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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武侠之笔诛天下-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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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 山雨欲来
“银杏树,又叫白果树; 它是树中的老寿星; 意喻着长长久久; 长生无忧。”
藏剑山庄的后院里有一排银杏树,年岁最长久的那棵银杏树下围了栅栏; 一柄金色细长的剑立在银杏树叶堆成的坟冢里,红色的绸缎绑在剑柄之上,风一吹; 便轻柔地飘荡着; 飞舞着。金色树叶如扇; 被风卷席着拂向天际,沙沙声不绝于耳。一片流光潋滟的金色; 像一场格外璀璨瑰丽的梦境; 细碎金影翩飞; 映照得院子格外敞亮堂皇。
叶婧衣一身浅色纱衣; 站在银杏树下,暮风温柔好似穿过十指的发; 格外眷恋地停留在她的鬓角。如今已是妇人的她早已没有了未出阁时少女稚嫩娇艳的模样; 虽带着几分欺霜赛雪的清皎; 眉眼却越发恬淡; 依稀染上了岁月静好的平和与安详。
“小妹; 六姐来看你了。”
拍开今年新酿的桃花酒,叶婧衣在银杏树下寻了处地方席地而坐,纷扬而起的银杏叶落了她满肩满头; 像是调皮的孩童孺慕而又小心地趴在她的身上,空气甜得仿佛晕染了酒坛子边上溢出的香。叶婧衣抬手轻轻抚摸着银杏树粗糙的树皮,捆扎着红绳的树干,枝桠疏影之间挂满了祈愿的字条,精致小巧的纸笺写满了人们的愿望,将祝福与祈祷送往了遥远的彼岸。
送给叶婧衣记忆中那个身形单薄瘦削却又乖巧的孩子。
时间冲刷洗净了一切沉郁的悲凉,新生命的来临取代了失去的哀戚,于是将那个活在回忆中的人从此压到了心底。
——不曾忘记。
“再过几年,就有几个小娃娃手牵着手,来喊你姑姑了。”叶婧衣抚摸着自己的腹部,她刚刚诊脉诊出了三个月的身孕,而唐小婉如今腹中也怀了孩儿,这多少冲刷掉了失去亲人之后的伤怀,也让未来多了几分憧憬与期翼,“你是个安静的性子,原以为少了你也不觉得这处院落会如何寂寞,但是果然思念总是没有什么道理的事情,如今我都不太敢回来看了,看一眼都觉得心里难过。”
“我们都很好,也过得很幸福,唯有思念之时,才总觉得美中不足。”
“越幸福,越想起你,千叶长生,平安无忧,长长久久里,为何偏偏少了你?”
天生体弱的叶婧衣一度以为自己逃不过早夭的命运,在年幼无知的岁月里,她也曾经羡慕过自己身康体健还资质出众的小妹。她也曾经想过,自己的小妹会像几个哥哥一般剑试天下,成为人人称羡的巾帼红颜,而自己的悲伤和寂寞则被埋葬在银杏树下,枯黄朽烂,化作一段无人知晓的往事。她曾经这般想过,也曾因此而心有不甘过,甚至为此而在漫漫长夜里独自垂泪过。
但她从来没想过尘世万千总逃不过一个天命弄人。
早春时节酿好的桃花酒香而味甜,叶婧衣心中怀揣了心事,难免贪杯。微醺时忍不住眯了眯眼,一时小憩之间竟然睡了过去。被人晃醒之时还有些恍惚,睁开眼却看见两个馒头般圆润可爱的小脸蛋凑到她的面前,澄澈明亮的眼睛里是不加掩饰的焦急与关切,还未回神,边听道:“六庄主,您怀孕了,不能在这里睡呀,着凉了可如何是好?”
“是叶知啊。”叶婧衣揉了揉眉心,暗叹自己松懈,看着面前一大一小两个小包子,忍不住笑道,“带月儿来看他师父?”
“无月今年开始习武了,是小庄主门下的入室弟子。”叶知认真地回答着叶婧衣的问话,一边拽了拽手上牵着的那个年纪更小的孩子,“二庄主叫我带无月过来给小庄主磕个头,晚间时分敬杯茶,便可入鞘啦。”
被叶知牵在手上的孩童,便是昔年被木舒和唐无乐救下的那对双胞胎之一,那个名为江无月的孩子。此时江无月穿着一身金灿灿的藏剑服饰,背着一柄木剑,粉雕玉琢的眉眼宛如天上掉下来的小仙童,仍然是懵懂不知事的模样。此时听见叶知言语,便乖乖巧巧的颔首,嫩生嫩气地道:“无月拜见六庄主,遵循二庄主吩咐,来拜见师父。”
“这样也好。”叶婧衣看着孩童青稚灵秀的模样,竟像是隐约窥见了旧日浮华的光影,心中不免微感悲凉,“这沉静的性子倒是跟小妹像极了,又是小妹带回来的孩子。小妹去得早,无后亦无徒,如今二哥代为收徒,你便安心习武,敬奉师父,可懂?”
江无月年岁太小,也才将将开始识字的年纪,对叶婧衣的话语一知半解,却还是认真地应下。而叶知已经将手上扛着的竹兜往地上一放,将茶酒香坛等祭祀之物拿了出来一一摆好,事毕后点了香,自己先拜了拜,嘀嘀咕咕呢喃了句什么,才转头招呼道:“无月过来吧,一会儿还要带你去见大庄主呢。六庄主,您一会儿回去让人熬碗姜汤吧,要是着了凉可不好了。”
“哪有这样娇气了?”叶婧衣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句,她到底是习武之人,内力虽不深厚却也寒暑不侵,自然无谓这半点风寒。可是话音刚落,却见那半大的孩子面露不赞同之色,知晓叶知性格惯来认真,便道,“好罢,我回去了便是,大哥已经出关了吗?”
“大庄主和三庄主似乎准备出门一趟。”叶知挠了挠脸蛋,半带不解地道,“听二庄主说,范阳要乱了。”
“这天下早就乱了。”叶婧衣喃喃自语,她不是不识天下事的深闺女子,被红衣教立为圣女的岁月虽然浑噩多于清明,但各方情报也听了不少,“小妹离世时留了不少东西,兄长们都秘而不宣忙忙碌碌的模样,也不知晓是在操心什么。”
叶婧衣到底离家多年了,对幼妹的印象也只停留在幼时乖巧懂事的孩童之上。她离家远走天涯之时幼妹不过七岁,但之后幼妹为了她的三阴绝脉之体居然如此劳心劳力,甚至还寻到了那阆苑奇株只为救她的先天不足之症,叶婧衣不得不为此而动容。但是相处的年岁到底太少,根深蒂固的观念一时难改,叶婧衣对幼妹的印象单薄得只剩下最浅显的表象。
藏剑山庄中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息,叶婧衣也隐约有感,但是她如今怀有身孕,父亲兄长也不愿惹她忧心,便不曾告知于她。叶婧衣倒也并不在意,毕竟涉及天下之势,她便是有心相助也于事无补,只是有些摸不清头脑为何自家乖巧的幼妹会搅和进天下之势里。
等江无月磕完头,叶知便要带他去见叶英了,听闻兄长出关,叶婧衣自然一同前往。
叶家这么多兄弟姐妹中,没有人不服如兄如父的大哥叶英的,叶婧衣亦然。
“大哥要去长安?”叶婧衣微微一怔,有些不明所以,“三哥要去万花谷吗?”
叶英颔首不语,叶炜却开口道:“婧衣,你安心养孩儿,兄长们会将事情解决的。”
“我倒不是怀疑兄长们力有所不济,只是……”叶婧衣闻言便笑,比划了一个手势,蹙眉道,“已经到这种地步了吗?”
“尚未可知。”叶英缓缓摇头,开口,却是容色淡淡,一派云淡风轻,“提前部署也总归比事当临头焦头烂额来得好。”
叶婧衣转念一想,的确是这个理,斟酌了片刻,却是迟疑道:“若是如此,兄长还望小心红衣教教众。我曾在红衣教中任圣女一职,多少知晓一些密辛。那红衣教以女子为尊,手段却是让人无法苟同。红衣教教众时常会去周边的小镇上抓一些青壮年,迷晕之后送入纸醉金迷的‘天国’,之后用了迷药之后再将他们送回去,告诉他们唯有替神效命,才能在死后升入天国。”
叶婧衣所言之事实为红衣教之密,非教中高层而不可得知,叶炜听罢,忍不住微微拧眉:“那他们岂不是视死如归?”
“正是如此。”叶婧衣颔首并不否认,道,“为了尽早死去升入天国,他们不畏死亡与伤痛,甚至渴望死去后升入那所谓的天国。因此暗杀搏命之事他们仍然趋之若鹜,一心求死。加之他们很多人并非红衣教中人,寻常百姓模样,要混入城池也是容易得很。”
“原以为毒尸之祸已是旧事,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样的‘毒尸’。”叶炜冷笑一声,却是复又沉默。
“有所为,有所不为。”叶英拍了拍叶炜的肩膀,却是安慰道,“能救则救,反之亦然,莫要多想了,但求无愧于心便足矣。”
“大哥说得是。”叶炜尴尬地笑了笑,低声道,“琦菲如今也能独当一面了,便让她启程前往七秀坊吧。”
“可,虽说信函已寄,但如今到底是怎样的一方光景,到底是一无所知。”叶英一身金衣轻甲,惯来清逸高绝的气场如今已是隐现锋芒,“三弟此行山高水远,四弟也早已启程前往洛阳,若情况有变,书信相送,望自珍重。”
“知晓了,大哥。”叶炜也起身朝外走去,准备回去打点行囊,就此启程。
叶婧衣看着两位兄长的背影,忍不住一手搁在腹上,心中微微感慨。然而不等她思绪平息,却忽而觉得衣角一沉,她下意识低头一看,就看见一个被无视了很久的矮墩墩的小包子弱弱地扯着她的衣袂,皱着一张白净的小脸蛋要哭不哭地看着她。
叶婧衣:“………………”
等等!大哥三哥你们别走啊!过来先帮小妹把徒弟给收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无月包子:因为我矮,所以就没有人权了吗?QAQ
叶知:你好歹出个场,我都不见人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尘世著书
木舒一直知晓自己“扶苏”的马甲十分好用,不管在什么方面。
因为人们总是对未知的东西抱有一定的敬畏之心; 因为不了解而心存忌惮; 无意识地将对方的存在拔高到一个难以企及的境界之上。扶苏的身份正是如此; 各方势力都查探不出情报的情况下,随着扶苏的日渐神化; 这个身份也已然化为了一种象征而非真实存在的人。
就像如今,木舒从来不觉得世人对扶苏的想象有哪里符合自己的真实情况,但是在某些时候; 这个身份也用得格外顺手。
书信送予李倓; 木舒用的是扶苏的身份; 而不是曾经有过一面之缘却又故去的藏剑山庄七庄主。
木舒对自己的优势心知肚明,作为“叶木舒”的她在世人的眼里已经去世多日; 逐渐在时光中淡却了存在。她和李倓曾经有过短暂的交手; 如今是敌明我暗; 她知晓李倓的性格与谋略手段; 李倓却对她一无所知,这便是她最大的优势。
但是弊病之处则在于; 以木舒对李倓的些许了解来看; 莫名其妙丢去橄榄枝; 对方肯定会怀疑她另有所图。扶苏的马甲所拥有的优点就在于名望兴盛; 但是缺点也在于名望兴盛。对于李倓而言; 他虽有心攀登帝皇之位为民请命,但却无意将唐国陷于内忧外患的绝境里。而如今他拥有九天与建宁王的双重身份,却仍然粉饰太平; 不敢轻举妄动,实在是因为他如今的立场两厢难全。
作为钧天君的李倓要顾及不得为帝的条约与束缚,而作为建宁王的李倓则要以不受宠的太子之子这样尴尬的身份在朝堂周旋。
这样的境况之下,李倓绝对不希望自己的盟友是一个一举一动都会牵动各国目光的人。
毕竟如今唐国势如水火,昔年政权开明的中兴之主也开始怠惰朝政,亲小人而远贤臣。玄宗重用诸如安禄山这般的外族朝臣守卫边疆,致使这些掌管兵镇的节度使手握兵权粮草,喂大了他们的野心。如今,州刺史已是“既有其土地,又有其人民,又有其甲兵,又有其财赋”,在尾大难割的情况之下,才会买下无穷的后患,致使了后来蕃侯割据的国情。
要割掉的不仅仅是这些节度使们的野心,还有这一种致使根基朽烂的规章制度。
木舒采用了一种极为委婉的方式,与李倓搭上了线。
将已经到手的情报整理好,理清楚其中的条理,木舒将安禄山的野心化为现实的证据,将对方称皇称神的野心揭露开来,彻底斩断了李倓偏向安禄山那方的可能性。如今李倓在敌我双方之间游移不定,不过是因为他想要静观其变。毕竟若是站在朝廷这方,李倓上头还压着自己的父亲与爷爷,劳心劳力到了最后也仍然可能将一切送作他人嫁衣,最终还有机身之祸,可以说是步步坎坷,寸步难移。
而安禄山那方兵马粮草齐备,羽翼已丰,造反已是板上钉钉之事,不过早晚。李倓如今观察的一则是两方势力的对比,二则是安禄山的态度,以此判断此人是否可为己所用。但木舒送去的情报与书信无疑便是彻底断掉了他借力的想法,木舒想要李倓清楚地知晓这一点——即便他当真加入了安禄山这方势力,他也未必可以得偿所愿,毕竟安禄山远远比他想象的还要贪婪。
斩断李倓的抉择是第一步棋,第二步棋则是借由安禄山觊觎大唐龙脉一事,引出神算后人变天君的存在。
“多多是琦菲的好友,曾经也暂居过藏剑山庄,这并不是什么秘密。”木舒牵着唐无乐的手在街道上缓步而行,轻声细语地道,“扶苏贸然写信给李倓,定然会引起他的警觉,但是看到那封书信,他在思虑后有七成的可能会放弃与安禄山合作的打算,转而思考起我方的用意,从而着手调查其中的缘由。查出多多的身份,他便会推算知晓,约莫是我对自己的‘师父’说了些什么,才会致使如此。”
“多了‘我’的存在,他虽然不会完全信任扶苏,但是也会逐渐给自己摸索出一个缘由,在两厢对比的情况下偏向我方。”
“给他一个缘由,让他相信扶苏是真心想与他合作。”木舒望着青石板上清皎的月色,低叹道,“也绝了他痛下杀手的可能。”
李倓是个为皇为帝的好人选,因为他天性中自有一份杀伐果断的凛然之气。但是倘若让他知晓安禄山窥伺龙脉,而神算世家之后的多多掌握着窃取龙脉之法,以李倓的性格来看只怕会想着将多多除去,从此一了百了,免得后患无穷。
但是假如让他相信扶苏与他合作是因为碍于亲传弟子的缘故而对变天君多加照顾,那么李倓便宁可多绕几个弯子将多多保护起来,也不会在这个关节眼上轻易为自己树敌了。扶苏的马甲站的是一个立场,给的是一个态度,将多多的身份从“祸患”扭转成“钳制扶苏的工具”,也借此将李倓这一颗王棋与多多这个变数给牵连了起来。
“安禄山欲为皇,王棋便断其念想;安禄山欲为神,变数便可乱起气运。”
“而我。”木舒缠满绷带的手指指了指自己,语气不知平淡还是复杂地道,“我就做回我的老本行就够了。”
写书是扶苏的使命,这个身份的定位本就是著书人,如果不写书,扶苏的身份便也失去的存在的意义,不比平民百姓强多少。
如今墨书不在她的身边,木舒本来有些浮躁的心却反而安定了,许许多多情绪沉淀了下来,最终化为了一滩沉凝凉冷的水。
一直以来,她的著书之路都是被墨书扶持着前行的,她的作品只要能够通过系统的评审,就必定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评审不过,便要反复重来,而系统的宣传手段和保密的渠道,在确保她人身安全的同时也将她的人脉声望无限扩张,以一种仿佛摧枯拉朽般的力量。若无系统的存在,不说思想观念的难以融合,在这个传讯手段极为落后的年代,扶苏的身份根本不可能走到这样的高度。
而这一次,没有所谓的评审,没有所谓的合格与不合格,时间与尘世之变,是唯一能衡量她是否成功的证明了。
“一本不带感情偏颇,却又必须告诉他人一切真相的传记形式话本。”
“我想了这么多,思考了这么多,却忘了我只能写我。”
她不可能站在任何人的角度上去体会他们的心情,也不可能完美无缺地复刻出另一个人的思想与人生。曾经她想过这本传记形式的话本应当以谁作为视角,应该以三哥叶炜来论述?还是以三嫂的过去来描摹?但如今想来,这些顾虑显然是没有深思的必要了。
以扶苏的身份重现旧日的光影,是非对错,皆由世人分说。
以霸刀与藏剑之争为线索,引领读者一窥九天的冰山一角,看这个纷争不休的江湖,看这歌舞升平的大唐盛世。
“人力终究有穷时,扶苏真的只是一个著书人罢了。”木舒不知晓应当感慨还是哀戚,她能感觉到心头掠上的朦胧感悟,一丝一缕,若即若离,每一分每一寸都写着寂寞,“写了故事,写了一生,写了一个朝代的变迁兴衰,但终归也只是一个记录者。”
——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人。
她是活在千年后的人,带着千年后的观念与思想来到这个时代,她笔下的点点滴滴,都是千年后的世界写进她生命里的故事。
时代书写了人,而人书写了一生,无数的人生是无数的故事,没有高低之分,没有谁胜于谁的说法。
她多出来的是那千年的岁月,她也是千年后的时代塑造出来的人。
“……你这是悟了什么?”唐无乐攥紧她的手,微微抿唇,“神神道道的,你可不是纯阳,修不成仙的。”
唐无乐不喜欢看她念叨这些时的模样,语气飘忽,言辞寂寞,文人的心思永远是悬于天际的流云,哪怕同样都是云彩,彼此之间也是无人能懂的。因为无人能懂而感到寂寞,如影随形,挥之不去,甚至为此而一生痛苦。
“你还有唐滚滚,还有我,还有小鱼和无月两个瓜娃子,就算成仙了,也非给你拽下来不可。”唐无乐语气平淡好似玩笑,不带半分笑意的面上却又透着难言的认真,“高山流水之孤寂我并不能懂,我也并不觉得那是无病呻吟,但是——”
“得成比目何辞死,只羡鸳鸯不羡仙。”木舒拍拍他的手背,轻笑道,“早就被你拽下来了。”
木舒说得是实话,唐无乐却以为她在开玩笑,仍然握着她的手,沉默半晌,道:“虽然不懂,却可以听你倾诉一二的。”
“真的没什么。”木舒微微摇头,似乎这般就甩掉了那份萧瑟与寂寞,“只是一时心中感慨,说是悟,也不算悟。说出来也不怕少爷笑话我,有着扶苏的身份压在身上,总是难免觉得自己如同云端仙神,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就仿佛真的能以一支笔去掌控书中人的命运与生死。我虽不曾因此而得意忘形,但也总觉得自己能以这支笔去改变什么。”
她尝试着以笔墨去描绘边疆战士的风采,告诉世人女子亦可保家卫国;她曾经书写了那样镜花水月的爱情,阐述尘世难以两全的悲哀;她写了自己的观念与想法,融入那一份对这个时代而言格格不入的男女平等,字里行间流露出的不是与世无争,而是锋芒毕露。
那些从笔尖流淌出来的文字,她那在世人看来离经叛道的观念与想法,又是出自何处呢?
“但是少爷,您看,世人读的哪里是我的书啊——”
——分明是在读塑造了她这个人的世界啊。
作者有话要说: 梳子就是突然发现,她并没有所谓的超脱于世,她只是活得比这个时代的人更开放一点。
世人追逐的所谓的“扶苏先生”,不过是千年后岁月发展和沉淀下来的智慧与观念。
不是木舒这个人。
所谓的神化,被拔高的是千年沉淀的属于人类的思想,而不是单独的某个人。
这是前阵子我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念头。
无论怎么写书,都无法超出这个时代的格局,因为是这个时代与这个社会,塑造了这样性格和拥有这样观念的我们。唯有无数人的智慧堆砌,才会让时代的格局逐渐改变与发展。
第一百四十三章 转折之始
如今木舒和唐无乐,正随着楚云清一同游历江湖。
楚云清是个看不出年岁的; 这个世界中的江湖中人只要武功高深到一定程度便可容貌不变; 就如同叶英一样。但是木舒猜测楚云清的年纪也没有到叶英那等岁数; 撑死不过而立,否则楚云清他师父心是有多大才能把一个将近天命之年的男子养成这个德行?
让木舒有些意外的是; 唐无乐和楚云清见过面之后,居然还蛮“合得来”的。
当然,这个“合得来”的含义就有点意味深长了。
“当你不知道该说什么; 或者说听不懂对方的言语时; 只需要沉默就好。”唐无乐如同师长一般拿着笔轻敲桌面; 而楚云清反倒像个学子一般与他相对而坐,甚至还一本正经地拿出纸笔研墨记录; 端的是十分的认真; “多说多错; 你的实力与修养已经足够撑起傲慢与古怪的架子了; 所以无需表现得长袖善舞,也无需委屈自己圆滑世故; 你只需记得; 就算你不开口搭理他人; 他们也拿你没辙。”
说到这里; 唐无乐抬手朝着木舒一指; 道:“我媳妇儿她性格如此,大家闺秀般的端庄,兰心蕙质。你也曾说过她很适合入世之道的红尘心法; 所以你下意识地模仿她的言行。但是你也须得知晓,红尘芸芸众生并非单独一个刻印的模板,谁也成不了别人。”
“便是你所说的处世之道传人,恶人谷谷主王遗风。”唐无乐微微一顿,“如今不也身在红尘?”
木舒坐在一边看着楚云清跟个孩子一般认真点头的模样,只觉得心情十分复杂。唐无乐擅长易容术,行事狠辣邪气,江湖人送外号“毒手公子”。以他在易容术的水准上来看,他的确也是精通入世之道的人,但是楚云清这么一个不谙世事的性子送到唐无乐这个心肝都黑透的老油条面前,木舒说不担心那都是假的。万一教到最后,好好的师父被教成了大反派,她到底上哪儿找人哭去?
“红尘羁缚有多少?爱人、亲人、孩子、友人、家族、责任,这些都可算是红尘羁缚,所谓的超脱之法,不过人心自寻自在之意。”
唐无乐说着说着,一把把木舒撸了过来,就这么抱在腿上,道:“我媳妇儿不是个好例子,她什么都忍什么都不说,羁缚太多压得人心喘不过气来,久而久之就觉得自己合该是这样的人,于是什么事都能自己扛自己熬,当自己是铁打的,不惧风霜雪雨的性子。”
木舒觉得有些汗颜,正想让唐无乐别闹,楚云清却略带困惑的开口道:“但是徒儿的心性合乎心法,进步神速,又何从道也?”
“因为你修的是入世之道,而非出世之道。”唐无乐将木舒抱在怀里,顺着她苍色的发,轻拍着她的背脊,道,“你我都知晓此为羁缚,偌大的家族与重担可能拖垮一个强大的人,孩童可能为父母的一生平添无数的灾祸,友人也或许会给你带来数之不尽的麻烦。人人都知晓超脱之理,但为何还会有人眷恋红尘?为何还舍不下所谓的羁缚?说白不过一介情字,都是心甘情愿罢了。”
“原来如此。”楚云清颔首,表示自己受教了,“是以入世之道寻求的红尘超脱之法,并非远离尘嚣,而是得心之自在,情之所钟,愿之所系,便与那出世之道殊途同归。唯有体悟,才可善用,最终以韵律之道结合心法,唤起人心中七情六欲,达到乱人心智之效。”
“的确如此。”唐无乐点头应是,又道,“不过心性过人亦或是修习静心之道的人,恐难被外物所扰。”
比如纯阳宫啊少林寺啊之类的门派,简直是红尘心法的克星,人家本来就是“出家人”了嘛。
“言之有理。”楚云清整理好“课堂笔记”,丢下小徒儿就跑了,“应当细究一番克敌之道,弥补其中不足才是。”
眼看着楚云清跑去研究克敌之道了,唐无乐面无表情地捏了捏媳妇缠满绷带的脸蛋,道:“走,给你准备药浴去。”
木舒如今在调养身体,尸蛊之毒虽然诡谲邪气,但是居然真的将她那濒死的残破骨肉给重焕生机了。只是依靠尸蛊续命终究不是长久之道,如今,木舒用各种药材调养自己的身体,确保尸蛊离体之后仍然能身康体健,才是如今最为要紧的事情。
严格来说,在唐无乐的提议和楚云清的医术支持之下,木舒现在是准备将自己的体制从“塔纳”变为“药人”。
尸蛊本就是各种蛊虫与药材融合炮制出来的蛊王,而成为塔纳之后虽然形态可怖,但是体制的确是纯净非常,各种药材的药效都可吸纳进体内。虽说成为珍贵的“药人”之后很有被人垂涎欲滴啃几口的危险,但是唐无乐还真就不信有谁敢动自己媳妇儿了。
“成了药人,虽与常人无异,但是血肉都蕴含了药力,那些药力若是直接吸收会狂暴异常伤人身体,毁人根基,但若通过药人先行吸收了药力再自经脉中催发而出,则温和中正,不会伤及己身。”唐无乐翻看着木舒药浴的药方,点头道,“这也是药人为何格外珍贵的缘由,但是许多人养药人是为取血,枉顾人命。此举太过伤天害理,为世所不容,所以就逐渐成了禁忌之事了。”
“那我若是将来成了药人,可会招来什么祸患?”木舒担忧的是日后是否会因为这些而搅了自己安宁的生活。她现在累死累活跟九天和安禄山死磕都是为了什么啊,还不是为了天下太平,日后能安居乐业,然后开开心心的回老家结婚吗?
“药人与常人无异,只是身上常年浸染药香,你又自幼体弱,也不是说不过去。只要不受伤,基本看不出什么。”唐无乐安慰着自个儿的媳妇儿,道,“你放宽心,药人之术本就不算正道,知晓的人本就稀少,日后你住在唐家堡,还有人敢动你不成?”
木舒心想也是这个理,半毒尸的塔纳她都当过了,还怕当个很珍贵的药人?
再说了,为了一个珍贵的药人而一次性招惹上藏剑唐门扶苏先生……怎么看都很不划算啊。
这段时间来泡药浴泡得木舒都觉得自己要水肿了,但怎奈何体内的蛊虫还真什么都吃,泡在药汁里不到半个时辰,那黑漆漆的苦涩药汁就淡得跟掺了水的假货一样。捋着一把半黑半白的头发,木舒觉得自己如今的造型真是酷炫极了。
#从骨灰色变成黑白挑染,我真是走在时代前缘的奇女子啊。#
#你猜我今天能吓哭几个小朋友啊?#
但是木舒现在没空出去吓小朋友,因为她收到李倓的来信了。
当初一场沙盘之战,木舒可谓是被李倓虐得死去活来,虽说之后暗算了李倓一把,但是从那之后木舒跟李倓打交道总是难免有点牙酸。木舒取回了记忆之后,对剑网三剧情中的“李倓”多少有些了解,虽说大方向无错,但很多细节方面都有些微妙的不同了啊。
拆开李倓的书信,对方显然对于扶苏先生给自己丢橄榄枝的行为有些诧异,虽说颇为动心,但是显然也忌惮得很,明里暗里地敲打询问“先生乃世外人如何会干涉红尘俗世”,显然扶苏超脱红尘的形象太过深入人心,毕竟当初明国皇帝朱瑛泽有意招揽也不得回应,李倓自然不会相信扶苏是心有青云之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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