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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重生之代玉-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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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急的便道:“照这样,不必他们先回来,我们这里水都退完了,也不用他们了。”
贪小利的不费功夫跟他们磨嘴皮子消遣,早猫腰到水新退的地方摸索探险,看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被撂了搁浅。能有人家柜子里冲出来的金银珠玉那是最好。不过那些东西重,浪头一打,往中心去,流速稍缓就来个定底沉,未必能搁在这里。
金银什么的先且不论,拣几件衣裳、几个小家具也是好的。再不济,抓几条鱼、摸几只螃蟹也不错呀!
这简直等于赶个小海嘛!——啊就是潮水退了,在沙滩上拣个现成海鲜什么的。一个道理。
人家看见他们的榜样,也不费话了,都猫腰赶小海去,赶着赶着就抢起东西来,两双手掐在同一个小镙钿木抽屉上,怒目而视,拉来拉去的如解锯一般,解着解着又都停了,看那边,来了一条船!
又不是放下去的那筏子了,而是条标标致致的小快艇,拍在水皮上像蜻蜓点水般轻捷,懂行的看到都喝声彩,再想:咦,附近哪有驾船这样好的?谁呀?我们认识么?
那艇直朝这孤岛来,搭了岸,岸上高贵女眷们回避,连范娘子都走开了。艇上两个艄夫,一个年纪大些,须发已见白。着深布短打,腰间一杆两尺长的水烟筒,另一个年轻些,一身紧身水靠,身姿挺秀,一足踏定了船头,两手朝岸上抱了拳。给诸人见过礼。诸人也还礼。年轻的便问他们主母可是困在这里?语带焦急。说是已找过不少地方了。要是毕竟找不见人,不知如何向主人回复。
这孤村里的人先是跟他讲,这样大水。脱险的少,打到水里的多,找不到也是正常的。又向他打听各地的情况如何。
两个艄夫约略讲了各地情形,水是都在退了。退后灾情,不消说得。较平整的地方已有善心人收集溺死的尸体。统一埋葬,一来入土为安,二来也免得溺后暴晒发出瘴气,给活人作孽。
这样埋掉的话。家属就更找不着人了。可也不能不让人家埋不是?两个艄夫也就是略尽人事,还向孤村的人打听,形容他们主母的模样。
孤村的人也竭尽可能的安慰他们:“也不一定埋掉。说不定趴门板上冲到下游很远呢?以前就有这种事,过多少年才发现的。我们这里就没这人了。眼睛长这样的、个子这样的……哟!”
还真有。
他们后知后觉的才发现:这不就说的是范娘子吗?
主仆相会。这是喜事。他们忙去找范娘子。范娘子头上搭着一块水红色绣花帕子,手搭在丫头肩上,一扭一扭已经自己走过来了。丫头手里且提着个大包。原来她刚才往回走,就是收拾东西去了,又招呼着艄夫:“还问什么?过来时我都见你们了,你们没见我?那边还有箱子,帮我扛去。”
一时众人也无语了,唯有向她贺喜。云舟听见信,也遣下人去与她贺喜送别。筱筱本以为这是替小姐传话,小姐不亲至,筱筱得替小姐到场,才算略尽礼数。云舟却道:“很不必。你的脸面便是我的脸面。我都不去冒险,你去什么呢?”
筱筱饶是服侍云舟这些年,都没有很参透这话,因想着,大约是嫌那艇上只有艄公,无有女子,去抛头露面不便。又岸边乱,故有危险。然而孤村里凡事只好从权,云舟这些天也见过人了,怎的忽然连筱筱都不容出去见人?何况范娘子主婢两人都上船了,这也是情急无法,也没人好指摘她们的。怎的筱筱都去不得?筱筱生出些“原来我这丫头比人家外室还金贵”的感慨,毕竟依着云舟,另遣人送礼去了。礼物倒是给的扎实。
那些人去不一多会儿,也就送回来了,回报差使,除了平常的几句话,又道:福姑娘在那边也送范娘子呢。
原来范娘子见了快艇来,鼻子一皱,两眼俏生生一眯,扭了水蛇腰就往后头走,跟丫头咬了两句耳朵,丫头先回她们屋里去。范娘子自己往福珞这边来,说了家里快艇来接,要走了,舍不得福三娘与福珞,要来说两句话儿。福家的下人们,最基本礼数是有的,忙讲客套话,要搁往常时候,这得让座奉茶。可是现在空间局促,里外各一个大通铺呢!里头得收拾收拾,有了个待客的样子,才能把她请进去相见。
更何况,唉!福三娘昨天不知是不是嘴馋吃肉多了,坏了肚子了,一晚上没消停,地方小也回避不开,脸面问题就别提了,这气味也实在是……总之一时不便见客。
范娘子只好在外头等着。好在树下已经支起了桌椅,有了个野趣的样子,请她坐了。茶也还是能奉得上来的。范娘子却又担心丫头收拾包裹不周全,又赶回去了。临行前留下话,她此去,应该是先去见知府夫人,解决个住宿的地方,再看看散落的东西还能追回来多少,另外京城里总得派军队来帮忙维持地方,她得问问来的是哪一支。若是郭家的、或者余家的,那感情好!她跟两家的夫人都说得上话。
福珞在里头听了这些门道,心痒痒的。范娘子说“只可惜与三娘、福妹子今朝别离”,福三娘与福珞也觉得可惜。福三娘是虚弱卧床没法子,福珞收拾好了头发衣裳,就出来见范娘子。身边嬷嬷本来想劝:“岸边人多,走去不妥。”可是离乱之时,本也没这许多讲究了。再则,范娘子亲自来访,没见着主人面又离去,福珞不去送送,也确实失礼。
范娘子招呼人去搬箱子,福珞也来了。范娘子对福珞那叫个亲热!手挽着手、臂绕着臂,说不完的话儿,又比前一晚更深入体贴,离别在即,怎不叫人难舍难分!两人切切约好,等福珞也能出来了,知府夫人那儿两人再见面,一同上京去。
到了快艇要开,两人还在说话。范娘子挽着福珞,就踏上艇了。蒙头帕子紧挨着福珞,香气四溢。福珞的丫头也跟了上去。艄夫就撑篙开船。福珞主婢也没下来,毫不挣扎,竟自去了。
这一连串事情,发生得如此自然流畅,旁边的人一时都没会过意来。还是福家的下人找来了,问他们小姐哪儿去了。旁边的人指着远去的快艇说:“那儿呢!”福家的下人懵了:“我们小姐怎么能上去呢?”
旁边的人一水儿的表情都是:“你问我,我问谁?”又有老成的劝道:“想是舍不得,送一程再回转来。”
这话也不对。汪汪的还放着这么大的水,福珞在艇上给范娘子送将过去,范娘子再拨艇回头给她送将过来?哪有这样的安排!
当时福家的下人也都成没脚蟹了,缺个准主意,看福珞在艇上安然而立,与范娘子仍是亲密交谈的样子,没半点儿慌张样子,并那丫头在旁边也是站得安安静静。气氛这样良好,他们张不开嘴喊救命、迈不开腿跳进水里扑腾追船。何况福珞又抬起手,向他们摇了摇,似不叫他们慌张的样子。他们只好想着:小姐有时也爱出些难题,莫不是心血来潮,就要跟范娘子送来送去罢?
他们便只好等着。眼巴巴看那船驶走了,也没划圈儿回来。水上寂寂的,空掉啦!他们越等越慌,觉着不对了,忽又见另一个方向远远有黑影过来,心中一喜:画个大圈,毕竟回来了!
回来就好!只是小姐擅自乱来,给人担惊受怕,实在不好。他们想着,回去得请老嬷嬷好好说说小姐,今后不许这样了。
那黑影子越来越大,却不是先前那条快艇,乃是早上出水去的筏子!福家的下人们呆若木鸡,心里还存着万一的侥幸之想。
那筏子划回,靠岸,筏上会水的人忙着说他们出去看到的情形,跟先前快艇上两个艄夫说的差不离。福家的下人急着问他们小姐的下落。筏子上的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压根儿就不知情呀!
福家的下人们这才叫分开八瓣头盖骨,倾下一桶雪水来,看日影移了又移,再送行也不是这等送法,眼看着小姐自己回来的希望越来越渺茫了。旁人也只好安慰他们,说定是一同先去知府那儿了。这里条件差,福小姐想是住不惯。能早点与范娘子去知府夫人那里住好的吃好的,那比呆在这里等着舒服。
说得有道理。但福珞怎么事先也没交代一句?就一点意思都没流露过!她平时也任性,却没是这种任性法。
福家的下人们只恨自己没有提早预料到,在福珞上艇之前,哪怕硬拉硬拽,也不让她上去,那不就没这些事了吗!L
☆、三十四 肚子急症
福家下人们有的去报告福三娘、有的去找唐静轩。岸边的人有后知后觉想起来:“那快艇上年轻些的艄公——”
“怎样?”
“他冲我们作个揖——”
“嗯,礼数好。”
“哪儿呀!我现在想想,他这完全是江湖作派嘛!哪个讨生活的艄公有他这么放得开?再说年老些的,也像是跑老江湖的。他们是绿林的人吧!”
“现在你看出来了,早你干什么去了!”老成些的道,“你别说了。事已至此,再叫他们听见这些话,更慌了。”
“那可不对。”又有人道,“真是绿林劫人,那更得早些知道,好报官府去的。”
“这儿不是没官府?”
“嘿你跟我抬杠是吧?水不是退了吗?退了不就有官府了嘛?!”
这里搅扰未定,福家下人已经把消息报了回去。福三娘本来就肚子闹得身体虚弱,一听这话,差点没当场晕死过去。唐静轩也没了主意。谢家人却主动上门来了,替云舟来道恼、问详情,唐静轩想起云舟在水边安然的背影,就如同黑夜里见得一盏明灯,起身到云舟这边求见。
在云舟门前候着时,唐静轩自己想想,也觉得不是滋味:他堂堂七尺男儿,福三娘又是长辈,两个人都没法子,还要来求一个闺中女儿帮忙。人家哪帮得了什么忙呢?他这趟跑得是太鲁莽了!
想是这样想,脚等在云舟的门前,却缩不回去。
纷纷扰扰的话儿,早已传到云舟这里。筱筱听见之后,倒抽一口冷气。几乎回不过来——竟然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如果当时筱筱也去送行,会不会也成为失踪人口一名?
小姐真是太英明了!怎么就能及时避祸趋福的?筱筱敬畏的望着云舟的侧影。
“怎么了?”云舟似背后也长着眼睛。
“没什么。是……”筱筱嗫嚅着,索性跪了下来,“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嗯?”云舟将琴拨子放下,道,“你好端端在这里,又没遇到危险。我救了你什么命了?”
筱筱含泪道:“多承姑娘。婢子才没出去遇到危险。”
“哦,这事。”云舟道,“你是我的丫头。我理当护你周全。就算我日常弹的一把琴,我也没有丢到外边给人去劫的道理。更何况是人了。”
筱筱口中依然嗫嚅。云舟道:“大声些。”
筱筱鼓起勇气:“姑娘难道能掐会算吗?怎知道那些人可疑?”
云舟道:“我不会算,但知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那范娘子本就来路不正,言词轻佻。如今我们又在离乱中,更经不起险。我既不愿得罪她。也不敢接近她。再看大水初下,我们这边的筏子出去尚没有回来,她那儿就有人来接,真是好有手段。这种人背景只有两种可能。一种白,一种黑。若她是白的,我礼节周到。只未亲至送行,末了再登门致歉。料她也能谅我。再体念我的细心周全,日后有机会,还愿意与我合作,亦未可知。若她是黑的,更犯不着沾边了。我因此也不愿意你过去。”语气放柔,“你是我贴身好姐妹,若有闪失,岂不等于我脸面闪失了一般。”
筱筱正感戴,听云舟又遗憾道:“我如果真能卜算,就算出福妹妹会过去,把她拉回来好了!怎容她也失落?”
筱筱也深替福珞担忧。外头报唐公子求见。云舟深锁双眉,道:“他来何用?米已成炊。如今我也没法子了。”
筱筱道:“那末筱筱去请唐公子先回去?”
“不可。”云舟道。筱筱不解。云舟解释道:“大夫看病,要末药到病除。要末治不了病,人参汤也总要开一碗的。否则病家岂不伤心?”
筱筱醒悟,暗叹还是小姐透彻。她先出去招呼了唐静轩。不移时,云舟也出来接待他,切实有用的抢救方案是欠奉,只研讨道:“或许福妹妹本来送人家出去,遇到急流,小艇一时回不来,人家好心,便一同先载往府衙去了?好在水涨得快、退得也快。现在既然已经开始退了,不移时,我们应该也可以走出去了。那时再去府衙寻找福妹妹,总要有个说法。”
唐静轩听了,深表佩服:“还是谢四小姐见得是!”心底果然已经宽了些。
云舟知道自己说的这些,都像给垂死病人开的人参汤,只能宽缓宽缓,济不甚事的。若换个听众,别说云剑了,哪怕林代,云舟都不好意思把这种话说出口。唐静轩却岂止肯听,而且真的买帐。云舟不仅暗自叹息:这号称锦城第一精致风雅的贵公子,不说绣花枕头稻草心吧,世务是真的一点也不通的。张绮儿若真嫁了他,日后也必有罪受。
这些话,她都不好说破,就安慰了唐静轩,又往福三娘这边来。福三娘为了肚子的急症,很不愿意见客,尤其是云舟。这真叫自惭形秽。云舟却一点不嫌弃,把安慰唐静轩那些话,略改一改,又给了福三娘。福三娘老辣些,知道这些都是空头话,然也没别的法子了。云舟又道,当此水退,反而容易出乱子,他们三个宜把下人与箱笼都收在一起守护。
福三娘先还听不懂怎么水退了反而容易出乱子?云舟解释:大水涨满时,大家怕死,容易团结。水开始退了,大家开始松懈,不用担心淹死了,而治安秩序快恢复、却还没恢复,难免有些人想趁乱发一笔财,故容易出事。
福三娘恍然大悟,自愧道:怎么我还要一个没出阁的姑娘来提醒!谢家四姑娘,果然名不虚传。
云舟又自责没有早料到福珞会到水边去遇险。福三娘反过来安慰云舟:“这也不是姑娘能想到的——只是那范娘子,到底什么来头?”
云舟也困惑:“听她说话,对京城的大人们确实了解,这……”
福三娘道:“或许知府夫人真的跟她有交情?”
云舟点头:“三娘说得是。或许水退后我们一问,才知道都白担心了。”
福三娘咬牙道:“那时,我非请娘舅拿家法教训珞儿不可!”说着,也不知还有请家法教训福珞的机会不能,心里一酸,眼泪几乎要落下来,头一阵发晕,暗自警惕,不知自己病势会怎么样,云舟先前的忧虑却是切实的,万一在水退时被人给劫一把,那就不值当了。福珞失落,已经是个警钟,可不能连剩下的人和东西也全没了!
福三娘趁自己没有彻底昏厥之前,拍了板。她也算唐静轩半个长辈,能代唐静轩做决定。云舟负责调度,将三处下人与财物,整合在一道,订了巡逻人次,说了赏罚。
唐静轩的书僮对谢家的下人赞道:“你们四姑娘还没出阁呢,怎么这样老道!一件件事清清楚楚的。巡逻排得也清楚。听说家里也是她在管?”
谢家的下人道:“那是!不然怎么老太太、太太都倚重她呢?不过这巡逻的秩序,这不怪我再夸一句,原来是明珠姐姐行出来的,有个表,按不同的情况有增有减,总之大谱儿按表来,就走不了大褶子。”
唐家书僮唱个喏:“早听说你们家有明珠碧玉两件宝贝,便是这两位姐姐了?”
“那是那是!”谢家的下人与有荣焉。
“外头又有一个神仙、一个太岁!”唐家书僮继续赞道。
神仙自然是张神仙,太岁当然是剑影了。“有他们在的话,那福小姐就有下落了。”谢家的下人也感慨。
说话间,看时辰到了。明珠的巡表法,各人负责的时段清清楚楚。每当下一班的,提前一刻钟要来候着,到点交筹码,责任也移交。一拿巡筹,就不能胡侃海吹了,得打点起十二分精神来,不然略有差错,加倍处罚。
唐家书僮在排表时也领了这训诫,且喜是简明易行,一听就懂。排巡班时又至少有一个老成的带一个新手。时辰既到,谢家的下人领了唐家的书僮换了巡筹,当起差使来,这且不提。
福珞在小艇上行去时,但觉耳畔风声,小艇是乘风破浪往前去,浪头哗啦啦往后退。不移时,艇头靠岸,岸上喧哗声甚大,烟声弥鼻,还有火光没有熄。
这是水初退时,在福珞他们的孤村里见到的火光。那时众人还以为这边人太高兴了,举火庆祝。如今福珞见得吵声喧耳、刀光棍影,看地上还躺着尸体,晓得不是庆祝仪式了。却也奇怪,她并不害怕、也不兴奋,迷迷登登的,好像酣睡初醒,而没有完全清醒,半个魂儿还在梦里。
小艇搭了岸,年轻的艄公指着道:“杂碎儿这里滚油呢!”是江湖黑话,意思是,并非道上的人,在这里想捞好处。
范娘子抚掌笑道:“来得好!”年老艄公把船绳朝年轻艄公一递道:“这里你掌着。”年轻艄公应着。福三娘在福珞肩上一按,道:“妹妹且坐一会子。”
福珞稀里糊涂就坐了下来。她身边的丫头也跟她一样,只比死人多口气。L
☆、三十五 细皮嫩肉谁都爱
年老艄公手按腰间的水烟筒,不紧不慢跟福三娘上了岸。
岸上已经横竖倒下了好几个人,还有几个负了伤,在角落里呻吟,还有几个仍在厮打。一个拿根粗树枝,另一个抡一把菜刀,其余人就是拿拳头,有乱擂的、有胡砍的,还有抽冷子地上拿石头砸人的。
当中几个箱笼,有的已经被打翻了,里头的细软掉出来,但见朱的翠的首饰、披的挂的穿戴,也不知是谁家的金银箱子整个儿被冲了出来,又或者是收拾了要逃难的,却半途流落到这里?
那厮打的,便是争这批财宝。打死的已经没法废话了,负伤的也退出了争斗,还剩四个人,还能打,看招式完全不是好汉练家子,所以年轻艄公把他们叫作“杂碎儿”。但他们能撑到最后,身体都结实,反应也敏捷。听见老艄公和范娘子走来,忙中偷闲紧着转睛看,只怕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范娘子娇声娇气,扭脸对老艄公道:“啊哟!阿爷,这些人打架呢。怕得很。我们走罢!”
真是娇语轻盈、妙目流波。云舟先还嫌她轻佻?她如今才叫顾盼之间百媚横生,叫人看了目眩心摇、神魂飞越。
有个身高九尺的壮汉,一咬牙关,手一挥、足一跺。他对手还以为他要出阴招了,谁知他是跳出了战圈,发狠道:“罢罢罢!这些东西就让给你们,我不打了!你们让我拣块金子去,我再抢这娘子去。你们别妨碍我。这里的东西,我也不跟你们抢了!”
范娘子又是“啊哟”一声,对老艄公道:“还有王法没有?光天化日他们要劫人呢!”
这轻嗔薄怒。比人家说笑还要动人。九尺壮汉心痒难熬,大踏步往她赶去,长手一伸,地上拣起一块银锭。
有个身穿青衣、脸如锅底的汉子,离这些东西最近,手里拿根粗树棍,“呼”的朝九尺壮汉扫来。
九尺壮汉跳开。手里还攥着那银锭。怒道:“我不跟你们抢!我就要这银子跟那女人。再噜嗦,我帮他们打你了!”
有个五短身材姜黄脸男人,手里拿着菜刀。那菜刀半卷了刃。在此仍然是件可观的凶器。他一言不发,试图往黑脸汉子脸上砍去。黑脸汉子反应迅速,猫腰反手把棍一扫。要不是短黄男人闪得快,腰当时就给打断!
登时几个人又扭打在一处。也不是没人瞄了瞄范娘子。考虑着:要跟九尺壮汉去抢这个女人不?
到底是没有九尺壮汉果断,他们谁都没有出来跟九尺壮汉竞争。
九尺壮汉呵呵一笑:“小娘儿。今番你是我的。”
范娘子回身道:“老爹,我们走呀!”
她是风摆杨柳,人娇体弱,奔不快。那老艄公摇摇摆摆。也是人老腿慢,如鸭子般尽伸脖子往前,脚下没能奔出几步路去。九尺壮汉追向前。大手掌一伸,还要说便宜话:“小娘子我们前生是菩萨前烧香修得来——”
那手眼看就要捏着范娘子的香肩了。范娘子嗳哟一声,似乎是踢着了什么东西,娇躯往旁边一倒,好险倒把这一手闪过,而老艄公往旁边一摇晃,又挡住了九尺壮汉的路。
九尺壮汉心中烦躁,横使一脚,往老艄公踢,嘴里不干不净骂道:“老儿躺下!”
老艄公还真的躺下了。他这躺法颇为怪异,腰笔直、背笔直,就是腿弯一弯,人往后仰,就像一座桥似的,有个正经名字叫“铁板桥”,乃是外功中极见功力的一招。光是这一倒,没有五年以上苦练,不能见效。而他岂止倒下,还就势还了一脚!于“铁板桥”姿态下还能还一腿,他筋骨真得是钢铁铸的一般,否则怎能完成。
九尺壮汉光顾着瞩目范娘子了,没注意老艄公这腿是怎么飞来的,但觉膝弯一疼,已然中招。老艄公且冷笑道:“倒也。”
九尺壮汉真的一个踉跄,实在身体是结实,竟仍勉强站住了,大怒道:“你这老匹夫敢打爷爷!”
当下他先不管范娘子了,赶着先要把老艄公打倒再说。他是虎虎生风,老艄公就使出了小巧回避之能,把他拳脚全都躲过,逮到机会就捏他一把、打他一掌。范娘子就立在树后头,拿袖子遮着脸,在袖底下看老艄公戏弄那壮汉。
那九尺壮汉累得气喘吁吁,骂道:“给我逮住,我压死你!”
老艄公回道:“你压不着,空长那么大个子,白费布!”
混战团中有个大额头粗眉毛男人眼珠子一转,却从战团中抽身出来,穿在树林间跑,不一时脱离战团,抄到范娘子侧翼去。他想着,趁那九尺壮汉战那老仆,他先把这朵娇花给采喽!
九尺壮汉给老艄公绕得晕了,气得哇呀呀叫。老艄公不乐意听:“你脖子上的包咋能吹那么大气呢?我给你打回吧。”抡出腰间的水烟杆子,给他来了个泰山压顶。九尺壮汉一看,那杆子呼的抽下来,真像铁棍,若要抽结实了,登时脑袋就得开花!吓得他急忙往后一蹿。老艄公已经抢进他怀中,膝盖一屈,在他小肚子上给了个膝撞,双掌再往他胸前一推,九尺壮汉摔得个双脚朝天,面朝下躺在地上,鼻子嘴全磕破啦。便听一声惨叫,却不是他,而是想偷袭范娘子的那个大额头粗眉毛男人,手刚环向范娘子的腰,范娘子柳腰款摆,已然闪过。粗眉男一看:小娘儿滑溜!他发了狠,伸长手臂,又是这么一抱。范娘子倒笑了,两只手拍下来,就像两只小扇子,漂亮是顶漂亮的,粗眉男人身临切近,感到那么一股子杀手,吓得抬臂一挡,就听“咯愣”一响,范娘子右手先叼住他腕子,当场就把他腕骨缷下来了,左手再往他脖子上一扫,粗眉男人抹头就倒下来。范娘子尖俏俏一足翘起,往他腰眼上一踢,粗眉男人惨叫一声,下半身都瘫了。
混战的那些人也不敢打了,看向这边,知道来了狠角色,瞧这两个大男人不知怎么就给放倒了,心里是害怕的,但恋着几箱笼的金银,又舍不得撒手。那拿粗树棍的还算懂事,问道:“朋友是道儿上的?”
老艄公漫声吟唱:“不怕王法不怕天,也要金银也要钱。东西物件全留下,闪出道路放回还。牙嘣半个说不字,一棍一个染黄泉!”
这是强盗的“放话”,有固定的套路。现如今最流行的是“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人一听就知道,山大王拦路抢劫啦!
而这老艄公吟的,是更老派的版本,显得更庄重,不过中心思想是一致的:要命不?要命就给钱!
范娘子站在后头,扳了根嫩树枝绕在手指间玩,笑吟吟望着他们。
拿粗树棍的掂了掂树棍、拿菜刀的摸了摸卷刃。满脸血的九尺壮汉又从地上爬了起来,而粗眉男人攥紧拳头,吼出了一个字:“杀!”
随后他就晕过去了。
但这字就像打开了电门,三个打架的打鸡血一样冲老艄公和范娘子冲过去了!这下可热闹了,但听砰拎乓啷、叮哩当琅,铁铃铛木铃铛石铃铛搁一块儿打那般的一串响,三个人一个追一个,都撂在了原来那个粗眉男人的身上。
范娘子还可惜呢:“本以为能招你们哪个谁入伙的。谁知你们全不济呀!”
老艄公已经还水烟筒入腰带,拎了箱提了笼背了包扛了柜,像任劳任怨的老黄牛似的,往艇上回走了,嘴里且道:“罢了!艇上也装不下了。”
这意思是反正不能再带人了。地上还有个银包,这银包却是该拿的。他拿不动,就是留给范娘子的。
银子,金子,都属于重东西,看着也就脑袋大那么一个包,份量可比几个死人脑袋还重。包扎的布用了好几层,捆得特别扎实,也就是怕金银掉出来。范娘子伸出手,轻而易举的也就拈了起来,跟拈一袋儿鲜花似的,完全不要紧。这两人走回去,近了小艇,范娘子皱起眉毛,问:“哟,老爹,你看小韬在干嘛呢?”
不用她说,老艄公也已怒掀两条寿眉,蹿将过去,身上箱笼抖落在艇中,伸手把年轻艄公从福家丫头身上揪起来,骂道:“叫你看船,你看到什么地方去!”
年轻艄公抹着嘴,还笑忒忒的替自己辩解:“我没动正主儿啊。”
福家丫头还是迷登登的表情,被年轻艄公推倒在船底之后,自己再坐不起来,就躺着了。范娘子帮她把衣裳理好,闲闲帮年轻艄公说话:“看到细皮嫩肉,谁都爱的。”
年轻艄公一喜:“正是——”
范娘子身子倾压向他,伸手抚他的脖子:“瞧小韬这好皮肉,连我都忍不住。”
她的语气和声调,真的很爱很爱、很馋很馋,似食斋几天的肉食动物,终于又看到了肉,而且还是上等的好肉!
年轻艄公寒毛一凛,哀声求饶:“姐姐!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行不行!看我爹面上,饶过我这次罢!”L
☆、三十六 谁是你娘子
年老艄公正是年轻的他爹,对他毫不客气:“看我面上?看我面上就该把你剁成包子馅!”
年轻艄公这次半个字都不敢还嘴,连滚带爬躲到船尾,乖乖掌舵去了。范娘子坐在福珞身边,仍然亲热地揽住福珞手臂,任风吹起她的衣襟,曼声唱道:“春桃开花满上头,春江涨水向东流。桃花满枝由侬采,头颅遍地倩谁收。”
福珞坐在那儿听着,只觉朦胧。她丫头还蜷在她足边,发丝擦着她的脚,她也觉得朦胧。
船儿吱呀,阳光灿然,明明是个艳丽的天气,忽有一滴水珠落在福珞头上。接着陆陆续续,水面打起一片片涟漪。范娘子收住歌声,手在眼前搭了个凉篷,注目望天色,略显忧虑:“怎么下起太阳雨来?”她是生怕天气又有变化,惹得才往下退的水灾,又要涨起来。
年老艄公安慰道:“是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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