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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色回归-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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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节 葡萄架后的对话

 演说结束之后,听众在首府近卫军的引导之下有秩序地离开了梵卡露斯广场。这些分散向四面八方的人流,就象海水一样,涨潮时来势汹涌,退潮时则显得缓慢而沉默。
黛丽尔·斯蒂芬森夹杂在人群里向停放在广场外围的马车走着,窃窃的低语声萦绕在她周围,并断断续续地钻进她的耳朵里。
“我觉得国王的话很有道理……”
“那个魔鬼符咒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难道卞卡公主被魔鬼带走了吗?”
“我的邻居好像参与了昨天的事情,他从侯爵府里拿回来好几个雕花的银质盘器……”
“您说王家护卫队会不会被解散?首府近卫军今天多神气呀!”
“斯塔伦斯伯爵今天太丢人了,国王当众点了他的名字……”
“是啊是啊!要么服从命令,要么杀掉国王,这听上去真叫人不寒而栗!”
……
黛丽尔明显地抽搐了一下。她缓缓收住了脚步,下意识地向王宫大门方向张望了一眼,希望能够看到情人的影子,但是,她所看到的只是万头攒动的人群。是啊!那段话听上去真叫人不寒而栗,以至于她茫然无措地站在原地,看着她那可怜的情人在人们射过去的惊讶的、同情的、轻蔑的、甚至是幸灾乐祸的目光里孤独地俯下身去。那个时候,她的眼泪模糊了整个视线。她真想跑到他的身边去安慰他,或者恳求国王原谅他的过失,但她的腿和她的喉咙却虚弱得只能不住颤抖。
她再次看了看梵卡露斯宫恢宏的宫门,既而打定了主意。我要去见国王,她想着,我要请陛下看在我们过去的情谊上宽恕爱德蒙。他只是一时糊涂而已,他一向都很忠诚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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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梵卡露斯广场之后,法利亚在返回圣比阳大教堂的途中让马车折道向北,在约翰逊将军的府宅前停了下来。门口的侍卫见到红衣大主教后急忙跑进去报信,不一时,这几天一直报病在家的首府近卫军少将匆匆迎了出来。
“哦,大主教大人!”约翰逊一边向法利亚施礼一边说道,“让您久等了!您亲自光临寒舍,实在是我的莫大荣幸!快请进!”
“这样唐突地打扰您,我深感不安,将军大人。”法利亚彬彬有礼地向军官欠了欠身。两个人一边寒暄着一边走进了约翰逊将军的会客厅。
“您的病情怎么样了,有些起色吗?”法利亚问道。
“哦,是的。”约翰逊避开法利亚关切的目光,“已经基本上好了。不过……可能还需要再多休息几天。”
“是啊,耐心调养吧。”法利亚说道,“不要总是操心军务。虽然这段时间近卫军担负着重要的使命,但我相信布鲁南将军一定会体谅您的。”
约翰逊的嘴角边牵出了一丝苦笑,既而抬起头。“对了,大人,”他说道,“您这次来找我是有什么吩咐吗?”
“您听上去是在责备我呀,将军!”法利亚笑道,“得知您生病之后,我一直想来探望您。不过您也知道,教会与军官交往有时候会遭人非议,尤其是在这样的特殊时期。我原本计划今天上午与几位主教一起讨论魔鬼符咒的事情,但临时获悉国王陛下要在梵卡露斯广场上发表讲话,所以不得不取消了那项安排。因为在广场上没见到您,心里实在对您的病情放心不下,于是就顺便到这里来看一看。另外,我记得您父亲就是在前年的今天过世的吧?除了来看望您本人,我还想缅怀一下我的那位了不起的老朋友。”说到这里,红衣大主教的脸上露出了哀伤的神色,他的眼睛凝视着窗外,似乎在追忆那位两年前病逝的首府近卫军统帅。
“真是太感激您了,大主教大人。”约翰逊一边向法利亚鞠躬一边轻轻叹了口气,“比起我的父亲,我实在感到羞愧。”
“您怎么会这么说呢,将军?”法利亚微微皱起眉头,“我在您身上看到了许多优秀的特质,那些都是从您的父亲那里继承来的呀!”
“您太过奖了,大人。”约翰逊垂头丧气地说道,“大家都知道我只不过是个徒有虚名的将军,甚至连这个头衔都是仰仗我的父亲才得来的。在首府近卫军里,人们表面上都对我客客气气,但谁知道他们背后都说些什么呢?我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战功,又不得布鲁南将军的赏识,就连觐见国王陛下的机会都少得可怜。”
“不过现在正是您施展才华的好机会呀,将军大人!”法利亚说道,“今天上午在梵卡露斯广场上,王家护卫队的军官们象普通百姓一样混杂在人群里,在现场当值的正是您的首府近卫军。不只如此,国王陛下还当众申斥了斯塔伦斯伯爵。我想,近卫军一定会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得国王陛下的重用的。”
“您说的是,大主教大人。”约翰逊笑了笑,“对于绝大部分首府近卫军的军官来说,这的确是个好机会,不过这个机会却与我无缘。就算我没有生病,我的上司,布鲁南将军也不会把重要的事情交给我的。比我能干的大有人在。说来汗颜,大人,”少将的脸上微微有些发红,“其实我的病根本算不上什么,只不过是一点小小的风寒而已。我之所以宁愿呆在家里是因为,我无法忍受当所有同僚都忙忙碌碌的时候,自己却无所事事地呆在营地里,那实在太丢人了。”
“布鲁南将军是一个颇有城府的人。”法利亚摇着头沉声说道,“他要在军队中树立自己的威望,自然不能对原近卫军统领的儿子委以重任。对于军队的事情,我一向知之甚少,不过现在看来,您父亲当初真不该举荐布鲁南将军做他的继任者。”
“父亲是一个正直无私的人。”约翰逊耸了耸肩,说话的语气听上去酸溜溜的,“而且,国王陛下和罗文将军的重视以及他在军队里的声望,继任者的人选在当时已经毫无悬念了。”
“这个人虽然能征惯战,不过心胸却过于狭窄。”法利亚说道,“就拿昨天西赛尔侯爵府集会的事情来说吧,我听说早在斯塔伦斯伯爵回宫复命之前,布鲁南将军就已经赶到了国王办公室。”
“哦!”约翰逊露出了惊讶的神色,“难道他在国王陛下面前……不过,状告王家护卫队统领可是一件冒风险的事情啊!”
“机会和风险从来都是并存的,我的将军。”法利亚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轻蔑,“所以,您的上司今天才会光鲜无比地站在国王身边。象您这样善良的人,虽然有着满腹才华,但只要那些善于钻营的人踩在您的头上,您是永远不可能有出人头地的一天的。”
“出人头地……我从来都没有想过。”约翰逊喃喃地说道,“就是想,又有什么用呢?”
“这样的话太让人失望了,将军。”法利亚严肃地说道,“作为一名神职人员,也许我不该谈论权势问题,但作为您父亲的朋友,我不得不说,您比很多人更有资格‘出人头地’。您父亲给您留下了非常宝贵的财富,那就是他在军队中的影响力,以及他不可多得的军事才华。我相信,如果您是首府近卫军的统领,一定能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的!”
“您这样认为吗?”首府近卫军少将抬起头看向法利亚。
“更确切地说,”红衣大主教直视着约翰逊,沉缓而有力地说道,“不只我一个人这样认为。”
“可是,您刚刚说过,只要布鲁南将军在,我就不可能有所作为。”由于看到了一些希望,约翰逊说话的声音不由轻轻颤抖起来,“布鲁南将军正蒙受恩宠,国王陛下是不会把他从我眼前移开的。”
“是的,巴雷西国王是不会那样做的。”红衣大主教微微一笑,“他需要一些惟利是图的人威慑那比城,做魔鬼的挡箭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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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丽尔独自坐在爬满葡萄藤的回廊里。秋天到了,葡萄藤枝繁叶茂,把错落有致的篱笆栏和精雕细刻的汉白玉石梁盖的严严实实的。在那沁人心脾的绿色之间,一串串紫红色的葡萄象许许多多晶莹圆润的珍珠一样散发着生动而含蓄的光泽。
整个回廊蜿蜒曲折,象一条美丽的饰带环绕在公主寝宫的东南两侧,是玛丽安娜太后为了庆祝女儿12岁的生日,特意请达尔兰地一位有名的设计师建造而成的。浓密的藤蔓遮住了黛丽尔的视线,令她望不见那座奶白色的宫殿,从而专心致志地沉浸在这个清香弥漫的世界里——这个世界对她来说具有着极其特殊的意义。
她没有见到国王,因为国王在返回王宫之后就一直在与首府近卫军的统领谈话,于是她不由自主地走进了这个回廊。这是她第一次遇见斯塔伦斯的地方,那时候也正值金秋时节。
由于为卞卡公主所不喜,黛丽尔大概有一年多没到王宫里去了。听人说玛丽安娜太后在前几天曾经提到过她,并表现出了对她近况的关心,于是那天她怀着一颗忐忑的心走进了梵卡露斯宫。谒见过太后之后,她不幸地遇到了卞卡公主。公主当时正跟一些贵族小姐坐在草坪的座椅上聊天,看见她之后就叫住了她,不时地用那双傲慢的眼睛瞟她一眼,却始终不跟她说话。她默默地呆在一边,垂着头,身上就象被无数根刺扎着一样难捱。最后,公主终于转向她,“烦劳您帮我摘一些葡萄来吧,斯蒂芬森小姐。您看,我实在走不开。”
公主身边的侍女很快把两只大篮子交给了她,于是,她就象一个笨拙的奴隶那样挎着篮子向公主寝宫边的回廊走去,背后传来了卞卡公主和那些贵族小姐吃吃的嘲笑声。
她默默地劳作着,并把那些看上去不怎么好的葡萄粒挑出去,以免由于做事不认真受到公主的嘲讽和责备。娇艳欲滴的葡萄就象是一只只充满讥诮的眼睛,看着她这个“有着不光彩家史,却厚着脸皮与王室攀亲论故”的女人。想到这里,她不由流下了眼泪。
就在这时,几名王家护卫队的佩剑军官出现在她面前,为首的是一个非常英俊的年轻人。看见站在回廊石椅上的黛丽尔,他微微皱起了眉头。黛丽尔被这几个突如其来的武者吓了一跳,脚下一滑,整个身体摇摇晃晃地跌了下来。年轻人见势急忙向前跨了两步,伸出手臂托住了黛丽尔,并稳稳地把她放到了地面上。
黛丽尔的心“扑通扑通”地狂跳不止,由于羞臊,一张脸由苍白变得通红。此时,青年军官已经退回原地,并彬彬有礼地向她鞠了一躬。“您是黛丽尔·斯蒂芬森小姐吧?”年轻人问道。
“是……是的,先生。”黛丽尔垂着眼帘还了一礼,“您……您是……”
“在下是王家护卫队的爱德蒙·斯塔伦斯。”年轻人回答道。
“哦,大人!”听到对方的名字,黛丽尔情不自禁地发出了一声低呼。
爱德蒙·斯塔伦斯,这是一位名噪一时的大人物。去年9月的比武大赛上,一名来自西罗门驻军的年轻上尉以其谦逊的风范和精湛的技艺一举夺魁,受到巴雷西国王的亲点,进入了荣耀的王家护卫队。人才济济的王家护卫队并没有掩盖住年轻上尉的光芒,半年之后,爱德蒙·斯塔伦斯升任护卫队第二骑兵营队官,并将缜密的思维、谦谨的作风和干练的行为方式注入了当时稍显浮躁的护卫队里。时隔不久,斯塔伦斯以王家护卫队副统领的身份护送卞卡公主前往诺曼帝国参加伊达尔斯皇太子的生日舞会,再建功勋。
斯塔伦斯的才华以及国王的恩宠令一部分有权有势的王家护卫队军官产生了嫉妒,他们向当时的护卫队统领进言,企图压制或赶走斯塔伦斯。护卫队统领最终被谗言所左右,担心自己地位不保,开始对斯塔伦斯采取行动。而洞明是非的巴雷西国王坚决地站在了斯塔伦斯的一方。与当年玛丽安娜女王处理由詹姆斯·明斯顿引发的风波不同,年轻的国王态度强硬,行事果决。最终,原统领引咎辞职。在国王的支持下,斯塔伦斯彻底整肃了王家护卫队,并在其间充分地展示出了卓越的领导才能。一个月之前,一年一度的9月比武大赛再次于首府那比城举行。当斯塔伦斯第二次摘取桂冠的时候,国王将王家护卫队统领和王国大将军的双重头衔当众授予了这位幼年时曾漂泊异乡的达尔兰地贵族,爱德蒙·斯塔伦斯再次引发了巨大的轰动。
黛丽尔当然听说过这个响亮的名号,只是她总是呆在家里,一直无缘与这位显赫但却内敛的军官见面。不过军官却准确地叫出了她的名字,这令黛丽尔感到一种莫名的喜悦。
“您是在……”护卫队统领充满磁性的声音传入黛丽尔的耳际,他向黛丽尔身边的篮子看了一眼,似乎感到有些不解。
“哦,公主殿下正在招待客人。”黛丽尔尴尬地笑了笑,“殿下吩咐我到这里摘一些新鲜水果,所以……所以……”声音最后隐没在黛丽尔的嘴唇间,她难堪地低下了头。
护卫队统领再次皱起了眉头。他没有说话,只是向身后的几名军官做了个手势,军官们立即明白了上司的指示,于是,这些军装佩剑的武者竟帮起她的忙来。
“这……大人!”黛丽尔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还有什么别的吩咐吗,斯蒂芬森小姐?”统领问道。
“不……不是的……”黛丽尔战战兢兢地回答道,“谢谢您,大人。只是……只是这是我应该做的事情,怎么好劳烦您的属下……”
“我很乐于为您效劳,公爵小姐。”斯塔伦斯向黛丽尔鞠了一躬。他的神情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但所用的词语和说话的口吻不但体现了对黛丽尔的尊敬,同时也隐隐令人感到了护卫队统领对于卞卡公主交办这样的差事给一位拥有“公爵小姐”头衔的女士的不同看法。
“谢谢您,大人,真是太谢谢您了……”黛丽尔不由心头一热,但另一种巨大的忧虑也同时在她全身上下蔓延开来,“只是……只是公主殿下吩咐我……要是殿下……我担心……”
“如果殿下问起来,我会解释的,公爵小姐。”虽然黛丽尔的语言很不连贯,但护卫队统领还是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
“大人……”滚烫的热泪滑出了黛丽尔的眼眶,从那一刻起,她爱上了这个风度翩翩的骑士,变成了王国公主的情敌。
“统领大人!”一个男人的声音打断了黛丽尔幸福而又酸楚的回忆,她不由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张望了一眼,但浓茂的葡萄藤遮住了她的视线。
“您为什么会在这里,欧伦先生?”另一个男人问道。黛丽尔的手指轻轻颤动了一下,说话的人正是她朝思暮想的爱德蒙·斯塔伦斯。她很想立即走出回廊与他会面,但转念一想,他正在处理公务,自己实在不该在这样的时间和场合打扰他。
“卑职获知国王陛下会在梵卡露斯广场发表公开讲话,所以一大清早就赶到了这里。”被称作欧伦先生的男人回答道,“马尔雷布先生会照应好那里的,请大人放心吧!”
“那么,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吗?”斯塔伦斯问道。
“没……没有什么。”欧伦回答,“只是听了国王陛下今天的演说,我感到有些担心,大人。”
斯塔伦斯没有说话,但黛丽尔猜想他此刻一定轻轻扬了扬眉毛。
“我来了一会儿了,大人,这里没有其他人。”只听欧伦说道,“陛下看上去似乎已经对王家护卫队丧失了信任,他会不会……我担心您……”欧伦吞吞吐吐地说道。
“我会处理的。”斯塔伦斯回答,“而您,最好不要再擅离职守,欧伦先生。”
“是,大人。”欧伦说道,“卑职惶恐,请大人宽谅。”
“她怎么样?”停了一会儿,斯塔伦斯沉声问道。从护卫队统领平静的口吻里,黛丽尔隐隐听出了一种关切而苦涩的情绪。
“她对外面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大人。”欧伦回答道,“刚开始的两天,她表现得非常恼怒,用力敲着大门,斥责外面的守卫者,也不肯用餐。”
欧伦的话令黛丽尔的心中一时间充满了疑团。他们似乎在说一名被秘密关押的囚犯,但这个“囚犯”又会是谁呢?
“她……都说了些什么?”斯塔伦斯问道。
“她问我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把她关在这里。她还说……您一定会找到她的,而对于这种恶劣的行为,国王陛下是绝对不会宽恕的。”
寒气从黛丽尔的四周升腾起来。不知为什么,她突然想到了一个名字,而这种猜测显然过于可怕,令她本能地立即进行了否定。
“后来呢?她一直没有进食吗?”恍恍惚惚之间,她听到斯塔伦斯继续问道。
“进食了,只是吃的很少。”欧伦回答,“遵照您的吩咐,任何人都没有跟她讲话,于是,她变得沉默起来。这两天连一句话都没有说。”
“这段时间发现了什么异动吗?”
“没有,大人。虽然国王陛下表示要找到公主——我相信陛下已经那么做了,但是这段时间以来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动。”
当这样一句话闯进黛丽尔耳朵里的时候,她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战,血液冻结起来,整个大脑由于极度缺氧变得异常混乱和迟钝。上帝!他在说些什么?!她愣呆呆地想着,我怎么一点也听不明白!
“一切都是根据您的部署执行的,大人,即便有人出现在那里,我们也能够立即知晓。”她听到那个叫欧伦的军官继续说道,“但……我们究竟要把公主关到什么时候呢,大人?或者,您打算在什么时候杀了她?要是……要是人们不再相信公主是魔鬼的化身,那……到时候我们该怎么办?”
“人们会相信的。”斯塔伦斯的声音,“做好您的事,先生,看好她。准确地说,如果您希望平平安安地活着,先生,就照顾好她。”
“是,大人。卑职不敢有丝毫疏忽。”欧伦颤声应道。
“走吧。”斯塔伦斯说道,“既然您出现在王宫里,那么我希望所有的人都能认为您是来向我回复外差的进展情况的。”
“是,大人。”
对话停止了,脚步声逐渐隐去,最后彻底消失了。黛丽尔的整个身体瘫倒在地上,她急促地喘息着,那张惨白的、甚至有些扭曲的脸上充满了惊骇和无法置信的神情。
一阵风吹过,绵延的葡萄墙发出了沙沙的响动,象是一些人在轻声哭泣,一些人在窃窃私语。

第九节 请罪

 晚暮映红了壮丽的梵卡露斯宫。斯塔伦斯静静地肃立在国王办公室的汉白玉石阶下,夕阳照在他的身上,给他挺拔的身影镀上了一层浑厚的金色。
他已经在这里站了近四个小时了,但始终没有获得国王的召见。国王整个下午都很繁忙,王公大臣、军队要员、圣徽骑士……不同的人从他身边经过。尽管他们个个行色匆匆,但斯塔伦斯知道,他们都会向他这个悖逆圣意、并在大庭广众之下受到国王诘斥的待罪之人有意无意地看上一眼。他并没有因此感到耻辱,真正令他感到耻辱的是当他应召觐见之后自己将要做的事情。
这时,国王的贴身侍从里文斯勋爵走了出来。斯塔伦斯既没有动,也没有说话。他知道,如果国王打算见他,里文斯会告诉他的。
“勋爵!”一个女人的声音突然从斯塔伦斯背后传来,紧接着,卞卡公主的领侍女约瑟芬夫人经过斯塔伦斯,径直迎向了里文斯勋爵。
“哦,夫人。”里文斯向约瑟芬欠了欠身,“您怎么了?”
“我……我想觐见陛下。”不知什么缘故,领侍女的脸色看上去十分苍白,说话的声音也在轻轻颤抖,“我知道这实在过于唐突,勋爵,但……陛下现在很忙吗?”
里文斯下意识地向斯塔伦斯看了一眼,后者正注视着他们。“陛下暂时有一段空闲时间,只是……”里文斯有些为难地沉吟道。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想禀告陛下,勋爵,恳请您帮我通报一声吧!”领侍女继续说道。这样的行为通常会显得有些失礼,而对于自幼在宫廷里长大的约瑟芬来说,任何失礼的言行都是极为罕见的。里文斯不由微微皱了皱眉毛,在感到意外的同时,他也充分意识到了领侍女所说的“很重要的事情”可能的分量。
“请稍侯,夫人。”里文斯点了点头,既而向回走去。约瑟芬焦急地站在台阶上,也许是由于心情紧张,或者有什么事情让她过于激动,她的脸色开始泛红,一双手不停地搅动着,这令斯塔伦斯的心中蒙上了更大的阴影。
不一时,里文斯勋爵再次走了出来,领侍女急忙向前走了两步。
“请跟我来吧,夫人。”里文斯勋爵对约瑟芬说,之后又走向斯塔伦斯,对一直在这里静候传唤的王家护卫队统领深深鞠了一躬。“我很抱歉,大人。”贴身侍从恭敬地说道,“陛下请您到里面稍坐片刻,并希望您能谅解。”
“万分惶恐,勋爵。”斯塔伦斯微微欠了欠身,而约瑟芬则向护卫队统领充满歉疚地行了一礼,仿佛刚刚才发现他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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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塔伦斯走进了候见室,约瑟芬夫人则随同里文斯勋爵向国王办公室走去。
国王办公室的大门打开了,巴雷西从书案上抬起头来,一双深邃的蓝眼睛仿佛能够在顷刻之间洞穿人的心思。
在这样的目光下,约瑟芬夫人一步步走上前去,最终“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里文斯勋爵轻轻带上房门退了出去,而就是这样一个轻微的声响却让约瑟芬夫人一阵战栗。她想说点什么,但紧崩的喉咙却令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虽然直到今天您才来找我,但我仍然感到欣慰。”国王注视了她一会儿后打破了沉闷的空气,“您知道公主的下落,是不是,约瑟芬夫人?”
“哦,陛下……”约瑟芬发出了一声惊恐的呻吟。
“起来说话吧,夫人。”国王道,“炼泅日的第二天早晨,您神色慌张地跑向公主的房间,那是为什么?”
“我……”约瑟芬夫人哆哆嗦嗦地说着,整个身体瘫软无力,根本无法站起身来。
国王走过去,用手把领侍女扶了起来。他让虚弱的约瑟芬坐在一把椅子上,并倒了一杯水给她,然后在她对面坐了下来。约瑟芬在接过水杯的一刹那流下了羞愧的眼泪。
“卞卡现在在哪,夫人?”国王温和而忧郁地问道,“她是什么时候离开大教堂的?”
“我想殿下是在炼泅夜典之后离开大教堂的,陛下。”约瑟芬夫人颤声说道,“但是我也不知道她现在究竟在哪。请您看看这个吧,陛下,”她一边说着一边把一张皱皱巴巴的字条呈到了巴雷西的面前,“这是炼泅日的第二天早晨在我房间门口发现的,所以我才会……才会……我很抱歉,陛下,请您宽恕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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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塔伦斯默默地靠站在候见室的窗边,眉头深锁。约瑟芬夫人这样急匆匆地觐见国王是为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呢?这个问题并不难回答,只要看看她那失常的神态举止,斯塔伦斯的心里就已经有了确定的答案。而这令他倍感忧虑。
太阳正缓缓沉落,金红色的晚霞被苍冷的蓝紫色不断地涂抹着,使他的眼睛变得更加幽暗。他看见约瑟芬走出了国王办公室正殿的大门。她仰起头看了看天空,象是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迈开步子顺着汉白玉石阶向下走去。从她简单的形体动作里,斯塔伦斯读出了一种释然。
大约又过了半个小时,里文斯勋爵走进了候见室。在此之前,斯塔伦斯的时间是一秒一秒度过的——他知道,在半个小时的时间里,国王可以安排很多事情。
“让您久等了,大人。”国王的贴身侍从向斯塔伦斯施礼道,“国王陛下有请。”
斯塔伦斯向里文斯微微欠了欠身,既而默默地跟着他走了出去。走廊间的侍从安静地肃立在墙壁两侧,心里都在揣测着即将在国王办公室里展开的对话以及各种可能的结果。
当斯塔伦斯走进国王办公室的时候,巴雷西正在房间里缓缓踱着步子。他轻轻皱着眉头,象是在思考什么。
“陛下。”斯塔伦斯单膝跪了下来。
“嗯。”国王淡淡地应了一声,既没让护卫队统领起身,也没有多说什么。
“卑职是来向您请罪的,陛下。”斯塔伦斯俯首说道,“卑职听信谣言,违逆您的旨意,实在不配做一名王家护卫队的军官。请您严厉地惩处我吧!”说着,他解下腰间的佩剑,恭恭敬敬地放在了国王面前。
“我并没有打算惩处您,伯爵,”国王道,“我只是希望您能够在对待魔鬼符咒的事情上做出一个实实在在的决断。”
“卑职万分惶恐,陛下。”斯塔伦斯低着头回答,“卑职被‘魔鬼符咒’和《灵异攥文》冲昏了头脑,以至辜负了您多年的栽培和信任。您在梵卡露斯广场上所说的话令我羞愧难当。卑职斗胆觐见,希望您能够了解我的悔悟,并恳请您赐我恩典,无论是监禁、流放还是斩首,我都心甘情愿。”
“事情发生在您的身上是我始料未及的,先生。”巴雷西凝视着护卫队统领,语气沉缓而有力,“在我的印象里,您是一个充满理性和智慧的人。您的职位令您有更多机会与公主相处,同时,您也是包括赫德堡阅兵、骑士演武场比武大赛和卞卡为期一个半月的那次长途旅行在内诸多场合的亲历者和见证者,那些东西尚且谈不上是陈年往事,您却已经把它们彻底忘记了吗?”
“卑职一刻不曾忘记,只是……”
“昨天您还在为王家护卫队的宝剑无法弘扬正义感到自责,今天,您却跪在我的面前表示悔悟。”国王打断了斯塔伦斯继续说道,仿佛根本就没有或者并不打算听他的解释,“先生,短短一个多星期的时间里,您两度受到蛊惑,瞻前顾后,左右摇摆,作为一名军人和一名骑士,您让我倍感失望。”
“卑职无地自容,陛下……”巴雷西的语气虽然平淡,但话锋凌厉,气势逼人,斯塔伦斯感到一阵屈辱。
“最让我无法理解的是,您曾经对我说,您深深地爱着卞卡公主。”国王继续说道,“这就是您爱她的方式吗?一个‘魔鬼符咒’和一本《灵异攥文》就那么轻易而彻底地毁掉了您的信念吗?”
“不!”沸腾的血液从斯塔伦斯的心中冲向全身各处,那种灼伤的感觉令他的身体轻轻地颤动起来,“我爱卞卡·菲尔拉法公主,即便她真的是来自地狱的魔鬼,即便她永远也不会给我任何眷顾,我的心也是属于她的!这样的爱情让我魂不守舍,如坐针毡。这些天以来,我陷入了空前的混乱,整个世界就象是一个晦暗而洪大的漩涡,光明似是而非,命运身不由己。事实上,早从我爱上公主殿下的那一刻起,矛盾就已主宰了我的人生。矛盾侵蚀着我的头脑,瞻前顾后、左右摇摆几乎成了我的习惯。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到底在做什么,当这个漩涡爆发的时候,我变成了它的奴隶!”
巴雷西静静地看着情绪激动的护卫队统领,眉宇中蹙起一种复杂的情绪,象是在回忆、在体味、在思考,亦或是在质疑。
“是的,我令您失望了,陛下,就连我自己都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失望。”斯塔伦斯继续说道,“今天,我卑微地跪伏在您的脚下,恭顺地聆听您的训诫。但是,国王陛下,您可以蔑视我的人品,但请不要谴责我的爱情,它没有任何虚假的成分,也将永远令我刻骨铭心!”
“我很高兴听您说出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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