿!官府军来了头一个挨刀的也是我刘季!得了好处自然少不了兄弟们!”
“大兄慢些!就算大兄挨刀,兄弟也陪着你一起吃刀子!哈哈!”樊哙周勃等人立刻就笑了,加快速度追上刘邦的马。
一行人朝留县而去,到了留县的县界,朦朦胧胧的冬雾中刘邦在马上听见了前方人的脚步声和马蹄踩踏在地的声响。
这时候马可是个稀有物品,民间的马大多被征用。能在这个节骨眼上用上马的……还真让人好奇。
刘邦举起手,示意身后的队伍停下来。
“卢绾!”他提高嗓音唤道。
“嗨!”卢绾上前应道。
“你带几个人去探探前方的是些什么来头。是敌是友。”
“嗨!”卢绾叉手,然后转身去唤几个兵卒随他一起去一探究竟。
过了一会,卢绾回来“看上去只有一百个人的样子。也没多少好铁器。只不过中间的那两辆马车看上去挺不错的。”
“会会去。”刘邦骨子里的流氓作风一上来,想着这票人人比自己少,打起来恐怕自己要更占优势。要是运气好还能劫上一票。
刘邦的手扶上腰间的剑柄,踢了一下马腹。
此时冬日暖阳已经升了上来,雾气也渐渐散去。刘邦看清楚了那百来个人既没有统一着装一没有上好的武器,基本上都是由一群游侠组成的。
刘邦早年曾经做过游侠还做过张耳的食客,游侠他哪怕闭着眼用鼻子一嗅都知道是什么味儿。
游侠可不比普通的游兵散勇,别说打架就算是动刀子要命也是一个个野狼似的扑过来。
是谁竟然能驱动这一百个游侠儿?恐怕不好不是什么普通人物。
“何人!”前面的游侠看见前方行来的刘邦等人一声大喝。
刘邦拉住马,“在下沛公刘……邦!见君子车马辚辚。欲求之一见!”从沛县父老杀掉县令迎他入县,就改秦制为楚制。他也自称沛公,是谓楚制中的县公。刘邦这个名字还是后来萧何觉得他那个按照排行的名字太寒碜拿不出手,再给他起的。一时半会他还不太能适应。这文绉绉的话语说的刘邦痛苦无比,他本来就是粗人,要学士人说话还真的学不太来。
“沛公?”游侠上下打量一下刘邦,见着他乱蓬如草的发髻,和身上破布似的麻衣。怎么看都不像个县公样儿。正欲把这无理取闹的人赶走,郭石瞧见后面跟上的卢绾樊哙周勃等人。
“请沛公稍等!某去为沛公传达!”说罢,郭石拱手向刘邦一礼,转身就往马车走去。
昭娖和张良在马车里突然感觉到马车一停,过了一会外面传来郭石的声音“张子,邵先生。有一个自称是沛公刘邦的人想要求见!”
虽然刘邦自称是县公,可是这些游侠儿一个个眼睛忒毒都没把他当做县公看。
“刘邦?”昭娖闻言心中猛的一跳,不自觉的就望向了身边的张良。张良面上并没有多大变化,唇边还留着一丝方才说笑时候的温和笑意。
“哦?”张良饶有兴趣的弯起唇角,“我这就去。”说完他便敛衣起身。
昭娖突然按住他起身的那只手,“我也去。”她睁大了双眼,按着他的手不肯放他走。
“我去去就来。”张良俯□,轻言温语。
“我要去看看那个刘邦。”昭娖不为他温言细语所动,依旧按着他不许离开。
“一介粗俗丈夫,不值得阿娖去。良去就好。”张良靠得更近,昭娖闻见他发间里的皂荚香味。不自觉松开了手。
外间申深早已经摆放好了供踩踏的盒子。车门从里面打开。刘邦远远的瞧见一个身着白色深衣的人低着头从车内出来,当他一出来身后的车门立即关上,似乎生怕外人多瞅一眼瞧见了车内。
隔着不太远的距离,刘邦在马上瞧见了那名士人的容貌:肤白欺雪,姣美的容颜上一双狭长的凤眸微微上挑。嘴唇微微一勾,那双眸子里便多出许多墨色来,墨色上浮着一层光引得人不住的往那双墨玉探。
刘邦从来没有见过这等人物,一时间他就呆坐在马上,看着那名士人缓缓走近。那名士人的走路也与他们这群大老粗丝毫不同,即使道路泥洼不堪,但是士人却走的极稳,深衣下摆长及履面却不见一丝沾上的泥污。
“大兄、大兄!”卢绾早年跟着刘邦走南闯北,见过些许世面。知道再让刘邦呆下去迟早得出事连忙出声提醒。
“哦哦!”刘邦从方才的痴呆中反应过来,翻身下马。
张良噙着一丝笑走到离刘邦有两尺的地方,抖开宽袖微微一揖。“在下张良,不知沛公有何赐教?”
气哽在喉咙口,差点叫刘邦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某见君子车马整齐,觉得车中之人定是高洁之人。故欲一见。”刘邦反应很快,还算文雅的话脱口而出。他当年在张耳府中见过许多人物,多多少少也会一些接待之法。即使这话听上去颇有些不通。
张良面上仍然笑意浅浅,让人猜不出他对刘邦的话是信还是不信。
“在此说话甚是不便,若是君子不弃,某愿与君子另寻一处屋舍好好一谈。”
作者有话要说:昨晚的那个妹纸娘偷人,妹纸认野男人做爹真是叫我伤到了。
秦宣太后芈八子,她是有同母异父的兄弟。如果她真的是出身楚王室的话,那么楚王后宫也能改嫁。昭娖的妈是在丈夫去世后再有情人再嫁的,和偷人根本搭不上任何关系,更何况楚王后宫美人都能改嫁,她一个贵妇为什么就不可以?
在春秋战国甚至是秦汉,根本就不兴守节的那一套。如果有女子为丈夫守节,一般说她傻毙了,享受不到人生乐趣。除非是赡养婆母不嫁才会得个孝妇的好名声。
61厩将
昭娖对刘邦其实也挺好奇,虽然知道其人在男女方面渣的叫人心凉。她让吴丫取来她用的罩衣,将脖子哪一块结结实实围起来后。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张良这次来投靠景驹,但却没一副急切需要帮助的相反。相反从一切的用度来看倒显出一股贵族的大度和闲适。
“邵先生。”郭石见她下来惊讶道。
“嗯;我也想去见见那位沛公。”
说着;昭娖示意申深跟上来。申深是她的家奴,基本上也只有她才使唤的动。申深身上裹着与奴隶身份不配的厚厚冬衣垂着脑袋跟在昭娖身后。
卢绾瞧见从车上又走下另外一名青色深衣的士人。身长望过去有七尺;等到走进了发现这个士人的容貌比好女还要胜出许多。
身后的樊哙和周勃不禁转过头互相看了一眼。虽然一开始被张良的容貌所惊艳,但再来一看也不会有太多的震摄了。他们肚子现在还是半空的,没有多少精力来关注对方的美色。秀色可餐对大老粗来说不存在。
“这位……”刘邦见着又走来一名士人;不禁开口问道。
张良稍稍侧首回看了一眼;“是吾之友人。”
“某昭成,见过沛公。”昭娖作揖道。楚语里昭通邵,两者还经常换着用。所以不管是说邵还是昭,在楚人听来基本都是一样的。
刘邦少年时候远走他乡追寻自己的任侠梦想,对楚国国政完全一无所知;而在场的几个人也不了解楚国王室公室的那些事儿。老百姓一般只管自己肚皮,能记得自己国君姓啥名啥真心就不错了;算的上是十分有见识的人。可惜刘邦这群人里头基本上没几个是有见识的。
“不敢不敢。”刘邦去虚扶了昭娖一把,手指堪堪擦过她身上的布料。
真他娘是好料子!
刘邦见着昭娖顺势直腰,也赶紧收回手来。
**
刘邦所言的说话的地方;其实是留县一个被砸了的小县府。虽然被砸的乱七八糟,但是让人收拾一下还勉勉强强能坐下去。刘邦手下的兵卒走了那么一段路早就饥困交加,赶紧散去捕鱼找吃食。楚地就是有这点好:天赐的物产丰富,容易搞到饱肚子的食物。
木质的地板上已经让人草草的擦过,甚至还放上了干净的茵席。按照刘邦这伙人草莽出身的习性,哪里管有没有席子,有个地儿坐就成。
刘邦这会并不是刚遇见那时候的乱糟糟了,头顶上的发髻尽可能的弄的整齐,还戴上了竹皮所制的冠。
这种冠昭娖以前从来没见过,而刘邦看样子却是很喜欢头上的这顶略显寒酸的发冠。昭娖站在一旁,微微的抬起眼以一种不会引起对方注意的角度来打量刘邦。刘邦面色粗黑,鼻子高高隆起,一大把胡子做了稍微的修剪看上去比方才像样些了。
即使衣冠寒酸,但昂首挺胸,丝毫不见困窘的尴尬。
昭娖看见刘邦身侧站着一个儒雅的中年人。中年人戴冠一袭士人所着的深衣,面上稍有胡须,肤色稍黑可能是近段时间来奔波之故。
“某萧何,见过两位先生。”中年人双手拢在袖中抬起来给张良和昭娖两个见礼。
萧何,昭娖心里一抖。她也拢起双手向萧何回礼,“某昭成,见过君子。”
双方见过礼后,才在茵席上坐下。
“如今天下大乱,君子出行至留,敢问何事呐?”刘邦双手放在身边,尽力用比较文雅的话语说话。对兄弟们他可以嬉笑怒骂。但对士人也这样绝对要坏事儿。刘邦不喜儒生,觉得那些都是满口礼仪光说大话的无能之徒。但是眼前这个温和的人刘邦内心觉得绝对不可能是儒生。
“不瞒沛公,在下张良,乃旧韩人。听闻各路义士起事反暴秦,良于下邳聚集少年百人,前来投奔楚王。”
“少年”在先秦秦朝时期并不是什么好词,一般是和任侠扯上关系。是秦朝官吏最烦恼的对象。
“我……邦也要率众投奔楚王,不如一道上路,如何?”刘邦听见张良也是同来投奔楚王,不禁露出笑来。
“多谢沛公好意。”张良拱手以礼。
萧何见面前这白衣士人,面貌并非普通士人能比。谈吐之间别有一番气宇轩昂。心下暗暗称奇。
“先生之姿仪非常人所比,心中定是别有一番思量。”刘邦努力的拿捏着自己的话语,青年时代在张耳处听到的士人之间的说话方式在此刻派上了用场,即使说出来颇有些不通,但是一联系他这个人原来的身份,觉得他已经是尽了自己最大的敬意了。
“暴秦无道,我等本草莽,起事反秦。如今却遇之不顺,让我甚感无措。”
“敢问沛公,是何不顺。”
“攻伐不顺,志气难伸!”刘邦也算是个半个直性子,他觉得士人那种弯弯道道的说话方法叫他脑仁子疼,干脆直接道。这话语里难免参杂了几分怒气。即使他没怎么在跟他一起出来的老兄弟们面前表现出来。心里却真的是怨恨丰邑的父老们。他刘季没有对不起天对不起地,就算雍齿好利,父老们也蒙了良心不成?!
“攻伐不顺,如何不顺?”张良听出刘邦话语中的怨愤难平,微微一笑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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