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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篮]色相浑浊-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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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手一旦有了自由,霜月的行动瞬间便流畅了起来。眼看着霜月就要把她脚踝上的绳子也割开,管理员再也顾不得下巴和后脑勺上的疼痛,一边发出怪嚎一边向着霜月扑来。
“我或许不是这个世界上最喜欢黄濑君的人。但是,”
可就在管理员眼看着下一秒就要到霜月面前的那一刹那,割开脚踝上绳子的霜月眼也不眨的向着朝自己张牙舞爪的扑来的管理员的面部递出来闪耀着锐利光芒的剔骨刀。
“那又怎样?”
被距离自己的面部只有不到五毫米的剔骨刀给吓得愣住,向着霜月扑来的管理员就这样僵直着身体看着拿刀的霜月缓缓地从地上站起。握刀的人在动,然而那冰凉锐利的刀尖却没有因此远离管理员的脸半分。
“就算你是这个地球这个宇宙这个世界上最喜欢黄濑君的人又怎样?你仍然是个无法拥有黄濑君、不能站在黄濑君身旁的loser,彻头彻尾的败犬。”
随着霜月站起,剔骨刀所指的角度也有多变化。见剔骨刀指着自己脸上最脆弱、最敏感也是最柔软的眼睛的管理员颤抖着肩膀,像个委屈的小孩一样抽抽搭搭地掉起了泪来。
对此,霜月不感到意外。色厉内荏是懦弱的人最明显的特征之一。这些人只要一发现局势对他们压倒性的不利,他们就会哭哭啼啼以最可怜最卑贱的模样请求宽恕。但如果他们处于绝对有利的状态,只怕说他们冷血无情都算是褒奖他们了。
“因、因为你是女人……我是、男人……凉太君他、也是男人……我才、我才——”
鼻涕眼泪一起顺着脸往下流,短短的几秒内就翻脸如翻书那样摆出最可怜的样子,管理员冤声说着。
“性别就是你唯一的借口吗?”
用左手手背用力一抹黏黏腻腻地往下流个不停的鼻血,这么问着的霜月不知不觉有些生气了起来。
(性别。)
黑子是男的,青峰是男的,能称之为霜月“情敌”的两个人都是男的。黑子和黄濑比起来是纤细瘦弱了一些,可身高体重体型都在同龄男生中算平均的黑子是十分有男子气概、绝对不会让人错认为是女孩子的男生。
青峰更是不用说了。如果青峰那样充满了雄性气概、雄性美的人都算不上男性,那这个世界上恐怕就真的难有“男性”这种生物了。
“在你用性别否定一切可能性以前,你有没有好好审视过你自己?”
望着倒映在充满了恐惧、满是泪水的管理员的眼睛之中的自己,霜月恍然想起了那个曾经渴望着黄濑能够注意到自己、但却从未进入过黄濑视线之中的自己。
“……脸,身材,发型,衣着打扮,礼仪举止,待人接物的应对,说话和做人的态度,学业,运动,才艺……性格。”
大睁着黑色的双眸,霜月深深地看进了管理员的眼睛里:“你在哪一个方面朝着黄濑君喜欢的方向努力过了?”
“——”
肩头一震,管理员的哭声哑在了他自己的脖子里。
“就算黄濑君肯看你、肯回应你的感情喜欢你、爱你,在你的身边……”
凝视着管理员眼中倒映着的自己,霜月不知道是把这些话说给管理员听,还是说给过去的自己听。
“你又有哪里配得上他?”
“你甚至连真正的他都看不到、不愿意去面对……总是自以为是的把他套进你自己喜欢的那个模子里,希望他如同你想象的那样完美无缺。一旦发觉他和自己想象的不同就把自己幻想破灭的原因推到其他人的身上。”
“擅自抱有希望,擅自感到绝望……一切从头到尾都是你自顾自的给自己编织的谎言与美梦,和黄濑君本人有什么关系?”
管理员举在空中的手脱力似的放了下去。本就铁青着的脸这下子看起来更为难看,啜泣着的管理员低下了头:“时、时间……你和凉太君、你和凉太君相处的时间……和我、和我这种人……不一样……如果……是我在凉太君身边那么久、我、我也能、也能……”
(时间。)
“……我,为了得到那些时间、为了能和黄濑君念一所高校,拼命地学习,拿到了那所学校的奖学金。为了教黄濑君功课,考虑了四种讲题的方法。为了能看到大学的黄濑君、加油考进了黄濑君在的大学……为了能和黄濑君多在一起一些,我——”
曾几何时,觉得自己的生命就这样燃烧殆尽也无所谓的自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想再活一天、再多活一天、再多活哪怕只是一个小时也好的自己出现了?
“——能做的一切都做了。”
伤害那些欺负自己的女生们。伤害那些对黄濑心怀不轨的人渣们。伤害那些试图排挤自己靠近黄濑的人们。
伤害黄濑周围的人们。伤害自己身边的人们。
伤害黑子,伤害青峰。
也,伤害了黄濑本人。
但,就算是这样,霜月也依然不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感到后悔。因为最终霜月还是得到了、不,应该说是争取到了自己所渴求所渴望的那份飘渺的幸福。
“你认为,你有哪一点能胜得过我?”
霜月笑了。
那不是夸耀的笑容,不是骄傲的笑容,不是自豪的笑容,不是胜者给予败者的嘲讽,亦不是胜者给予败者的同情与怜悯。
那只是一个和煦的如同熏风一般的幸福笑容。
“因为是男人,因为和黄濑君相处的时间短所以就什么努力都不做,甚至连话都不敢和黄濑君搭。就算是恨我恨到想要把我切碎成一片一片的也没法不拖泥带水的杀了我……哪一点都比不上我,做什么都做不好、总是为自己的不努力找借口的你怎么好意思觉得你比我更有资格留在黄濑君身边呢?”
“真是无聊透顶又无耻至极的存在啊,你。”
剔骨刀动了,然而那闪动着锐利光芒的刀刃连管理员的脸颊都没有擦过。
拿着凶器头也不回的朝着门口走去,霜月明白这个连哭泣声都发不出的管理员已经算不上什么威胁了。
☆、第221章
那个说要杀了霜月的管理员死了。
在那个他曾经准备用来做杀害霜月的行凶现场的“管理员小屋”里死了。
他死的过程想必非常的痛苦;因为他是上吊自杀的。而上吊本来就是一种极度痛苦的死法;否则“绞刑”也不可能作为一种残酷的刑法留名于历史书中。
(这样,也好吧?)
霜月呆然地看着电视机上的画面,看着画面中在此起彼伏的闪光灯中面对着无数镜头与数只话筒的黄濑。
(死了就不用看到这种东西了。)
黄濑的“恋人宣言”确实很有冲击。即使霜月算是“当事人”;她所受到的冲击也不比那些曾经试图挖出黄濑的绯闻却一无所获的八卦记者少。
整个头部都在隐隐作痛,皱着眉用手慢慢按压着自己的太阳穴,霜月试图舒缓自己的头痛。然而天不从人愿;霜月的头痛不仅没有丝毫的减退;反而耳鸣大声地嗡鸣作响了起来。
——霜月总算是明白了黄濑将他和自己在一起的照片泄漏给媒体是为了做什么了。但在明白黄濑这是想用社会舆论与社会认知来把自己绑在他身边的同时,霜月又陷入了更深的困惑。
(我不明白。)
黄濑现在还没有向外界公布霜月的名字,也没有向外界透露霜月身份上的一些细节。可是霜月明白这只是暂时的。即使黄濑对媒体保密自己的身份;媒体迟早也会自己挖出霜月姓谁名谁;家住哪里,霜月有着怎样的过去,又是怎样和黄濑走到了一起的。
就算媒体不去挖掘这些现在人人都敢兴趣的题材,只怕黄濑也会在背后推波助澜。最终,苍崎霜月的名字始终还是会和黄濑凉太的名字绑定在一起。他人提起黄濑凉太的时候未必会提起苍崎霜月,但提起苍崎霜月的时候,黄濑凉太的名字多半也会出现在这之后。
(我做了什么让黄濑君不惜做到这个程度?)
或者该说,现在的苍崎霜月为什么能让黄濑凉太执着到准备在自己的人生中烙下一个会伴随他一生的名字。
(无法理解。)
霜月明白黄濑需要自己,但却不明白现在的黄濑为什么如此需要自己。
(明明——)
如果说黄濑是怕寂寞,那么黄濑的身边现在有青峰在。只要黄濑肯打一通电话或是他一封邮件,黑子、笠松和森山都会尽可能的在第一时间赶到黄濑的身边。火神、小堀、早川和中村等人多半也会在黄濑需要的时候陪在他身边。还有虽然黄濑不怎么提起他的家人,但他的两个姐姐和他的父母都在。和黄濑同出同入,在工作上和黄濑几乎是连体婴的经纪人早苗,黄濑所属的经纪公司里的喜欢或是崇拜黄濑的前后辈们。还有在背后支撑着黄濑的每一项工作的STAFF们……只要黄濑开口,甚至黄濑连口的不需要开,就会有很多人围绕在他的身边。
『我喜欢班长。』
黄濑的话回响在了霜月的耳边,那声音让霜月脑海之中冒出了一个词:“爱”。
(……爱?)
爱是什么?
为什么黄濑会爱自己?
因为自己在黄濑最需要的时候以他最希望的方式陪在了他的身边?
因为自己总是纵容着黄濑的任性、就连他最糟糕的一面都照单全收?
因为自己被黄濑误会自己是在喜欢青峰,自己没有喜欢上他、也不会喜欢上他?
(真是可笑啊。)
最后一次见到那个年轻管理员的那天,把剔骨刀扔掉又路上买了包湿纸巾、擦掉了自己脸上和手上鼻血的霜月因为来不及重新买食材而买了现成的披萨、牛排还有其他的一些速冻食品回了黄濑的公寓。一路上都在用小袋的速冻食品冰敷鼻子的霜月频频被路人侧目,但霜月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还好因为是冬天,霜月的鼻血要比往常容易止住一些。想到自己上次在青峰面前流鼻血的事情,霜月不禁有些失笑——青峰有的地方真的很蠢。但偶尔青峰蠢得很可爱。说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可爱”或许不太适合,但除了“可爱”之外霜月还真的找不到言辞来形容青峰那偶尔会令人感觉的犯蠢。
“班长在想什么?很高兴的样子呢。”
黄濑的声音忽然出现在了霜月的身后,霜月一惊,差点让手上的的速冻食品连同其它的食物一起掉在地上。强行压下自己的错愕与震惊,转过身,霜月看见了戴着复古的黑框眼镜以变装的黄濑。
“……没什么。”
霜月如此回答,她知道黄濑不会相信自己的说词,但她同样也知道黄濑不会再追问下去。
“是吗?”
果不其然的,从霜月手中自然地拿过了东西的黄濑只是挑起唇角朝霜月露出个好看的笑容。
“那么我们回去吧。”
望着黄濑脸上那惑人的笑容,霜月却感觉不到黄濑有任何的笑意。
“嗯。”
点头应着,霜月已能猜到之后等待着自己的是什么。
吃着现成的食物以及被热过的速冻食物,黄濑没有问霜月她今天没有像平时那样去买食材然后再亲手做羹汤是为什么。黄濑只是笑着和霜月进行着可有可无的闲聊,笑着把那些他平时不愿意碰的高卡路里的能量炸弹吃到肚子里。
和黄濑一起度过了平静得极度不自然的晚饭时间,霜月不意外在这之后等待着自己的是又一场漫长的**拷问。
“……不……”
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落,眼前朦胧一片的霜月抽噎着止不住的求饶:“……不要……黄濑君、求你了……我不要……”
实在不是霜月事到如今还矫情于被黄濑抱的这件事,纯粹是因为霜月真的不知道自己再被黄濑这么玩弄下去自己的头脑是不是还能继续正常下去。
“不要?可是班长明明很喜欢这个的啊?”
把手中跳|蛋舔得黏糊糊的,用唾液充分地让跳|蛋湿润的黄濑说着舔了舔嘴唇。
“黄濑、黄濑君——”
“不用害怕哦,班长。会很舒服的。”
黄濑轻笑着,他的声音在侵入到霜月耳洞里的同时也让一旁的青峰脸色阴沉不定。
(就是因为舒服才……)
被大大的打开了双腿,剧烈震动着的卵型的跳|蛋被塞入霜月柔软的体内。因为黄濑的进入,跳蛋也随之被黄濑顶到了霜月脆弱的子宫口上。
(恐怖啊——!!)
“啊啊、啊啊啊…………!!!”
霜月惨叫,跳|蛋却还在继续不断的被黄濑往霜月的身体深处压去。想要叫喊的内容卡在喉咙之中,被挤得变形。最后这些内容统一的变成了没有实际意义的、渗透着痛苦的控诉,亦变成了饱含着食髓知味的悦乐的呐喊。
“啊、啊……!”
大脑完全不听使唤,已经没有正常的思维可言的霜月除了生理性的重复着没有任何作用的抵抗话语之外什么都做不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泪腺像是崩溃了的霜月用泛白的指节用力地抓住着自己面前的黄濑的臂膀,她已经不清楚自己的动作表现得是像要推拒黄濑,还是不想再离开黄濑的身边了。
“住、手……不、不要——”
“还不行哦。”
黄濑的轻笑声在霜月的耳边响起。体内传来的强烈震动以及来回摩擦的黄濑的触感都快要烧断霜月的脑神经。然而这一切并不是结束,很快,霜月那已经被放入一个跳|蛋的后|穴就被粗大的电动|按摩|棒给撑开了。
“————————————!!!”
这次,霜月不知道自己叫出了什么。她甚至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在这个瞬间高|潮了。
像是精神从**中被剥离了出来。被黄濑舔舐着口腔的霜月什么都无法思考,甚至连“感想”这种东西都产生不了。她只能张着嘴喘息的同时感受着侵入到自己口中的黄濑的气息与味道,像是要让黄濑的体温刻进自己大脑与骨髓之中那样打开双腿、下意识地用脚缠住黄濑的腰身,让黄濑更加用力更加深入的蹂躏并践踏自己的身体。
单方面的惩罚束缚。
单方面的接纳纵容。
这种行为是爱?
这种行为就是所谓的爱?
霜月已经什么都不明白了。
无论是黄濑的心意,还是自己的感情,霜月想自己什么都不明白了。
如果这就是所谓的“爱”,为什么这份“爱”之中没有一星半点的温情与柔情?
如果这不是所谓的“爱”,为什么自己还能接受这样的黄濑,黄濑还会执着于这样的自己?
被黄濑主导的粗暴情|事弄到晕厥的霜月是在翌日醒来的。
刚睁开眼睛的霜月被青峰告知黄濑已经出去工作的时候注意到了青峰唇角的裂伤以及脸上的其他擦伤。霜月追问,于是很快青峰就吞吞吐吐地说出了他昨晚和黄濑互殴的事情。
青峰没有告诉霜月他和黄濑互殴的理由,霜月也不想自我意识过剩的认为青峰和黄濑互殴的理由是因为自己。絮絮叨叨的对青峰说教着两人打架,两人都有错,霜月又一次彷徨。
——青峰的死活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自己看到他受伤、得知他和黄濑互殴了一顿之后的第一反应是为青峰疗伤,而不是打电话、发邮件去给黄濑,问黄濑要不要紧?
(……我究竟在做什么啊?)
“莫非你是在关心我?”
听到青峰这么说的时候,霜月正如此想到。然后,也就是在那一秒不到的时间里,霜月被青峰的话点醒。
(我是在——)
“突如其来的关心真可疑啊~~~”
看着像个没长大的小孩子那样朝自己挤眉弄眼的青峰霜月实在不想承认。可惜她的心永远比她的理智要诚实 。
“……怎么想是你的自由。”
“噢,那是当然。”
即使不用回头去看,霜月也知道青峰又笑了起来。
“谢啦。”
而那笑容竟是让霜月觉得胸口微微揪紧。
(……这又是什么呢?)
宛如最初见到黄濑时,抬眼间不经意看见向着自己递出手帕的黄濑脸上的笑容;一种微妙的、让人无法用语言来描述的感觉充斥在霜月的胸膛之中。
(我不明白。)
既是不想去弄明白。
也是没有时间去弄明白。
摇摇头,霜月不再去想青峰的事情。关掉了电视的她也不想再去思考黄濑的事情。
(思考了又怎么样?)
思考了,纠结了,明白了,理解了……但霜月无法选择。既然没有办法去选择,又何必庸人自扰的去思考这些似乎很难得出结论的事情来呢?
霜月不想再为难没几天好活的自己。
即使霜月明白自己是在用自己的生命所剩无几的事来做逃避的借口,霜月也不为想要逃避的自己感到可耻。
(死了就一了百了。无论是逃避还是面对都没有意义了。)
速冻食品和冰箱里剩下的小菜以及罐装咸菜一起被霜月做成了散发着诱人食欲的晚餐。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霜月微微皱眉——多半还在工作的黄濑这个时间没有回来很正常。但平时一定会在肚子饿以前回到这所公寓的青峰今天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
(会不会是……)
霜月对自己的反应有些好笑。因为青峰已经是个能照顾好自己成年男人而不是个天真无邪的小朋友。这也不是泡沫剧的剧情或是三流言情小说的桥段。青峰是不会那么轻易地遇到什么意外的。
(………………)
发现自己又开始思考青峰的事情,意识到自己的世界里已经不止黄濑一人的霜月简直想要叹息。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非常的不喜欢。
叮咚——叮咚咚——
门铃声在这个时候响起,打断了霜月下意识地哀叹,也打断了霜月的自我嫌恶以及更多的思考。
快步走向玄关,在玄关前的可视门铃上确定站在门口的人是青峰之后,霜月打开了玄关的门。
☆、第222章
有湿润的气味被冰冷的风吹进玄关。打开门的霜月下意识地往后退去;好让青峰进门。
“喂;”
然而门口的青峰只是不由分说地拉起了霜月的手。
“离开这里……”
“——?”
霜月回头,正好对上了青峰的眸子。那眸子中装着些许的思考,装着些许的狼狈;同时也装着霜月想都没有想过的、过于真诚与真挚的热切。
“和我一起;离开这里吧。”
被青峰握着的手腕上微微一痛,霜月却是没有甩开青峰的手。她惶惑、茫然,却并不慌张。
(青峰、君……?)
“……和你一起,离开这里?”
好一会儿才重复了一遍青峰的话。霜月不知自己是在确定自己听到了什么,还是在确定青峰的用意为何。亦或是,自己根本就是在确定青峰的心意是否足够坚定。坚定到足以与黄濑的执着抗衡。
“啊。”
青峰颔首。少见的;用力的;毫无犹豫的向着霜月颔首。
“怎么说呢?就是那个,转换一下心情?……就是给黄濑一点空间,让他一个人好好的思考一下今后该做些什么。不是像现在这样稀里糊涂的乱来。他现在做的事情绝对不是什么好事,他现在不太正常。”
(……是啊,继续留在这里的话,黄濑君一定——)
(会变得更糟。)
回想起电视上那个带着虚假笑容,蜜色的眸中却有混合了狂气的幸福微光在闪动的黄濑,霜月几乎可以预见在这之后不久自己就会名正言顺的被冠上“黄濑”这个姓氏;无论自己想或是不想,无论自己事先是知道黄濑的计划还是不知道黄濑的计划。
霜月不害怕被黄濑软禁在他的身边一辈子,霜月也不怕自己今后的人生由黄濑说得算。霜月害怕的是黄濑会把他自己囚禁在狭小的世界之中,然后越来越极端地走向迟早会害死他糟糕结局。
(让黄濑君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不是我的本意。)
可无论霜月的本意如何,既成事实也不会改变。事实就是像青峰说的那样,现在的黄濑已经不太正常了。
“还有你也该放松一下……本来你也不该过这样的生活。你一点都不向往外面的世界?大学、打工兼职、职场什么的不也很好吗?总是窝在这几十平米的屋子里你也闷得慌吧?到新的环境里开始新的生活和新的关系或许会更开心也说不定。黄濑那个笨蛋大概也会意识到自己做错了。还有那个、……”
大概是意识到了自己的逻辑有些混乱,说话的语序也颠三倒四,青峰微微低下了头。无法与霜月对视的他避过了霜月的目光,视线胶着在走廊的地板上。
“总之那啥……现在这样的生活、不要再继续,比较好。”
这么说着的青峰显得有些吞吞吐吐。但这也不能怪他。霜月知道青峰本来就不是那种会咬文嚼字的人,像现在这样因为顾虑到了听他说话的人的反应而努力组织语言的事情对青峰来说是极度不习惯的行为。
(这是在、体贴我吗……?青峰君。)
霜月没有想到自己能看到青峰展现他体贴一面的一天,更没有想到青峰会体贴自己、考虑自己的心情。……不,应该说在那之前,霜月根本没有想过自己会和青峰大辉这个男人之间会建立起“联系”这种东西。
被霜月有意识或是无意识压抑住的“感觉”和“感情”总是会在不知不觉之中被青峰唤醒。向来不会轻易被人牵着鼻子走的霜月总是会在不知不觉之中被卷入青峰的步调里。习惯了一个人独自抗下一切、坚强到甚至不知道自己还能依靠别人的霜月总是会在不知不觉之中对青峰作出她自己都没有想到的依赖行为。
等回过神来,霜月才依稀明白原来自己和青峰之间产生了“某种东西”。某种还未成形的、某种还未有名字的、某种自己十分陌生但又十分理解的东西。
(可是,那种“东西”是不会有成形的一天的。)
自己的生命就像是量已经被限定好了的沙子,从沙漏的上端缓缓地下落着,一刻不停。
即使霜月没有爱上黄濑,没有直到现在也仍然把黄濑当做是自己最重要的人,霜月也没有时间让这份因为青峰的出现而产生的心情酝酿成熟的时间。
(我、)
霜月拂掉了青峰抓着自己的手。转身面对青峰的她心底发出了轻轻的声音。
(很高兴。)
抬眼望向青峰,霜月微笑:“谢谢。”
往事仍然历历在目,可那些爱恨情仇已经离霜月很远很远。现在的霜月只是感谢青峰,感谢他能为做了无数错事、就算是现在也还在继续着错误选择的自己着想。更感谢他想过要将放弃了一切的自己带离束缚着自己的世界,想让自己迎向更加自由的未来。
霜月想,大概在自己的生命即将走到最后的那个时刻来临时,自己会想起眼前这个男人的事吧?就像想起黄濑和黑子的事情那样,自然而然的想起他、青峰大辉的事情。然后在对这三人的回忆之中缓缓睡去。
(真的,很高兴。)
寒风吹得霜月有些想要发抖,可她的心脏处却是暖暖的。
(但是对不起。)
“你说的没错,我也不认为现在这种状况是件对谁有利的好事。”
(真的非常对不起。)
“不过我想这样的日子一定很快就会结束的。所以,”
(青峰君。)
“没关系的。”
霜月在青峰的眼中看到了藏不住的失望,还在青峰的眼中看到了隐约的悲哀。然而无论是青峰的失望还是悲哀都不能改变霜月的心意。
像是没有察觉到青峰的失落,霜月重又转身走进了黄濑公寓的玄关。
“进来吧。晚饭已经做好了。”
各怀心事的三人心照不宣的继续着看似平稳的日子。只不过无论是霜月、青峰还是黄濑都明白这样的平稳不会持续太久。
——所有的平稳都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罢了。
黄濑出门之后,霜月也到玄关处换鞋准备出门。除了黑子之外没有人知道今天便是霜月准备从黄濑还有青峰身边消失的日子。
提前收拾行李或者是整理自己的东西都会被黄濑或是青峰察觉到。只是青峰察觉到的话还不要紧,但是青峰是那种不擅长保守秘密的人,所以青峰知道了霜月要走的事情之后,黄濑绝对也会知道霜月的计划。因此,霜月不打算从黄濑的公寓里带走任何有形之物。
至于那些象征着霜月无法割舍的过去、霜月想带到自己坟墓里的东西她早已在搬家到黄濑公寓的时候就已经打包寄回了霜月家的别庄里。而帮霜月收件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黑子。
“我出门了。”
“啊……哦。”
回答的青峰看上去有些呆呆的。对于这样的青峰,霜月实在是无法放心,于是她开口,又叮嘱道:“碗盘请自己洗干净放好。不要每次都等着我来替你做。”
“哦……”
青峰怔怔地点了一下头。
“那么——”
(已经是最后了。)
霜月不想说再见。无论是对黄濑,还是对青峰。
所以最后霜月没有说“再见”。
走出了黄濑公寓的她怀揣着印章向着黑子所在的幼儿园而去。
午休时间,幼儿园里十分的安静。孩子们都在老师们的带领下沉入了梦乡之中。少数几个爱调皮捣蛋、不喜欢午睡的男孩子也被老师的故事哄的有了倦意。
确定孩子们都睡好了的黑子这才回到在濡缘上等着自己的霜月身边。
“苍崎同学。”
“黑子君。”
霜月回头,在看见黑子的同时微笑。这让黑子也微笑了起来。
“现在出来没关系吗?”
“嗯。孩子们都睡着了。”
黑子说着微微颔首。走到霜月身边的黑子发现自己先前交给霜月的文书还放在原来的位置。显然霜月并没有去翻阅那由一张纸构成的文书。
“……文书方面苍崎同学还有想要再确定一下的地方吗?”
和霜月一起坐在了幼儿园濡缘上的黑子柔声问着。在他和霜月之间放着的那张文书的左上方用粗体印刷着“婚姻届”三个字。
“黑子君是不会弄错的。”
霜月说着微笑了一下。从胸前的口袋里拿出刻有自己姓氏的印章,看都没看婚姻届上写了些什么的霜月就这样准备在自己的名字旁边盖上印章。
“请等一下。”
“……?”
让霜月没有想到的是,就在自己手中的印章按上婚姻届的那一秒,黑子握住了自己的手。
“苍崎同学,”
天空色的眸子认真地看进了霜月的眸子之中,黑子微启薄唇,以略带忧愁的口吻问道:“这样做真的可以吗?”
“……苍崎同学和我结婚真的可以吗?”
黑子的问题让霜月怔了一怔。接着霜月下意识地开口:“如果黑子君不愿意的话……”
“不是那样的……!”
脸上总是带着平静表情,对女性也相当绅士的黑子打断了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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