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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迎春送子-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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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不知,半掩门扉后,水溶悄然而立,多时。


第75章 
  秋风难夺百花艳。
  皇宫御花园内依然群芳斗艳。
  皇后娘娘和怡亲王世子妃连氏在凉亭坐着饮茶。适才游园两人走累了; 此时便在凉亭小憩。不远处东平王妃在丫鬟搀扶下婷婷走来。
  〃臣妇给皇后娘娘请安。〃东平王妃在凉亭前停步,恭敬行礼道。
  〃免礼平身。赐座。〃皇后娘娘道。
  凉亭角落里元春垂首走出; 拿过绣垫在石凳上铺好,伺候东平王妃落座。
  〃听闻东平王近来身子微恙; 如今可大好了〃皇后娘娘问道。
  东平王妃笑答道:〃承蒙皇后娘娘关心,王爷身子已然大好。〃
  〃哦,如此便好。听说穆莘正妃又有了身孕; 怀相可好〃皇后娘娘今日兴致颇高; 又久不见东平王妃,倒格外多问了几句。
  东平王妃听皇后娘娘问,心中颇为得意,面上却不显; 答道:〃犬子倒有几分儿孙福; 潘氏又是二胎,太医看过,说怀相极佳; 多半也应在明年开春。〃
  〃甚好甚好。〃皇后娘娘含笑点头,启唇轻抿口茶; 转回与连氏有一搭没一搭闲聊。
  东平王妃静坐在旁,却也不急不躁,见缝插针接几句话,别的事绝口不提。
  皇后娘娘与连氏对视一眼,彼此心领神会,怕是东平王妃有事相求却又不便当着连氏的面说。连氏知趣; 起身告辞,皇后娘娘也不留客,由着连氏离开。
  果然不多时,东平王妃便试探着开口道:〃恩选在即,臣妇冒昧来给犬子求个恩典,不知皇后娘娘可能允否〃
  〃哦穆莘妻妾俱全,儿女成双,如此你还要给他求娶哪家姑娘〃皇后娘娘状似无意道。
  东平王妃面上笑容便是一僵。说来东平王世子穆莘也是京城中除了北静王世子水溶外的头一号人物,文武双全兼仪表堂堂,只是有个好色的名头。府里妻妾成群,侧妃都有三四个,更别提没名没分伺候的丫鬟。
  只是旁人说句穆莘好色,东平王妃绝不会放在心上。要知风流亦可成佳话,何况穆莘妻妾众多,不止为美色,也图妾室们的家世,王府侧妃可也不是普通人家姑娘可以肖想的。就是不知道皇后娘娘这番话是哪般意思。
  东平王妃不敢多想,垂首答道:〃确实是臣妇私心,看中了荣国府家风清正。府上贾二小姐心地善良、才名远播,有意替犬子求娶。〃
  〃贾二小姐贾迎春〃皇后娘娘眼神微沉看向东平王妃道。
  〃正是。没想到皇后娘娘还记得贾二小姐名姓。〃东平王妃道。
  〃这个自然。那丫头幼时本宫曾见过她一面,颇有些意思。何况,近些年她送子观音的名头可是久盛不衰,本宫虽在这深宫中,却也时时有所耳闻。只是这贾迎春年岁尚小,说来,贾女史——〃皇后娘娘抬手招了招,元春赶忙出列,上前行礼罢垂首站定。
  皇后娘娘指着身着女官服饰的贾元春道:〃贾女史乃荣国府二房嫡女更是是贾迎春长姐,与穆莘年岁相当,在本宫身边伺候也有些日子了。性子沉静为人周到,颇为本宫所喜。不知东平王妃以为如何〃
  言下之意便是,既然都是贾家姑娘,贾迎春还是庶女,贾元春却是嫡女,以嫡易庶,东平王妃岂有不应之理。
  东平王妃这才抬头去打量贾元春。只见贾元春穿着宫服,却颇有弱不胜衣之感,面目端方,气度娴雅,乍看过去也算容貌艳丽,只是放在芸芸美人堆里缺了几分灵气动人之处。东平王妃想着自家儿子那挑剔古怪的性子,怕是不会喜欢元春这般性情做派的女子。
  然而皇后娘娘金口已开,东平王妃略一思忖,笑道:〃只是犬子已有数位侧妃,贾女史乃皇后娘娘宫中女官,臣妇怎敢委屈了她。〃
  这便是婉拒哼,还说求娶贾迎春,没有侧妃之位,谈什么求娶!皇后娘娘暗自冷笑一声,随口道:〃既然本宫开口,世子再多一位侧妃又有何妨只看贾女史意下如何〃
  元春听见,身子却几不可见地轻颤了颤。虽是谈及自己婚事,元春却不敢有丝毫妄想。入宫这几年她日日提心吊胆,处处小心谨慎,凡事全凭钱财开路,不敢有半步行差踏错,才勉强得个大方守礼的名声,在皇后娘娘宫中挣得一角立足之地,早非昔日冲动无知的荣国府千金小姐贾元春。
  今日局面元春已然看破,之前连氏与皇后娘娘之语言犹在耳,此刻元春出口稍有不慎便前功尽弃不说,恐怕还会死无葬身之地,怎能叫她不诚惶诚恐?
  看似皇后娘娘是在询问她的意愿,可语气中哪有半分征求她意见的意思。再说她名为女史,其实不过皇后娘娘宫中一名低贱的奴才,哪里有她说话的余地。说起来,皇后娘娘还记得她乃荣国府嫡女之事已是大出元春所料。
  要说这几年元春不是没试过铤而走险,用些手段,不说诱得皇帝宠幸飞上枝头变凤凰,单论皇宫中那些皇子皇孙亲王侯爵,任意攀上一个,也是她贾元春的福分。
  只是六宫粉黛,燕瘦环肥,她区区一个从五品员外郎之女,蒲柳之姿,何以为凭?
  “奴婢何其有幸,承蒙皇后娘娘厚爱,一切但凭皇后娘娘做主。”元春跪下磕头道。
  “好,果然不愧是荣国公的亲孙女。你且放心,待你出嫁时本宫给你添妆。”皇后娘娘盖棺定论道。
  事已至此,东平王妃自然无话可说,起身拜谢皇后娘娘赐婚。至于回府后,她该如何答复穆莘,便与他人无干。
  东平王妃离去后,皇后娘娘也命元春先回房歇息,静等东平王府测好吉日再放她回家待嫁。
  闲人散去,皇后娘娘身边老嬷嬷上前说道:“娘娘怎地突然想起给贾女史赐婚了?”
  皇后娘娘冷笑道:“哼,本宫哪是给她赐婚,不过给那些王爷公子们看看,也让他们收收心。但凡有些好姑娘便都想收到他们家去,置皇家于何地?不过一个贾迎春,多少人四处打点,光求到本宫跟前的便不止三家。当真以为本宫万事不知吗?贾氏一门双国公,贾代善和贾代化虽都死了,他们在军中的旧部可都还生龙活虎且各个领军一方。况且本宫还听说,那贾二小姐嫡兄贾琏如今已是文武双举人,罕见的文武全才,更得怡亲王器重,前途不可限量。如此一门好亲,怎能轻易便宜了他们?”
  “皇后娘娘所言极是。”老嬷嬷奉承道。
  皇后娘娘隐而未言的是连氏之前背人与她所言之事。连氏直言贾迎春无意入宫更不想嫁入豪门平白得身诰命,唯愿嫁个读书人,家风清正,不要小妾姨娘,夫妻二人举案齐眉,白头偕老。
  一生一世一双人,世间多少女子求而不得乃至几不敢求之事,贾迎春一介庶女,就敢如此妄言,倒让皇后娘娘对她更高看几眼。
  且说皇后娘娘赐婚的懿旨还未传入荣国府,迎春待选的名帖先被刷下来。贾母并贾赦等人都是长舒口气放下心来。
  自从恩选的旨意颁布,荣国府的门槛又是好险被人踏破。嘱意迎春的人家倒真是不少,其中不乏天潢贵胄,不过清一色已有正妻。贾赦心疼女儿,不肯迎春做妾。
  也有那要娶迎春续弦的,却好险没被贾赦把媒人打出去。迎春才多大,让她嫁给一个老头子做填房?贾赦当即怒不可遏,却忘记自己也是续弦,可并不是老朽枯木。
  还有不少武将夫人来给儿孙相看。邢夫人大肚子不便见客,贾母处便可称作客似云来。只是这些武将后代不是皇城侍卫便是征战沙场的校尉、统兵等,草莽气十足,肚子里墨水屈指可数,其内纨绔子弟更不知几许。哪怕没有正妻者,房里都有几个开了脸的大丫鬟。
  也有书香门第并寒门士子请了官媒人上门,只是贾赦命人背后打听过后都不满意。迎春到底是庶女,荣国府也已风光不再,若非贾琏异军突起,迎春美名远扬,怕是可选之人更加良莠不齐。所幸迎春不过十二岁,贾赦可不急,一气儿把这些求娶之人全部扫地出门。
  谁知贾琏婚事刚罢,柳湘莲婶婶柳夫人便亲自登门。柳夫人说明来意后贾母先陷入沉默。柳家家世虽已没落,但是柳湘莲并柳泽莞贾母都熟识,二人皆非池中之物。柳湘莲更是已中武举。朝廷特许文武通考,明年柳湘莲高中文进士也未可知。何况,柳夫人既来提亲,想必也有几分成算。
  贾母再想到前个儿迎春巴巴在她面前挽起袖子服侍她更衣洗漱时,如雪皓腕上李氏那对祖传的玉镯却少了一只。贾母询问迎春另外一只玉镯哪里去了?小丫头避左右而言他,一副做贼心虚模样,如今看来怕是已然送人。这人八成便是柳湘莲。
  至于柳夫人不愧大家闺秀出身,气度风采比起她的宝贝闺女贾敏亦不遑多让。这些年,贾柳二家频繁往来,除了贾瑁的情分,便是这柳夫人当真讨人喜欢,贾母爱她不过。
  而且柳夫人失子之后,整个人失魂落魄身子一直不好,柳二老爷不离不弃悉心照料以外,别说小妾连个通房丫头都没纳。故而柳家独独柳湘莲和柳泽莞两个嫡子。这样家风清正的人家又能上哪里找?
  女子出嫁从夫,迎春是庶女,母家还是罪族,论起来,贾柳两家若是真能结秦晋之好……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事啊,老婆子我还得跟老大夫妻商量商量。回头一准儿给您回话。”贾母矜持道。
  柳夫人赶忙起身赔笑道:“老太君太客气了,您老并二小姐连带府上诸位都是我们柳家的恩人。若非二郎那孩子也算有出息更是对二小姐痴心一片,苦苦哀求。且依晚辈拙见,二郎和二小姐实在般配。两个孩子也算青梅竹马,不然晚辈实在不敢贸然开这个口。”
  贾母笑道:“柳夫人过谦了。二郎那孩子老婆子我看着也确实是人中龙凤。”
  二人又说了些旁的话,柳夫人便起身告辞。贾母命鹦哥叫来迎春,禀退下人后,不提柳湘莲提亲之事,单问迎春玉镯去向。
  却不知迎春早得了丫鬟通气,柳夫人这边厢才入府门,迎春已然知晓。等到柳夫人表明来意,秋霜那边就开始冲迎春要起打赏了。
  此刻,迎春见贾母问,也不忸怩,信物既然都送了出去,还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迎春直视贾母双眼,大方答道:“迎儿斗胆直言,迎儿与二郎两厢情愿,希望祖母成全。”
  贾母早有准备,又极溺爱迎春,哪会吃惊生气。只是她毕竟世事遍历,深怕迎春一时情动,作出什么后悔莫及的事情,神情一肃,冷声问道:“柳家已然没落,依祖母看,冷二郎性子太过洒脱,放达不羁,才华横溢,却刚极易折,若他性情不改,仕途上恐怕无甚出路。你当真考虑清楚了?”
  迎春肃然点头道:“迎儿考虑清楚了。迎儿以为不识时务者方为俊杰。况且对内荣国府有哥哥振兴家业,柳家有泽莞后继香灯,对外迎儿有迎香坊帮衬,再加上祖母、父亲给迎儿攒的、攒的嫁妆,哪怕以后世事艰险,迎儿自信当有立足之地。”沉吟片刻后,迎春小小声补充一句,“易得无价宝,难觅有情郎。”
  贾母听见,哈哈大笑。
  至此,柳湘莲算是勉强过了贾母这一关。只是贾赦还不放心,命人去盘查柳湘莲这些年游历江湖的所作所为。
  起初下人回报的都是柳湘莲寻找堂弟途中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义举,贾赦听罢颇为满意,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直到金哥悄悄报与贾赦知晓,柳湘莲竟是票友,曾经在大戏班子里串过戏。
  贾赦听罢,撂下茶杯直冲梨香院揪起正与凤姐一同磨墨读书的贾琏,命他去寻柳湘莲过府听训。
  贾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却知柳湘莲求娶迎春之事,以为父亲要见未来女婿,也没多想,奉命离去。
  等到柳湘莲上门,贾赦又反悔,揪着人去了天香楼。二人在雅间坐下,贾赦还没开口质问,柳湘莲先拿出一个蓝地粉彩开光山水诗意双喜樽双手捧给贾赦。
  贾赦当即眼都看直了。他平素也没什么喜好,不过喜欢收集把玩些古董字画,自诩文玩行家。贾赦细看这个双喜樽,只觉色彩艳而不俗,瓷质滑而不腻,所绘山水、所题诗句皆是名家大作,自有风骨。不大一个瓷樽看去竟颇有些年头,必是价值连城的宝物,只不过出处来历他一时倒看不出。
  柳湘莲见贾赦两眼放光模样,便知他极喜此物。可见,这马屁拍对了。柳湘莲不等贾赦提问,先答道:“此物乃小侄在外游历时偶然所得,归家后压了箱底。今日蒙伯父召唤,忽然福至心灵,将其取出。可见伯父与这开过光的双喜樽有缘。伯父若不嫌弃就请收下它,以免被小侄这不识风雅之人将其束之高阁,使明珠蒙尘。”柳湘莲这番话说得极为漂亮,不卑不亢有理有据,任凭贾赦刻意挑刺也说不出半点不好。
  “嗯。”贾赦故作高深地摸了摸胡须,心底早乐开了花,小子还挺懂事。不过他可没忘此行初衷,皱起眉头,开门见山问道:“我怎么听说,你曾串过戏?”
  戏子低贱,古来如此。
  柳湘莲确实没想到贾赦找他来是说这件事,当下一五一十将他易装易服改扮戏子之事和盘托出。
  当年他尚年幼,虽得圆清大师传授与指点,到底独行江湖多有不便,且泽莞被拐,极大可能被卖去豪门世族。内院深深,他一个外男,哪能从容进出?
  起源还得追溯到柳湘莲十岁那年春天,他循着一点蛛丝马迹找到江南一户富商府外。奈何院墙铁青大门禁闭,柳湘莲在外踟蹰良久,不得其门而入。忽然一阵乐声传来,戏子咿呀唱作,柳湘莲得此提醒,从此借串戏之名堂而皇之出入深宅。
  说来,并非什么光彩之事。只是柳湘莲直言不讳,态度坦诚,光明磊落,一时间,贾赦倒说不出批驳他的话语来。
  “听闻你也中了武举,可有去兵部报名?”贾赦转而问道。
  “尚且不曾。”柳湘莲答道。
  “为何不去?”贾赦问道。
  “愚侄不自量力,明年春闱欲仿琏兄下场一试。”柳湘莲淡定回道。
  “哦?可有把握?”贾赦斜瞟柳湘莲,目光沉沉问道。
  “必全力以赴。”柳湘莲郑重答道。
  “既如此,这剩下的几个月你就安心读书备考,旁的事莫要操心。”贾赦故意话只说一半,不清不楚的,欲要看看柳湘莲作何反应。
  哪知冷二郎稳如泰山,目光沉凝,嘴角噙笑,恭然领训,比贾赦还老神在在。
  贾赦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得了,女大不中留,柳家小子若非得了自家姑娘准信,断不会这般沉得住气。贾赦如今亦非昔日走马斗鸡的纨绔少年,柳湘莲品貌又着实不凡,贾赦心里自然同意了七八分。若柳湘莲真能金榜题名,他贾赦也不吝啬再办一个大小登科。
  说来絮烦,这般多事转来绕去也不过小半月工夫,而王夫人因着贾琏高中,贾珠身为长兄不仅屡试不第,而且李纨入府多年仍无所出,大动肝火,身子本就不大好。贾琏大婚,王夫人有心借此重夺管家大权,又强撑着四处张罗,消耗过度累得狠了,王熙凤三天回门之期未至,她先就病倒。
  贾母借机发话,邢夫人从善如流,王熙凤回门归来立时掌了家,成了名副其实的二奶奶。王夫人不甘心,病中仍请王熙凤前来说话,明里暗里告诫王熙凤她二人乃亲姑侄。又说邢夫人就是看着王子腾势大才不得已交出掌家之权,诸如此类的话。王夫人本想着王熙凤小小年纪万事不知,定然极好糊弄,初入荣国府肯定任由她拿捏。
  哪知王熙凤主意正着呢,三言两语便把她打发了,口口声声唤着她姑姑却连厨房管事的差事都不肯让给周瑞家的去做,气得王夫人几欲吐血。王夫人机关算尽,再为她人作嫁衣裳,本有起色的病体愈发沉重。
  辛苦李纨伏床侍疾,日以继夜伺候汤药,这样百般将养,王夫人身体堪堪好些。
  这日王夫人正歪靠在床上低头看李纨坐在脚踏上做针线,忽有宫中人传来元春口音说皇后娘娘赐婚,许元春嫁给东平王世子穆莘做侧妃,喜得王夫人宿疾尽袪,立时下了床。
  王夫人万分得意,命彩屏等人服侍她梳洗更衣,由李纨搀扶着跑去贾母房中好一通报喜。贾母闻听,虽替元春高兴,但也知穆莘品行,思及长远不由目露忧色。王夫人瞥见,心下颇不以为然,自忖母亲还是这般偏心,半点见不得二房好。王夫人心里不痛快,嘴上难免带出来,张口便问道:“说起来,迎丫头年纪也不小了,这次恩选初轮便被刷下来。不知老祖宗有何打算?”
  贾母打量王夫人神色,见她当真不像知晓贾柳两家有意结亲的意思,也懒得与她多话,只挥挥手道:“迎丫头还小,这些事日后再说。倒是你身子还没将养好,元丫头既要出嫁,需要张罗的事情海了去了,你且回去好生歇息。”王夫人无奈,只得不情不愿地离去。
  且说王夫人回房后便挥退李纨,自己去窗边暖榻坐了。周瑞家的见状便走上前悄悄将柳夫人上门提亲之事说与王夫人知晓。原来王夫人久病,李纨一片孝心把这些消息都拦下了,不许下人跟王夫人嚼舌根省得让她操心。王夫人却不领情,大骂李纨薄情狗腿,胳膊肘往外拐。
  良久,王夫人才命周瑞家的将贾母等人欲将迎春许配柳湘莲之事传回王家让她嫂嫂王子腾夫人知晓。
  果然次日,王子腾夫人便登门造访。姑嫂二人陪着贾母坐了老半天,车轱辘话来回说,宗旨便是王子腾夫人娘家侄子如何文武双全、年轻有为,她胞兄一家怎样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四大家族同气连枝,迎春嫁过去更是亲上加亲等等。
  贾母姑且听着,却不发一语,甚至不让玻璃等人上茶。王子腾夫人和王夫人二人一唱一和,说得是口干舌燥,嘴唇起皮,贾母充耳不闻。王子腾夫人偷眼看去,好嘛,老太太干脆倚老卖老,歪在暖炕上打起了盹。
  王子腾夫人气不过,拔高调门猛一扬声,温暖室内突生怪音,声音尖利,胜过平地惊雷。贾母浑身一抖,立时就被惊醒。王子腾夫人见贾母醒来,正欲接着游说。却见贾母一手扶额,一手连摇,口中“哎呦哎呦”直叫,模样极其痛苦。
  鹦哥等大丫鬟忙忙围上前,顺气揉背端茶倒水,还有人快步去寻迎春。王夫人一个正经主子,反被堵在外面。
  闹腾半晌,贾母才喘匀了气言语道:“吓煞我也!适才我正做那抱曾孙的美梦,怎地突然来个夜叉,震雷般一声怒喝,劈手夺过我手中曾孙,嗖地不见。啊呀呀!吓煞我也!”
  众人听罢贾母言语,略一合计,正是王子腾夫人作怪惊吓老夫人惹来这一场乱事,不由纷纷侧目,偷觑王夫人姑嫂。
  偏巧王子腾夫人不似王夫人极少应酬不通事故,实乃人精,早听出贾母指桑骂槐之意,知道贾母骂她夜叉,怪她贪心多事,毁人姻缘。
  可是贾琏如日中天,荣国府中兴有望,王家虽有两位女儿在府里,王子腾仍觉不足。明知贾家再不会与王家结亲,有意给儿子铺路,便把主意打到迎春头上,让妻子娘家出面,姻亲绕姻亲。
  王子腾算盘打得精,奈何贾母也不傻。王子腾夫人一来,贾母便看透尔等用心。装聋作哑不成,变作指桑骂槐,王子腾夫人再不识趣,她便要杀鸡儆猴了。
  王子腾夫人见势不妙也欲抽身,只是她见适才有小丫鬟去请迎春,心思便又活络,有意见见迎春,从小姑娘家家嘴里探听口风。虽然如坐针毡,王子腾夫人到底不愿离开。
  可惜左等右等迎春不至,贾母却连声叫乏,直言招待不周,就差拿起扫帚赶客。王夫人毕竟为人儿媳,不敢不从,扯着嫂嫂离开。
  王子腾夫人还不死心,又去王夫人屋中密议良久,最后留下她侄儿小像和诗作让王夫人寻觅机会送给迎春。王夫人不敢推辞,咬牙收下。
  待送走王子腾夫人后,王夫人回身看见画像上如玉公子,正待说话,忽然丫鬟报说:“三小姐求见。”
  王夫人这才想起,是了,哥哥想着亲上加亲,怎地放着二房探春不要,反舍近求远巴巴求娶她贾迎春?还不是看重贾琏功名!没想到哥哥竟也欺我珠儿时运不济。王夫人想着,暗恨自己昨日命周瑞家的传话时怎地未提皇后娘娘赐婚元春之事,一把抓住几案上的小像与诗作撕得粉碎,扔到铜盆里,命丫鬟一把火点了。
  王夫人看着盆中明灭闪烁跳跃不定的火苗,心中多年积恨不灭反盛,熊熊燃烧不熄。
  可怜探春,听闻王夫人身体好转特来尽孝,却无门可入,顶着穿堂秋风在门廊下苦苦等候。


第76章 
  人逢喜事精神爽。
  荣国府近来喜事连连; 先是贾琏大小登科,再是皇后娘娘赐婚元春; 阖府上下,处处张灯结彩。
  年关将至; 更有贾府各处田庄管事前来盘账。今年是灾年,各处佃户多弃地逃荒。邢夫人在迎春规劝下,请示贾母后做主减免地租; 更租借良种、牛马、工具于民; 命庄头组织垦荒,引水……诸般举措下来,如今京郊良田十亩九荒,唯独贾家田庄终日可见耕种劳作之人。
  故而年终盘点时; 有佃户感念主家恩德; 亲自带来自种瓜果蔬菜并山中所猎所采野兽野物想要孝敬贾府众人。
  林之孝家的领着佃户娘子入内拜见贾母。贾母见过,听佃户娘子们说了只要天公作美,来年收成可期并农户们感念贾府恩情的话语; 喜悦非常,立即下令厨房将野物好生拾掇拾掇; 中午大家开荤。
  邢夫人即将临盆,整日被拘在屋中,实在憋闷不过。听说佃户带来许多新鲜瓜果并京郊趣闻,好奇不过,也乘小轿来到贾母房中。
  贾母屋里,佃户娘子们一大早顶风冒雪而来; 着实辛苦,贾母已命赖嬷嬷带她们下去吃茶用饭,好生歇息。邢夫人此来倒扑了空,好生遗憾。
  贾母见邢夫人腹大如鼓,有心怪她莽撞,不该四处走动,又想起太医所言,邢夫人年纪大了,头胎生产,十分凶险更该多走动些,强身健体,便忍住未言。
  迎春在侧,见邢夫人一脸失望神色,凑过去绘声绘色转达适才佃户娘子们所说趣事。邢夫人果然听得滋滋有味,兴起处,还叫来丫鬟拿出山中野果连吃了好些个。
  那野果如蜜桃大小,色泽鲜红,果肉饱满,汁水充足,一口咬下去,又酸又甜,极为爽口。除却贾母年岁大了,胃口不好,尝过一个果子便放下。三春姐妹、宝钗并李纨、凤姐、宝玉等人都一气儿吃了三四个。
  只是这野果虽千般好,但是汁水过多,品尝时稍有不慎,手儿、嘴唇都会染上果汁,红彤彤的,远看过去,如染鲜血。
  邢夫人来时,众人已发现野果不足之处,均盥洗完毕,整洁一新,邢夫人自然不知。大家彼此聊天说话,一时都忘记提醒邢夫人此情。直到邢夫人吃得满手满嘴〃鲜血淋漓〃时,迎春才发现,正欲打趣她,外间玻璃打起帘子,贾赦怡怡然走进屋来。
  且说贾赦从外归来,先就回房看望邢夫人,却不见人,一问之下才知娇妻去了母亲房中,巴巴追来。
  贾赦这刚进屋,只觉室内其乐融融,众人面上均带着笑。贾赦略一扫视,见邢夫人安坐,便放下心来,先给贾母行礼罢,回头去找邢夫人说话。
  邢夫人一直含笑看着贾赦,见他回望,笑容越深,直笑得贝齿外露。哪知贾赦本来气定神闲、意态悠然,目光甫一和她相交,竟面色骤变,箭步窜到她身边,使劲抓住她双肩,浑身颤抖,半晌没挤出一句话。
  众人都被贾赦举动吓住了,还当邢夫人突然有事,目光齐刷刷转到邢夫人面上。
  邢夫人不明所以,亦被贾赦举动吓住,再见众人都看向她,只觉心肝儿乱颤,下腹一阵坠痛,立时白了脸。这下子,真应了众人猜测,邢夫人果有异状。
  贾赦登时急出一身冷汗,宋氏并李氏难产而死的阴影狠狠揪住贾赦心脏。
  迎春就在邢夫人身畔,最先反应过来贾赦误会了,本要出言提醒,哪知情况骤变。迎春赶忙蹲身细看邢夫人面色,再一把脉,松口气道:〃父亲莫慌,母亲这是要生了,产婆都在东院。〃
  凤姐闻言,不用人叫,拔腿就往外走,边走边说道:〃交给我,交给我。〃贾母也连声叫人。众人张罗下,邢夫人被抬到西暖阁炕上放好,更有下人端来参茶参汤参片等一应大补之物。
  这边王夫人、薛姨妈并李纨带着宝玉并探春等姐妹去到后院等候。迎春拉着贾赦离开。贾赦却不肯走,两股战战,面无人色。
  迎春怕父亲吓出个好歹,焦急对贾赦道:〃父亲莫误会。母亲嘴上、手上的并不是鲜血而是佃户们带来野果的汁液。母亲本就是这几日发动,女儿看着,并无危险,父亲莫要胡思乱想。〃
  贾赦神情呆滞,转头来看迎春,也不知有无将她的话听进耳中。但是贾赦好歹面上有了些生气,在迎春搀扶下走出西暖阁。
  不多时,凤姐亲自带着三个产婆进屋。
  西暖阁里,邢夫人呼痛声一声紧似一声。
  西暖阁外,贾赦在迎春搀扶下目光空洞盯着暖阁窗纸,双拳紧握。
  也不知过了多久,〃哇啊——〃一声嘹亮婴儿啼哭划破沉寂。西暖阁布帘掀起,产婆抱着新生儿冲出,口中连呼:〃大喜大喜,母女平安。〃
  贾赦听见大喜时,仍旧牙齿紧咬,待听得母女平安四字,双肩陡然垂下,如飞般冲进屋里。贾赦不及去看女儿,越过产婆、嬷嬷,一头扎进西暖阁。
  此时,邢夫人已由丫鬟服侍着用了参茶,净过面,躺着休息。邢夫人微阖着双目,恍惚看见贾赦进来,惊得睁大眼睛,还抬手揉了揉。见果真是贾赦,只是他目光焕散,脸色比她还白,心中又暖又臊。
  邢夫人慌忙扯过锦被盖住脸面,小声说道:〃老爷怎么进来了产房污秽,还请老爷速速离开。〃邢夫人自觉刚生产过,形容憔悴,不愿让贾赦瞅见。
  哪知贾赦见她面色虽苍白,说话却颇有气力,看样子,精神甚好,那颗心才终于落进肚里。贾赦正要坐下与邢夫人说说话,贾母快步进屋,拉过傻儿子便往外走。
  暖阁外,迎春等人都围着襁褓里的女婴打量。产婆在旁不停念叨道:〃大太太真真好福气,虽是头胎,生产倒真容易。产婆我接生小半辈子,还没见过不到一炷香工夫便顺利生产的……〃
  产婆还在念叨,贾母拉着贾赦出来。贾赦听见产婆的话,诧异问道:〃怎么竟才不到一炷香工夫吗〃贾赦在外等着,心急如焚,度息如年,直觉已过大半辈子,怎地,竟不足一炷香工夫吗?
  语罢,贾母等人尽皆愕然。
  原来竟只一炷香工夫吗众人齐刷刷转头去看屋里的西洋钟,可不是嘛,竟不足半个时辰!众人皆是面露讶色。
  凤姐、李纨妯娌虽没生育过,到底听说过,对视一眼,目中都是惊羡之情。
  迎春看着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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