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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怀[校园]-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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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瑟只是随口一说,转头就忘了,低头开始整理作业。
  过了一会儿,从前面递过来一本书,赵瑟伸手接过,看到尚晓谛笑嘻嘻地说:“深情厚谊无以为报,看到了一本好书,借给你看看吧。”
  赵瑟也笑,“好啊,能得到你的夸奖,让我来看看这书有多好。”
  这是一本简媜的散文集,简媜这位作家,赵瑟一直有所耳闻,却一直没有读过她的作品。此时拿到手里居然有点像是久别重逢的小惊喜。赵瑟一面看着封面与封底,一面轻轻摩挲着书脊。这本书看上去有些旧了,却很干净,想必很受主人的喜爱。
  赵瑟低声道:“我以为你在做作业呢,原来是在看书啊。”
  赵瑟浏览了一下整本书,发现并不只是收录了散文,还有一些短句和小品。她翻到第一页,那是一篇名为“初雪”的短句——
  “相逢,好像下了第一场雪。
  我没有御寒的衣,
  却感觉温热,来自于,
  你眉峰之下的眼波。”
  赵瑟有些发愣,讷讷重复着最后一句,手指不自觉地覆上书页。
  这时听见了身边拖动椅子的声音,谢景韫回教室了,他坐下来。
  她偏过头去,恰好看见谢景韫也转过头来,面色柔和地笑了笑。
  赵瑟下意识避开,她好像听见自己的心重重往下一沉,像是某种征兆。


第7章 7
  开学考试的成绩出来了。
  其实班上的绝大多数人早就把自己的总分给算出来了,但是白纸黑字登记在表格上自然是不一样的,更何况那上面还有排名。
  班主任只留下一张成绩表就飘然而去,任由一群学生疯狂扑过去,争先恐后地查看。
  赵瑟远远看着围着讲台的那一群人,心头有些发怵,决定不去冒险了,最后看也无所谓。
  她仍是趴在桌子上发呆。
  她的桌子却突然被人敲了敲,赵瑟抬起头来,看到尚晓谛倾斜了椅子靠过来,“你是第三名,不用谢。”
  赵瑟直起身来,诧异道:“你怎么知道?”
  尚晓谛摇了摇手上的一页纸,“班干部的特权,有单独的成绩表。”
  赵瑟接过成绩单,看到的第一眼就“哇”了一声——第一名就是尚晓谛。
  尚晓谛抬起手来,“别恭维我,你和我差不了多少。”
  赵瑟拍掉她的手,“谁要恭维你啦,不过你高了我十八分呢,这还不多?”
  尚晓谛作势想要收回成绩单,赵瑟连忙拦住她,“诶等等,让我再研究一下。”
  其实这也没什么好研究的,毕竟班上大半的人她都还不认识。譬如第二名,总分比自己高了三分,但名字非常陌生,她更没办法把名字和人对应起来。
  她找到了谢景韫的名字,一条横线划过去,刚好是第二十名。还好,至少比她想象中要好。他语文一栏是惨不忍睹的70分,这也没办法,毕竟他连作文都没写。数学136分,比自己足足高出二十分。赵瑟叹一口气,半是惊叹半是惋惜。
  她又看到了余芷的名字,第七名,她突然松了一口气。成绩也不算特别好嘛,她心想。
  赵瑟把成绩表递到前桌去,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晓谛,你说这是班干部特权,你是什么班干部啊?”
  尚晓谛连头都没抬,“我是副班长啊。”
  赵瑟震惊之下跑去她旁边坐下,“原来你还是个大官啊!”
  尚晓谛撇撇嘴,“太夸张啦,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我虽然是副班长,但是上有班长,下有各个委员,各种各样的牵制都少不了,副班长其实是个最没有实权的闲职。”
  赵瑟狐疑地盯着她。
  尚晓谛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笑了,“好吧,副班长既不用管什么事,还可以享受班干部的福利,似乎是个好差事,我说出来这不是招人嫉恨吗?”
  赵瑟想到自己,忍不住抱怨,“课代表最不划算了,每天都要抱着作业跑上跑下,出的力最多,结果连一张单独的成绩单都拿不到。”
  尚晓谛耸肩,“你去老张办公室问问呗,他肯定会给你的。”
  “你可饶了我吧,张老师办公室可是在一楼。”赵瑟摆摆手回座位去了。
  谢景韫大概是和其他人出去玩了,不在座位上,赵瑟暗暗松了一口气。
  这些天来她陡然有点不知道如何和他相处,当然,这所谓的“相处”不过就是一起上课而已。
  可是两人是同桌,就免不了很多大大小小的接触。
  譬如说谢景韫时常在课堂上看闲书,他一手握着书,另一只胳膊就无处安放似的横在桌面上,难免就会支上赵瑟的桌子,然后碰歪了赵瑟摞在桌子上的一沓试卷。偏偏到这个时候谢景韫还是毫无知觉,赵瑟只好移开卷子,但这样一来,他就直接碰到了赵瑟的胳膊。赵瑟陡然一缩,谢景韫终于发现了,低声说:“不好意思。”
  如是循环好几次,赵瑟束手束脚,觉得非常不自在。
  她隐隐意识到这是她自己的问题,她心神不宁,她焦虑不安。可她止步于表面,不愿意深想,不愿意正视。
  她甚至懊恼地想,李老师不是说开学考试之后会换座位吗?怎么还不换,赶紧把我调开好了。
  但真正到了这一天的时候,赵瑟还是希望李老师能忘记这件事。
  显然,身为语文老师的李老师记忆力非常好,她在语文课结束的时候宣布,“晚自习之前换座位,可以自己选择坐哪里,成绩好的人优先选择。”说完便走了,留下了一班不知所措的学生。
  这样说也不准确,不知所措的只是那些刚被分过来的学生,比如赵瑟。面无表情的就是十四班的原住民,比如尚晓谛。
  尚晓谛向她解释道:“李老师就是这样的,她永远不会弄什么假模假样的民主公平,在我们十四班,只有成绩才是资本。”
  赵瑟想了想,说:“听起来有点功利,但好像这才是公平吧。”
  尚晓谛感叹道:“李老师看起来很严厉,难以亲近,可我也觉得她很酷啊。”
  教室里闹哄哄的,很多人都在和自己的好朋友商讨换哪个座位。赵瑟的朋友是尚晓谛,可是尚晓谛也总是酷酷的,赵瑟觉得她没有耐心讨论这种小事,于是她有点难过。不过,在这样热闹的氛围中,太过安静像是有点狼狈,她只好摊开了一套卷子,放在面前,勉强掩饰。
  谢景韫突然叫她:“诶,赵瑟。”
  “啊?”赵瑟有点茫然地抬起头。
  “你想好选什么座位了吗?”谢景韫看着她。
  赵瑟发现他和人说话的时候总是喜欢直视对方,特别诚恳特别坦荡的样子。可她不行,她觉得这样会让自己无处遁形。
  她稍微低了低头,错开视线,“还没考虑呢,怎么了?”
  “我挺喜欢这个座位,你要是不介意的话,能帮我选吗?”是商量的口吻。
  赵瑟静默了一瞬,迟疑道:“你的意思是,我还是选现在这个位置,然后旁边留给你?”她不太确定自己的理解对不对,毕竟她一直以为谢景韫会尽量坐到离余芷更近的地方。
  “对啊,我的名次太靠后了,应该没办法挑位置了。怎么,难道你这么快就打算抛弃我了?”谢景韫笑了。
  抛弃啊,这个词真是太暧昧了,说得好像我们俩关系匪浅一样。赵瑟暗暗摇头,心想他真是口无遮拦,什么都不懂。
  不过,她之前的郁闷倒是一扫而空,有另一种情绪飞快涌上了心头。
  她笑着说:“好啊,一言为定。”
  晚自习之前有一大段时间,吃过晚饭之后还能有很多空余,所以李老师才说用这个时间来换座位。
  晚自习前二十分钟的时候,李老师到了教室。她也并不多说什么,一来就吩咐所有的同学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背上书包,站到走廊上去。并且强调,“两分钟之内收拾好。”
  赵瑟的东西又多又杂,一个书包几乎不够用,听见李老师给出的时间限制,更加手忙脚乱,笔盒被带翻了,噼里啪啦掉了一地。赵瑟皱眉,觉得这真的像是收拾全副家当,准备去逃难啊,稍微慢了一点就会担心性命不保。
  赵瑟正准备蹲下去捡,谢景韫却当先一步捡起来她的东西,顺手就丢进了自己的书包,然后无比自然地揽过她桌面上的书和试卷,一起放进了他的书包。最后才说:“先放在我这里吧,我的书包比较空。”
  赵瑟也来不及阻止他,感动之余觉得现在更像逃难了,还是拖家带口的。
  赵瑟终于收拾好了,往教室外走去。谢景韫在后门等着她,在她经过的时候拍了拍她的肩,低头说:“靠你了。”
  赵瑟看了看他,慢慢退了半步。平时都是坐着所以也没留意,现在才觉得他真高啊,足足高了她一个脑袋。赵瑟点点头,快步走了。
  走廊上已经排起长队,赵瑟没想到这是直接按着成绩名次排的队,成绩最好的在前门,后门口是队伍末尾。赵瑟只好顶着众人的目光往前走。她默默地想,我可真不是炫耀啊,我真的不知道。
  这一段路因众人的目光显得很漫长,赵瑟甚至想起了一部叫做《雪国列车》的电影,前进一个车厢就能获取不同的待遇,现在也是,往前每一步都能获得更好的权益。
  赵瑟是第三名,很快就轮到她选座位了。
  她一进教室就愣住了,尚晓谛居然还在原来的位置。赵瑟连忙跑到自己的座位坐定,问道:“你怎么还是坐这里啊?”
  尚晓谛斜她一眼,“你不也没打算换座位吗?我为你留下的,怎么样,高兴坏了吧。”
  赵瑟是真的很高兴,于是点头说:“我也是为你留下的呀。”
  尚晓谛转过头来盯着她,似笑非笑:“是吗?”
  赵瑟突然觉得她的笑容太可恶了,那种一切尽在掌握的表情真是欠揍。她伸手推开了她,“你可闭嘴吧。”
  这个时候余芷也走进了教室,她选了一个第一排的座位,他们的距离更远了,赵瑟松了一口气,可是突然又想到,第一排和最后一排是一头一尾,也很般配啊,她突然就泄气了。
  有故事的人真好,有自己独自珍藏的秘密,别人无从窥探也无法了解,他们像是握着藏宝图一样,连一个背影都很动人。
  赵瑟拍了拍自己的脸,好让自己赶紧清醒过来。


第8章 8
  周末的时候赵瑟回了一趟家。
  周末放学的时间比平时要早一些,她回家的时候正好能赶上晚饭。
  赵母见到她的第一句话就是问她成绩如何,好在全班第三名的成绩还算过得去,赵母便很满意地点了点头,“我听说你被分到的那个班蛮厉害的哟,平均分高出其他班一大截,班主任管理得严,还有不少人是塞钱进去的呢。”
  赵瑟不太相信,“是吗?都是平行班,不至于吧。”
  赵母回到厨房炒菜,老化的抽油烟机声音很大,她拔高了声音,“你懂什么,你小姨的一个老同学认识你们学校年级主任,这还能有假?”
  赵瑟只好也拔高声音,“哦!”
  赵父工作很忙,时常不能在家吃饭,这天也不例外,饭桌上只有母女两人。
  赵母又问了些关于学习上的问题,赵瑟也一一回答。然后两人就没什么话题了,赵母打开电视,音量调得很大,赵瑟感觉耳朵嗡嗡作响,赶紧两三口刨完饭回卧室了。
  赵瑟不太清楚别人是如何和家人相处的,但在自己而言,和父母的关系实在是算不得亲密。一直都是恰如其分的关心与寒暄,比起亲情,更像是某种义务。
  她离家并不会收获额外的关心,她在家也不会有什么不同。简单来说,其实父母都不太在意她。
  如果真要追本溯源,赵瑟觉得这应该和爷爷的重男轻女观念有一些关系。不仅爷爷如此,父亲那边的亲戚,一众的伯伯叔叔都不太待见她。父母虽然没有这么重的偏见,可是难免会因此遭到亲戚们的议论,长此以往,对她也喜欢不起来。
  赵瑟并不愚蠢,她明白这并不是自己的错,可是这样腐朽的观念也不是她一个人能够改变的。她尽量不去介怀,但也没办法天真地去尝试喜欢他们了。
  周末的两天时间里,赵瑟基本上都待在自己的房间,赵母偶尔会高声问一句她到底在干嘛,她只要说自己在学习就万事大吉了,学习就是最好的理由。其实李老师说得很对,在她们这个年纪,学生是最重要的一重身份,那么成绩就是最好的资本。
  不过,虽然道理是这么说,如果每个人都这样,就和复制粘贴一样,不也太无聊了吗?于是她又一次想起了谢景韫。赵瑟总是在这种不经意的时刻想起他,然后心情就会好一点。
  返校的时候赵瑟带了很多核桃杏仁等坚果,先拿到宿舍分给室友们,室友们都挺高兴。其实人与人的相处也挺简单的,如果暂时没有感情,那么彼此间的距离也可以靠物质补足。
  返校第一天的晚上,照例是没什么作业的,室友们便纷纷摆开了夜聊的架势。各自搬了凳子簇拥在一起,中间摆着各色小零食。由于赵瑟贡献了数量可观的坚果,被室友热情地拉过去,坐在了最靠近中间的位置。
  第一个话题便是围绕她展开的:
  “赵瑟,你平时好文静啊,我们都觉得你不太爱说话。”一个室友热络地靠近她。
  赵瑟有点局促,“是,她们都说我内向,我可能就是不太会聊天。”
  “你太谦虚了!语文成绩那么高,怎么可能不会聊天呢。”
  其实赵瑟觉得语文成绩和聊天技能并没有多大的关系,但这样的话肯定不能在这个时机说出口,她说出了一个应对此类对话的标准答案,“哪有,你太夸张了,明明你的成绩也很好。”
  于是这个话题就此略过不提,她们转而议论班上的男生。
  班上男生那么多,自然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成为女生宿舍夜聊的话题的。
  赵瑟旁听了一会儿,觉得这谈论与否的标准应该是当事人的样貌好坏。这么一想,这世界还是很残酷的,在很多情况下,长相就是第一项评判标准。
  意料之中的,她听到了谢景韫的名字。
  一个室友说,“谢景韫长得蛮好的,成绩也不算太差,不知道怎么会和那些差生混在一起。”
  这里的差生应该是指班上那三四个时常犯事的人,据说上学期和职高的人聚众打架,每个人身上都背了处分。
  另一个室友说:“何止,那伙人好像都听他的话。”
  第一个人咂舌,“唉,真可惜,怎么就不学好呢?”
  赵瑟忍不住开口:“我觉得他人其实挺好的。”
  室友诧异地看了她一眼,然后露出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差点忘了,你和他是同桌啊!”然后笑嘻嘻地说:“你不会告密吧。”
  赵瑟也笑,“怎么可能。”告密?这是什么小学生语录?心智能不能成熟点。
  另一个室友开口:“谢景韫有女朋友了吧。”
  第一个满不在乎地接口:“你说余芷?早就分手了吧。余芷那么清高的一副样子,我早就说了他们不会长久的。”
  “你什么时候说过这话,没想到啊,你那么早就关注他——”
  然后又是一阵嬉闹声。
  赵瑟终于听不下去了,她捂住嘴巴打了个哈欠,然后看了看表,说:“原来我们都聊这么久了,不早了,我先去睡觉了。”
  室友们肚子里的八卦显然还没有交流完毕,又窸窸窣窣聊了半个多小时才开始准备睡觉。
  赵瑟有些烦闷,脑子里转过无数个念头,过了很久才睡着。
  第二天赵瑟最早醒来,也最早看见室内的一片狼藉。
  室友们的战斗力惊人,地上剩下了一堆坚果的残骸,赵瑟暗自庆幸自己提前分出来了一些,她把这些分成两份,分别用样式精致的布袋装好了,袋口扎紧,带去了教室。
  一份给尚晓谛,一份给谢景韫。
  尚晓谛乐呵呵地道了声谢,也不推辞,干脆利落地拿走了。
  谢景韫则是仔细研究了半天那个布袋子,说道:“诶,你这袋子不错,是哪里买的?”
  赵瑟笑了起来,“你这要准备是买椟还珠吗?”顿了顿又说:“这是我自己做的。”
  谢景韫露出一个夸张到虚假的惊讶表情,“这么贤惠啊?”
  贤惠这个词,赵瑟平时也会用,但那一般都是和女生调侃。这个词一旦用于异性,就好像带上了一点归属感,难免有点暧昧。
  但还是算了,也没必要提醒他。于是赵瑟回答说:“哪有那么夸张。”
  周一下午有两节连堂的物理课。赵瑟因此有点畏惧周一。
  说起来物理这门学科,赵瑟一直都挺感兴趣的,不过这兴趣不是源自书本,而是源自一部纪录片,那部纪录片的中文译名是《与霍金一起了解宇宙》。她很喜欢那部纪录片,便想当然地觉得自己也能学好物理。
  然而事实证明,教科书还是比具象化的物理理论要枯燥多了。而且分班之后的学习进度陡然加快不少,赵瑟感觉有些心力交瘁。
  其实认真说起来,她也并不是不能学好,可是从前不需要怎么努力就能学好,现在却需要耗费一些时间和心力,这样的落差感让她一时难以接受。
  于是在物理课上,赵瑟走神了。
  她愣愣看着物理老师在黑板上画着物体的受力分析,在脑海中为那些物体添上几笔,勾勒成另一种东西。小滑块变成了火车,滑轮变成了追火车的人,火车开走了,可怜的人拼命在后面追。。。。。。
  “赵瑟!”物理老师注意到她已经很久了,这一声吼,震醒了班上一大半的学生。
  赵瑟肩膀一抖,下意识站起来。
  “你上来,把这个受力分析画出来。”物理老师面无表情。
  赵瑟还有点发懵,但很快稳了稳心神,慢慢走上去。不停地安慰自己:没事的,一个受力分析而已,别紧张。
  可是难免会紧张,刚才物理老师那么大声的点名,一定是看到她在走神。全班都听到了,太丢人了。
  她两三笔飞快画完,手一直在抖,画出的直线都成了锯齿状。
  终于走下讲台,回到座位上,她感觉自己像是劫后余生。
  可是还没完,物理老师说:“大家一起来看看,画对了吗?”
  绝大数人都喊:“对!”但还有稀稀拉拉几个人说:“错了!”
  正是这一小部分声音让赵瑟手足无措,冷汗涔涔。
  物理老师敲了敲黑板,“给我看着!”他擦掉了一条线,“摩擦力多画了一条。”他又重重地一拍讲桌:“你们有没有好好听课!”
  那之后物理老师又训斥了很久,原来上次考试十四班的物理平均分很低,他的火气并不只是针对赵瑟一个人,而是对整个十四班。赵瑟只是流年不利,稀里糊涂成了那个宣泄对象。
  物理老师又说了什么,赵瑟已经完全听不到了。她觉得鼻酸,还有点想哭,她暗骂自己不争气,不过一顿批而已,别那么矫情。可这也完全说服不了自己。
  真是太丢脸了,恍惚间,她觉得自己刚才似乎听到了余芷的笑声,毕竟她在第一排呢,离讲台太近了,近距离看到了她狼狈又无用的样子。
  赵瑟没有去看谢景韫的表情,她只希望他没有听课,他什么都没看到。但事实显然不会这么仁慈。
  谢景韫拍了拍她的肩头,低声说:“没事的,我刚刚看到好多人都画错了。”
  赵瑟赶紧偏过头去,偷偷拿手心覆住了眼睛。
  她想,完蛋,真的哭出来了,你怎么这么没用。赵瑟你真是完蛋了。


第9章 9
  赵瑟一直自诩理智冷静,没料到事到临头,自己是一个这么控制不住情绪的人。
  不过这也不能怪她,最催泪的往往不是责骂,而是安慰。
  物理课上的事就这么过去了,赵瑟周围的人也都默契地没有再提起。
  赵瑟平时看书比较杂,知道心理学上的恋爱补偿效应——人们会倾向于喜欢上那些喜欢自己的人。而由于人类的社交敏感性,人们总是会产生错觉——自己喜欢的人似乎也喜欢自己。
  但这些现象的大部分原因其实都是心理暗示。
  赵瑟搬出了这么多理论来,只是想告诉自己,近段时间来她感觉谢景韫和自己的关系更亲近了,这不过是一种错觉。
  赵瑟小小年纪,没什么感情经历,偏偏喜欢瞎琢磨。
  就比如说——爱情究竟是因为什么产生的呢?需要什么契机才能让两个人认定彼此呢?怎么才能长久呢?一个人能够为对方舍弃一切吗?这是爱情的理想化。可事实上,每个人都有太多的顾虑,牵绊,不得不立足于现实,以自我为中心。
  她总是单方面否定爱情的存在,毕竟连悸动都可以用人体分泌的化学激素来解释,只要拥有多巴胺,万物皆可爱。
  可是,她又模模糊糊觉得,自己真的挺喜欢谢景韫的。
  要是放在以前,她遇到了什么自己想不明白的问题,就会毫不犹豫地去找孟今谈心,可是这一次她犹豫了,不知道如何开口。
  谁知道孟今先来找到她,开门见山,“我谈恋爱了。”
  赵瑟大惊失色,“什么?和谁啊?”
  孟今之前也并不是没有谈过恋爱,她在初中的时候有一个特别好的男朋友,虽然那时候年纪都很小,可是他们两人都真诚又执拗,一心一意,信誓旦旦,想和对方一起携手走过人生,天长地久。
  但是结局很讽刺,他们就连中考这道坎都没能一起迈过去。
  那个男生去了外地读书,连家都搬走了。虽然结局这么潦草,可是既然感情是真的,那么伤心也是货真价实的。中考过后的那个暑假那么长,几乎三个月的时间,孟今只出过一次门,还是被赵瑟硬拉出来的。
  也就是因为这件事,让赵瑟和孟今对于感情都有点悲观。
  所以赵瑟没有想到孟今居然这么快就拥有了新恋情,还这么坦诚地告诉了自己。想当年她可是支支吾吾好几天都不肯说出来的。
  孟今笑了笑,“说名字你应该也不认识,改天介绍你们认识一下好了。”
  赵瑟疑惑道:“你不是说你们班上只有五个男生吗?居然。。。。。。”
  “他不是我们班的,是四班的。”孟今撂下这句话就走了,毕竟等下还要上课。
  赵瑟呆坐在座位上,尚没有完全消化这个消息,这太突然了。但仔细想想,也不是毫无征兆,就比如说,上个周末,明明大家都很闲,孟今却没有约自己出去玩,这就已经很反常了。而以后这样的事一定不会少,赵瑟稍微有点难过,像是朋友要被抢走了一样。
  这时候一只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赵瑟回神,看到身边站了一个人。是个男生,室友口中的“差生”之一。
  应该是来找谢景韫的吧,她忙说:“谢景韫不在,去其他班了。”
  那人大剌剌一笑,直接坐上了谢景韫的桌子,一手撑着桌面,看着她说:“谁说我是来找他的?”
  赵瑟有点尴尬,不是找他,难道找我吗?莫名其妙。。。。。。
  赵瑟出于礼貌笑了笑:“那你自便吧。”
  那人“嘿”了一声,凑近了点,问:“你在写什么啊?我们有那么多作业吗?”
  赵瑟其实很不喜欢别人靠她太近,所以脸色一下就僵硬了,甚至不想开口理他。
  那人却不依不饶,从桌子上跳下来,又坐在了谢景韫座位上。
  赵瑟猛地停了笔,站起来想走。
  那人却也立刻起身,挡在她面前,“走什么啊?”
  赵瑟这下真的生气了,她眼神不善地盯着他,终于看清楚他的正脸,明明五官挺端正的,神态又露出一股痞气,像是黄包车夫穿了身警服,不伦不类。赵瑟冷着脸说:“麻烦让开好吗?”
  那人又是一副不依不挠的样子,却突然被人从后面拖开了。
  谢景韫松开那人的衣服,又不轻不重推了他一把,“干什么啊,跑这儿来捣什么乱。”
  那人还不肯走,一脸欲言又止。所幸这时候上课铃响了,他也只好走了。
  赵瑟如释重负地坐回位置,她用余光偷偷看了看谢景韫,黄包车夫的警服被主人拿回来了。人和人的差距真的很大。
  谢景韫说:“你别理蒋铭,他不是什么正经人,要是再来烦你啊,你就告诉我。”他随意说着,一面翻开了书。
  赵瑟却突然脸红了,因为他那句话里透露出来的护短意味而心旌摇曳。
  最近谢景韫上课认真了很多,所以他们平时的交流也少了很多。现在现成的话题摆在面前,赵瑟可不愿意轻易放过。
  她稳了稳心神,问道:“你和那个蒋铭关系很好吗?”
  谢景韫想了想才说:“也谈不上多好吧,就以前经常在一起玩,玩着玩着就熟悉了,我在他面前能说上几句话。”
  赵瑟又问:“那你为什么说他不是什么正经人?”
  谢景韫笑了一声,“怎么,难道你觉得他看上去像是个好人?”
  当然不是,赵瑟几乎是脱口而出:“你不是还和他一起玩吗?”说完她就后悔了,这话是什么意思。
  谢景韫愣了一下,好像有点意外,他转了转笔,慢慢说:“我也不是什么好人啊。”声音有点低,带了点自厌的意味。
  赵瑟心里很不好受,她听不得他这样无端贬低自己,她很认真地说:“不啊,我觉得你是一个很好的人。”
  谢景韫诧异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嘀咕了一句:“哪儿有你这么夸人的。”
  好像确实有点怪,但“你是一个好人”和“你是一个很好的人”之间就差了一点“喜欢”。赵瑟既希望他明白又不希望他明白。
  十四班的学生其实两极分化很严重。一部分成绩优秀,比如尚晓谛,另一部分顽劣成性,比如蒋铭。第一部分的学生占了大多数,所以班上的平均成绩一直在年级前列,而另一部分学生又太典型,个个性格突出,在年级上都赫赫有名。
  这两点综合,十四班就成了年级上最有名的班级,其他班老师提起这个班的时候,都会用上一种奇异的语气,半是赞赏半是鄙夷:“噢,你说十四班啊,那个班——”
  那个班怎么样呢?却又不继续说下去,只是心照不宣地彼此交换一个表情。
  其实老师们的关系也并没有那么和睦,同一间办公室的老师往往是教不同班级的同一个学科,本来就存在着竞争关系。
  班主任李老师神情严肃,平时不爱闲聊,和同事的关系平平,而也并不想要热络的关系,从不会去刻意交往,所以同办公室的老师也并不太喜欢她。更何况李老师才毕业一年,没背景,没资历,不是什么值得忌惮的角色。像之前那样类似的闲言碎语说来便是毫无顾忌。
  最开始听到同事们在背后议论十四班,李老师只当是在开玩笑,并不在意。可是这样的闲话层出不穷,她也渐渐明白了后面的恶意。
  究其原因,不过就是见她资历尚浅,手上带的的第一个班平均成绩就这么好,难免不平,于是不停地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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