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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职]昭昭-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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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人敢动,老板夫妇也一直默无声息。叶和光闭上眼睛,被周泽楷更紧地圈进怀里,才感觉到头顶的呼吸急促而发颤,而他还稳定地抱着她,试图平息她的颤抖。

  ☆、溃不成军

  短暂的静默没有持续超过五秒钟,外头忽然爆发喊叫和斥骂,像是斗殴终于爆发了,人声凄厉的惨叫掺杂在其中,杂货店门口的几个人也和人扭打了起来。
  叶和光拽紧了周泽楷的袖子,眼瞳瞪大,看到已经歪斜的货架背后,爬出来一个胖墩墩的小孩儿,想哭又不敢哭地趴在地面上。
  是刚刚在糖果区流连的那个小孩儿,最多六七岁的样子,他来买零食,方才因为周泽楷挡在前头,半天没有挑选出来,也一直没离开过店铺。
  门外扭打的人打进了店里,老板起身看情况,甩棍就在他眼前擦过,吓得他跌坐回来,有人把棍子再一次砸在破烂的玻璃柜上,不知道是不是示威。货架摇摇欲坠,那个小孩儿终于恐惧地哭叫了起来,却仍然是没有动弹,或许是吓得动不了了。
  叶和光松开周泽楷,她要去把那个趴在地上哭的孩子抱过来。
  没有犹豫,看准了时机,她像起跑一样斜倾着起身预备蹿过去,然而电光火石间,肩膀刚起,发力蹬地的足尖还没把她送出去,叶和光就被人按着肩膀狠狠地摁了下去。
  周泽楷在她身形微动的刹那就摁住了她,然后一个箭步冲到了小孩儿面前,抄起小胖墩,豹子一样蹿了回来。
  货架在他身后倒塌,一个男人也随之倒在货架上,手里的武器飞脱了出去,另一方的两个人立即压上,缠斗的局面变成了单方面的殴打,棍棒拳头交加,骇人的惨叫回荡在店铺里。
  周泽楷把小孩儿塞进叶和光怀里,重新蜷进桌子下狭小的空间里,再次把叶和光揽进怀里,然后双手捂住了她的耳朵。
  他的手微微发颤,也有些过于用力了,叶和光脑海空白,从头到脚都在这个片刻陷入茫然,周泽楷抱着她,替她捂耳朵,而她抱着小孩儿,几乎是下意识地照做,一只手捂住了孩子的耳朵,一只手替他抹着脸上的泪水。
  眼睛酸痛,她才记起眨眼,眼皮一个开合,竟然也掉了眼泪下来,不经面颊,一滴一滴直接落到了小孩儿的帽子上。
  一切只在刹那,周泽楷把她摁下来,将孩子抱回来,再到现在三人躲在这不知道安全与否的角落,没有任何交流,只有恐惧不安通过肢体的接触交换。
  叶和光听到周泽楷的心脏急剧的跳动声,像要冲破胸膛。
  干嘛,为什么替我冲出去,你也怕啊?你也害怕啊!
  她抬头,看到一张苍白的脸颊,周泽楷抿着唇,撞上她的视线,便低下头来,用额头抵住她的额头,略显急促地呼吸着。
  小孩儿在两人中间夹着,抖如筛糠,小声抽噎着。
  叶和光用两手紧紧地捂住小孩儿的耳朵,小臂贴着他的肩膀,感受到孩子因畏惧而不停地发抖,而她自己从手臂到肩膀都僵硬得像是石头,肌肉绞紧,骨骼锁死。
  很快,捂耳朵也隔绝不了的惨叫声弱下去了,转成了闷哼,然后那个半死不活的人被一路拖拽了出去。
  周泽楷松开手,擦了擦叶和光脸上的泪痕,想说什么却最终没有发声,他的眼眸里也曾盈满惊惶,嘴唇尽失血色,却又全都被沉沉地压下去,强自镇定。那仿佛是刻在天性里的东西,男人总是保护着妇孺,连恐惧也要为她们隔开。
  他一边反复地用拇指抹着叶和光眼下的皮肤,好像还会有泪水流下似的,一边扭头探望外面的情况。
  叶和光抬手贴住他的左脸颊。
  周泽楷回头,看着叶和光神情空白,却用发着抖的气声嘶哑地吐出一句:“你脑子勺掉啦?”
  带着沪地方言的语调,用词却不知道是从哪里学到的说法,周泽楷奇怪地能理解是什么意思,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闻到了一阵警笛声。
  从远处响起的警笛迅速接近,如同天籁。
  店外的混乱立刻炸裂式的升级,却是要结束的信号,老板夫妇从酒水柜台下钻出来,忙不迭地看了一眼街面,然后极其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周泽楷也从一个极度紧绷的状态溃散下来,垮下肩膀,在方寸之地里后退了半步,低下头把叶和光怀里的小孩儿拉出来,扶着他的肩膀,又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脸。
  他再抬头看叶和光,她半跪半蹲在自己面前,还定定地盯着他,眼角发红,唇线紧紧地下压。
  周泽楷愣了一下,想起刚刚那句问话,用不确定的语气教她正确的表达:“侬脑袋瓦特啦?”
  从派出所出来已经深夜了。
  当地黑恶势力寻仇,这一次过于明目张胆,波及范围也比较大,警察也是焦头烂额。
  人证很多,周泽楷跟叶和光两个人做了点笔录就被放出来了,虽然在那之前待里面等了很久,摄制组的其他成员全来了,慌张了半天,确认两人全须全尾之后被警察赶了出去,最后留了一个助理在外面等他们。
  出来没走几步,周泽楷就发现叶和光有点一瘸一拐的,便拉住她的胳膊,问:“怎么了?”
  “没什么,刚刚可能磕到了。”她疲惫地挥了挥手,看了一眼穿着厚厚加绒裤的腿。
  走路小腿一抽一抽地疼,最开始被拽着塞到桌子下的时候在转角处撞了一下,当时太慌,痛过了也就痛过了,现在料想撞得可能有点狠,她又一向禁不起磕碰。
  摄制组的小秦助理连忙问要不要去医院,叶和光赶紧说不用。
  估计今天晚上小县城里的医院忙得够呛。
  她本来想说就擦点药酒的事,又紧急住了口,大晚上的哪儿去找药店去,宾馆这一条街的店铺差不多都遭了秧。
  周泽楷冷不丁地说:“背你。”
  他直接蹲了下来。
  别说叶和光,小秦助理都有些受惊。
  “你别这么客气……”叶和光说,拉了他一把。
  周泽楷也没坚持,往前走,旋即,却因为叶和光挽住他的胳膊而愣了愣。
  “借我搀一手。”她说,低着头,语气有种打胡乱说似的仓促。
  回到宾馆已经过凌晨了,整条街都黑黢黢的,两端还被封了路。宾馆里的其他人也还没睡觉,等着这遭受无妄之灾的两位,一番交流沟通过后,才叫两人赶紧去休息。
  寒冬深夜,也就回到了屋子里才舒服一些,叶和光瘫倒在床上,摸到自己方才放在床头充电的手机,觉得恍如隔世,又这才想起自己的方便面还有老板没补的钱,都遗落在对面的小超市里。
  那些都不是要点,关键是,她现在很饿了。
  方才也有人问他们要不要吃点东西压压惊,那时候却没有心情,也就是现在躺在床上放松了一些,才忽然醒悟饥饿感。
  叶和光爬起来,在房间里到处寻摸,这个宾馆却是没有配备任何方便速食的,不然几个小时前她也不会下楼,遭受这场无妄之灾了。
  她站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忽然之间泄气地笑了笑。
  周泽楷才是无妄之灾,好端端的非要跟着她下楼做什么。
  可要是没有他……那也不知道会怎样,只是现在想起来,那漫长的几分钟里她一直被对方搂在怀里,汲取支持和安抚,于是此刻记忆中恐怖的元素被大大冲淡,只余些许惊魂待定的悸然。
  她走到房门前,开门出去,对面的屋子里还亮着灯。
  叶和光镇定地走过去,敲了敲门。
  周泽楷提着一个电热水壶来开了门,目光略略有些惊讶。
  “你在干嘛?”她才惊讶好不好。
  周泽楷提起水壶,晃了晃,说:“坏了。”
  “哈……我屋里那个应该是好的,等等。”
  叶和光回头烧了一壶热水,隔着一个走廊跟站在对面门口的周泽楷说:“不然……你过来?”
  周泽楷慢吞吞地回屋放好了水壶,又带着一个杯子过来了。
  叶和光怔怔地盯着电热水壶出神,直到水沸腾,咕嘟咕嘟,然后断电的声响叫醒她。
  拿杯子,倒水,端起来递给坐在矮柜子上的周泽楷,顺嘴就吐槽:“你也不怕把柜子坐塌了。”
  周泽楷:“……”
  他没搭腔,扣着把手端起了杯子,顿了顿,热气氤氲睫毛和眸子里的一泓波光,叶和光顿时紧张起来,还好周泽楷没有走神到直接喝一口开水,而是又放下了杯子,望了过来。
  “腿,”他说,“还疼吗?”
  叶和光一边给自己倒一杯水,想着只有靠喝水充饥了,一边回答他:“没事儿,就磕磕碰碰的。”
  屋子里忽然安静了片刻,或者说是寂静,暖气一下子就跟不存在似的,气氛变得冷起来。
  叶和光从恍惚里回过神来,扭过头认真地发问:“刚刚你害怕吗?”
  周泽楷沉默了一会儿,有点不高兴,撇了撇嘴,说:“过了。”
  说没有是违心,一群凶徒,提着棍棒,还有明晃晃的砍刀,是个人都会害怕,然而此刻时过境迁,还要怎么提起才能显得足够勇敢?所以不想说话。
  脑子里盘旋的词句被堵在了嗓子眼儿里,叶和光也发不出声音来。
  你明明……
  那是普通人的勇毅,安危不顾,都不知道是冷静还是冲动。
  心里有种东西迅速地倾塌融化,留都留不住的,又带来一种微微的晕眩和慌乱,她别过头去,烦扰地甩出一句:“算了不说了,怪吓人的。” 
  周泽楷轻轻地嗯了一声,叶和光拿着杯子坐到床边,看见他斯文地吹着杯子里的热水,然后小小地抿了一口,被烫到立马离开,面上没有显露出表情,但似乎确实存在一种苦恼似的,盯着自己的手发呆。
  “你很渴吗?”她说,“放外边儿冻冻就好了。”
  说着她就起身,走到窗边打开了窗户,凛冽的风一下子吹进来,迷了人的眼睛。
  把杯子放在窗台上接受冷冷风霜洗礼以便快速冷却的时候,她无端地再一次走了神,直到身边走来了人,把他的杯子也照样放上来。
作者有话要说:  修复了一下玻璃心。

  ☆、顺其自然

  风水轮流转的全明星本届又转到了微草,毕竟首都北京,联盟所在地,微草硬件设施也先进,是去年此时全息投影一炮而红之后最早在自家场馆安好设备的战队。
  只是有一点,北方冬天办活动,就很冷。
  叶和光跟周泽楷在天寒地冻的边疆地区遭遇惊魂一刻的时候,不少战队已经出发去北京了,次日哼哧哼哧坐大巴离开小县城时,很多人已经到了,东道主策划了一项温泉关爱行动,把要参加的选手们拉到小汤山去。
  轮回因为加训,倒是没赶得上,跟两个游子报告的时候,也不无安慰之意,大家同甘苦。随即他们才得知发生了什么事儿,个个既震惊又后怕。
  “福大命大,福大命大。”方明华大前辈念叨,众人跟随。
  这事儿终究没见诸新闻广而告之,但职业选手内部是渐渐都知道了,纷纷表示得给你俩压压惊,全明星晚上的活动一结束,生拉硬拽地把两人也要添上KTV之旅的名单。
  “这有什么因果关联吗!”叶和光发脾气。
  “让你感受一下太平盛世舞乐繁华。”方锐满嘴胡诌,可能是呼啸这半赛季的成绩太好了,他膨胀了。
  周泽楷就没有反对意见,大多数时候他给人的印象真的是乖,一反赛场上的锋锐悍勇。方锐就号召叶和光向周队长学习,不要脱离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娱乐活动。
  可惜这种活动实际上有些匮乏内核,无非是一堆常年熟知彼此却又难得碰面的年轻人们聚在一起瞎胡闹。叶和光被迫又重复讲述了一遍刚刚过去的惊魂之旅后,借口喝了杯果酒上头,出去透透气。
  结果她出门就碰上了东道主的老大,微草队长王杰希。
  两人的联系是真的少了,即便是前段时间她风雨交加的日子,王杰希的消息也止于克制的关心,说起认识的老中医,在叶和光表示暂时不需要之后,便直接打住。
  好像无所谓太大的尴尬,毕竟已经分手一年多,过去的日子里也不是没有过再相逢,甚至有过那么些相视一笑恩仇泯的画面。本来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时过境迁连点儿愤怒和委屈都寻不出来,一派岁月悠然的味道。
  而为何造就如今的分别,说不出来,个人性格吧。
  叶和光主动打了个招呼,王杰希点点头,说:“他们太吵了吧?”
  “也还行,是我没力气跟他们搅和了。”
  “嗯,手怎么样了?”
  她抬手用食指挠了挠鬓角,顿了顿,说:“病根儿埋下了,搞不好什么时候再复发,但现在怪好的,看情况吧。”
  “腰呢?”
  叶和光看着王杰希,半晌忍不住似的笑起来,说:“还行。”
  也就是还行了,那就这样吧。
  她往前走,错肩而过时礼貌地颔首,然后躲到了厕所里,玩了会儿手机,才回到包厢里去。
  众爱好热闹的同僚们开始玩坑爹游戏了,联盟著名老实人田森同志摸着一张鬼牌,随口点了个号码,然后对着笑吟吟的楚云秀竟然问不出问题来,又或者是他根本就心不在焉,胡乱地问了句你对呼啸那个挑战你的新人怎么评价。吃瓜群众们大失所望,发出嘘声,谁让你搞正经问题啊,这分明就是起底爆料的场合!
  叶和光心生惧意,看见周泽楷坐在圆桌的一边发呆,可真不像个聚光灯下的大神,随随便便就隐匿在吵闹的人群中了,头顶连一束昏黄柔光都没有。
  然而又不得不叹服这人生得精巧真是绝了,没发现无所谓,望过去就知道此人不凡,值得看半天。
  她走过去的时候旁边的人自动挪了挪,一时也没客气,坐在了周泽楷旁边,用唇音引起他的注意,然后问:“你什么时候回去?”
  周泽楷想了想,回答:“走吧?”
  他要起身,新的一轮牌却已经开始发放,黄少天嚷嚷他:“做什么你要去哪里?光妹子你也想溜?坐下坐下!”
  毕竟是个娱乐活动的晚上,每年都是群魔乱舞,叶和光也服气了,认了,随手抽了一张牌。
  要说世事怎么就这么凑巧呢,叶和光抽到了狼,被猎人无情带走——猎人还是随手一指,谦虚地表示我根本没用心玩儿,就很令人生气。结果抽签被提问的时候她又中了。蓝雨那个小新人兴奋地拿着鬼牌,目光炯炯,看着天真活泼,开口却一点儿都不讨人喜欢:“我要问中签的人讲他的初恋故事哦,5号吧!”
  叶和光捏着还没亮明的底牌脑袋发晕,心想我怎么就这么点儿背呢。
  黄少天胡噜小鬼脑袋,说:“小小年纪脑子里就是这些啊,不知道咱们是黄金单身联盟吗?”
  卢瀚文捂头,“每个人到青春期都会有初恋的!我们把单相思、不成功也算在里面嘛!”
  然后他就要被所有人打了。谁长这么大没动过凡心啊,但大多数人现在还都是孑然一身,背后总有点儿悲惨故事。
  叶和光冷静地把卡牌丢在桌面上,说:“哦,单相思啊,十来岁的时候暗恋隔壁游泳队的小哥哥,苦练泳技想搭讪,后来没结果,人家调去外地训练了。”
  群众在短暂的静默之后哗然,觉得十分敷衍,有个别看中标的是叶和光,这个问题又有那么些值得八卦的点,一时拿不准是友好地避让还是穷追不舍,场面便有些混乱。提问人把握风向,勇敢地问出一句:“不嘛,就没有确定恋爱关系的吗?”
  叶和光托腮,冲他露出一个完美的假笑,说:“有啊,我第一个男朋友啊,是我四岁刚去读幼儿园的时候,我用两颗大白兔把他追到手了。”
  “……”
  叶和光只管笑,跳起来说不玩儿了,我遭了一劫还惊魂未定呢,要早点回去休息。
  “你住酒店回家啊?”隔得比较近的微草副队长邓复升和气地开口问道,“我们有开车来,要送你吗?”
  昔年还做队友的时候,叶和光跟邓复升其实是存在矛盾的,倒没有直接冲突过,但前者口不择言说过什么话,存了什么心思,后者也不是一无所知。现如今却只有一片友好,其乐融融。
  世界上到底有什么是过不去的沟坎呢,叶和光迷惑了一瞬间,摇摇头,回答道:“酒店,挺近的直接回,谢谢啦。”
  然后她谁也没再看,蹦蹦跳跳地往外走了,周泽楷跟着就站起来,简单地说了声“走啦”就算跟大家都打过招呼了,斯斯文文地往外走。
  刚出门两人就接到了江波涛的电话,说马上回来。他打的周泽楷的手机,叶和光倒凑过去,说有你这么担心的啊我还能把队长卖了么。
  “太晚了,注意安全。”江波涛只是矜持地回答。
  “嗯。”周泽楷说。
  然后一路上就没什么言语,叶和光低着头走路,北京一月的寒风凛冽,把人耳朵都要刮掉了,她努力地想把耳朵怂到围巾底下去,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胡乱缠的实在太没有章法了,便停下脚步打算拆了重来。
  这样突然停步也没有打个招呼,自顾自的,两人间的气氛好像如冬夜的气温一样冷淡,但下一刻,周泽楷就回身伸手,牵扯住了她挂在脖子上的围巾。
  叶和光无措地眼睁睁看着他打了一个漂亮且保暖的结,自己下巴一低,藏了小半张脸进去。
  “哎哟嘿……”她说,也不知道自己发出的声响有什么意义。
  周泽楷凝视着她。
  今天穿了一双带跟的靴子,叶和光和周泽楷几乎一样高了,对方的目光平平直直地传递过来,既没有自上而下的倨傲,也不带一丝乞怜的卑微,深黑的眼瞳有如雪后晴朗的夜空。
  这又是什么操作?叶和光扪心自问着,还没得出一个结果来,周泽楷就不玩儿四目相对了,他安定地自己往前走去。
  叶和光呆了一会儿,小跑跟上,拽住了他简单挂在脖子上所以垂下来一大截的围巾。
  周泽楷反手扣住了她乱来的手,她没动,他愣了一下,然后突然下了力气,认真地握住。
  “我游泳也好。”周泽楷没头没脑地说。
  叶和光扯了扯嘴角,“啊哈,可惜没见识过。”
  “下次。”
  “嗯……所以呢?”
  没有所以,周泽楷往前走,拉着她,像攥紧了一块石头一样。
  叶和光没再挣扎,倒是躲在围巾下头,闷闷地笑出了声。
  “不带这样儿的。”她自言自语。
  那要怎样呢,谁也不知道,她只是感觉自己忽然放下了一个龟壳,一身针刺般,太慵懒闲适了,不想再要去强行改变什么了。
  周泽楷愿意牵她的手,那就牵吧。                        
作者有话要说:  修复了修复了,还有七章完结。

  ☆、好梦难圆

  热闹过去后,日子又回到了正轨,轮回承担着卫冕冠军的压力,由此带来的系列影响也使得他们不得不重视每一场比赛的战绩,哪怕是一场普通的常规赛,稍有低迷,光是赞助商、粉丝们的声音就要把俱乐部淹没。这个新年还裹挟着大更新带来的持续威压,整个俱乐部上下部门都非常严肃紧张。
  腱鞘炎没有复发,腰伤一直不好不坏,似乎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叶和光嘴上不说,心里也不愿意想,只是那种末路穷途的命运就像达摩克里斯之剑,仿佛下一刻就要坠下,摧毁一切。
  有时候不愿意想就已经是答案了,她安静地打着比赛,保持着自己最勤奋最高效的状态,常规赛里MVP拿得和周泽楷不相上下,报纸一通鼓吹,说轮回的双璧时代,和霸图四大天王交相辉映。
  至于和周泽楷的关系,先前两人就像较着劲儿似的,叶和光有多不高兴,周泽楷就比她还不高兴,反正他是一副不要放弃的姿态,这个底线不退,女孩子越拧着来,他就越拼命去拧回来。现在叶和光放下心防,心想由得他去吧,周泽楷反而收敛起来。
  本来就是,打比赛真的忙,能顺其自然的事,谁乐意劳心费力呢。
  江波涛递给叶和光一杯茶,说:“你早想明白不好了,被小周看中多好一件事,换个姑娘都欢喜疯了好么?”
  顿了顿,他又说:“就算你没什么想法,哪怕为了虚荣心——女孩子都有的,我知道——被撩一撩,敷衍一下,难道不会很愉快吗?”
  叶和光捂脸,说:“江大哥你从哪里研究来的女性心理探寻?”
  然后她放下手,喝了口茶,又抓住了华点:“搞得好像你一开始就看穿了会这样发展似的,马后炮吧?”
  江波涛说:“嗯……我又没经验。”
  叶和光笑弯了腰,端着茶杯花枝乱颤地溜出了茶水间,迎面撞上齐竣,算是她半个徒弟的战法新人。
  齐竣见到她早就不紧张了,但老实孩子,抬眼看清是她,立马放下手机,乖乖地打招呼,站到走道的一旁。
  不得不说,天赋这件事真的磨人,叶和光知道就算自己退役,再给齐竣三年,他也拿不住千里光,所以对这孩子吧,感情很复杂,首先是自己第一个好好指教过的人,却又明确地对他没有什么期望。
  她走过去,轻松地出声:“走路都看手机,什么内容这么好玩儿?”
  “挑战赛的视频,上周的忘了看了。”齐竣挠了挠脖子。
  “哦……兴欣打嘉世了吗?”
  “还没呢!”齐竣把头摇得像拨浪鼓,“线下赛刚开始。”
  “那有什么好看的,给你的训练菜单吃完了吗?”叶和光瞥了一眼手机上的画面,光影缭乱,里头有个丑不拉几的角色,身边还有一个战斗法师。
  啊哈,君莫笑,寒烟柔,二月里为了缓解公会压力,很多队伍的选手都轮流上网游带队了,叶和光也和这个散人与他身边的得力干将们有不少接触。
  “寒烟柔,这姑娘不错,”她肯定地点点头,“我老觉得她应该去霸图的。”
  “嗯!我超喜欢她的气势!”齐竣眼睛发亮,“而且人也很漂亮……”
  真是老实孩子,叶和光忍住了笑,拍拍他的肩膀,说:“那你的操作还要再练练,不然撑不起来的。”
  齐竣不好意思地应了一声,叶和光看他这含羞带臊的样子,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咳了两声,说:“但是更多的你还是不要想了。”
  “啊?什么更多的?”小伙子满脸迷茫。
  叶和光一脸天机不可泄露地笑了笑,回了训练室。午休时间还没结束,天气渐热,比赛的压力又不那么大,队友们大多数还是选择回宿舍休息,杜明因为周日的复盘会上表现很不好,自己说要加训补足基本功,现在却趴在桌上睡大头觉。
  去年夏天去庆功旅游的时候,夜聊会上他拐弯抹角地提及了心仪对象的标准,看起来颇有点少年维特的烦恼,但大家也没嗅出什么情愫暗生来,没放在心上,在兴欣出镜率愈来愈高,队里那个战法妹子也逐渐为众人所知的当下,轮回全队终于明白了杜明同志那点逐渐萌发并且根本遮掩不住的小心思。
  兴欣那个叫唐柔的姑娘确实技术不错,脾气也烈,长得还漂亮,杜明这眼光高啊。
  叶和光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嘴角不自觉地扬起来,手指点着桌面。
  她在想,要不建议轮回把唐柔挖过来吧,那姑娘的成长是可期的,她记得很久以前自己去网吧找叶秋——或者叶修吧,那人不知道怎么回事——的时候,全明星唐柔上台挑战杜明的时候,与今日挑战赛中大放光彩的样子大不相同,可以说进步神速了。如果是唐柔,显然她不用那么担心万一自己忽然退役。
  叶和光有点促狭地想着要不要和杜明商量这件事,所以才笑,但理智还在,让她不会真的这么做,把自己早已预备好随时离开这个舞台的事情说出来,挫伤士气。
  轮回还要夺冠,卫冕冠军……她一定要抓住的。
  训练室的门又开了,江波涛却是跟着周泽楷一起进来了,队长虽然是资本过人,但也着实勤快。
  叶和光指了指杜明,用口型打了个招呼,而鬼之副长江波涛毫不留情地走过去,一掌拍醒了杜明。
  周泽楷幸灾乐祸似的,坐在他椅子上抿着嘴笑,只不过人生得好,端正,偷着乐也没有一点猥琐的小人之气。
  叶和光从抽屉里摸了个文件夹出来,丢给他,说队长看一眼。
  里头装的是她吃完饭去技术部取来的资料册,轮回首要角色的银武更新是跟上了,荒火、碎霜、卷天霜在大部队里还是靠前的,但几个月以来全身的装备都还在根据新形势不断调整。
  周泽楷接过资料,低头看起来,叶和光就探过身子去,跟杜明说:“看你满脸春。色,梦见什么好事情了?”
  杜明才从副队长看似和风细雨般却让人窒息的攻击中恢复过来,心里不曾戒备,立马矢口否认:“哪有!我怎么可能满脸……春。色!我伴着比赛视频入眠的!”
  “是这样,我刚刚在视频里看到了一个小姐姐,叫唐柔……”
  杜明如临大敌,几乎要去捂本来就黑屏的显示器了,他急赤白脸地哼唧:“污人清白!你哪里看到了?”
  叶和光不告诉他是在齐竣手机上瞥到了一眼寒烟柔,就逗他,说唐妹子真漂亮,要是进职业圈了不得了啊,云云。
  江波涛打住她,说:“你也漂亮,坐回去干点比戏弄情窦初开的队友更有意义的事吧。”
  情窦初开的队友快要绝望了,叶和光还不依不饶,笑嘻嘻地问:“来亲爱的队友,告诉我,我和唐柔谁更漂亮?”
  “肯定是你,你冠军都拿了三个了!”杜明飞快地说,挥手打发她。
  江波涛不言不语,被叶和光的目光扫射,才沉稳地说:“我选苏沐橙。”
  “拉倒吧你想选就选吗,副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竟然对沐沐姐有想法,啧啧啧我要告诉她。”叶和光说着就去摸手机。
  江波涛不动如山,因为他看见周泽楷已经看完技术部的资料,合起文件夹,并且抬起了手臂。
  周泽楷用文件夹轻轻敲了一下叶和光的肩膀,把她的注意力拉回来。
  “你最漂亮,”他说,“别闹了。”
  叶和光接住文件夹,竖在她和周泽楷之间挡住对方,耸着肩膀,嘶地一声抽了口气,说:“牙酸。”
  她是真的觉得有股酸意从牙齿蔓延到胸腔,那种被肉麻到了的感觉,首先反应肯定是排斥的,甚至她强行地让这种排斥的感觉停留在心里,以抵挡很快就追上来的其他情绪,譬如某种近似愉快的体会。
  “得了,”杜明哼哼,“大型虐狗现场。”
  江波涛说:“你怕是还不知道什么叫虐狗现场。”
  叶和光放下文件夹,打开了电脑,在心里叹了口气。
  她仍旧不习惯这种氛围,这样被队友打趣,尽管清楚地知道他们不带有恶意,谁也不曾想逼迫于她。
  叶和光不接茬,气氛就稍微冷了一下,好在各自都开了电脑,干正事就好了。
  周泽楷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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