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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重生之代玉-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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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眼神太毒辣了,一眼就看出谁是危险的刺客、谁只是上不得台盘见不得贵人的躲避。周孔目要躲,跟他们没关系,他们不管。
七王爷却有长进了,主动发现了这鬼鬼祟祟的家伙,就自己走过去看。
他很知道没有危险。有危险的话,影卫一定会挡在他和危险的中间、把危险除掉的。既然没危险,他很愿意放纵一下自己的好奇心,沿着花砖弯道,向假山根脚走去。周孔目这时候要再躲,被七王爷揪出来,那就更被动了。他只好主动出来参见。
七王爷眨眨眼睛,一时有点迷惘,几乎要叫出一声“学兄啊……”
不不。完全是两样人。这种眼花也太荒谬了。他板起脸,问周孔目为何在此。
周孔目说是来当差的。
这个案子,毕竟他也有份。他来出力,是说得过的。
“这个案子啊……”七王爷看了看天,“嗯,反正也办得差不多了。我要不就回京去吧?”
周孔目很意外,也只好应着,余下不知道说什么。要留王爷多住会儿?他没这个资格。要说恭送王爷么,七王爷口气又没有说死,他也不好就开始送,好像多不高兴在这里伺候王爷似的。
七王爷又对周孔目道:“你也跟我回去吧。”
这次倒不是疑问的语气了,纯属陈述。周孔目当时就傻了。连场面上的话都应不出来了。
泥媒!七王爷提的根本也就不是场面上的要求好吗!这是强盗劫道!周孔目当时就想下跪哀求:“放过小人吧!小的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八岁孩儿——”靠,七王爷知道他又无父母又无妻、孤身在锦城一个人。这就是长官比强盗更狠的地方。强盗不知道你家里情况,长官都清楚!
于是周孔目只剩一个想法:王爷你看上我哪点了?我改还不行嘛……
七王爷又道:“我身边需要一个你这样的能吏嘛。”笑容很真挚,“有这样高升的机会,高兴吧?”
周孔目只想说:真你个鬼啊。能我个鬼啊。这哪叫高升?这叫见鬼好吗……
“咦?”七王爷凑近了注意看周孔目的面色。
周孔目心跳漏跳半拍。
“你不是在害怕吧!”七王爷问。
“……”就是在害怕,你才看出来啊!周孔目内心os,没敢说,只是往后缩几寸,避开七王爷的“魅力热焰”。
“喂,本王虽然喜欢男人,并不是所有男人都喜欢的。不是招所有男人来都是要上床的!本王也是要用人的!——是正经的用,不是情投意合的用,是公干的用!”七王爷道。
似乎有点越描越黑的感觉……
“——总之把我当正常上司,不然我把你踹出去。”七王爷总结。
周孔目仍然觉得被踹出去没有什么不好。
“——哦不对。我不是正常上司。我是超级无敌好上司。”七王爷给自己更正下,“我也不会把你踹出去,我会拿你物尽其用。”以拳击掌,“就这么定了!”口气非常愉快。
周孔目无言以对。事情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在离锦赴京之前,周孔目毕竟把柳家托的事儿办妥了。明珠大弟本地服役,三年。营里打点好了,包他不伤不病不死。“肯定比他自己家里还养得好!”营头拍胸脯保证。
“你知道他姐姐是谁?”周孔目很好笑,“明珠姑娘。”
营头先还没意识道:“哪个?”然后反应过来了,“谢府里那位?!”顿时高山仰止,“哟,那我哪能跟她比。”转念又一想,不便气馁,“不过有的小子啊,天生就该揍一顿!在这儿,有我们管着,不叫他乱来。管成个规规矩矩的人,再放回明珠姑娘家里去。包比他爹娘教得好。我们知道怎么教!”
言之有理。
营头又殷勤让周孔目留一留,“兄弟们设宴送你老人家!”
“我老什么?你才老!”周孔目还是不乐意听。
“那就大哥!”营头爽快的退一步,“大哥是实在人。我们也不玩儿虚的。怎么样,爱烧刀子还是花雕?猪蹄膀还是牛肉?咱们都上吧!除此,再让弟媳们炒几个小菜。”
“怎么好叨扰……”周孔目往外出溜。
“高攀了看不起兄弟们了是吧?”营头当即变脸,“也是,您老人家是王爷面前的红人了,哪看得上咱们灰孙子。”
“想打架是吧?”周孔目卷袖子。
营头就吃这一套。周孔目一凶,他就把笑容又回来了:“大哥别生气!小弟说错了。别跟小弟一般见识。那小弟这就叫他们把牛肉切了?当龄好一头牛!这是健子肉,炖得透透的。”
周孔目无奈道:“真是有事。”便道了柳家小叔有话要跟他商议。
营头不爱听这话:“他有啥事?一起来吃酒了说好了!又不是大姑娘,还避着人。”
结果柳家小叔最后跟周孔目一道被拉了来。
营头一见面就要给柳家小叔一个下马威,质问他有什么事非要把周孔目单独拉了去说话。
柳家小叔直接把他打回去:还就是有事了!
营头问他有什么事。柳家小叔不肯说,道:“你做得了主担得了责吗?”L
☆、七十六 宿醉忍不住
眼看柳家小叔给营头摆明了的使激将法。周孔目有种不祥的预感,忙忙在两人中劝解。柳家小叔有意挑火、营头是一堆干柴。哪里劝得下去!营头拍胸脯道:“我做主!”
柳家小叔叫一声好,就说了:他柳家有两个侄女在谢家当差不是?其中一个,也想到京城见识见识,想叫周孔目带一带。
周孔目顿时觉得牛肉卡在喉咙里咽不下去。
其实换一个打开方式,他会很享受这一顿。瞧!天气有点热,又没有太热,一个粗木搭的棚子,你还能闻见刚剖开的木节里逸出来的香,大盆的牛肉热腾腾的炖好,切在桌子当中。还有红烧的大蹄膀,那就索性连切也不切了。此外还有外头河里现网来的鱼虾,跟时蔬一起炒了,用粗瓷碟子分了四碟,放在大肉碗边上的四个角,叫人好拿。家常烧酒沿着墙根摆开,哗啦啦往碗里倒,哗啦啦再往喉咙里倒。这叫一个痛快。
周孔目直着脖子倒了半碗酒,好把牛肉冲下去。
他不得不表态了:“柳小叔,你得请个婶子一道走。”
不然孤男寡女的几个意思?送作堆的意思?到了京城就可以当作小夫妻介绍给别人了!
柳家小叔还真就是这个意思:他要跟周孔目商量,怕周孔目不答应。在大庭广众下拜托出来了,周孔目要还不答应,那姑娘就没脸了。托了苦役营头保证担责任,就是不允许周孔目滑头溜肩,闪了姑娘没脸。
营头鼻子眼睛抽了一下。你简直可以看到他脑壳下面,脑筋在努力的咔啦啦转——噔!终于转过来了。他知道这是什么个状况了!于是他的嘴就笑开了。
周孔目心情沉重:都是因为营头非要让他来吃这个送行宴、还非要把柳家小叔请来,让柳家小叔有机会把话说开了。把他赶到架子上了。如果私下说,怎么也有个回旋余地不是?他不能不怪苦役营头!
苦役营头则笑开了先打一掌柳家小叔:你这老小子!
然后再打一掌周孔目:这还有什么说的?大哥你带人家去吧!
“那我请个婶子,一路上好照顾姑娘。”周孔目只好道。
“不用!我们家小燕儿会自己照顾自己!”柳家小叔道,“她还能帮孔目洗洗刷刷。在谢府拿手干的就是这个!孔目别嫌弃。”
周孔目都要哭了。这真是上赶着送过来的节奏!
强扭的瓜不甜。他想说。这事真成不了啊。理由不好说。反正是真真的成不了啊……
“吃鸡吃鸡!”两人端着一个大盘子进来。盘子上几大块黄泥,黄泥上露出鸡头鸡脚。
“叫化鸡!”懂行的已经把口水流出来了。
这一盘子泥块包的鸡往桌上一搁,*的已卷好袖子,伸手把鸡脚提起来。拎着一摔、一摇、一抖、一扒。泥块带着鸡毛哗啦啦碎落,露出了里头细皮嫩肉、油亮晶黄的肥鸡。*的让鸡嘴对着空碗,把鸡脖子一拧。“哗!”便有奇香的黄汁流进碗里。原来这鸡包在泥块里烤了,鸡油没处去,都收在鸡腹里,给这一拧。才流出来了。
*的就手儿麻利的把鸡肉扯碎,分在碗里了。有女人把大盆饭端上来。那米饭是就着外头烧鸡的热。新烧好的,雪白喷香,便在席上拿着鸡油汁一拌,香得无法言喻。又有小碟儿的家常卤笋、雪菜传过来给人下饭。
周孔目鼻子里受香味一蒸。整个人都“嗡”的一下,全身上下毛孔无一不舒袒、无一不馋涎。什么姑娘要跟他送作堆……不管了,先吃一堆再说!
这一顿吃喝。过瘾非常,有一种死在当下都可无憾的感觉。人已醉了。不知那晚是怎么回去的,总之往榻上一倒,鼾声酣然。
他是被不速之客惊醒的。窗外公鸡乱叫,窗纸白光晃眼。周孔目蓦然醒来,惊出一身冷汗,以为自己把什么公事都耽误了。
什么公事呢?他恍惚间没有很清醒,就记得万一没办好,这终身就——
对了,柳燕儿的终身要交在他身上!
柳家姐妹,其实都说莺儿聪明漂亮些。也确实是莺儿早早就定了门登对的亲事,燕儿迟迟不好议婚。当爹娘的,却偏疼这馋懒迷糊的小女儿,替她前途操碎了心。谢府的优差,是借了莺儿的门路,才把燕儿也塞进去的。但谢府规矩大、能人多,燕儿老挨罚,吃苦不说,再往上爬恐怕没啥指望了。柳家二老猛听说要帮明珠家大弟去向周孔目求情,一拍脑门想起来:怎么就忘了呢!周孔目是单身!这边没有尊长亲属,姑娘过了门不受管束。要说身家么,这受了七王爷的宠,荣华富贵还能少了不成?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柳家二老托柳家小叔作媒,非把姑娘这就塞给周孔目不可!
柳家小叔还算清醒,怕作个不好,落人笑柄,就趁弟兄们都在,索性把话说开了,把周孔目直接架上刀口:答不答应?答应了就是亲人。不答应,就撕破脸!
他料周孔目不愿意撕破脸,但还不放心,就把营头也扯过来当个旁保,叫营头也负上责任。这么拿大伙儿的兄弟情逼着,不怕周孔目不从。
周孔目冤冤的从了,饮酒时就想好,回去第二天,赶紧的雇个老婶子一块儿上京!就那些在衙门后头帮着洗涮缝补的老寡妇、一生未嫁的老姑娘们,直接叫她们走,应该也能叫得动。多使些钱就是了。
所以惊醒时,周孔目以为起晚了,要赶紧到王爷跟前应卯、准备起拔了,没时间雇老娘儿们了,要对柳家燕儿负责了,怎叫他酒不化作一身冷汗出了!
而后他反应过来。天时还早得很。窗纸上的雪白,乃是曙光。雄鸡刚刚唱晨。鸟儿们正忙着喝露水、找虫子。是七王爷在他床头把他叫醒了。
——呃,七王爷……
七……
王……爷……
周孔目吓得都没汗可冒了。
“你是清白的。”七王爷先澄清一下,“我没碰你。你长得不是我好的那一口。”
周孔目无比感谢自己的长相,不是谢云剑蝶笑花郭栋勋那一挂儿的。
“可是你……”七王爷有某种纠结,“我问你啊,你有时会不会做梦?”
废话,人当然会做梦。
七王爷也知道自己问得草率了,就解释得详细点:“譬如梦见自己……变成另一个人?”
“变成孙大圣,可以翻个筋斗云什么的?”周孔目似乎有点明白了。
但七王爷几岁啊!怎么会一大早的来讨论这个问题!这种事情,发生在易澧身上还差不多:“姐姐,姐姐!昨晚我梦见自己成了孙大圣!你呢,变成了仙女!”——唔,那就不违和了。
七王爷为免在断袖之后又被人视为弱智儿童,只好再一次澄清:“不是。”然后笑了笑,“变成有钱的高官?”
黎明的曙光在室内切下无数影子。有光就有影。光线越明亮,影子就越浓烈。七王爷始终知道影卫的存在。这些影卫,都说是像他自己的骨中骨、肉中肉一样,不会妨碍他、也不会伤害他。但有皇帝在,谁知道呢?皇帝是可以让夫妻成仇、父子反目、心背叛了肝、肠窒息了肺的魔咒。七王爷用没心肝的笑容、无厘头的问话,掩藏了自己。
周孔目困惑非常:“有钱是梦想过的。高官,那个真没有。回王爷,作梦都没想过。”
“那我让你往上爬,你会不会感激我?会作我的心腹吗?”七王爷很迫切的问,好像急着来访,真的只是为了招揽一个人才。
“小人只怕会配不上王爷的期待。”周孔目小心翼翼措辞。这种智力活动,对于宿醉中的大脑来说,还真是沉重的负担。周孔目觉得脑筋一抽一抽的疼。他好辛苦才忍住没有失礼的以手揉额。
“好吧!”七王爷咔叭叭捏拳头。
……好吧?周孔目在想这算啥意思?
“我觉得我受你吸引啊!”七王爷坦白了,“如果你不是特别能干,用才华让我惊艳,那就一定是我口味变了,受你的身体吸引了。那时我就向你表白!不过放心,我不会勉强你的。我会对你好的!”
阳光照在周孔目那张跟美人无论如何不沾边的脸上。配着七王爷的台词,影卫们活生生的震颤了一下!
以他们这种训练有素、近乎非人的体魄心智,都刹那间有种想抽搐的冲动!
他们觉得自己太可怜了。跟着谁不好?要跟着七王爷。时不时就可能遭受这种精神重创,直接掉血一万点啊!
周孔目也终于抽抽——并且忍不住吐了!
他宿醉啊!
他不是特意得罪王爷!但生理冲动忍不住啊!
七王爷身手敏捷的往外一跳——没避开。幸亏他及时表达了强烈的命令,于是影卫把他救出去了。
“看来我还是不喜欢你。”七王爷在门外宣布。
嗯嗯!如果是栋勋将军郭永澈吐了,七王爷会像乖孙子一样床上床下的照顾。如果是倾城名伶蝶笑花吐了,七王爷会像贪财商人照顾受伤的珍宝一样精心照顾。如果是谢云剑吐了……七王爷露出遐想的微笑:有没有可能趁这机会上垒成功呢?唔……
总之人比人气死人就对了。L
☆、七十七 杀人偿命
比较之后,七王爷认定自己对周孔目的特别感觉,只是纯粹属于爱财惜才,跟私情一点无干的!周孔目也无比赞同这种判断,挣扎着在屋子里给王爷表忠心:“小人一定尽忠职守,不负王爷抬举!”
好么,要不在职守上尽忠,就要在身心上尽忠了。他能不识相吗?
七王爷满意道:“收拾收拾,回头启程了。”
周孔目赶紧的雇婆子,好照顾柳燕儿去。
正雇着呢,听说又有案件出来了——倒不是锦城。是在旭北与京南的交汇处,出了个特大的灭门惨案。倒不归七王爷啊周孔目他们管,但既然是经过那路上,搞不好还是要接触到。那边通气儿的文书已经过来了。周孔目还是认字的,就手忙脚乱的看着。
一边七王爷开道的大旗都已经竖起来了。
这么忙乱着,柳家小叔去催燕儿上路。柳燕儿却道:“不去了。”
为啥不去?小大姐振振有辞:“没有事先给东家请辞啊!这哪去得了!”
是倒是的……不过万事也逃不过人情二字。燕儿也不是卖倒的身契、也不是谁离不了的臂膀,就往上苦求一阵,又有明珠这个人情在,还怕出不来吗?结果这个小丫头!平常都不见她守规矩的,这会儿拿起乔来了。
柳莺儿都急了,问她怎么回事。她满口还是主子儿规矩的。柳莺儿怒了,眉毛一竖,放出了碧玉般的威仪,喝道:“在我面前还是不老实!”
柳燕儿怂下去,轻轻声道:“那个长相……难道姐姐你去嫁么?”
柳莺儿双腮涨红:“你什么话!我这不是……”不是都已经许配给人了吗?她就没好意思说出来。柳燕儿已经听懂了。不服道:“不是呀!不拿这个当借口。真的可以许亲的话,你肯要那种人嘛?”
还是嫌弃周孔目的长相。
柳莺儿自然知道周孔目跟俊俏不沾边。不过男人嘛,不像女人要油头粉面妆饰悦人,重点在有才华、心地好,那不就好了?真要嫁,柳莺儿自问,是肯嫁的。人家长得不好看。处久了看看也会顺眼的吧!心地脾气不好的。那才处不下来,越久越糟。
柳燕儿却不信莺儿,只嘟囔道:“姐姐自己有了好姐夫了。落得撇清。”又埋怨爹娘不疼她,给她乱拉郎配。
她在爹娘面前一撒娇,二老还真被她头搞晕了,跟莺儿商量:要不。你的婚事给燕儿,你跟孔目上京去?
莺儿气得冷笑:“好!你们把婚书自己涂了名字和八字。爱怎么改怎么改上。人家肯定能收的!里头奶奶们的差使,叫燕儿应去,肯定不出岔子的!”说完,一扭身就走。
莺儿的爹追在后头骂:“你翅膀硬了!眼里没爹了!只有主子没爹娘了!我打死你!叫你嫁人去!”
莺儿的娘在后头劝:“算啦。姑娘大了,主子面前得脸了,你敢动她一指头吗?趁早别丢人了。”——劝的比不劝的还难受呢。
莺儿回去。哽哽咽咽哭了半个更次停不下来。第二天洗了眼睛,眼圈还是红着的。不敢到少奶奶面前应卯,托人代个班。大少奶奶随口道:“我听说燕儿要发嫁出去。莺儿是去送她妹妹吗?也该当的。”漓桃知道内情,回禀道:“姑娘哪儿知道她们姐妹。她们——”便学了一遍。
大少奶奶吃惊道:“还有这事?”便很看燕儿不上。
漓桃道:“幸亏我们吃的是小厨房做的。”意思是也看燕儿不上,连她做的菜都不想吃了。幸亏燕儿也没资格进小厨房,故不必担心。
大少奶奶作势推了漓桃一把:“你这蹄子嘴越发坏了,迟早得缝上!”
漓桃笑道:“我缝上不要紧,大孙公子会说就好。已经会叫娘了,料来不久像大公子似的,诗文都能做了。”
大少奶奶笑啐她:“哪那么快!多少年的事,听你一嘴儿就过去了。”
漓桃道:“可不是快么?再过些日子,大公子也该回来了。可是天子亲封的将军!咱们不知怎么迎他才好呢。”
大少奶奶脸红心跳,拿话岔开:“以后等澧儿回来,也好带着大小子念诗文了。”
她先还嗔漓桃说得快,如今自己随口也就念叨上了。漓桃却听说,易澧在京里出事了。恍惚听不真切,也不好告诉大少奶奶的,没得吓唬她则甚?便捺下不提,又换了个话头。
周孔目雇了婆子之后,柳燕儿又不来了。柳家小叔极其抱歉,自己掏大锭银子给了婆子,又塞厚礼给周孔目辞行。周孔目坚决不收,一会儿也就上路了。
夜宿昼行,别无他话。听说京里林家小少爷淘气,竟摔死了。也不知林姑娘怎样了。周孔目想着林代玉、谢云舟两个姑娘,都隐隐有些动魄惊心,不知她们绣花枕巾里是怎样一副水晶玲珑肝肠、也不知她们之间要怎样暗斗。总之旁人离远些好。
要离得近,像易澧,就是一个榜样。死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呢!周孔目也没问。真要是大事,不问,迟早也会有后续消息透到他跟前。
将近京南道,那灭门的大案果然也送到眼面前来了。
是一个姓张的男人,杀了人家整户六人,自己去县衙自守。县令吓也吓死了,械他下狱,写了文书,上交州府。知府审他,他交代得很老实:“某之姻某,贫困,常纳息于某家,少负必被诟辱。我熟见而心不平,思为姻家报仇,幸毕其志。然所恨七口,而遗其一,使有噍类。私仇已报,愿就公法。”
——这都是文书帮他整理的。他当时说的也就是大白话:我那姻亲,穷啊,去他们家借钱,一下子没还上就追上门来打骂。辱人太甚!我打抱不平,就杀他们给我亲戚报仇。其实他们家有七口人,一时心软,剩个小孩子没杀了,留个孽根。大大不好。不过也没法子啦!总之气是出了,王法该判,我也没话讲。
知府就问他:“你杀了这么多人,没人帮你吗?”
他回答:我知道杀人要偿命的,让别人帮我干什么?连累他们吗?
知府又问:“你杀完人,为什么不逃呢?”
他回答:我那亲戚就是他们邻居。要是捉不到杀人的,我亲戚不也要遭连累?
——当时法令,还像前朝一样,有“连坐”的规定。只不过,前朝更严苛,某一户要是犯了罪,邻居们没有提前举报,就与之同罪,一起抓起来。那户要是被犯了罪,邻居们没发现罪犯,就当作罪犯同伙看待,还是要抓起来。这么一来,一户不管是犯一罪、还是遭了罪,邻居都要跟着家破人亡了。本朝比较宽缓,不至于抓人那么严格,但要不停的逼问邻居是否知情、是否同谋。邻居日子也蛮痛苦就是了。
这张某替他亲戚这么着想,可算是挺有情义的。
知府又问他:“既然如此,你杀完人之后干嘛不自杀呢?自愿被关到大牢里干什么?难道你怕死,宁肯在大牢里受苦吗?”
张某正色道:我要是死了,谁还能把那户人怎么欺负我亲戚的事说出去?谁还能替我亲戚作证,他没有跟我同谋?我得活着,给老爷们说说。
他就说了那被杀的人家,因放了驴打滚的债,张某亲戚实在还不上,他们说要拉亲戚家女人去还债,女人躲出去了,他们家小孩领着一干纨绔把张某亲戚家小孩在学塾里打了,先生也不敢管,亲戚家老人心疼孙子,和身护着,也被踢得在地上打滚,才求得他们罢手。完了,老人还得颤颤巍巍爬起来,领小孙子回家。张某正是见到这一幕,起了杀人的心。他先送这一老一少回去,见那被杀的在他亲戚家里拆门拆窗,嫌小孙子进门挡着了他们的路,又是一顿打骂。张某于是才坚定了杀人的计划。他说了如何杀人的始末,确实不干他亲戚的事。只有他一人的责任。
知府听他说来,情义可嘉、前因可悯,就道:“不如我向皇上奏明,说不定可以饶你一命。”
谁知那张某正色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我不要饶啦!关着又受罪,还是早点杀了我正法得了吧!
掷地有声、铁骨铮铮。众人赞叹。知府也嗟叹良久,终于还是按死罪报上去了。那文书正好就跟七王爷一路上京。
七王爷听了也有些舍不得,道:“栋勋有时候埋怨手下不够男子汉。这人够男子汉了。要是给栋勋用该多好。周先生,你有办法没?”
周孔目冷汗涔涔:“王爷,小人真的不懂刑名。小人文化不高……”
“叫你想办法!”七王爷把那双青蛙眼一瞪,“谁叫你咬文嚼字。”
周孔目只好说了:“那知府说的倒是办法,唯今之计,只有向皇上求免,皇上就算不免,批得个缓字,今秋决不了狱,明春但凡有个什么喜庆,说不定就赦了,改成流放了。但此人一腔血义,杀了他,成就他的名头。知府也是虑到这个,才不替他求情的吧。”L
☆、七十八 步行朝圣
“名头!”七王爷把头摇了又摇,“名头!”又问,“除了这个呢?还有什么法子没有?”
“他家属可以请求复猷,准不准的,一层层上去,总之能拖过今秋决不了狱。万一他凑巧了立个大功,将功折罪,那就名头也保住了、性命也保住了。”
“太平年代的立什么功?”七王爷还算清醒,“可惜了。早些时候就好了。”
早些时又是京南大水、又是云剑平京、王爷平锦。哪儿带他一把,都容易立功。现在就不好说了。
“王爷,他求仁得仁。”周孔目道。
七王爷听了,叹个几声,也只有罢了。
七王爷领人鼓捣出来的那出年度大戏“乌盆记”,却已经兴兴轰轰的演起来。果然很迎合大众的口味。人人争看。却是果然不适合正旦演出,因里面总共只需要两个旦角,前后有那个丫头,身份是个私奔的淫妇,中间有一个太守夫人,演一个贪心长舌妇。这两个旦角都只要搽得桃红粉白,扭着腰肢掐着兰花指,扮演坏女人就行。台下观众一边贪看那脸那腰那脚,一边骂坏女人,气氛就调动起来了。总体来说这戏还属于“正戏”,并非“情戏”,戏骨是由生角们担纲的。
不移时热潮传到京城,连盖叫天盖老板都愿意演,扮的是老沙这个老生,去捧他们班子里一个新晋的小生,扮那小沙相公。
周孔目在里头当然也有角色,由个武生扮演,要演出那打抱不平忠肝义胆来,出去查线索时。展转跳腾,来几段武戏,也是调动观众兴奋点的所在。出演时是换了个名字。但一传十,十传百,大家都知道锦城是真有这么个周孔目的。连多年前的胭脂案,都被带出来说。
人言言殊,以讹传讹。不但“乌盆记”是演绎的成份多于现实成份了。而且以前其他案件的细节也越来越玄乎。
皇家为了舆论效果,愿意这么玄乎。他们高兴制造一个英雄。英雄就像阳光。阳光越炽热,影子越浓重。反派缩在影子里。就没翻身的机会了。他们要打击的对象:唐家。就成为民间口碑中的大反派,彻底定性了。
为了这个缘故,七王爷也要把周孔目从锦城带出来。
留周孔目在锦城的话,大家都认识周孔目。知道他是原型,七嘴八舌要问他。周孔目这个脾气。十有*就要开始老老实实的辟谣了。
七王爷不能让他辟谣哪!
把他支开,留在锦城的段子手们把持舆论就很顺畅了。他在外地,外地人也不认识他,一般不会主动烦他。偶有问他的,那七王爷只要教周孔目一句话就行了:“我不是那个人。”
“小人的确不是那个人。”周孔目谦卑的苦笑,“小人哪会一身武艺。背不沾地打十八个滚,一跃起来半天高。”
“你知道就好。”七王爷把他的自嘲与苦涩当听不见。一笑而过。
京城已在望。
这一带有个大湖,波光澄明,风翻细浪。湖边隔出了一个个养鱼、养蚌的池格。当中有渔舟来往。再往后,是水田,现在麦苗正在青茂的时候。隐隐能听见水车声传来,倒颇有点江南风味了。七王爷兴致勃勃:“我们去玩玩景吧!”
侍卫劝阻:“王爷!并没有事先通告地方上知道哪!”
身为皇家,就像粗笨的大象一样,稍微行动腾挪,就是千钧之重。没有事先预报,就跑过去,地方上要哭晕过去的。但如果通报了呢,地方上接驾,又不知添多少麻烦、耗多少人力物力。锦城那座接驾的王爷府,就是个活生生血淋淋的例子。
七王爷从善如流:“那就微服私访吧。”
几里路之外的地方官员莫名感到身上一松,似乎是前辈子烧了什么高香,于是如今免了他们的什么孽债。而王爷的侍卫要哭晕过去了。他们唯一的安慰是:有影卫在,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七王爷兴致勃勃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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