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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武侠之笔诛天下-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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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虽然是这么说啦。”木舒哭笑不得的看着摆放在自己面前的曲谱,也略微有些新生好奇的道,“我记得,黄前辈用的是玉箫?”
“碧海潮生为乐曲,箜篌笛箫皆可用。”叶英的指腹轻轻拭过乐谱的封面,语气温和地道,“笛箫音色虽美,演奏高音时却略显吃力,你不曾习武,气息稍弱,虽习得些许换气法门,却还是吹不出大海涛生的壮丽,不若换做陶埙,如何?”
埙的音色朴拙抱素,调子略低,吹起来的确较为省力,但是埙音低沉浑厚,多是起和乐之用,也有人曾说“正五声,调六律,刚柔必中,轻夺迷失,将金石以同恭,启笙竿于而启批极”,就是不知晓用来吹奏这碧海潮生曲,是怎样一番光景?
木舒对这本《碧海潮生曲》甚是喜爱,就如同当初看到扶苏的字一样,也唯有喜爱与兴趣,能唤起她心中为数不多的干劲。
从水路进入金国境内,一路向西,随水而去,穿过金国和明国的分界,进入杭州水道,才算回了唐国。
顺道一起归来的唐晓鱼和碧翠丝告辞离去,只说有任务在身,要前往五毒一趟,木舒听罢也不好多留,只能微笑着挥手看着身量渐成的唐门炮姐拖着满脸不舍哭兮兮的傻猫儿离去,临走前还给碧翠丝准备了很多很多的小鱼干。
此次出行因为有大哥相伴在侧,可以称得上是顺风顺水,一路无忧。虽然中途从大哥的口中知晓了那样令人伤感的真相,但是能够和兄长坦言,放下这搁置在心头将近十年的负担与愧疚,放下那块压在心口沉甸甸的大石头,也算得上是收获不浅吧。
另一方面,从唐国到明国,从明国到金国,木舒亲眼目睹了这么多人命运的改变,甚至还插手改变了一段属于别人的人生。木舒也第一次意识到这个世界的命轨本来就是杂乱无章的——不同的时代不同的人,不同的命运轨迹相互交织,最终网罗出一张不可捉摸的巨网,谁也不知道未来是什么模样。就如同她这个本不应该存在的叶七,就如同她被他人篡改的命运,是否还有转折,谁又知道呢?
木舒跟着叶英回到了藏剑山庄,第一眼见到的不是二哥叶晖,而是闭关数年再次出关,气息越发凝练的叶凡。
闭关这么长时间,普一出关,面色尚好,衣着打扮却实在不敢恭维。木舒看着远处披头散发身量修长的人,正在暗自思忖到底是哪个小姐姐居然生得如此高大威猛。冷不丁见那人扭头看来,目光落在木舒身上之时,眉眼还略带茫然,下一刻,却被狂喜所掩盖。
“小妹?!大哥把你救回来了?”
木舒被人一把搂进怀里时才发现这面若好女的是自家五哥而不是什么小姐姐,听着他的话语只觉得满头雾水,只能道:“五哥,好久不见了,我回来的时候你还在闭关,现在感觉可还好?”
木舒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叶凡几乎要哭了,他抱着她蹲下,伸手在她脸上又揉又捏,满脸自责地道:“都是五哥害了你,才让你被那唐门小霸王给掳了去,看你瘦成这般模样,定然是吃了不少苦头吧?那唐门小霸王在唐家堡里本来就是欺男霸女无恶不作,你受了五哥牵连,他定然对你不好。唉,唉……好在大哥把你救回来了,否则我定要跟他拼了。”
叶凡闭关三年,武功见长,脑补能力也见长,听得木舒汗颜无语。半晌,木舒才忍不住开口道:“五哥,你睡糊涂啦,如今都天宝七年了,我已经回来很久啦。我不是瘦了,只是长高了,而且无乐少爷对我很好,也同意你和小婉姐姐的婚事啦。”
叶凡愣愣地抬起头,果然发现当初那个还带着点婴儿肥的女孩如今已经抽条成了娉娉婷婷的少女了,一眨眼,又错过了这么多岁月。
——大哥说得对,他的确妄为兄长。
木舒不知晓自己说错了什么,但是看着叶凡忽而低郁下来的眉眼,下意识地展颜一笑,略带欢欣地说道:“不过五哥出来得好巧,正好能赶上我及笄呢!我前阵子跟大哥去了金国桃花岛,那里真的很漂亮哦!五哥肯定没去过那里吧!”
木舒三言两语便将叶凡有些感伤的情绪拉扯了回来,直到站起身后,才有些局促地磕巴了一声:“……大、大哥……”
这回木舒可不帮他了,一扭头就躲在叶英身后乖巧一笑,权当做没看见叶凡求救的眼神。
面对着弟弟的叶英可远远没有面对妹妹时那样的温和,他容色淡淡,语气平和,却自有一番不怒自威的气势:“气息凝练,内敛,可见你已悟得藏锋精髓,不错。只是日后依旧应当勤奋不缀,问心责己,不可有疏,再有下例,家法处置。”
叶凡三年苦修只得了叶英的一句“不错”,他却不敢反驳什么,只是乖乖应了是。木舒躲在叶英身后看着,突然忍不住捂了嘴偷笑,想到自家三哥四哥五哥这些叛逆的孩子都曾经被大哥抓到院子里去打板子,心中就有诉之不尽连绵不休的同情与悲悯。
没办法,谁让家中兄弟姐妹年龄差距甚大,除了叶晖以外,其他的弟弟妹妹基本是被叶英当儿女来养的呢?
#噫!年龄差真是个悲伤的话题!#
#好学生无所畏惧。#
整个藏剑山庄目前也只有叶晖和木舒能够从容自然地跟叶英相处,其他弟子看见叶英不是高山仰止就是心有余悸,就连三哥和四哥在面对叶英动怒之时都安静如鸡。叶凡被训了几句,便灰溜溜地跑去整理自己的仪容,什么放浪公子的风度都被抛到脑后去了。
叶英和木舒归庄,自然是受到了堪称隆重的欢迎,木舒收了一打又一打的点心,馋得不行却还是老老实实地将甜点上交分配。
没过多久,便是及笄之礼,这算得上是藏剑山庄里的一桩盛事,很快便让山庄内热闹了起来。及笄之礼所需礼节甚是繁琐,木舒不得不暂时关闭了系统,决定在及笄之礼结束之后再一一查看,在此之前,完成整个仪式方才是重中之重。
及笄仪式宴请来宾,凭借着藏剑山庄的好人缘,绝对不会冷清到哪里去,甚至也有一些人不过是为了前来一睹藏剑七庄主的姿容,思忖之后的婚配之事。毕竟这位七庄主虽然病弱名声在外,也无甚美名,但是她是藏剑山庄的掌上明珠,其中便有利可图。
唐无乐仪容成灵隐寺一位僧人的模样,一同进到藏剑山庄,为藏剑七庄主祈福。
坐在席位之上,容貌只是清秀的僧人低眉顺目,一派宁和清淡,但实际眼观四周耳听八方,将附近压低声音的窃窃私语尽敛于耳。
听着居然还有那等不自量力之人笑言要先娶了这病弱的七庄主,待她病死后再吞其嫁妆,相信藏剑山庄给掌上明珠的陪嫁定然不少。唐无乐目光冷如霜雪,带着面具的脸上却还是一片温淡舒雅,任谁也看不出这样出尘的僧人已经傲慢地决定了他人的死期。
藏剑山庄没有女主人,是以被请来为藏剑七庄主梳发加笄的正宾乃是叶孟秋本家一位德才兼备的五福太太。
“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叶孟秋坐在高位之上,另一边的位置之上拜访着女主人的牌位,而其余叶家五子分而坐之,都在安静地等候正宾为幼妹三次加衣。
宾客席间人数众多,在场大多数是身怀武功之人,压低声音亦或逼音成线也不算难事。有人在讨论着藏剑山庄的富贵逼人,有人在讨论着及笄者的容貌,唐无乐暗中瞥了高座一眼,心想也不知这些恼人的话语叶家五子是否听得见。不过约莫听见了也只能隐忍不发,毕竟砸了什么都不能砸了幼妹的及笄之礼,有什么仇怨,自然要等典礼结束之后才一并清算。
——巧了,他也是这般想的。
及笄者有三加衣三拜礼,唐无乐耐心地等候着,直到身着深衣的少女步出房门,全场霎时一静。
唐无乐静静地凝视着从容行礼的女子,她今日画了淡雅的妆容,很美,但是再美的容貌也及不上她一身的气质。面对诸多来宾,她并没有流露出一丝半点的怯意,唇角带笑,镇定自若,但是仅仅是几个步伐,几个动作,就已然让全场噤声止语。
唐无乐晃神的间隙,木舒却已经完成了三加衣三拜礼的仪式,她目光扫过四周,笑意温柔,却让人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有人在暗中嘟囔了一句:“嗨,什么药罐子?谁家的药罐子能这么标致,这么有气势?”
及笄之后,便是聆训与取字,木舒跪在堂前,叶孟秋却久久不语。
半晌,叶辉心疼一直跪着的幼妹,不由得瞥了父亲一样,叶孟秋才如梦初醒,干巴巴地道:“你往日做得很好,一切如旧即可。”
这样的训导听得宾客们面面相觑,木舒却眉眼温润,俯身下拜:“儿虽不敏,敢不祗承。”
叶孟秋的神情也温和了下来,他面上威严如旧,话语却已是柔了铁钢:“姓叶,名木舒,便字九如吧。”
天保九如——如山,如阜,如陵,如岗,如川之方至,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松柏之茂,如南山之寿。
长生久视,如松柏之茂,岁岁安好。
这是此世的家人给予她的,最美好的祝愿。
第八十九章 登门提亲
“西门去参加七七的及笄礼了,因为他是‘宾’; 所以不能过来。”花满楼微笑着送上了祝福及笄的礼物; 温和地道; “西门和七七让我帮忙转交,都一并带过来给你了; 七七送了一块暖玉,西门送的是一块寒玉。暖玉可以调养身体,寒玉气息冰冷需要运功抵御; 时间长了可以帮助习武之人凝练内力。两块玉正好被刻成一块鸳鸯佩; 将来可以留给你出嫁时使用呢。”
“他们定亲了?”木舒微微一怔; 女子及笄之前倘若已经定下了婚事,那么其未婚夫便是‘宾’; 女子的字也会交由未婚夫来取。七七和她年岁相当; 西门吹雪会去参加朱七七的及笄之礼; 木舒并不意外; 让她意外的是两人居然就这么定下来了。
“水到渠成罢了,西门也差不多到这个年纪了。”花满楼笑着将礼物递给了一边的侍女; 眉眼温和地笑道; “你如今也是个大人了; 很多事也该开始考虑了; 若有心仪的人也不要犹豫; 不然日后可就难熬了。”
木舒乖巧地颔首应是,微微一顿,忽而又道:“花七哥你惹到灵隐寺的高僧了?他看你的目光带着杀气诶!”
两人面上笑容不变; 木舒的目光也没有任何的游移,但是彼此的对话却已经偏离了轨迹。
“……木舒,你要知道,你已经是大人了。”花满楼话语温润,但也对木舒口中的那位高僧的敌意心知肚明,难得有些犹豫地道,“我们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叶伯父也一直想将你许给我,但我知晓你对我是没这份心的,所以婉拒了叶伯父。虽然不知晓你现在是否有心仪之人,但及笄之礼后,上门求亲的人也会越来越多,正所谓一家有女百家求,为了日后的幸福,你一定要细细斟酌。”
随后他话语微软,十分同情的道:“出家人……就不要考虑了。”
木舒:“……”花七哥你这信息量有点大啊,别以为我没听出你在委婉的表示对方把你当情敌了。
木舒十分牙疼,内心懵逼地道:“可是我不认识灵隐寺的高僧啊,出家人色即是空,总不会因此而犯戒吧?”
打脸来得太快就像风来吴山。
被那一脸正直慈悲的高僧揪住呆毛时,木舒几乎是分分钟回忆起了曾经被少爷掐呆毛的恐惧。
“少爷!你怎么在这里?!”木舒一身曲裾深衣,看着都十分温婉娴雅,然而一旦被揪住了呆毛,包子脸便再战江湖。木舒怔怔的看着僧人清秀淡漠的皮子和对方一抬就要摸上脸蛋的手,赶忙一把抓住,道,“给哥哥们看见,你会被打的。”
#顶着高僧的皮相就不要调戏妹纸啊!#
#调戏妹纸也别搞得像偷情好吗?#
唐无乐许久没有见她了,此时看着她眉眼温婉的模样,竟有些奢侈地想象着以后的岁月久长。
“我明天来提亲。”唐无乐这话说得斩钉截铁理直气壮,仿佛携带着舍我其谁的霸气,“那些不自量力的家伙全部给我赶走,听到了吗?还有那什么花七童,既然是世兄而非血肉至亲,妹妹及笄之后就应该离妹妹远一点。”
木舒无语地凝视这面前这个面容平静仿佛心如止水般的圣僧嘴里说出这么一番跟人设不符的话语,觉得自己无比地心累:“少爷,我不会定亲的,至少二十岁以前都不会,哥哥也会以体弱的理由将我多留几年,少爷你就别胡闹了。”
然而唐无乐只是高深莫测的一笑,道:“定情信物都收了,就别想逃走了。”
木舒一脸懵逼的看着他离去,直到被罗浮仙牵着回房间换衣服,才忍不住疑惑地挠了挠头——她什么时候收了他的定情信物了?
第二天木舒在会客厅里陪家中难得出来走走的老父亲喝茶之时,突然听见了吵吵嚷嚷的声音。木舒心里紧张地想着该不会是少爷任性妄为地胡闹真的上门来提亲了吧?一路小跑地赶到了门口,却正好看到了相当辣眼睛的一幕。
一身剑试天下套装仿佛要去打巨怪的叶令尘站在山庄的门口,跟一身玄衣金纹服饰的唐无乐相对而立,气氛电闪雷鸣十分恐怖。
唐无乐今天换回了自己的容颜,面如冠玉,修眉俊目,好看得近乎凌厉。他没有身穿平日里常穿的唐门劲装,也没有穿伪装纨绔子时的浮夸衣饰,既不附庸风雅,也不精雕细琢。只是一身与藏剑男弟子款式相似的漆黑长衣,笔挺的长裤,简单却精美的金色绣纹,却衬得他身姿修长,清逸宛若林中青竹。没有纨绔子的矜骄,没有身为杀手的凌厉,冷淡温和,却隐隐透出几分雅致。
木舒第一次见他如世家公子般的衣着打扮,一时间竟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惊艳之感。只是晃神不过刹那,下一刻她便回过神来,兀自上前一步,开口打破了眼下的僵局:“令尘姐,发生了什么事了?”
“小庄主!”叶令尘收回了防备而敌视的目光,转过身来一把牵起木舒的手,十足担忧地道,“你听师姐说,这唐家的小霸王图谋不轨,向来声名狼藉,不是良配。就算他再怎么花言巧语油嘴滑舌,你可也千万不能答应这种人的提亲啊!”
往日里脾气暴躁易怒的唐无乐此时却神情平淡,话语温文,显露出十足世家公子的风采与气度:“在下钦慕叶七庄主已久,望结白头连理之缘,故而登门拜访,以示诚意。姑娘却一直拦在门口,还肆意编排唐某的不是,如此岂非有失君子风度?”
叶令尘冷笑,只觉得此人虚伪之至,正想反驳回去,却忽而语塞。
唐无乐往日言行的确荒唐,但是若要说他不务正业,他的武功又偏偏是唐门这一辈最出挑的,也是最早闯荡出名声的,这点无可辩驳。说他欺男霸女无恶不作,但是他也不曾在唐家堡内闹出过人命逼死过人。说他贪花好色,可他如今连一个通房侍妾都没有,也不曾有过红颜知己或羁绊甚深的女子,那好色的名号简直就像是悬于空中的楼阁,只闻其名而未见其实。
想要旧事重提,说他掳掠小庄主之事又拿不出证据,当初他留下的每一张纸笺,都是没有署名的。
叶令尘恨不得咬碎自己一口银牙,还想说些什么,木舒却叹气着拍了拍她的手背,温和地道:“好啦师姐,剩下的交给我就好了。”
不管怎么说,唐无乐都是以客人的身份登门拜访的,倘若就此拒之门外,难免显得有失风度。木舒心中百转千回,面上却不动声色,以退为进地笑道:“既然是客人登门拜访,那便还请入内小坐,只是提亲一事还是要看父亲和兄长的意思。在下自幼体弱,父兄在婚事上亦多有斟酌,如今年岁尚小,倒是不必操之过急。”
这已经是委婉的拒绝了,唐无乐听罢,瞳孔微深,却是笑着道:“自然应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是求而不得,寤寐思之。如此心如火炽,唯盼红尘苦等能得长相厮守,就此一解相思之苦了。”
木舒沉默不语,只是微微一笑,不再接话。
#哥哥,这个唐门又在撩我!#
及笄之礼刚过,客人们都尚未离去,大哥叶英和二哥叶辉自然要坐镇堂中,论道待客。除此之外,偌大的藏剑山庄居然只有年迈的老父亲叶孟秋能决定她的婚事,其他的几个哥哥都不好随意插手。
叶孟秋已过花甲之年了,但因其内功渐长,仍然气息浑厚,目有神光,看起来也不过是天命之年的模样。他隐退江湖许久,藏剑山庄诸多事宜也交由叶英和叶辉打理,自己落得一身清闲,倒也悠哉。听闻有人前来提亲,面上神情不变,心中却也是略有自得的。
他一生七个孩子,五个儿子各有成就,皆可独当一面,六女儿失踪是他心中之痛,但是小女儿虽然不能习武,却孝顺乖巧,兰心蕙质,极有大家风范。若能为小女儿觅得良婿,护她一生无忧,那也算是了结了一桩心愿了。
唐无乐刚刚走进会客厅,叶孟秋就扫了一眼,对其形貌十分满意,便点了点头,笑着道:“请坐。”
随同而来的叶令尘心中焦急不已,想对老庄主说清眼前之人的斑斑劣迹,却又碍于礼数不得开口,只能暗暗着急。
“你是唐家堡的弟子?”叶孟秋客套了几句,便直奔主题,道,“武功不弱,气息浑厚,想来是本家子弟?既然是本家弟子,你们堡里的二姑娘即将出嫁,你又前来求取我女儿,辈分称呼上只怕是多有不妥吧?”
唐无乐态度恭敬有礼得叶令尘都忍不住侧目,闻言笑道:“江湖儿女不拘小节,自然是各唤各的便好,若能亲上加亲,也是好事。”
“祖奶奶也同意了。”
唐无乐此次可谓是有备而来,八字庚帖甚至是父亲与唐老太的信函都准备得妥妥当当,十足的诚意与分量。叶孟秋对此十分满意,但是对面前这位青年人的品行还要考量一番:“我这小女儿身体羸弱,需要精细的调养,也不能时常动怒。我也不需要她嫁得什么豪门大户,只要她能过得舒心即可,她自幼在藏剑山庄长大,家中绝无通房姬妾之流,你可能做得到?”
唐无乐反而勾唇一笑,毫不犹豫地道:“昔日承蒙叶姑娘相救,才能存活至今,这条命既然都是叶姑娘救回来,那断然没有红尘相负之理。我愿在大婚当日立誓,此生再不二色,若我食言,便让我声名扫地,死无葬身之地,可好?”
这回不仅是叶孟秋怔住了,就连一边的叶令尘以及一直低头不语的木舒都忍不住猛然抬头,难以言语。
叶孟秋觉得还需斟酌一番,但是已经很是满意了,便扭头看向木舒,征询她的意见。
木舒眼见父亲态度松动,一时有些心慌,抿唇道:“……父亲,还是多加思量为好。”
唐无乐听罢,凤眼微睐,他偏首朝着木舒看去,道:“叶姑娘将在下相赠之物随身携带,应当心中也有唐某才是。”
木舒正想反驳自己没有,唐无乐却忽而伸出手来,往她腰间挂着袋子上一抚,立刻抱出一只肥肥胖胖的大熊猫来。
叶孟秋:“……”
木舒:“……”啊啊啊儿砸!
唐无乐颠了颠手中的一摊肥毛团,笑容略显邪气地道:“此物可只有渝州之地才有,叶姑娘就莫要否认了吧。”
#我套路起来连我自己都害怕。#
“更何况——”唐无乐斜晲木舒,语气淡淡,却不容拒绝地问道,“叶姑娘敢说,自己心中没有唐某的一席之地吗?”
一直态度从容冷静的木舒,在这尖锐直白的问题之下,脑海中有一刹那间的空白。
“叶姑娘对唐某,当真全然无意吗?”
第九十章 惊天喜讯
木舒只觉得自己一脚踩进了一个挖掘多年的大坑里。
想到唐无乐那看似狼藉但是压根没有证据证明的恶名,想到唐无乐掳走她时地每一次留书都没有落款; 想到那些简单朴素完全不能作为定情信物的礼物; 一切都是为了放松她的警惕心掩盖他手中这摊毛团子的存在; 木舒气得脸都白了。
这绝对是天大的阴谋啊,这人的心是有多脏; 这么早就开始搞事情了?!
#社会,社会,是在下输了!#
木舒只觉得自己作为扶苏先生在阴谋诡计方面一直独孤求败最后却栽在一只滚滚身上; 也不知道这样算不算丢人不丢人。她从昨日见到唐无乐开始就一直心绪不宁; 也无法梳理自己的思绪; 如今唐无乐雷厉风行的一番作为,让她难得慌了手脚。
大脑无法冷静思考的结果; 就是在唐无乐打出那一个强而有力的直球时; 非常悲催的——没有接住。
“叶姑娘对唐某; 当真全然无意吗?”
唐无乐的这个直球是个狠招; 特别是在叶孟秋的面前。倘若木舒能够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斩钉截铁地点头说是; 那么就算得上掰回了一局; 虽然仍然是唐无乐占了上风; 但总归是有了回旋的余地。只可惜她先前被唐无乐一番表白扰乱了心; 唐滚滚成了定情信物让她一时只想着如何跟父亲解释; 唐无乐发招之后等到她反应过来,已经错失了最好的良机了。
而这一瞬间的犹豫,落在叶孟秋的眼里; 很可能就会成为她口是心非的证据。
然而木舒也并非束手待毙之辈,她反应极快地微微偏首,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茫然眼神:“……抱歉,公子可否重复一遍?”
刹那间峰回路转,留出了可以反击的机会,木舒打起精神来调整自己的情绪,力图能在第一时间内将唐无乐的直球打回去。可是她抬头对上唐无乐的眼睛,却只觉得置身寒潭,连脊梁骨都因为其中的危险而悚然发凉。下一刻,唐无乐却是缓缓地收敛了笑意,倒是没有任何被反击了之后应有的失望,只是一字一顿地道:“那我便再问一遍——叶姑娘,你对唐某,当真全然无意吗?”
应该斩钉截铁地说“是”的,应该不能有丝毫的犹豫的,特别是在这种已经做好准备的时刻,以她惯来的冷静理智,不应该掉链子的才是——可是那个字就咬在唇齿之间,却在唐无乐的注视之下,怎么也说不出口。
怎么可能对他全然无意呢?怎么可能……不爱他呢?
叶孟秋为人老父,如何不懂女儿的心思?木舒只是沉默了片刻,叶孟秋便已经看得分明了。虽然不喜对方咄咄逼人的态度,但是自家闺女这般温软的性子,也的确只有性格强势些的人才能走进她的心里,不然还尚且不知晓要蹉跎多少年呢。心中有了主意,面上也还是不动声色的威严,抿了几口茶水,便道:“你们先谈谈吧,为父去和你兄长商量一下。”
然后叶孟秋就挥退了厅里面所有的闲人,带着自家满脸不甘心的徒弟叶令尘,背着双手,姿态威严的,快快地走了。
木舒憋了又憋,忍了又忍,最终还是红了眼眶。她不知道连十年来不间断的病痛都能熬过的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心生“委屈”这种可笑的情绪,但是方才唐无乐那半带威胁的口吻,却真的让她有种被欺负了的错觉。情绪上来了难免控制不住,木舒下意识的低头把眼泪咽了回去,却还是喉咙微梗,怕自己一开口说话就要掉下泪来。
令人尴尬到窒息的沉默之中,直到一软软乎乎毛茸茸的东西贴了过来,木舒下意识要避开,却被一条软哒哒的舌头舔了舔脸蛋。被舔了一脸口水的木舒无语地伸手抱住了扒拉着她的肩膀一个劲往她脸蛋上凑的傻儿子,看着傻儿子被抱了回去,窝在唐无乐的怀里吐着小舌头发出噜噜的声音。木舒又想哭又想笑,用手绢擦了擦脸上的口水,抬手就往唐无乐脸上一砸。
这样难得调皮赌气的动作让唐无乐微微一懵,随即他假作无意的斜晲了她一样,才自然地拿着手绢给蠢儿砸擦擦口水。将蠢儿子重新塞回木舒的腰包里之后,唐无乐才一言不发地抬手,轻轻点了点木舒微蹙的眉头。
“虽然这样会让你生气或者伤心。”他的手轻轻撩开她已经被汗水浸湿的额发,动作轻柔而怜惜地轻轻摩挲着她的眉宇,眼眸深邃,话语却敛了轻佻,平淡而认真,“但是我不逼你,你或许就要在我看不见的地方走到陌路上去。无法让你妥协,无法让自己死心,那软的不行只能来硬的,我才有机会更加靠近你——你能选择放弃,我却不可以。”
“我一直知道,你是不想伤害我,才拒绝我的靠近。”唐无乐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话语平和,竟让木舒隐隐想起了叶英,“虽是顾全大局,步步为营,但是你毕竟不是我,这样擅自决定将我置之度外,还是太任性了啊。”
“倘若,你最终还是无法为我而停留,但是至少我为自己心中挚爱而努力过,总比最终抱憾终身,要来得好吧?”
唐无乐看着木舒微微怔住的神情,只觉得心口溢满了不能自抑的温柔。自从认识了面前的人之后,这种突如其来的感情并不陌生。明明相比他曾经漫长的过去,认识她的时间可以称得上是短暂。但是每一寸时光都是鲜活的,每一寸记忆都是深刻的,比起之前将近二十年来枯燥忙碌的生活,与她在一起的时间仿佛被倾注了熬得香浓的饴糖,哪怕分别之时的思念,也是让人幸福的。
“所以,答应我吧。哪怕最终的结局不尽如人意,那也比无所作为的悔恨要好过一些,不是吗?”
唐无乐微微一笑,微微眯起的眼眸邪气好看,那轻柔而带着诱惑般的口吻,几乎让木舒忍不住想要颔首——
“小妹!父亲说有人上门来提——呃……”
千钧一发之际,木舒猛然回神,看着唐无乐几乎是近在咫尺的俊颜,站起身噔噔噔后退了两三步,这才深吸了一口气。她敛袖一礼,温和有礼地告辞之后,便如同侥幸逃出生天的兔子般离开了大厅,快得连场中武功极佳的两人都没能开口挽留一句。
在大功告成的前一刻功亏一篑,唐无乐面色阴沉地扭头看向坑了自己一次又一次的罪魁祸首,用一种让人胆寒的视线上下打量了对方,忽而开口,皮笑肉不笑地道:“许久不见,武功见长啊?真是让我见猎心喜,不如便来切磋一番吧?”
#叶凡:我选择狗带。:)#
前厅上演着一场惨无人道的家庭伦理剧,木舒一无所知,只是捂着滚烫发红的双耳跑回了自己的房间。坐在床上发呆许久,却还是不太能冷静下来,只觉得头脑昏沉一片,有种心跳过速的焦灼感始终挥之不去。
感性和理性始终是相驳的两种东西,倘若感情能够以理智控制,那也就不叫作感情了。
【叮——系统检测到重要消息,是否现在进行查看?】
木舒这才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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