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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剑三]女主是个渣-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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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谈情也是他和将离谈。束才俊终于看不下去了,把将离拉回自己身边,顺便推姬誉到孟嫣身边,硬邦邦道,“吃饭。”

    “年夜饭。”姬誉道,他说不出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见到孟嫣之后的激动之喜已经褪去,紧接而来的是当初被抛下的愤怒,所以他现在说的话透着一股拒绝,亦或是别扭。

    “好啊。”孟嫣笑望姬誉一眼,跟上束才俊的脚步,一起往屋里去了。

    这顿年夜饭吃的无比热闹,将离尽顾着帮孟嫣夹菜,束才俊把大半菜往将离碗里堆,姬誉扒拉着白米饭,嘴里不是滋味。

    碗筷被撤走后,束才俊起身邀请孟嫣去了书房,姬誉则被打发去帮将离洗碗。

    束才俊的屋子是一处普通院子,吃饭的地方左手一拐就是书房,所以孟嫣嗓子里的饭刚咽下,她就和束才俊坐到了书房。

    点起一盏明灯,束才俊看着孟嫣卸下背后的青玉流,神情稍流一分疲倦,这才问她,“边疆出了什么事?”

    “都挺好的,只不过一安定下来,来往的商人也多了,我怕自己的名声传到京城里头,便起了回京的心思。”

    “你还怕烈火烹油,鲜花着锦。”束才俊轻笑一句。

    “怕,当然怕。”孟嫣支起脑袋,随手翻起桌上的策论,原先只是随目扫视,而后起了兴趣,“这东西倒有趣,兵制改革,可惜有心无力。”

    “你看看这个。”束才俊起身从书架上抽了一本薄薄的册子给孟嫣,目光中颇有得意,他教出来的弟子当然是好的。

    “三年前的老事了。”孟嫣认出了上头的笔迹,束才俊的字迹多飘逸不受束缚,这册子上的字迹规矩中带着狂傲,虽稚气难脱,但已有了日后的风采。

    “狼拥关的事确实是有奸细从中作梗,本想着把我和赵将军一起收拾了,结果……”孟嫣冷笑一声,当琴爹是白叫的吗,他苍云见了自己都得乖乖认输。

    “你花了多久找出来?”束才俊问她。

    “这事不是我处理。”孟嫣那个时候在敲赵将的竹杠,都说趁他病要他命,孟嫣毫不客气刮走了赵将所有私房钱,买了一块龙凤佩。

    “大约三个月后赵将军同我讲人找到了,藏得很深,是他的亲兵。”孟嫣合上小册子,人心难测啊。

    “誉儿只花了两个月,推测出来奸细应是赵将军的亲信,此人还应兼职司马一职。”束才俊道。

    孟嫣沉默了会,“他是兼任司马。”但是又如何,孟嫣抬头望束才俊,“没想到你从最初对姬誉的厌恶变成今日的得意,让我对你刮目相看。”

    “我是不喜欢皇家的人。”束才俊并不否认这点,但是读书人喜欢自欺欺人,更何况束才俊有一颗爱才之心,姬誉虽是顽石,但是一块经琢磨就能显出里头美玉的顽石,自然让人爱不释手。

    “他现在不是皇家的人。”束才俊拨了拨灯芯,问灯火下的孟嫣,“以我一届书生想要送他扶摇直上简直就是痴人说梦,但你不同。”

    孟嫣这些年打下的战功足可以让一个营的士兵听命于她,逼宫更不在话下。

    “若你没有这个心,当初也不会把他交给我。”束才俊起身负手而立,“你我初见时你说我满腹经纶,有治世之才,我做人真诚,自然是把话都收下了,后来你又把誉儿交给我这个治世之才,我不想做个帝王之师都难。”

    “有没有人说过你的厚颜无耻。”孟嫣道,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一句话从头到尾都在夸自己。

    “闲话免谈。”束才俊重新坐到孟嫣面前,目光炯炯问孟嫣,“接下来你打算如何?”

    “他还年幼。”孟嫣默了会说明自己的计划,“他这几年在京城过得丰衣足食,不知百姓之苦,我想带他到处走走,去看看这江山下百姓生活的样子。”

    “我这很穷。”束才俊的注意点跑到丰衣足食上去了,他天天吃白面馒头,攒了三年的钱才把将离赎出来,怎么叫有钱。

    “穷。”孟嫣冷笑一声,“你这满屋的黄金还喊穷。”书中自有黄金屋,说的就是束才俊现在情况,他书房里全是书,有些还是孤本,拿一本出去在外头都是价值连城,束才俊还有脸喊穷。

    “能当饭吃不。”束才俊哼哼,“这是祖业,父亲死前不许我卖,我守着它还得倒贴钱。”

    玩笑话说完两人又说起朝廷的事,“我听人说前些日子皇帝生了场病,停了好几日早朝,皇帝年事已高,怕是已经精力不济了,他一病几位皇子按捺不住,干了些蠢事,昨日早朝皇帝发了通脾气,不少人遭殃。”

    “随他们去。”孟嫣并不在意,就算有皇子登基了她也把他撸下来,这会再怎么蹦跶,在孟嫣心里都起不了波澜,只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你倒是看的通透。”束才俊见屋外头有了人影,匆匆结束话题,朝外头的姬誉喊道,“进来。”

    姬誉推门进来,站在门口望着里头两人,“师父,师娘找您。”

    “我知了,你在这里陪你姨妈。”束才俊走到姬誉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鼓励。

    见束才俊走了,孟嫣抽出青玉流里的剑,在灯火举剑观赏,她掏出怀里的丝帕擦拭剑身,抬眼见姬誉还站在那里,便道,“坐吧。”

    姬誉关上门来,走到孟嫣对面坐下,睁着一双明亮的眸子望着孟嫣手里的剑,剑身翻转时,他的视线同孟嫣对上,两人顿时沉默无语。

    片刻的寂静过后,孟嫣放下剑来,“这几年过得如何?”

    “师父待我挺好的,师娘也好。”姬誉干巴巴道。

    简直说了跟没说一样,知姬誉一时半会不可能转变态度过来,孟嫣熄了强求的心,用陌生人的语气跟姬誉讲,“过段日子我带你四处走走。”

    “好。”姬誉应了。

    长剑重新入琴,孟嫣看着桌上的青玉流,过后问姬誉,“你还恨我。”

    “恨。”姬誉想也不想答道,他当然恨孟嫣在那时把自己抛下,可经过时间的消磨,以及自己本身的成熟,还有了解孟嫣做的事后,姬誉或多或少明白了孟嫣的无情。

    不是无情,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就像他现在对上孟嫣一样,同样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我原谅你了。”姬誉又补上一句,“只原谅一半。”

    这孩子般的赌气让孟嫣哭笑不得,只原谅一半是什么意思,另一半不原谅吗?

    “边疆有多苦?”姬誉犹豫了会问,他只知道胡天八月即飞雪,从没见过真正的严寒。

    “你想去看看?”孟嫣拨动一根琴弦,“将士们的生活。”

    “那也是你的生活。”姬誉望着孟嫣的青玉流,这琴音和京城里的丝竹之乐不同,它有化不开的悲凉和浓稠的血腥味,“姨妈。”

    孟嫣没有回答,她的琴音已经奏响,如同无数个篝火边上的夜晚,她奏着乐,将士饮酒唱着豪迈的悲歌,荒腔走调,曲不成曲,歌不成歌。

    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她自沙场提剑归来,为的只是你一人。

 第67章 长歌·帝王无情

    

    出发的时间被定在来年三月,正是暮春时节,初春时节的花都已谢了,青杏又还未结成,满城的烟柳已经成了,若是清晨时下过细雨,便有烟柳满皇都之感。

    将离对这日子很不满,在她看来孟嫣好几年没回京了,应该在京城好好歇息一段时间,少说也得过个一年半载,等到隆冬时节和她再约琴瑟之鸣,饮一口束才俊用雪水泡的清茶,才算得上完整过了一年。

    “我怕有人弃了义,杀友夺妻。”孟嫣笑道,她这段时间都是和将离住在一起,束才俊天天早起蹲在门口,一脸怨妇样。

    “正是正是。”束才俊拉过将离的手,满心欢喜赶孟嫣和姬誉走,“你们快走吧。”

    “你走开。”将离恼道,她走到烈马边上,把一早准备好的荷包递给孟嫣,“里头装了些你爱吃的零食,路上吃吧。”

    孟嫣接过荷包来,并不急于看里头的吃食,而是打量了荷包上绣的东西,“你做的。”

    “我跟梨儿学的。”将离羞红了脸,“第一次做的。”

    所以完全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孟嫣沉默道,都说人无完人,将离极通乐理,女红上就是一窍不通了。她见束才俊一脸羡慕嫉妒恨,直接把荷包揣到怀里,表情真挚道,“很好看。”

    “我自己做的东西怎么不清楚好看难看。”将离恼怒道,“就你嘴甜。”

    “只对你一个甜。”孟嫣道。

    “……”

    那边的醋坛子已经打翻了。姬誉调整手里的缰绳,完全不明白孟嫣为什么总是要这样,在这短短两个月里,束才俊已经打翻几百次醋坛子,活脱脱一个小媳妇。

    “行了行了,走走走。”束才俊终于忍不住了,天天在自己家当着他的面秀恩爱也就算了,走的时候还要你情我浓,真当他是死的吗?

    搂过自家美娇娘的腰,束才俊狠狠拍了烈马的屁股,就听得烈马嘶鸣一声,带着孟嫣奔向官道,只一个拐弯就不见了人影。

    见要跟的人走了,姬誉急忙冲束才俊和将离告白,骑着马追上孟嫣。

    总算走了。束才俊长叹一口气,拉着依依不舍的将离好声道,“回家了。”

    “她真是一点事都不想跟我们说。”将离跟在束才俊身后,谈起这些天,“我和孟嫣感情这么好,几乎都要抵足而眠了,每每被你截了道,一次两次也就罢了,次次都这样,你都不怀疑?”

    “还能有什么事。”束才俊握紧将离的手,“她在边疆待了三年,三年,打了多少场战,就算是战无不胜的杀神,她身上也有治不好的疤。”

    “孟嫣只是怕你看了伤心。”束才俊安慰将离,将离生性多愁善感,见到了一定会哭。

    “就因为她这样瞒我,所以越要看。”将离停下脚步,含泪望着束才俊,“那次我见到了,孟嫣待在房间里,拿着药膏把头发一点点染黑。”

    “她的头发全白了,像一个垂垂老矣的老人。”将离泣不成声,“她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在边疆受的苦,心中的苦闷,我明明是你最好的朋友啊。

    “别哭了。”束才俊抱住将离,所以才说孟嫣不想让你看见,都哭成了泪人了。

    **

    或许是因为时候不对,官道上来往的行人并不多。姬誉见孟嫣身下的马慢下来,跟上去与孟嫣并列行走,踌躇了好一会道,“边疆现在是什么样子?”

    “冬天的样子,江上的桃花要等六月才开。”孟嫣望向姬誉,“不过我们不去边疆。”

    “那去哪?”

    “先下江南看看,不是有诗人说,烟花三月下扬州。”孟嫣道,还有一位道,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要下扬州,还需得有钱。

    “你有多少钱?”孟嫣突然问及姬誉的财产状况。

    “我……”被孟嫣问的措手不及,姬誉直接脱口而出,“三百两银子。”

    “真穷。”孟嫣嗤之以鼻,这点钱在扬州只够过一个晚上,而且还是没有花魁的晚上。

    我攒了三年的私房钱。姬誉在心里默默道,师父都不一定比自己多,怎么姨妈这么嫌弃自己。

    “别跟你师父学这毛病。”孟嫣说的豪情万丈,却伸手,“小孩子拿这么多钱干嘛,给我。”

    姨妈你言行不一啊。姬誉默了会,乖乖把银票交给孟嫣,他原以为这钱到了扬州孟嫣会还给他,结果根本没这回事。

    只不过现在的姬誉还不知道,他跟在孟嫣往扬州赶,还在风餐露宿中,入夜的时候因没有找到城镇歇脚,孟嫣和姬誉便住在外面。

    地方是孟嫣挑的,靠水的上游,岸边还有一株老松树,四季常青,孟嫣在这里下马,扔了缰绳给姬誉,自己往树上一靠,抱着手道,“生火做饭。”

    “姨妈。”姬誉牵着桀骜不驯的烈马,好不容易把它拴住了,气喘吁吁问孟嫣,“您能不能去打水。”

    “这水是泉水,你往上去取。”孟嫣眼都不抬,就靠在那里闭眼假寐,好似姬誉成了她的仆人。

    本着长者为尊的原则,姬誉咽下这口气,去了上游的尽头打了泉水,回来见孟嫣一动不动,只好忍气吞声一人收集柴火,在那生火。

    待篝火升起后,孟嫣睁开眼,歪头问姬誉,“地上跑的还是水里游的?”

    “水里游的吧。”姬誉懂了孟嫣的意思,她是问自己要吃什么,这么晚了,猎物怕是不好捉了,水里的鱼却跑不远。

    孟嫣起身抽了剑往远处走,月光下她的身影驻足于岸边,剑光成了她最好的屏障,寒光一闪,足够危险,也足够动人。

    不多时孟嫣的剑上就多了两条肥鱼,她将鱼腹清理干净,一起和姬誉围着篝火烤鱼,孟嫣的表情极为认真,每过一个阶段就朝鱼身上撒调料,姬誉就没这么认真,他拿着烤鱼时不时望孟嫣一眼,到最后孟嫣不耐烦问他。

    “我脸上长了朵花吗?”

    “没有。”姬誉将手里的烤鱼翻了个身,半响后道,“姨妈你鬓角沾了水,湿了。”发根那脏了,有一小块白发露出来了。

    “这事你别跟你师娘讲。”孟嫣蹲在地上拿着烤鱼,“不然我回去得被她捶死。”

    “好。”姬誉答应了,又问,“既然如此,那三百两银子能不能……”

    “到了扬州再说。”孟嫣一句话堵死姬誉剩下的说辞,她见鱼烤的差不多,拿过去一边吃了。

    还我。姬誉郁闷翻转烤鱼,他总觉得这银子有去无回。

    后来去扬州也真的是这样,孟嫣和姬誉在外头奔波了大半个月,紧赶慢赶到了扬州,第一件事就是找了家客栈洗漱,换过衣服的孟嫣拉姬誉出门,那时已经暮色了,天一半明一半亮的,集市上点起灯笼来,行人不见少,依旧如织,把这暮色中的扬州炒的如同白昼一般。

    姬誉跟在孟嫣后边,一路把集市的风貌都看遍了,最后悠悠晃到湖边,就见湖水飘着好几艘画舫,近些的瞧见岸上的行人,只把帘下放下,又撩起半个帘子,欲说还休。

    姬誉见画舫里女子浓妆艳抹的样子,就知她们是风尘女子,再见孟嫣目光严肃,自然想起了从前那回事,心下来气,“你又去青楼。”

    “我办正事。”孟嫣挑中一艘画舫,冲摇浆的人招招手,对姬誉说,“顺便来带你见世面。”

    “你办什么正事,难不成这里头的女人也是你相好。”姬誉气极反笑。

    “算是吧,后来分了。”孟嫣一副花花公子的模样,“我没去从军以前到处留情,后来惹了她不快,差点没拿簪子划了我的脸。”

    正说着,画舫往岸上靠来,从里头走出一人来,个子高挑,穿着鲜红的衣裳,头上别着一朵娇嫩的杜丹,正是怒放时刻,她见岸上站着孟嫣,细眉一挑,“这是谁来了,敢情是冤家知道浪子回头。”

    “你还记得我。”孟嫣没了平时的盛气凌人。

    “怎不记得,骗人又骗心的冤家。”她一把拉着孟嫣下来,见姬誉跟孟嫣是一伙人的,就吩咐侍女把姬誉带往别的画舫,自己一人和孟嫣进了船舱。

    这边姬誉想去见孟嫣,偏生又被人带去了别的船,一群莺莺燕燕齐齐涌上来,围着姬誉上下其手,叫姬誉没心思再寻孟嫣,只能专心应付眼前的人,他一个情场生手怎么比得过这些风月高手,闹腾中被喂下了酒水,过后人便昏昏迷迷的,睡之前还在想,姨妈又把自己扔下来了。

    姬誉是被脸上的凉意弄醒的,他一睁眼就见昨晚那个女子拿着酒壶往他脸上浇水,见姬誉醒了她托着腮笑道,“醒了就去搬砖。”

 第68章 长歌·帝王无情

        因孟嫣白嫖,姬誉现在沦到了一个地步,去搬砖。

    照冼紫的话讲,小郎官年轻气盛,身体健壮,不去搬砖太可惜了。更何况他还欠着自己的钱呢,爱怎么使唤就怎么使唤。

    冼紫没叫姬誉去做端茶倒水的小厮,而是挑了正午这个时候,从画舫出来,坐上软轿,执着宫扇一路往西去了,轿子后面跟着被五花大绑的姬誉,少年郎的脸上全是愤怒。

    姨妈又卖我!

    把姬誉买了的孟嫣这会正躺在船舱里,趴在床头听渔女家的歌谣,画舫无人撑船,就这样晃晃悠悠在湖上漂着,孟嫣的眼睛渐渐垂下,枕着那歌声入睡。

    外头的日头是一天中最烈的时候,轿子里的冼紫摇着宫扇,暗恼自己怎么来干这活,又远又热。可忆起昨晚的逍遥快活,冼紫觉得又值了,毕竟孟嫣要留在扬州好些日子,怎么想想都离不开自己,这样一想冼紫就高兴了。

    轿子被人放下,丫鬟撩起帘子让冼紫出来,又让人把姬誉压过来。冼紫站在烈日下就觉得难受,她拿宫扇挡太阳站在原地等人,没过一会就有人小跑着过来,一脸谄媚问候冼紫,“今个哪阵风把你吹来了,这外头日头多热,有事咱们可以去湖上谈。”

    “你倒是说得好听。”冼紫放下宫扇来,指着被压过来的姬誉,不高兴道,“这人放你这干活。”

    “这……”他一望姬誉,生的细皮嫩肉不说,就这细胳膊细腿的,能搬得动多少东西,他是在修河提,不是在行善,什么人都要招。

    “怎么,你不愿意。”她长眉一挑,他当即软了腰,一咬牙跺脚道,“行,不过冼姑娘,我这丑话先说在前头,到时候出了事我可不负责。”

    冼紫挥手叫人把姬誉带下去,这边姬誉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冼紫要他做什么,这会被人拉着下去,大叫起来,“你们干什么,放开我。”

    就这蠢样还是孟嫣的亲戚,肯定不是亲生的。冼紫懒懒瞧了姬誉一眼,转而对上监头,轻轻勾唇一笑,“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不能误了您的事,这人我晚些时候再带回去。”冼紫眼神示意,丫鬟立刻上前送了一个鼓鼓的荷包,他接过手一提,哟还挺沉的。

    “这儿有三百两银子,是孝敬您的。”冼紫拿着孟嫣给的银子,嘱咐监头,“活当然要干,不过今个还是让他瞧瞧,回头我同他说教一顿,明个就能给您干活。”

    “冼姑娘。”监头拿着这笔白得银子,完全看不懂冼紫的行为,好好一个人送他这干嘛,若是犯事了,怎会送银子来,若不是犯事,难不成来看热闹。

    “他爹要他吃些苦头,我想着便送到您来了。”冼紫笑道,“白送银子的事您不要吗?”

    白送的钱他当然要,虽然还是不懂冼紫的行为,但是监头明白他要做什么,当下点头道,“酉时再来接人。”

    “好。”见监头答应了,冼紫转头就走,这日头太烈了,晒得她难受。

    乘着软轿去,又坐着它晃晃悠悠回来,软轿停在湖边的茶楼门口,冼紫踩着步子风风火火的上了雅间,一把推开房门,快步走到孟嫣面前,夺过她手中的茶壶一饮而尽,畅快淋漓道,“再来一壶。”

    “你这是牛嚼牡丹。”孟嫣举起半杯茶水,慢慢饮了,神态悠然问道,“送去了?”

    “拿钱打点好了。”让丫鬟下去休息,冼紫坐到孟嫣对面,取来桌上的果子小口小口吃着,不解问孟嫣,“他真是你侄子?”

    “不是,捡的。”孟嫣万分嫌弃姬誉。

    “我就说。”冼紫咽下嘴里的果肉,“真要是亲生的还会送到工地去,那不是囚犯就是服劳役的人,龙蛇混杂之地。”

    “是你同我说今年修河堤。”孟嫣望着外头碧绿的湖水,所以她才要去姬誉看看,这个社会底层的人是什么样,将来为你治理山河的那双手生得什么模样,不是白纸黑字上几个粗略人头数。

    “古来民生大计都要不少银子,他至少要知道钱是花在那里。”孟嫣回过头来,见冼紫吃完了果子,正拿帕子擦手,便问她,“近几日可有什么玩乐的去处?”

    “你这样说真有一个。”冼紫想起前几日接的一个帖子,“张御史家中起宴,求我去献唱一首。”

    “你不缺这钱。”孟嫣知道冼紫不是一般的有钱,她之所以还做着歌女,只是因为是贱籍,一辈子都翻不了身,所幸冼紫也看得开,只想着无忧无虑过完每一天。

    “官大一级压死人。”冼紫叹了口气,又道,“况且他出手大方,去一趟够我吃喝玩乐许久。”

    “带我两个可好。”孟嫣笑吟吟道,“我给你奏乐,弹你最喜欢的曲子。”

    “你做我的琴师自然没问题,你那便宜侄子去了能做什么?”冼紫道。

    “护花使者。”虽然她一招就能干了姬誉。

    **

    因冼紫派了人看着姬誉,姬誉一时没办法逃脱,只能老老实实待在原地,看来往的工人不停忙碌。

    烈日当空,没一会姬誉就觉得口干舌燥,他想去树荫下休息,但是看守的人不让,姬誉干瞪着眼发呆,他想不明白姨妈这么做是为了什么,明明说好要去边疆,这会偏偏来了扬州,还让他待在工地。

    这个问题一直等到太阳下山,有人接姬誉回去时也没有想通,来人只管把姬誉带回去,姬誉重新回到湖上的画舫,他便迫不及待撩开帘子冲里头喊,“姨妈……”

    一位青衣女子懒懒抬起眼来,她脸上略施了粉黛,一只步摇轻晃着,一点碎光映入姬誉眼中,叫他生生闭了嘴。

    “回来了。”她抱着琴站在那,指着屏风上的衣衫道,“过去换了。”

    “是。”这个样子的孟嫣叫姬誉不敢说个不字,他觉得在那一瞬间他似乎见到了逝去的母妃,相似的面容,大相径庭的眼眸,母妃的眼眸比姨妈更温柔,虽然记忆已经逐渐模糊,但是回忆里的眼越发深刻,是温柔的,带着母爱,隐隐夹杂着悲伤和疯狂,是一双深宫妃嫔的眼。

    孟嫣的眼清明许多,她看透了很多东西,能洞悉人心,或许是过于清楚,有时便显得过于残忍和无情。

    换了臭烘烘的衣服,姬誉穿好锦袍走出来,他不太自在活动着身体,这身衣服有些紧。

    “把鞋子也换了。”孟嫣指着桌子边上的方头鞋履,桌上还摆着一些玉件,姬誉见了并不陌生,从顺如流都换了,方问孟嫣。

    “姨妈我们这是去哪?”

    “去见识扬州的繁华。”孟嫣抱着琴出去,天色暗下来了,这夜色能掩藏许多东西,比如几乎糜烂的豪门宴会。

    早有马车备好,另有仆人牵着一匹骏马,冼紫在里头待了许久,见孟嫣上来了,拉着她的手亲昵道,“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等人。”孟嫣道。

    “都这么大人了,还有什么好等。”冼紫替孟嫣扶正了头上的簪花,眼里有些怀念,“许久未见你打扮成这样了。”

    “女装打架不方便。”孟嫣还记得她和冼紫初见时,她穿着一身女装被流氓调戏,冼紫怒气冲冲跑出来替自己解围,到最后是孟嫣替冼紫打跑了动手动脚的流氓,顺便撕坏了一条裙子。

    “成天打打杀杀的,有什么好。”冼紫道,她和孟嫣聊起这些年发生的事,说到笑处抱着肚子笑个不停,外头的姬誉听见了,心里怪异,这女人和姨妈说什么,聊的这么起劲。

    去张御史的家不算远,没过多久马夫就停下车来,冲里头喊道,“到了。”

    姬誉扶着她们下车,他跟在孟嫣身后,从侧门走进这富丽堂皇的府邸,在高高的墙后,这里处处奢靡,几颗硕大的夜明珠被系在枝头为行人探路,池中漂着朵朵莲花,摇曳的烛火望着庭院里客人,顺便也照亮姬誉的眼。

    在一个时辰之前,他见到的是衣衫褴褛的劳工,他们舔着干裂的嘴唇在烈日下被迫劳作,还有监头的鞭子威胁,那是迄今为止他所见过最悲惨的景象,而这里是人间天堂。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不是吗?”孟嫣低笑一声,她转头问姬誉,“觉得如何?”

    “朱门酒臭,路有冻死骨,姨妈的意思侄子已经明白了。”姬誉忽然懂了许多,他眼中没有对孟嫣的怒气,相反再冷静不过。

    “既然懂了,明日正式搬砖。”孟嫣提着裙子走到屏风后面,打发走跟过来的姬誉,语气淡淡,“我是个琴师,你是束名士的弟子,该做什么不用我说,去吧。”

    经历一夜纸迷金醉,互相吹捧后,第二天起来继续搬砖。孟嫣觉得自己为姬誉制定的行程再完美不过,毕竟她还欠冼紫不少钱,等着姬誉用*偿还,年轻人,多出出力。

 第69章 长歌·帝王无情

    在姬誉一生中,有很多令他印象深刻的事,幼时皇宫里的遭遇,母妃的自杀,被孟嫣抛弃的绝望,束才俊的悉心教导,还有现在。

    白日里他是河提上的一名苦工,受尽毒日暴晒,口干舌燥,到了夜里他则换上新装,和姨妈一起在各种宴会上谈笑生风,几欲醉生梦死,不知今夕是何年。每当他一宿睡下,冼紫用水将他浇醒,再带他去河堤时,姬誉有种逃离的冲动。

    “他们都是帝王统治下的人,百年之后没有任何区别,均是一抔黄土一缕青烟,唯一不同的是,他们之中会有人名垂青史,流芳百世,史家会为他列传,更多人的是则是一笔带过,或说太平盛世之人,或说颠沛流离乱民,而这些人的一生,是你在操控他们。”一日归来,姬誉换上华服和孟嫣站在船头,同听渔家女歌一曲。

    “姨妈……”姬誉喃喃,这几日他晒黑了许久,没了文弱书生的儒气,倒是多一分坚毅,那双坚定的眸子在听到孟嫣讲的,有一丝慌张。

    “你怕什么?”孟嫣提剑独立船头,江风将她的衣裙刮起,勾去姣好的身形,她望着姬誉说,“想知道你母妃当年求了我什么?”

    “我……”

    “她说,她的儿子只有两条路可走,或隐姓埋名默默无闻过一生,或登上皇位,成为这天下的主人。”孟嫣笑道,“她更想报仇,温家含冤而亡,她走投无路只能求我,求我洗刷温家的冤名,还温家一个公道。”

    “可笑至极。”孟嫣冷笑一声,“你师父和温家是一样的,都是被牺牲的产物,若是不想做牺牲品,要不推翻它,要不掌控它,你说哪个更方便?”

    姬誉没有回答,但是他这几日的言行已经做出选择,他知道百姓之苦,却也厌恶终日劳作,他能权贵中游走自如,于次日醒来怅然若失。

    “姨妈我想为皇。”姬誉把心中的答案告诉孟嫣,他没有忘记自己真正的身份,他是六皇子,皇帝从未说过已殇的六皇子。

    “那便随我去边疆。”孟嫣从水里捕上一条肥鱼,往船舱里走,在经过姬誉身边时,孟嫣低声道,“带一支军队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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