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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我的前任是极品-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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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民众们都说,她贤慈的仿佛神明一般。
  
  现在,在酒馆,花街,赌场当女侍成了平民家的女儿们眼红的差事,而对于男孩子来说,加入城主护卫队,则是梦寐以求的事情。
  原本是鬼蜘蛛的盗贼部下,在骆媛媛加入了流民中的青壮年整编之后,变成了护卫领地的军事力量,其中有些特别技能的,比如说剑术比较好,甚至是偷窃技术特别好的——只要有一技之长,骆媛媛都给予了比一般人要高一些的待遇。
  这种千金买马骨的行为引来了不少主公死亡而流浪在外的野武士,过了不久,鬼蜘蛛也能称得上是称霸一方的豪强了——但也只是因为这里的地理环境天然的隔绝了外界的缘故,偏安一隅还能够自得其乐,如果真的要参与进天下大势,没有贵族出身的盗贼头子是无法获得真正的认可的。
  ——但骆媛媛和鬼蜘蛛都不在乎那个,他们只不过是想要活下去,然后,尽量的活得更好罢了。
  
  可是,随着流民越来越多的涌入,渐渐也潜进了许多探子,慢慢的,有些急于扩张的大名开始了好几次试探性的进攻,鬼蜘蛛开始常常需要带着护卫队四处征战,第一次出战的时候,骆媛媛担心的不得了,日也盼夜也盼着鬼蜘蛛的消息,睡不好吃不下,一天要询问好几次侍女他走了多久,有没有回来。  
  当他终于回来的时候,骆媛媛全身一松,几乎站都站不起来。
  而在鬼蜘蛛居然每次都能完好无损的回来之后,骆媛媛就不怎么担心他了。
  这个名为“鬼”的男人,战斗力彪悍至极。
  
  所以这一次鬼蜘蛛出战的时候,骆媛媛担心着另一件事情——他的第一个孩子,就要出世了。
  
  说起来,骆媛媛现在都还没有和鬼蜘蛛真正意义上的滚过床单。
  刚见面的时候,擦完身体的鬼蜘蛛表情有点复杂的把她推倒在床,骆媛媛很主动,很温柔,又带着点紧张羞涩的亲吻他的时候,他似乎也下意识的想要温柔一点,反而显得特别笨拙,然后骆媛媛用似乎尽力忍耐还是忍耐不住的语气哭着说好痛好痛的时候,他竟然真的停了下来。
  “下次好不好?”骆媛媛怯怯的缩在他的怀里,眼神湿漉漉的望着他。
  结果熟了之后,骆媛媛就开始胆子大了起来,最后一步直接扭过身去撒娇着说,“好痛!我不想要!”
  鬼蜘蛛最多也只能把她死死的压在怀里然后闷声不吭的在她的腿上蹭出来。
  
  到了后来,骆媛媛就给他塞女人——在古代,想要侍奉主君的女人总是不会太少。
  因为她才不要在这种医疗水平低的可怕的环境里怀孕!
  不,应该说,她还远远没有到愿意为鬼蜘蛛怀孕的地步。
  
  而只要她塞,鬼蜘蛛就上,显然一个古代的盗贼头子,是不可能像言情小说男主角一样只能对着女主角发情的,他甚至不懂什么叫做对伴侣忠贞,因为他的人生里就从没有出现过这个词,而骆媛媛也并不打算教他,她只是跟他说,在外出战不准碰女人,只准碰她给他的女人。
  会让骆媛媛不高兴的事情,鬼蜘蛛就不会去做。
  而骆媛媛为他挑选女人,既然是她想要他这么做,那他就去做。
  
  最终,侍女跪在门外传达了最后的结果。
  “夫人……莹子死了。孩子平安……是个女孩。”
  
  骆媛媛垂下眼睛长长的叹了口气。
  “把她好好的安葬。”
  “……好好照顾那个孩子。等鬼蜘蛛回来,给她起个名字吧。”
  “是。”
  
  鬼蜘蛛给他第一个孩子起名为螭。
  那是龙子的名字之一,骆媛媛也不知道他是对她寄予厚望,还是只是随意的想了起来,她也没什么兴趣去问。
  比起刚刚出生脆弱的让她都有点儿不敢触碰的婴儿,她对于鬼蜘蛛这一次带回来的男孩更感兴趣一些。
  能够在这样的乱世中长到六岁的孩子,已经让人不敢小看了。
  那张稍显稚嫩的脸上,眼睛里却早已经已没有了属于孩童的天真与单纯。
  据说鬼蜘蛛是在海边把饿晕了的他捡到的,所以,他给他起名为蠃蚌。
  
  “他的头发……”骆媛媛有点儿惊讶的靠在鬼蜘蛛的身边,看着被侍女洗刷得干干净净,此刻规规矩矩跪伏在对面的男孩,从穿越至今,她所见的人都是一头或长或短,或柔顺或干枯的黑发,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这种浅色的头发,像是外国人那般的浅浅的黄色。
  “很少见对吧?”鬼蜘蛛温柔的看着她,“我就知道你会喜欢。”
  “笨蛋,”骆媛媛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不要说得好像他是个什么器物一样啦!”
  鬼蜘蛛摸了摸她渐渐又开始长长的头发,笑了笑。
  
  鬼蜘蛛把蠃蚌收为了义子,那个孩子就此跟在了鬼蜘蛛的身边。
  他在战斗训练中非常努力,在剑术上也极有天赋,心性更是坚忍,很快,就成为了领地中受人敬畏的强大存在。
  骆媛媛觉得蠃蚌最后,应该会变成鬼蜘蛛安排给自己女儿的童养婿,如果鬼蜘蛛没有儿子出世的话,也许以后他就会是这片领地的继承人。
  
  ——这个时代,孩子也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得到的,鬼蜘蛛的女人后来又有三四个陆陆续续的怀了孕,却没有一个像螭那样好好的生了下来,顺顺利利的长大了,她们大多数要么流产,要么难产,最后好不容易生了下来,也很快的夭折了。
  可是蠃蚌却似乎并不关心这些,他的眼神总是一贯的平板无波,表情也是一贯的面瘫。
  
  “你呀,”骆媛媛很喜欢蠃蚌的头发,这种特殊的发色总是让她觉得很是神奇,因此在日常的娱乐之中,又增添了让他坐在回廊上,自己跪在他的身后,把他长长的浅色头发编成辫子的游戏,“跟着鬼蜘蛛学习剑术就好啦,不要把他冷酷的表情也学得这么像嘛。”
  骆媛媛知道,鬼蜘蛛虽然在后宅总是非常温柔的模样,但是在外面,却依然冷酷残暴,他的鬼之名威名远播。
  “螭也会害怕的,对吧?”
  趴在骆媛媛身边,正好奇的看着她玩弄着蠃蚌头发的小姑娘听她这么说,顿时奶声奶气的说道,“螭才,不害怕!像,父亲大人,好看!”
  骆媛媛被她逗得笑了起来,“螭真乖。”
  
  螭是个很聪明的孩子,很快就学会了磕磕巴巴,奶声奶气的称呼鬼蜘蛛为父亲大人,骆媛媛为母亲大人。
  这样的称呼一开始让骆媛媛非常的不习惯,可是,鬼蜘蛛却好像很是高兴,于是她便什么也没说。
  
  “但是啊,我们家蠃蚌长得这么好看,不笑起来也太浪费啦。”
  捡回来后,慢慢变得白净强壮起来的男孩子还没有到可以称之为少年的年纪,在把头发扎起来后,清秀的脸庞就像是小姑娘一样俊俏。
  他面无表情一声不吭的坐着,像是木头一样沉闷,但是从他微微闪烁的不自在的眼神,和紧绷的身体以及放在膝上紧握成拳的手中,螭看出了他对于这样温柔亲密的举动的不习惯,顿时娇声的笑了起来,“母亲大人,蠃蚌害羞啦!”
  被戳穿了伪装的男孩顿时像是炸了毛的猫一样下意识缩起了肩膀,僵在了原地。
  
  骆媛媛轻轻的捏了捏螭肉呼呼的脸蛋,笑着说道,“螭,好女人要记得为男人留面子哟。”
  螭鼓起了柔嫩的脸颊,然后把放在她手边的发带递了过去。“呜呼——好的母亲大人!”
  待到把发带一扎,骆媛媛就轻轻的按着蠃蚌的肩膀,期待的将他转了过来,“我看看。”
  
  因为蠃蚌的头发是淡黄色的,又带着点自然卷,骆媛媛就扎成了她穿越前很喜欢的一部动画片中女主角的姐姐的发型,她仔细端详了一阵蠃蚌的正脸,然后伸手轻轻拨了拨他额前的碎发,让刘海变得更多一些。
  骆媛媛高兴极了,她温柔的把蠃蚌的长辫子从他身后拨到了他的胸前,“真棒!!螭,好不好看?”
  螭趴在地上,用小手撑着下巴,眨了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说,“像是姐姐了!”
  “嗯嗯,今天要讲的故事,女主角的姐姐就是这样的发型哟。”骆媛媛顺手就将蠃蚌搂在怀里,仿佛搂着一个大型抱枕一样,“螭要当可爱的妹妹吗?”
  
  螭小小年纪就显露出了血液中盗贼头子的基因,“是姐姐背叛了父亲大人然后被斩杀的故事吗?”
  “不,是,的。”骆媛媛一阵无语,然后伸出手指,在她的额心一字一顿的把小小的女童戳的直往后倒。
  “哎呀,哎呀,哎呀。”螭撅着嘴巴,泪光盈盈的捂着额心。“母亲大人,好痛……”
  骆媛媛笑着揉了揉她的短发,“你呀,真不愧是鬼蜘蛛的女儿呢。”
  螭分不清她的语气究竟是夸赞还是感叹,天真的统统当做了夸奖,笑了起来。
  
  自从有了孩子之后,骆媛媛就再也不会闲的无聊了,她以“劳逸结合”的名义,把蠃蚌从无休无止般的训练中拖了过来,当她故事的听众。
  “今天讲的故事呢,叫做冰雪奇缘。”
  
  于是自海的女儿,螭就总是想跳进后院的池子里躲在石头背后偷看骆媛媛后,冰雪奇缘讲完了,蠃蚌就常常十分认真的盯着自己的手,然后朝前一挥,试图甩出冰来。
  骆媛媛发现的时候,被他的天真逗的笑了起来,蠃蚌涨红了脸,羞涩又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然后被骆媛媛笑着按在怀里揉乱了一头长发。
  
  螭却很困惑的问道,“为什么最后妹妹放弃了和真爱接吻的机会,而去救姐姐呢?”
  “因为那是她的姐姐啊。”骆媛媛理所当然的回答道,“如果蠃蚌有了危险,螭也会去救他的吧?”
  螭慢慢的,认真的思索了一会儿,“——我不会。”
  “父亲大人说,只要自己能够活下去,那就活下去。”
  “啊,不过,如果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遇到了危险的话,螭一定会去救的!”
  
  骆媛媛顿了顿,还是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谢谢螭。”
  她的时代,是一个世界这么乱,还是要给孩子装纯看的世界,但是这个时代,若是保留着不必要的天真和纯洁,反而只能让自己重视的孩子死得更快。
  骆媛媛不好用她现代的观点评判鬼蜘蛛的教育有什么问题,她只好单纯的为着螭说愿意去救她而道谢。
  
  蠃蚌原本默默的坐在一旁,仿佛自己并不存在一样。但他突然的开口了,“我会去救的。”他认真的说道,“不管是父亲大人,母亲大人,还是螭,我都会去救的。”
  “即使是牺牲性命,我也会去救。”
  
  “……真是的,只是想要轻松一下才跟你们说故事的呀,一个个沉重成这样是要怎样啦。”骆媛媛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忍不住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张开了双手,“好啦好啦,来,抱抱。”
  螭迅速的扑了进去,蠃蚌迟疑了一下,才慢慢的依偎了过去。
  骆媛媛一边一个轻轻抚摸着他们的头发,“你们还小呢。不要想得太多啦。”
  
  但是,就在她以为鬼蜘蛛可以成为一座坚固的城堡保护着他们的时候,再一次出征时,原本从前线三天就会回报一次消息,以防骆媛媛担心的使者,却断掉了。

6、第 6 章
  直到大部队回返,骆媛媛才得知鬼蜘蛛下落不明的消息。
  鬼蜘蛛的副将名叫土勇,是个身材粗短,神情精悍的疤脸男人,山贼出身,年近中年,却因为举止粗暴,对女人毫不怜惜,而还没有成家。
  他一身铠甲带血,发髻散乱,满面尘土的跪在骆媛媛的面前,语气粗哑沉痛,“夫人,当时情形紧急,真是胜负关键时刻,鬼蜘蛛大人与敌方首领缠斗至山崖之上,不慎摔落,为了军心,我补杀了敌方首领,却没有声明鬼蜘蛛大人遭遇不测,直到最后惨胜击退了对方,却失去了搜救鬼蜘蛛大人最好的时机。后来再派人寻找,却再也找不见了,以免敌人起疑,不得不仓促返回……还请,夫人节哀。”
  然而他说的并非是请夫人责罚,也没有说关于请罪的话语,十分武断的擅自要她“节哀”,若不是确定鬼蜘蛛已死,就是根本没打算让他活着回来。
  骆媛媛怀中抱着螭,神色僵硬。
  她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了他准备□□篡位的野心,也察觉到了他不经意抬眼望向她时,流露出的贪婪和邪恶。
  人人都想过得更好,得到更多的财富,更多的权势,甚至更美的美人,骆媛媛理解这一点,但羊能理解狼为什么要吃它,却不代表它就得乖乖的被吃。
  她带着一般妇人应有的慌张无措送走了副将,没一会儿,便等来了神色严肃的蠃蚌。
  
  “蠃蚌,”骆媛媛的表情有些苍白,“事情,你都知道了吧?”
  蠃蚌咬紧了嘴唇,猛地单膝跪在了她的面前,“母亲大人,即使豁出性命,我也会保护好您和螭的。”
  骆媛媛却摇了摇头,即使脸色苍白,她依然露出了一个微笑,“谢谢你,蠃蚌。”
  “只是比起保护我来,你还可以去做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她将怀中的螭送进了蠃蚌怀中,表情认真的说道,“鬼蜘蛛似乎并非土勇故意加害,而的确是无意摔落悬崖,导致他心生妄念,这算是一件好事……起码,如果是意外,土勇的搜查又肯定并不尽心,说不定……鬼蜘蛛他还活着。”
  “你是鬼蜘蛛的义子,螭是鬼蜘蛛的女儿,你们年幼,如果留下,恐怕不会有什么好下场。那些我收留的野武士们大多奉鬼蜘蛛为主,只是现在准备不及,土勇突然发作,他们一时半会之间也无法反应过来,更不知道值不值得信任。只能赌一把了……蠃蚌,你带着螭,现在就去找鬼蜘蛛,若是能够找到,我们说不定可以得救,若是找不到……”
  骆媛媛的手揪紧了衣裙,一时也想不出如果鬼蜘蛛真的不在了,她究竟该怎么办才好。
  让蠃蚌和螭回来接她一起走?
  还是去找海盗们,以同乡人的名义回“乡”?
  不,蠃蚌和螭留下来恐怕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可是她却未必,海盗们也并非什么可信之人,比起完全未知的别处,留在这个较为熟悉的地方,反而是最安全的——更何况,骆媛媛还是心存侥幸——鬼蜘蛛,那个鬼蜘蛛,一定不会就这么死去的吧。
  “……若是找不到,你们就逃命去吧。我留下来,帮你们拖延时间,掩饰去向。”
  “可是,母亲大人!”蠃蚌心急的争辩道,“不如我们一起逃走吧!”
  似乎是想清楚后做出了决定,骆媛媛的脸色慢慢的好转了许多,她笑了起来,“蠃蚌,离开这里,我在外面是活不下去的。”
  “母亲大人……”听到她这么说,螭温顺的伏在蠃蚌怀中,只是那双清亮的大眼睛,一瞬也不瞬的注视着她。
  蠃蚌露出了痛苦的神色。“要是我,能够更强大的话,那就好了。”
  
  两个年幼的孩子趁着夜色隐秘的离开了,尽管是自己一手做出的安排,只是望着那两个隐没于黑暗中的小小身影,骆媛媛还是不可避免的感觉到了有些孤独。
  鬼蜘蛛真的还活着吗?
  她和蠃蚌,和螭,还能再次相见吗?
  ……除了他们以外,她的身边还有没有值得信任的人?还有没有人,会保护她?
  算了,她已经做好了她能做的一切,至于其他无法操控的事情,无论如何,跟她其实也没有多大关系了。
  
  随着时间的慢慢流逝,二十多天过去了,鬼蜘蛛依然没有传来任何声息,骆媛媛在宅子里足不出户,螭是女眷,一时半会也没有人发现她的失踪,只是蠃蚌的不见踪影,却引起了副将土勇的注意,骆媛媛虽然跟他说蠃蚌是奉她之命,前去海边与海对面的贵客商量事情去了,但土勇的眼眸中却明显的流露出了阴狠的神色。
  骆媛媛不知道他相信了没有,却确信他一定已经下定了决心,准备弄死蠃蚌了。
  
  而骆媛媛虽然明白,如果能够把他的好感度刷起来,她未必需要过得如此小心翼翼,但是她悲哀的发现,身为外貌协会资深会员,就连死亡的威胁都无法让她面对那张如此丑陋的脸露出温柔的表情。
  ……她对自己都快要绝望了!
  要不下次副将来的时候把眼睛闭上吧……啊啊啊啊啊但是那家伙的声音也很难听啊啊啊啊!!!
  鬼蜘蛛你不要死啊!你快点回来啦!!
  
  仿佛冥冥之中听见了骆媛媛的哀嚎,一直昏迷不醒的男人,手指突然一动。
  “……阿,媛……?”
  “父亲大人!”
  “父亲大人,你终于醒了!!!”
  “……?”
  躺在硬冷的床榻上,重伤的男人微微皱了皱眉,终于睁开了眼睛。
  一左一右引入眼帘的,是一张年幼稚气,却精致秀丽的女孩泪眼汪汪的面容,和另一旁满面风尘,神情焦灼的少年狂喜的模样。
  “……螭……?蠃蚌……?”
  一瞬间,鬼蜘蛛还以为自己回到了家中,他下意识的就问道,“……阿媛呢?”
  蠃蚌的脸上便忍不住的露出了隐忍的悲伤,“……母亲大人她,她在家中和那家伙周旋,好让我们能够出来找您。”
  鬼蜘蛛的脑子里还是一片混乱,他虚弱的不解问道,“——那家伙?”
  “就是父亲大人的副将啊!”螭声音软糯,带着哭腔说道,“父亲大人忘记了吗,您在外征战,却忽然失去了音信,母亲大人担心得不得了,等到大军回返的时候,主将却已经变成您的副将了——他说您摔落山崖,四处搜寻也没有找到踪迹,恐怕,恐怕已经死了。”
  “母亲大人却并不相信,又害怕我们留在那里被人所害,就让我们偷偷逃出来寻找您的下落……我们在山崖附近搜寻了好久!才终于遇上前来采摘药草的桔梗大人!才知道她救了您!”
  “桔梗……?”
  “啊,桔梗大人就是这个村落的巫女。”蠃蚌连忙解释道。
  
  鬼蜘蛛愣愣的发了会儿呆后,有些疲倦的闭上了眼睛,似乎太多的讯息涌来,让他一时根本无法思考。
  战争,山崖,副将,阿媛,巫女……
  救了,我?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痛苦费力的将所有的事情串联在了一起,理清了来龙去脉,一想到孤身一人独守在家中的阿媛,再想到她身边几乎无人保护,鬼蜘蛛顿时满心焦灼,他挣扎着就要起身,然而此刻他却连自己的腿脚知觉都无法感觉到。
  “不要乱动。”
  就在螭和蠃蚌有些慌张无措的围在他身边,却不知道该不该伸手相扶的时候,一个女子清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白衣绯袴的红白巫女怀抱草药,清丽无双的慢慢走来,她神情沉静,带着神职人员特有的高洁和冷淡,“你的伤还没有好。”
  鬼蜘蛛却更加努力的挣扎起来,然后颓然的倒在了床上。
  “还没有好?”他用一种讽刺般的语气嘲讽的说道,“是还没有好,还是根本就不会再好了?”
  桔梗沉默了一会儿,转移了话题。“……你尽心休养吧。”
  
  鬼蜘蛛伤得很重,他恢复意识没有多久,又不可避免的陷入了昏迷。  
  螭怔怔的望着几乎缠满了鬼蜘蛛半张脸的绷带,弱弱的拉了拉蠃蚌的衣袖,“蠃蚌……怎么办,父亲大人他伤得这么重……桔梗巫女也说,就算好了,也只能是个废人了,我们怎么办才好?”
  蠃蚌握紧了拳头,“不会的——父亲大人那么强大,一定,一定可以好起来的,我们一定,会把母亲大人救出来的。”
  然而鬼蜘蛛伤的实在太重,接下来的日子里,他几乎常常陷入昏迷之中,清醒的时候十分稀少,即使睁开了眼睛,眼神也是毫无焦距,并没有恢复清楚的神智,更别说清醒的与人交谈,随着他们离开的日子越来越多,蠃蚌对于骆媛媛的担忧也一日比一日更盛。
  终于又过了十几天,蠃蚌按捺不住的准备离开村落了,他将螭托付给巫女桔梗,握紧了腰间的长刀。
  “我要回去看看母亲大人过得好不好,螭,你留在这里等着我,好不好?”
  桔梗牵着螭的手,听见小小的女孩语气里满是惶然,“蠃蚌,你还回不回来?”
  “我一定会回来的,说不定,我还会带着母亲大人回来,到那时,我们一家人又可以在一起了,好不好?”
  螭仰着头看着他,小小的脸上满是忧伤,她的眼睛里含着泪光,却乖乖的说道,“……好,那,你要早点回来。”
  
  待蠃蚌走后的第二天,桔梗有事出门去了,巫女的妹妹枫是个活泼的女孩子,她陪着螭一起照顾着昏迷的鬼蜘蛛,螭坐在一旁,看着枫细心的为鬼蜘蛛那些狰狞的伤口上药,螭的表情极为专注,反而将枫看得有些不大自在,她红着脸缠好纱布,忍不住挑起了话头,“你知道吗?附近那座城原来的城主似乎死掉了,新任的城主,据说要娶前任城主的夫人呢。”

7、第 7 章
  比起螭,先一步离开了村落的蠃蚌直到回到了熟悉的城中,才听见村民们语带不安的悄悄议论着这件事。
  比起并不会打理内政,所以基本上全部都按照骆媛媛的意见来处理事情的鬼蜘蛛,他在外面征战无论多么凶残狠辣,在城中民众的心里,却一直是个仁慈温和的城主。
  然而新任城主,才上任这么短短几天,就重复恢复了以往的高额税率,并肆无忌惮的强抢民女,一副山贼本色。
  “听说为此事,那位夫人非常气愤,在听说了以后,就带着家臣们闯入了土勇大人的家中,把那位少女救了出来。”
  “夫人真的很善良和勇敢呢!你知道最近流传很广的那个留言吗?据说鬼蜘蛛大人之所以会在战争中衰落悬崖,就是土勇大人下的毒手!”
  “夫人不知道知不知道这个消息,要嫁给害死了自己心爱的丈夫的仇敌,她的心情到底该多么煎熬啊。”
  “知道了又有什么办法呢,要是蠃蚌大人还在的话……毕竟是鬼蜘蛛大人的义子啊,可是……难道蠃蚌大人的失踪也是因为土勇大人吗?”
  “夫人也是为了守护这座城市啊,听说之前和鬼蜘蛛大人战斗过的那位城主已经知道了他的死讯,正在蠢蠢欲动呢……若是城中夫人和土勇大人继续僵持下去的话,我们的栖身之所就不能再存在了。”
  “哼!我知道这件事情!我有个亲戚正好在夫人身旁作侍女,她前不久休假归家的时候,神情十分忧伤的告诉过我,土勇大人就是以这件事逼迫夫人的。土勇他说他掌握着城中几乎全部的军事力量,如果夫人不嫁给他,让他名正言顺的入住城主府,那么他就没有义务守护我们,到时候如果被敌人入侵的话,他是不会管的,夫人很愤怒却又无可奈何,只好忍辱负重的答应了,听说每日每夜,都因为思念鬼蜘蛛大人而以泪洗面……”
  “可是,鬼蜘蛛大人麾下不是还有很多投靠而来的野武士吗?”
  “不过十多个武士,不管武力再怎么强大,也只能守护夫人不被欺辱,跟军队相比而言,并没有守护整个城池的力量啊……”
  一说到这里,几乎所有的民众们都是一声叹息,然后双手合十,闭上了眼睛,无比虔诚的祈祷着上天。
  “神明大人啊,求你保佑媛姬夫人吧。”
  
  然而一看见军队的人,民众们便纷纷以一种看着“叛徒”般的眼神,排斥而警惕的闭口不言,沉默的散去了,因此,尽管在民众中,各种传言已经流传的沸沸扬扬,土勇却毫不知情。
  或者说,就算知道了,他也不认为那些不堪一击的村民究竟能做些什么,这个时代的战争崇尚武力的厮杀,却好像并没有意识到舆论战的威力所在,舆论战所讲究的煽动民心,到了最后往往是杀人于无形的利器。
  通过让身边的侍女休假的方式,流传出去的言辞迅速的确立起了骆媛媛柔弱无依,却勇敢仁慈,努力的守护着城市,不惜忍辱负重下嫁仇人的形象,几乎所有的民众都站在她这一边,与土勇一方的势力形成了对立。
  而军队中的男人不少都是这些人的儿子或丈夫,在家人的影响下,他们对待“为了自己的权势和欲望,不惜用包括了他们亲人所在的平民的性命威胁夫人下嫁”的土勇,态度也一日比一日微妙了起来。
  夫人为了保护他们的家人忍辱负重,可是他们却站在夫人的对立面,用自己亲人的性命进行逼迫,这不是太可笑了吗!
  
  只是这些暗处的变化,很少有人能够从宏观的角度所发现,所有人都像是身在局中的棋子,只能看见自己身边,民众们依然敢怒不敢言,夫人和土勇马上就要举行婚礼,而那位夫人,虽然因为悲伤而哭泣,却依然坚强的守护着这座她的丈夫为之战死的城池,保护着城中所有的民众,就如同当年感化了还是个盗贼头子的鬼蜘蛛大人留下来,庇佑城市,将他们带上如现在这般安定宁静的生活般温柔宽厚。
  
  蠃蚌在听到这些消息的时候,强烈的愤怒让他有些怀疑自己体内那些翻涌的热血是不是已经化作了岩浆,滚烫的几乎要将他灼伤了,他恨不能直接找到土勇,拔刀把那个卑鄙无耻的家伙砍成碎片,只是现在更要紧的是,他必须阻止这场根本就不应该举行的婚礼,去骆媛媛的身边看看她究竟过得好不好,有没有遭受虐待和侮辱。
  如果他没有回来的话该怎么办呢?
  蠃蚌忍不住心悸的想,如果他没有回来的话,母亲大人就要这么委屈和悲伤的改嫁给一个那样丑陋粗鄙的混蛋了吗?
  
  他按捺住心中的焦虑,趁着夜色潜入了城主府中。
  比起他离开的时候,现在这里的守卫森严戒备了许多——不,并不能说是守卫,因为这些城主府中的侍卫明显分成了两拨人。
  靠外围的那些,是土勇所派来的军队里的人,他们严禁外人靠近,与其说是守护,不如说是□□更为恰当,蠃蚌小心翼翼的避开了他们,虽然人数众多,但大部分战斗力都颇为低下,直到轻易的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突入进去后,蠃蚌忍不住阴冷的回头望了他们一眼。
  “……一群杂碎。”
  他在心中这么轻蔑的评价。
  
  而在内围的,则是以前投奔在鬼蜘蛛麾下的武士们,他们回应了主君夫人的诏令,聚集在她的身边,守护着她不被伤害。
  而与其说他们是在防备其他人,不如说他们防备警惕的就是外围的那些侍卫,严禁着他们接近。
  比起外面那些只能以数量取胜的人,内围的武士们虽然人数不多,却难应付的多,只是看着他们警惕森严的模样,明明为他的潜入带来了许多麻烦,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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