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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如何逃离破船-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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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然对抗朝廷,着实叛逆!郭敛之在奏疏中最后写道:伏唯皇帝陛下圣裁,以断甄氏大逆之罪。
  黛玉在郭昂将奏疏送走以后,才从贾琰嘴里听说他到底写了什么,她脸上说不清什么表情,大逆之罪?这是真的要将甄家往死里治。
  贾琰却微笑不语,示意黛玉再想想,除了甄家呢?
  “东海侯!”黛玉想了一会才道:“是,黄侯与公主的三子媳妇就是甄家的,甄悯是他亲兄弟,东海侯经营多年,甄家在江南也是一方土皇帝,甄悯又是长房之子,不可能袖手旁观。”
  出去查访了将近一个月的贾琰笑着,看黛玉逐渐将事情拼凑起来,他喝着米酒吃了点心,深觉还是家里好。他没告诉黛玉,其实他们被发现时候,甄家庄子上的狗腿子想黑了他们。所幸石光珠有经验,贾琰也不是笨蛋,他们干脆借着这个机会,深入虎穴,将几个涉案的庄头都给扣了起来。
  然后金陵这边,甄家长辈才知道消息,也知道这事是楚王亲自撞上的。体仁院总裁甄逄立刻令长子甄忻将甄悯绑来,想要让儿子自尽,就说当时他一时糊涂,如今知道错了,无颜面对世人。可是司徒阔已经下令郭昂与归来的石光珠一道带着卫队和金陵知府差役上门要人。
  甄家拒不开门,石光珠用计假装放火而逼着甄家开门,然后将不肯自杀,与父兄僵持的甄悯抓了出来。这下又惊动了甄家女眷,她们这才知道自家孩子居然做了这么件“大事”,更要紧的,父亲和哥哥居然要处死他……
  黛玉笑道:“说来可笑,甄家也给咱们送礼了,而且我听说牢里的甄悯过得不错。”贾琰端着茶杯笑答,岂止不错,他陪着司徒阔着便衣去牢里,那位甄小公子,在牢里还能听曲吃烤鸡呢。
  坐牢坐的简直是比做官还舒服……若不是贾琰拦着,司徒阔当场就要冲出去砸烂甄悯的脑袋,他出得牢中才对贾琰道:“过去我以为自己做了皇帝能护得住母亲妹妹也就罢了,如今看来,官场糜烂成这个样子,哪一日他们将我朝家业给卖了,我怕还做梦呢!”那还谈什么安全。
  贾琰敛容道:“殿下现在明白了就好,为人君者,还是要放眼于天下。”司徒阔当年之所以担心,不过是因为怕哪个兄长上位,他们的母亲容不下自己的母亲,现在他储位在望,想法、眼光都会有变化。不过,贾琰又说了句狠的:“殿下,当年鲁子敬劝说孙仲谋,将军迎操,欲安所归乎?”
  司徒阔久久不语,贾琰明白,对方一定会下定决心处置这些赃官烂勋贵!
  而黛玉听说他的话之后,长叹一声:“家大业大的自然是家族为先,卖了一个皇帝,还能迎来一个。又不是他们打下的朝廷,就如本朝文官,哪一个不是侍奉了前朝皇帝,又伺候了本朝皇帝,嘴上喊着节义,到了要调转船头的时候,跑的比谁都快。”
  他们这边紧锣密鼓,可是京中林府和迎春自己的小家,开始迎来一波又一波的客人,其中就包括了荣国府诸人。
  作者有话要说:
  林妹砸需要一个机会,从幕后到台前,起码是小范围的,让人知道,她有想法、能办事,也能将事情办好。


第76章 
  探春姑娘正带着惜春一起在迎春家里,三个姑娘凑在一起; 总比在家好多了。
  姐妹三个人说话; 看似其乐融融; 实际上各有各的想法:惜春觉得一会两个姐姐大概会把自己支出去;迎春觉得按说这个时候家里能允许两个妹妹来自己这里,不会没有交代。为什么探春不说呢?
  而探春……贾三姑娘探春; 根本没打算复述她的嫡母、二太太王氏告诉她的话。王氏早些时候让探春对迎春说说,写信劝劝郭姑爷,不要对甄家那么逼迫; 都是老亲。探春嗯嗯啊啊的答应了; 然而她根本不想提; 甄家公子强抢民女、嫁祸坏人名节,然后又要杀人灭口的事情; 已经不只是朝堂; 差不多的人家都知道了。
  她们还没出嫁的姐妹; 其实只有她和惜春; 以及常来做客的湘云以及宝钗,都住在了大观园。宝玉听说了什么新闻都要告诉她们; 这个新闻里有老亲甄家、有亲王、更要紧的还有他们荣府的亲女婿郭昂和族人贾琰; 荣府上下其实都在关注。
  三姑娘自然也知道; 这件事性质之恶劣,如果朝堂之上,衮衮诸公将这样的事情都能遮掩过去; 那么这个朝廷是个什么玩意?
  包容一个奸杀掳掠恶棍的朝廷吗?
  想想都知道,别说甄悯一个纨绔公子哥; 就是皇室宗亲干出这种事情,闹到满城风雨,朝廷都得给大家一个交代。事情发展到这个情势,已经不是荣府和自己女婿说说情就能了结的,这根本不现实,探春这个人,虽然要在王夫人手底下讨生活,可是她最最厌恶的就是没脑子的。
  三姑娘对蠢货毫无耐心,所以她干脆敷衍过去,压根不打算说出来毁了姐妹相聚的好心情。她回避这个,迎春略一思索就明白了妹子根本不打算说出来的那些话。成婚之后,终于立起来迎春决定,也不提那事,姐妹俩就此达成一致。
  唯有小姑娘惜春一边吃着枣泥糕,一边奇怪的看着两个姐姐,她们怎么还不把我支开啊?
  姑娘们好办,贾敏那边的麻烦就比较不好解决,老太太亲自让最得力的大丫鬟鸳鸯上门请她过去。荣府简直是欢天喜地迎接林夫人,老太太虽然不想求情,但扛不住儿子、儿媳这么想啊。哦对了,儿子是贾赦,儿媳是二太太。
  “嫂夫人去荣府了?”驸马梁纶正在同林海、孙高于梅园相聚,所谓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友人相聚于此实在是极有文士风流的气质。不过这三个人也没什么心情赏梅花,林海举着小酒盅笑道:“谁让琰儿也在金陵呢,总要请她回去问问,打听打听,若是能在楚王跟前说些话就更好了。”
  梁纶状若无意地说一句:“也让嫂夫人小心些,我听说,甄家派人送了几个大箱子去荣国府。”
  “……知道了。”林海顿了一下,梁纶能够知道,基本意味着端平皇帝也知道了。孙高看看他们俩,有心换个话题:“瞧瞧你们,不是说了这就是年后小聚么,别想那么多。对了如海兄,你可别忘了,我们家钊儿今年可就乡试了,要是考上,明年就要和我那准女婿一起会试,正是要紧的时候,你要是有空,也帮那两个看看文章。”
  年前,楚大学士的三孙楚恪,已经和孙高的小女孙妘订亲了,楚恪也就算是林海的侄女婿,这个自然就是责无旁贷,林海举杯道:“叫孩子们来就是了。”
  听着他们说儿女之事,梁纶暗中叹气,自家这个样子,还有的熬呢。熬到他有曾孙了,也就熬出头了,对了,实儿媳妇也快生了吧,好歹也得先有孙子,再想曾孙的事儿。
  贾敏从荣府回到自家,就一直有些闷闷不乐,还是看见黛玉送来的南边的衣料吃食才高兴些。林海微带醉意的回来,发现妻子没像以往一样着紧的让自己喝醒酒汤,他挥手让丫鬟们下去,道:“你这是怎么了?”
  “诶,你回来了。”贾敏好像这才发现林海回家了,又发现他面颊微红,一看就是喝了酒。又打发人煮醒酒汤,“怎么想起喝酒了,还喝的这么多啊。”
  林海真的有些微醺,拉着妻子的手一脸笑容:“提到景凌儿子女婿都要考试,他们这一代一代的总算长起来了。一时高兴就多喝了一点,不要紧的,你别着急呀,先告诉我,你想什么呢?出什么事,咱们老夫老妻的还不能说嘛。是岳母说什么了?”
  贾敏让他坐下,她叹道:“母亲倒是没提甄家的事情,唉,只是我那个二嫂收下了甄家的几箱东西,大哥又想让咱们出面劝劝敛之,”她说到这里烦躁起来:“也不知道他脑子里想的是什么,这个时候还能说收回?”
  嗯,林海想了想,奇怪啊。既然东西是交给荣国府的,二太太接手,贾恩侯居然也跟着掺和?大房二房之间有时候关系微妙,这个林海也是知道的,贾赦做什么也要为甄家说话?他就道:“二舅兄怎么说?”
  贾敏摇头:“他今日上衙,显见是不乐意管的,从前薛家那个事也就罢了,如今他既然知道发生了什么,断没有给这种丧心病狂无礼之徒说情的道理。我一是奇怪大哥的举动,二是觉得既然如此怎么还收下甄家的东西,简直是……”
  林海笑道:“你别生气,毕竟皇帝如今还没处置甄家,甄悯怎么判也没人知晓,东西送来,荣府同他们既是乡党,又是老亲,一下子就不管不顾传出去也不好听。甄家若判了、败了,再把那几箱东西拿出来,既全了情分,又顾忌到了国法。”
  贾敏心道,这么想倒是很好,可谁知道我那好嫂子—两个!邢氏和王氏本质上都是一路货色,她们俩会不会拿着这箱子里的东西干什么?贾敏宁可希望里头是要紧的文书都不希望里头是钱,硬通货在荣府太太的手里,根本是留不住的。
  “好了,别想那么多啊。”林海笑眯眯的和妻子对面坐下:“对了,玉儿他们不在京里,眼看着梁实媳妇和咸阳郡主都要生了,贺礼你还得替咱们姑娘、姑爷上点心。”他有口无心,结果贾敏心情更郁闷了,她暗叹:若是这次他们小夫妻回南边,能怀上个孩子就好了,人家都有孙子抱,贾敏也想要啊。
  如今这个世道也没什么避孕的说法,新婚夫妻成婚乐得第一年就有孩子,这也是常见的。而贾琰和黛玉算起来,已经成婚整三年了,虽然没人提这事,但是这么下去简直像大家避讳似的,反倒让人耿耿于怀。
  那边甄悯在牢里花天酒地,这厢甄家宴请贾琰、黛玉夫妻、石光珠和郭昂,打的也是金陵乡党,老亲该多亲近的旗号。大概是担心作为此案的直接干预者—楚王跟前红人的贾参军妻子不给面子,还特地让黄三公子的媳妇甄氏回娘家作陪。
  三公子其实不想让妻子回娘家,在他看来甄家过不了这一关了,若是他们东海侯府不规矩,他们怕是要跟着完蛋。可是东海侯和寿昌公主还是允许儿媳回到娘家,三公子想不明白,寿昌公主慈爱的看着儿子,说出的话却是:“让你媳妇回去,哪怕甄家从先帝开始就是天子信臣,可你外祖已经对他们不耐烦了,正好到时候咱们也有理由,让你媳妇闭门念经。”
  虽然不喜欢三儿媳,但是她和三公子已经有两个孩子了,也都是聪敏伶俐。为了孙子,寿昌公主不会真的把儿媳怎么样,如果甄家真的倒了,毕竟罪不及出嫁女,他们不落井下石,也只会对自己的名声有好处。东海侯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黄三公子却只觉得荒诞,他大哥如今在京,有生之年不可能更换世子。
  而且朝廷逐渐对江南水师掺沙子,许多黄老侯爷提拔过的人都被换走了,如今的东海侯府只是外强中干,还算计这种小节,于大局并无益处。
  宴请并非只请女眷,实际上贾琰、石光珠,甚至郭昂都收到了请柬。只不过郭御史扫了一眼就把帖子扔到桌上,就两个字:不去!石光珠都依着司徒阔的意思,而司徒阔让贾琰夫妻过去,石光珠带人守在外头,如果甄家敢做什么手脚,立刻冲进去。至于司徒阔本人,东海侯和寿昌公主于同一天宴请他……
  “东海侯怕是和甄家想法不同,”黛玉对贾琰道:“如果他们想法一致,就没必要赶上同一天单独宴请楚王,以甄家的地位资历,宴请亲王并不是没有资格。难道……他们觉得甄家这个盟友不可靠,想扔下他?”
  贾琰想了一会才道:“或许吧,过后就知道了,对了,佳鹇雪雁都陪着你去,千万被独自行动、若是她们说了什么,也不要往心里去,我与外头男人喝酒,若是有什么,你就打发人来给我送个信,咱们就走。也不用怕,孟圭兄就在外头等着咱们,带着楚王护军卫队。”
  “孟圭兄?那敛之呢,”黛玉问道:“他陪着七爷去公主那里?”
  贾琰点点头,黛玉笑了,那可真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知道了,你也不用这么小心,难道青天白日,甄家还敢扣押朝廷命官不成?”
  甄家不管扣押命官,但是甄家敢干别的,到了赴宴当日,黛玉总算见识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探春虽然随着王夫人,但是践踏她底线的时候,骂起人也是一把好手。抄检大观园,她说的那些话,基本就等同于质问:邢氏、王氏,你们脑子被驴踩了吗?
  她不喜欢蠢货,对蠢货,哪怕是嫡母,也抱着敢开战的勇气。
  啊,下一本一定要写十二金钗干翻蠢货的故事。


第77章 
  来甄家的时候,黛玉做好了心理准备; 比如甄家要送人什么的……送漂亮姑娘也是官场陋习; 而且打得旗号并不会是送给男主人。官场送人; 尤其是送漂亮丫鬟,那都是号称送给女主人的; 然后让丫鬟为女主人“分忧”。
  甄家的思路也无非是钱、权、女人,贾琰这个年纪、这个品级、这个司职,权他们是给不起的; 封官许愿根本没用;
  钱嘛……当年贾琰父亲贾公赐在世; 一手抓着功名、一手在幕后经商的这份本事知道的人也不少。而林宜人; 更是众所周知:林尚书的独生女。所以说,一个富贵公子、一个侯门后裔; 谁扛一箱金子送给他们夫妻; 那根本不是送礼; 那是红果果的羞辱;
  而送人; 单看成婚三年,贾伯衡半点外心都没有就知道; 送个漂亮丫鬟也不成。他们是想通过黛玉来打动贾琰; 说动楚王。而不是先得罪了林宜人; 再让贾参军瞧不上,最后又让楚王给个上不得台面的考语。
  甄家对于送给小夫妻,所谓的“补一份贺礼”的确动了很大的心思; 因为黛玉都必须承认,在看见礼物的一瞬间; 她是震惊和感动并存的。以她的眼界、家底,轻易就能看出来,甄家在对待他们的问题上,是下了足够本钱的。
  这是一份极为珍贵的礼物,第一件是晚唐画家王洽的泼墨山水画;第二件乃是周世宗柴荣的柴窑所出的天青釉瓷盘;而最后一件,论起珍贵差些,论起心意却有过之而无不及,那是黛玉曾祖父、第三代林侯在世时,亲笔所书的一幅字: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下德不失德,是以无德。
  甄老夫人坐在上首,笑叹道:“当年,林老侯爷在世,我们俱为晚辈,得赐字。如今回赠林家后人,也可作为物归原主了,还望你千万收下。”
  黛玉摇头:“长者有赐,不敢辞。可是晚辈只能收下我曾祖父的字,其他两件,还请老夫人千万收回去。”
  旁边的黄三奶奶甄氏想说话,黛玉抢先道:“您将曾祖亲笔回赠与我,这是心意,可前两件礼物不是常人所能得。君子以厚德载物,晚辈等尚需砥砺,怎敢贪图如此重宝,还请老夫人体谅。”这话说得可以算是滴水不漏,得体而委婉。
  甄老夫人只是深深地看着黛玉,最后微微叹息,让人将两件珍宝收了起来,只将林侯的那副字交给了黛玉。随后众人再不说这事,专心宴饮看戏,乍一看也算其乐融融。外头的贾琰看着甄家这些爷们倒也没什么恶感,凭心而论,甄家这些男人,至少出来交际这些,并非都是膏粱之辈。
  比如犯人甄悯的长兄、体仁院总裁甄逄的长子甄忻,贾琰扯扯嘴角,可惜没多大用,甄悯干的太出格了。而甄忻还年轻,分量不够,看甄悯在牢里那个德性,这位长兄控制不了他兄弟的行为。而作为大家长的甄逄,当时恨得要勒死儿子,现在专注于想办法,大概又觉得儿子还是自己的好。估计牢里的花天酒地,也是有他默许的。
  大家大族就是这样了,富贵几代,觉得自己与国同长,万事都能轻飘飘过去。实在不行,家中还子嗣繁多,舍出去一个,还能指望后辈。所以这种人,首先想的永远是自己的家族,为了维护家门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要不要告诉楚王一声?”黛玉问道:“而且,今天那位老夫人看我的眼神很奇怪,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感觉,好像是,有些遗憾?似乎我拒绝了她,是件非常遗憾的事情。”
  贾琰脸上盖着毛巾,正在醒酒,听到这里点头道:“是。佑年,别忘了咱们这次主要是查江南盐业和土地情况。就像大妞遇到的事情,并不在少数。唉,甚至有些所谓乡绅,公然要求佃农家的女孩子出嫁前要先去他们家。”
  他把脸上的毛巾摘下来扔给丫鬟,雪雁都被他的话吓住了,她们也都老大不小,此刻都吓得看向黛玉。黛玉脸色也不好看,她自然明白贾琰的意思。表面上看无非是乡绅恶毒无礼、道德败坏,但是往深里究,就是当地徒弟兼并到了一定程度,并且乡绅拥有一定武力,所以佃农们甚至不能抗佃,也无法反抗,只能忍着。
  因为黛玉亲自管家,有些事情她也是知道的。对于一般的地主来说,佃户们种什么、干什么他是不能管的,甚至要和佃农商议交多少粮食。每年八月十五,一般就是地主和佃户头脑、庄户里的老人商量农事的时候,若是商量的不好,包围地主的家,乃至于灾年抗佃都不是稀奇事。
  而此地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只能证明当地乡绅已经不畏惧佃农的武力,这样的地主有像两晋门阀发展的可能……这个口子不能开,一旦打开,非流血百万不能止。
  “此事,陛下不会放任的。”黛玉一字一句说道:“哪怕朝堂诸公不为百姓着想,只要一二有识之士就会明白这里头的危险:一旦开始,天下永无宁日。”门阀并不意味着所谓陛下与士大夫公天下,亦或是朝廷变成封建共和,百姓的利益能够得到保护。
  需知喊着士大夫与陛下公天下的宋朝,农民造反此起彼伏,东京之外堪称尽是荒野;而门阀时代,寒士和庶民俱为草芥;对于所谓的名门也不是好事,因为他们一旦失势,或许只需要两代人的功夫,他们的姓氏就不会再氏族志中,这么计算来看还不如耕读传家来的可靠。
  因此,哪怕为了自己的利益,这件事也会受到极为认真的对待。可喜可贺的是,在贾琰这一段时间的观察中,只是北部山区有这种迹象,其他地方倒还好。还有救、还有救,事情还没到最糟糕的事情,贾琰安慰黛玉道。
  事有缓急,甄家也是江南有数的大地主,他们名下的土地,如果按照目前的速度,再过十年怕是能赶上皇庄了。还有就是东海侯,黄家的土地本就不少,当时寿昌公主出嫁的时候,南边的陪嫁庄子也没少给。至于,贾史王薛四大家族,他们的土地反而维持在了一个相当正常的数量上。
  这大概是因为四家里,有三家都是在京封爵做官的,嫡脉都在京中,老家的族人饿不死就行了,谁有功夫弄出那么多田地给他们。至于京中,贾琰打算回去再看,凭他记忆里,京中豪门一系在京郊和边地拥有的田地都不在少数。
  而最后的薛家是皇商,他们到不特别指望土地,反而看重商路和关系。贾琰翻看着礼单,自从甄家请客之后,似乎对外传达了一个“贾参军夫妇还是可以接触,且金陵气氛缓和”的信号,进来不少人给他们送礼,比如薛家。
  礼单上的名字是薛蝌,帖子简短的写到他是薛家二房之子,九省统制王子腾的外甥薛蟠的堂弟。这个介绍,可以说是努力拉近关系的典型,不过薛蟠都被流放了,他的堂弟要见自己做什么。贾琰将帖子交给黛玉,没想到黛玉一见既笑道:“不止他给你写了帖子,连我这也收到了他妹子的帖子,说是想来拜访。”
  贾琰道:你想见他们吗?若是觉得见见可以,那倒也是能见见,另外准备回礼,咱们又不是来刮地皮的,也免得让人说嘴。
  黛玉应允。
  凭心而论,薛蝌与妹妹宝琴长得很好,尤其是薛蝌,在薛蟠的对比之下,贾琰觉得这个谦逊有礼仿佛外头秀才的年轻人,才更该是薛家皇商的继承人。当年的紫薇舍人薛公也是正经举人,后来没再考而已。薛蝌也读过书,倒是和贾琰相谈甚欢,不过还是比不得内室的黛玉和宝琴。
  薛蝌的亲妹子宝琴,言谈举止都透着聪慧机敏,而且幼时与兄长跟着父亲走南闯北,并不是普通的闺中女孩。这让黛玉很喜欢,看宝琴的年纪也不小了,她就问了一句可有人家了?
  宝琴害羞的说,父亲在日为她与京中翰林院梅翰林的儿子订过亲。今年,因为母亲身子不好,只她哥哥就带着她入京,准备成婚了。
  黛玉了然,难怪要特特地拜访自己,是打个前哨。不过梅翰林……这是谁啊?
  “就是翰林院侍读学士梅诚,”贾琰笑道:“梅诚梅元信,老翰林了。”晚间只有他们夫妇的时候,黛玉就说自己说什么都没想起来梅翰林到底是哪一个。听贾琰一说,大致算算年纪,哦,原来是个老翰林。
  她就道:“侍读学士是五品,算算儿子都要娶亲的年纪,这位梅翰林的确是老翰林了。”这么说吧,黛玉的父亲林海,做侍读学士的时候还不到三十岁。而梅诚已经过了知天命之年,还是五品官,既然如此,怎么薛家二老爷还将女儿一定要嫁给梅翰林的小儿子呢?
  贾琰就道:“因为梅家算是世代书香,梅诚的父亲梅老大人当年做过兵部侍郎。只是这一代只有梅诚做官,还做的不太好,实际上去年他就致仕了。但是梅元信的幼子梅恕今年也要和孙应勉、楚敬严一起乡试。年纪也相仿,他读书不错,何况梅元信的长子梅庆现在平安洲任同知。”
  黛玉懂了,所谓书香世代,家底在那里,自己不成培养子孙就是,薛二老爷也是想方设法让儿女带着薛家二房转型。不过,“听他们兄妹说,只是他们带着家人上京,我虽然不好问的太仔细,但是梅家对这桩婚事似乎不太热心。”
  “当然不热心,”贾琰嗤笑:“如果薛二老爷还在,梅家这门亲事不算亏。可薛二老爷去世,只留下兄妹两人和一个老母亲,长房薛蟠又惹出大祸。这桩婚事又是薛家使劲往上攀,梅家不只是透着冷淡,他们八成想要退婚。”
  黛玉皱眉,她感觉得很复杂,梅家若想退婚,也是人之常情,但是也是言而无信。说到底不着调的是薛蟠,薛家其他人就不能正常婚丧嫁娶了?荒谬。
  贾琰凑过去:“好了,咱们不想他们,我不过是让你知道怎么回事,若是回京之后他们遇上难处再说。咱们这一段时间忙忙碌碌的,你不想和我说说私房话?你不想我?”说着又闹起来,躺床上翻来覆去一定要黛玉说想他了。
  成年男子做如此无赖之态,着实令人发指!黛玉努力抵制这种恶劣行为,她坚持坚持,最后没坚持住,败在了贾琰的无赖之下。
  之前寿昌公主宴请楚王司徒阔,楚王原以为东海侯夫妇想要稳住自己,图谋什么。没想到他们是对甄家落井下石的,对司徒阔透出了莫大的善意,司徒阔结合近一年以来的朝廷官员调动,马上明白他们开始害怕了。端平皇帝过了六十大寿以后,虽然有倦政的迹象,可是大方向要紧关节处,他老人家一点没手软。
  姜还是老的辣,不服不行,司徒阔也在仔细参详父亲的帝王心术手段,也算是受益匪浅。而在皇帝旨意下来之前,先到的是密信,端平皇帝让儿子带着他的属官和巡查御史,一定要将甄悯的案子定死。要证据充分,不给任何人留把柄的让他去死,而且关于之前甄家宴请贾琰夫妻,并送礼的事情。
  皇帝批示,甄家或许还有后手,要他们务必小心。
  在牢里洗澡唱歌,还有青楼姑娘相陪的甄悯完全没想到,他的末日就在眼前。石光珠带队将他和金陵青楼里的姑娘按在当场,然后监狱被封锁,金陵知府等上下官员,连同体仁院总裁甄逄都被请到现场。甄逄差点气死当场,他真的想要打死这个儿子,可惜被拉开了。
  次日,对甄悯强抢民女、□□掳掠、杀人灭口一案进行过堂,人证物证俱在,甄悯也被吓破了胆,供认不讳。金陵知府依照大吴律法,判他和庄子上的那几个狗腿子,全部处死。审判结果立刻飞马送入京中,如果刑部复核无异议,还能赶上端午节之前把这群王八羔子给砍了。
  大妞跪在贾琰和黛玉面前嚎啕大哭,感谢他们替祖父和自己伸冤,黛玉在她扑在地上的时候没拦住,这会赶紧扶她起来。慢慢安慰,让她不要害怕,都过去了。大妞还在抽噎的说,都怪她自己不聪明,没脑子才遇上这事。
  可黛玉却严肃的告诉她:这不是你的错,是甄悯那个畜生的错,你只是倒霉遇上了。就像人走在路上,还可能被泼一身脏水一样,洗个澡换身衣服就过去了,不是你的错,不要把这个放在心上。
  贾琰点头,他觉得媳妇说得对,朝廷律法都写了:对十二岁以下的幼女不轨,之后又意图折伤,必须判是死,没有转圜余地。而据此判决甄悯死刑,这下甄家也不好动手脚了,因为甄逄这个体仁院总裁因为甄悯在牢里还能肆意妄为的事情,正在停职待勘。
  虽然还有人觉得甄家有救,可是贾琰觉得甄家要完了,他并不知道,因为甄家,京中的确有了一场辩论,这场口水战,也让某些细心人,比如林海,发现了一些不太好的苗头。
  作者有话要说:
  宋代以后的法律,对年十二岁之下的幼女,被诱奸或者强奸,判的非常狠。诱奸是流放边地,强奸是绞刑,如果是暴力性侵害还要杀人灭口,必须死。


第78章 
  这世上总有人会打破人的认知底线,比如贾赦贾将军就认为; 不过是一个贫农姑娘; 甄家也是笨; 买过来不就完了吗?赶紧给银子,居然非要搞出人命; 结果撞在楚王刀口上,蠢透了。看他多好,弄些外快; 买几个小丫头享用; 想怎么玩怎么玩; 美滋滋。
  如贾政则觉得,老实认罪伏法就是了; 都干出这等辱没祖宗的事情; 还想逃生?而二太太不管那么多; 她就想知道; 甄家送来的那些东西里,到底有没有金银珠宝; 好歹缓解一下府里的财政危机; 顺便还能让她元春在宫里过得舒坦些。
  看吧; 一家子三个人三种想法,何况朝堂。实际上,之前就要为这事吵翻天了; 有些人觉得甄悯糊涂,罪不及父; 何必连甄逄这样的老臣一起处置;而有人觉得甄家满门都该被办了,以儆效尤;还有人认为这事就是糊涂,再说杀人未遂毕竟是未遂,甄悯年轻不懂事,小惩大诫也就算了。
  到底是朝廷老臣的儿子,来来往往世侄、世叔这么叫着看大的,自家孩子,着实不忍心。
  这种情况,端平皇帝和林海等人完全没想到,最后还是皇帝问诸臣僚:如此恶形恶状,此人若不服法,岂非置国法于无物?诸卿不要忘了,当日朱门酒肉臭,日后是要被黄巢拖出去腌成军粮的。
  问的人哑口无言,这才统一意见,朝廷只有一个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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