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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王宝钏-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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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嘴!”大错已成,凌霄转身便瞪,已经晚了。代战的秘密,已经跳出来了,他藏不回去。
“什么,装病?”阿鲁图伦听得好清楚,又惊又怒:“为什么!?”
“因为她是露胸公主啊。”不怕死的亲兵好像中邪似的,竟当众大声无误地叫了出来。
这下,所有人的眼睛都往这儿瞟,全部吓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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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听见了;就算还不知道起因,很快也会去打听。微服私访;这么多百姓就在眼前,没人能关上他们的眼睛,掩住他们的耳朵。将来也许;更不能管住他们的嘴。
一传十;十传百;家喻户晓是迟早的事,泼出去的水;不可能收回。
“混蛋!”最刻骨的恨也代替不了它;凌霄被激得满眼是泪,抬掌就扇。
“唔。”力大如山倾,亲兵巨颤着喷出一口血;站不住了。
“是你!?”这一挠,竟碰巧将人皮面具也撕下,凌霄惊愕地看去,帽儿跌落,倒地的亲兵长发散开,娇美非常,她分明是个女人。
冤家路窄,竟是见过的旧人。
薛琪拧住秀眉,泪盈于睫,神情恨恨:“没想到是我吧?嗯?”
和魏豹一同潜入西凉兵营是前天的事,可是谁也没有她这么大胆竟亲身犯险。可她做了,一举成功。
就在这热闹的大街上,众人之前,她让代战永远也无法挽回。
这是为了薛平贵。薛平贵还活着,这个秘密她会保守。而他失踪也可能只有一个去处,就是西凉。
他为了代战扔下她,把她扔在火坑里,这是他欠她的债。没有代战,也许薛平贵不会那么惨,没有薛平贵,也许她不会那么惨。这又是一个连环,陷入复杂心情里的她别无选择。她难过,也为薛平贵难过,她对他还有幻想,她爱他,正如她所幻想的那样。
为了他,她很应该做些事。所以,她要代战先还欠他的债。
可是终归,这太大胆了,大胆到令人难以置信。
“我,我真的……”想的居然就做出来,如此真实,就连她自己也很震惊。倒地的薛琪摸着脸颊,抬眼搜寻人群,去找刚刚慑去她心神的人。
揭穿很痛快,却仿佛是被鼓动的痛快。于是,她一定找出是为什么。当眼睛停留在范离身上时,突然激动起来,将手去指:“你,咳,咳。”
说不完了,因为凌霄不允许。眼明手快的亲兵溜过去架她,拘住她。
“带她走!”凌霄嘶吼着,没有半分留情,再将手一挥,对准好多人:“还有这些,一并带走!”
这结果,全部中了。李云贵及苏龙等人互相对视着点头,口中却喊着:“冤枉啊,大人,为什么抓我们,大人,大人!”
被抓走只是第一步,要想知道西凉的机密,只有如此才最方便。薛琪既然在这儿,想必魏豹已经捷足先登,真想不到,他那样的人也有雷厉风行的本事。
他在哪儿呢?是一起还是暗中躲藏?薛琪这样不来救,是隐藏实力还是狠心?被兵丁勒住胳膊的李云贵扭身去看人群,只见一个戴着斗笠的影子在往后缩。
可惜被人挡住,脸看不到。李云贵再想动,就有人凶蛮地拧住:“干什么老实点!”
“是。”李云贵假装地连连点头,把眼睛转到另一边。
范离也被擒住,四目相逢,心有灵犀。吐蕃和西凉的婚事再无转圜余地,这是任务之一。接下来要打探清楚他们还想干些什么。
被抓走不是死路,而是转机。凌霄一直希望吐蕃主动提出退亲,这下总算可以了。
事态已经如此,再改变也只能更坏。
动武,惊得街上的百姓也跟着四散奔逃,可怜的人们乱成一锅粥,阿鲁图伦夹杂在其中,尴尬至极。被盅虫咬中身体已经开始发热,头晕目眩,他却还要顾着国体和尊严,撑得好辛苦。
“大人,大人!”终于,没有一会儿,阿鲁图伦倒了。被亲兵扶回去之后,浑身滚烫,不停地做噩梦。
他梦见,赞普总在骂,为什么找回这样的公主做他的女人,为什么这么蠢。骂到后来居然要把阿鲁图伦砍了。
“臣没有,臣不知道,不知道!”阿鲁图伦摇摆着双手惊醒,满身冷汗。
“大人,怎么了。”亲兵舍顿侍立在榻边,马上站过来。
“我要退亲,不,是咱们赞普要退亲!”阿鲁图伦拉住他,心慌手抖。
“退,退亲?”虽然在街上那幕是很震撼,可是就这样退亲,傻子也知道是为了什么。那不是和西凉真的把脸撕开,真那样,岂非太傻?
还是等等,也许事情会有转机。
“等?”听过建议,阿鲁图伦更急:“我能等到什么借口,你倒是快想办法!越拖越麻烦!”
的确是越拖越麻烦,从国王与王后的态度看来,他们也谨慎到了极点。
亲者痛,最震惊的是他们,最无奈的也是他们。最可惜的是外面都知道,而他们却是迟到的。
深悔残局已无用。恨也好,悔也好,都是马后炮。
王后坐在帐内,含泪揪住帕子,身旁的国王踱来踱去,是一团爆炸的火。
“大王,你别走了,你走得我心乱。”心痛得是刀斩斧凿,止不住她厉声唤。
“你心乱?孤王的乱就不乱了?你怎么当人母亲的,出了这么大的事,还是外人告诉我。现在整个西凉都知道了!不对,马上吐蕃也知道了!”
“大唐都知道了,又怎么样。”王后马上说:“我管它谁知道,我女儿要活着!”
“废话,你!”国王很快更急:“谁不让她活了,现在是逼我去死,我怎么办,啊,我怎么办?我的脸全丢光了,我还要活呢,嗯?”
死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死解决不了的,才是真正的问题。
他们吵得如掀瓦烧房,身前跪着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丽娜一直在哭,而凌霄低着头一动不动。纸包不住火,这是迟早的,但终究不想它来。
它来了,只好用命去挡,命挡不住,就只好躲。
可惜,没有人能容忍。不过须臾,国王与王后的责问紧跟而来,凌利非凡:“最该死的是你们,你们怎么活着回来了,代战私自出去,就是你们帮得忙!没你们,她走不成!”
“所以臣该死。”王后的指尖快碰到额上来了,凌霄侧身替丽娜挡住,仰视着展开眉头:“王后,这是我的主意,丽娜只是个丫头,她算不了什么,没把公主保护好,是我的罪过,跟她没关系。”
他的眼睛明净如月,决心可见一斑。到了紧要关头,他必须像个男人。
“哼,你扛,你扛得起吗?”王后心碎了,最信任的人瞒着她,骗她,让她无法提防,终致于此,她好痛:“我最信你,偏偏是你毁了她,凌霄,偏偏是你毁了她!”
“王后,对不起。”凌霄跪前一步,再次请求:“我的命你随便拿,只是有一条现在怎么办?”
报仇也好,处置也好,都是后话,现在怎么办。
不管结果如何,谁来替阿鲁图伦找个台阶,替西凉和代战找个台阶?
杀了薛琪,或者杀了抓回来的所有人,也只是让刀刃沾上血腥而已,就这么杀了她,也许反而更加论证事实。
所谓灭口,莫过于此。
“哼,本宫明白了。”王后眯着眼睛靠近他,近得很有压力:“薛琪是从大唐来的,自然是大唐的奸细,奸细诋毁咱们的公主,咱们公主受委屈了。”
“王后。”母亲为女儿找的借口,凌霄没办法说它不对,然而这样欲盖弥彰,管用吗。他深为忧心地揪紧了眉:“可是,公主她……”
这样盖能盖得了什么,她的伤确实存在,就算它马上好了,空穴无风,吐蕃也不能尽信。总归有这样的传言和阴影,一辈子笼罩。
“我不管,反正就是这样,马上将薛琪处死,让所有人都知道,代战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从来没有,从来没有。”
“那你有没有想过,薛琪是大唐的人,杀了她,就等于跟大唐开战,跟它打我们拼了,可是吐蕃要是乘虚而入,我们怎么办?”站得最高的人心也最铁,国王始终要比她冷静,这种冷静,残忍至极。
“我管你怎么办,我只管我女儿怎么办。”王后压住胸口,脸已变得灿如红霞,她的心在疼。
“唉,不说了不说了。”内忧外患,国王也只能扔下所有去扶:“好了,求你了,你要是再出事,孤王真的完了。”
心想事成,想什么来什么,当他也采取拖字诀的时候,偏偏当晚就有事来。
在帐中养病的阿鲁图伦烧得昏天黑地口干舌躁,正想唤舍顿帮忙倒水,结果,眼前一点银光闪过,是刀袭来。
“救,救命啊!”不敢让它靠近颈边,阿鲁图伦手忙脚乱地抓:“救命!”
声音虚弱得连孩子也听不到,正当他感到绝望时,那黑衣蒙面人却欺身上来,被他挠中。挠下来一件硬物。
运气好,这么一碰,那人换招时不小心碰倒了榻边的溺器,随着声响,终于有人猫进来探看:“大人!”
“快,快救,救我!”舍顿抢步近前,只见可怜的阿鲁图伦倒向榻上晕了。
再醒来,已是半个时辰之后,舍顿单膝点地,谨慎地说:“大人,大人?”
“唔。”阿鲁图伦很快意识到,赶快回他:“谁害我,谁要害我?”
“大人,大人别紧张。”舍顿即刻要他小声:“外边守着好多西凉兵,别让他们知道你已经醒了。”
“怎么?”阿鲁图伦不明白:“难道,是他们?”
“大人请看。”舍顿拿出一块银环状的硬物,交给他:“这是从大人手中扳下来的,您可识得?”
“对了,它。”阿鲁图伦立刻想起:“是那个蒙面人落下的,是我抓下来的!”
它是什么呢,很贵重的东西吗?看样子,也没有很值钱。可是看形状,却是……
“这是西凉皇族之物。”阿鲁图伦惊叹地用手摸,摸到终于确定,吓坏了:“刚才袭击我的人,是西凉的皇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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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很重要;这是证据。有它,至少可以说明一件事。
“他们要杀我?”阿鲁图伦想得身儿发颤:“居然皇家亲自动手;哼,我好大的‘福气’。”
“不会的。”人在最虚弱时总不免胡思乱想,舍顿哭笑不得地安慰:“大人;两国交兵都不斩来使;更何况我们还没打仗呢!”
“你懂什么;很快就会了。”结不成亲家,自然是仇家;更何况;阿鲁图伦一旦安然回国,就等于平白带走这么重大的秘密,谁能甘心。
今后;不管西凉跟大唐的关系怎样,至少吐蕃实在装不下去了,这怎么办。
阿鲁图伦深深地焦虑着,当务之急是保命,可这条命要怎么保。
“要么拼,要么死。”舍顿太年轻了,只有二十多岁,他想得好简单:“大人,不如小人保你出去。”
“你这个傻子,真打出去是我们没理。”阿鲁图伦深感倒霉:“更何况我现在病成这样,你是扛我还是背我,咱们才几个人?”
不能打也不愿意死,恐怕也只剩一样,摊牌,兴师问罪,可这罪不能直着问。
阿鲁图伦想了一下,很快教他附耳:“过来。”
“是,明白了。”舍顿听得频频点头,惊叹不已:“您放心。”他让他怎么说,他就一定怎么说,就算把命玩了也要办到。
阿鲁图伦交待完了,安静地躺回榻上,闭眼睡觉,然后,舍顿跑出去叫起来:“来人啊,来人啊,我们大人不行了,我们大人不行了!”
守在外边的老臣官很快紧步过来:“什么,怎么可能?”明明把过脉也看过气色,虽然病重,却绝不可能就这么死了,他不相信。
“快去请国王陛下,我们大人真的不行了。”舍顿眼泪汪汪地拉住他:“大人,求您了,最起码能见上最后一面!”
“好,好。”看这个年轻人哭得天花乱坠,臣官信了也慌了,不一会儿,国王和王后真的来了。他们都在想,阿鲁图伦可千万不能死了,死了,吐蕃的兵很快也就来了。
来时匆匆,没带多少人。舍顿在对面飞快地瞭望,心道果如阿鲁图伦所料,心头欢欣,紧步相迎:“大王,请借一步说话。”
“这。”国王飞快地转头去望王后,她不该来,却是一定要跟来,进帐不带着她,她会更忧心,会不干。然而国家大事,妇道人家总归是妇道人家,这该怎么办。
“大王,请让妾身进帐。”此事恐怕是局,王后战战兢兢地粘住他,不放过他,生怕漏下任何挽救代战的机会,阿鲁图伦遭袭,这笔账,不能算到代战头上。
“行了,你待着吧。”国事面前没有亲情,任何感情必须让道。国王狠狠地按捺软弱,向她道:“有些话你不该听就别听,听了你受不了,这事,你也干不了。”
“大王!”良机错失便成空,王后不甘,紧追着他:“我要跟阿鲁图伦说清楚,我不能让他乱想,他乱想就会乱说,大王!”
国王径直迈着步子,半点不回头。她再追,把守帐外的士兵交手相拦。
再痛再难,她也只能停下,望着帐里亮起的烛火,纠结欲死。
为了国,阿鲁图伦不能死,千万不能死。为了代战,他要是死了,该有多好。
可是,王后也知道,就算阿鲁图伦死了,也还有许许多多的人,他们还活着,就算将这些人通通除掉,也没有用。
代战的恐惧永远存活着,伴随着她的生命,长久地活下去。因为它,她变得很奇怪。现在的她守在帐中,半步不出,没人知道她想干什么,也没有人知道她会干什么。
她不吃饭不睡觉,什么都不做,只是安静地坐在榻上,像一个活死人。任何人的生死也都与她无关,她根本不关心不去管。她连自己都不想管。
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总觉得它来得太早了,实在太早了。况且大庭广众,全国皆知,这情况就好像在校场的事又重演一遍。
那时是薛平贵害了她,可她实在没有想到,他“死”了还能害她。余波不浅,到此时还有塌天的威力。
于是,她能做什么呢。她也想做的事已经发生。她想杀了阿鲁图伦,杀掉所有知道的人,可是还没动手,就有人这样做。
事情来得太快了,快得无法抵挡,也绝不能改变。
国王进了帐儿,阿鲁图伦双目紧闭,还在装睡。走近了却见手儿垂下,掉了一物。
正好落在脚边,国王惊诧不已地刚要去捡,却听他喊道:“刺客休走,你休想我中你奸计!”
嗯?这是怎么了?国王很不明白。阿鲁图伦却恰好睁眼。四目相望,是他先开口:“陛下,哎呀!”
他双手前伸握住了他的胳膊,十分热情而焦灼,已经做好被问罪准备的国王再难想象:“大人,你?”
“陛下,您不知道,我,真是急死了。能在死前见您一面,把这阴谋说开,我死而无憾。”说罢,他假装不知道地到处摸:“咦,那东西呢。”
“这。”国王站前一步,想要挡住,阿鲁图伦的目光却投过来,立刻挣扎着要去捡,国王没奈何只好代劳。
捡起它便是捡起大秘密。阿鲁图伦快快说完经历,末了却道:“那刺客分明挑拨,陛下小心!”
“什么?”看样儿分明皇家之物,不会有假,但国王万难想到,阿鲁图伦却肯如此,主动帮他推托责任,这可太难得了。
一切不过为了保命,迫不得已。阿鲁图伦殷切地看他,为他留足了面子,也只想换一个好的结果。
“大人,孤王一定彻查此事,教‘有心人’无功而返。”顺阶而下,国王很快懂了暗示,也赶快回礼:“大人抱恙,宜当好好休养,至于其它,一定不要轻信。”
“是,是。”敢在此时议及代战才是真的找死,阿鲁图伦听出有心网开一面,还不赶快顺着说下去:“陛下烦心劳力,小臣于心有愧啊。”
真正有愧的是国王,焦躁的也是他。
刺客遗在此处的分明是皇族的圣物,这说明了什么?说明有人为了给代战报复,只顾家不顾国了!
这是谁,是谁能有这么大的能耐,有这么大的本事,这么大的决心?
国王忧心忡忡地走出帐儿,满面愠色。
久候的王后见状吓了一跳:“陛下?!”
“你干得好事,混账!”这回真的怒极,再没情理可讲,国王压抑着拽她回到自己帐中,屏退众人,即刻便斥:“你干得好事!”
“我干得好事?”这圣物当面扔来,王后一头雾水:“我没让人动手啊,怎么回事?”
“查,马上查。”这不是帮忙是害人,国王怒不可遏:“这是想害死我,害死西凉,这个人,必须查出来!”
不必查了,一切很快水落石出。拿不出圣物的丽娜被叫到跟前,哭着承认:“这是我的,可是不是我干的,我真没有!”
她和凌霄在此处跪了好久,刚刚回去就发生此事,她很难辩白,况且,这一辩又辩出了是非。
她拿这圣物换了什么,又是跟什么人换的,她不能不说。
听得啼笑皆非的王后马上更恨:“你用它抵当十两金子,去换那破玩意儿,啊,你这个死丫头,你换那破玩意儿,什么破药,你把代战害死了你!”
神通广大的“算命先生”不见了,可后果,却赤果果地摆在这里,没办法拉回来。
一切是局,已经中招,如同咬钩的鱼被人扯上岸,只等下锅。
这是谁呢,是谁有这样的本事,又刚好做成这样?恐怕千难万险,在他也不过尔尔。
蹲在牢营里被看守的李云贵正在闭目养神,却突然开口:“范离,是你。”
和他绑在一处的范离也没有睁眼,却马上接道:“什么是我?”
“有人出事了,是你干的。”阿鲁图伦的营帐就在对面,虽然较远,闹起事来的动静却很不小。
“是我,我怎么不知道。”范离完全不承认,却笑道:“哼,你为什么不觉得是这个老头子干的?”
天寒地冻,牢营里也有柴火,有人正在他们面前的火盆里翻翻拣拣。
那是一个很可怜的老头,干杂活儿的,看样儿已经很老了。他怎么会这么神通广大,他能吗。
“他是?”李云贵揪紧眉头靠向范离,声音压得极低:“薛平贵?”
面前的老头顿了一顿,木然抬眼,然后,也不过一瞬,头又低了下去。
“干什么干什么呢,不许交头接耳,不许说话!”打盹的守兵突然惊醒,狠狠一鞭扫了过来。
“哎!”李云贵架身去挡,只怕它伤了范离,可这一鞭却突然转折,扫向那老头儿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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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结果已注定。这一击极快,带起啸声;急切得如扑来的蛇。
守兵的鱼鳞鞭层层细刃包裹坚硬如铁,被它扫中就废了。情急的老头儿抬手抱脑袋,让了两步;没躲开。惊惶得直叫:“饶命;大人饶命!”
来不及了;它已经扫中他,衣衫破开溜出一道血痕。紧接着;落下的鞭梢刮在火盆里;卷起烧红的木炭往外跳。
“呀!”连环反应最是凄惨,这木炭向前跃,跳在老头儿脚上;他却躲不得。
为什么,原因守兵在下一刻喊了出来:“死跛子,滚远点,找死呀!”说来还是有点同情心,虽然骂他却紧急收鞭,将这块木炭扫去。
时间虽短,那木炭已经把鞋子烙出洞来,烫伤他的脚。
“是,是。”命衰没办法。老头儿疼得面容都扭曲了,拖着残躯感激涕零:“多谢大人,谢谢大人!”
这样儿,可怜十足也犯|贱十足,却不是事出无因,识时务罢了。
可是,也未免太识务了些。李云贵一眨不眨地盯着,看老头儿随后恭敬地退出帐子。火光映照着,在地上拖出长长的影子,走得好慢。
老头儿带走了影子,却带不走他心中的疑云。可惜没容他想太久,自作聪明的守兵转头吼:“望什么呢,老实点!”
“是,大人,是的。”这下轮到李云贵装乖,等守兵检查过无异样换班要去睡了,他才偷空跟范离再聊几句。
“瞧出什么没有。”范离悄悄问他,嘴唇动得极轻微,李云贵却听得好清楚。
从开始到现在,没有一个细节是被他们漏下的,这很重要。
“嗯。”李云贵很肯定地点头,眯起眼睛:“那老头儿是假的,明明可以躲开,却硬接了这一鞭,这一鞭不轻,他受伤却不重,根本有武功,不然早完了!”
“所以这人既不老,也不是跛子,甚至还是个潜伏的高手。”范离总结着却突然话锋一转,将目光停留在他的脸上,深深地凝望着:“可惜,这老头儿并不是薛平贵。”
“什么。”李云贵立刻警觉:“那我们当着他的面说起薛平贵,岂不是……”
“你知道他是谁?这么担心会泄漏秘密?”范离轻叹着摇头,叹他痴心。
“他不是薛平贵,那他就只能是……”李云贵紧密地在脑海中搜寻,找见一个身影:“他是那个在街上戴着斗笠的人,他是魏豹!”
“你很聪明,他是魏豹。”范离赞同这说法,瞟他一眼,即刻又道:“现在你后悔了吗。”
魏豹对薛平贵厌恶已久,一心想他去死。但薛琪却一定会守住这秘密,而现在,他知道了,或者可能造成什么后果也未可知。但最重要的,却不是被魏豹知道薛平贵还活着,而是这秘密是出自李云贵的之口。
魏豹会不会因此起疑,去调查事情的“真相”?薛平贵是皇帝之子,纵然已经事过境迁,但这秘密会不会被拿来做文章,或是陷害或是从中作梗?
“不会的,你要是怕他,刚才就会阻止我。”李云贵抹去忐忑,深情地望住他,再度尝试:“……你到现在还不肯说你是……原来如此,我不会再逼你了,你是范离,你是我的朋友,范离。你一直都是。”
他重复地说给他听,表明已经全然明白。
范离范离,分明化用自某人的身份,相随至此也只是为了保护他。为了他,只能继续潜伏着,装作普通的同伴,若无其事。
当中,就连谋划过的一些事,也要小心地掩藏着,不可以走露风声。
“我不该承认,可我不想骗你。”范离思前想后,总算还是开口:“袭击阿鲁图伦的人,其实,他是……”
“他是你,是你做的。”李云贵马上截断他的话,故作轻松地笑了:“这样一来,阿鲁图伦为了保命,西凉国王为了澄清,他们一定会乱,我们就可以乱中取利。他们结不成亲家,至少就不能联手来攻打大唐。”
然而,阿鲁图伦出事的时候,范离却也在这儿,半步未动。他只是闭目养神而已,那么,他又凭什么做到?
他不是常人,他绝不是,他是……
李云贵越想越明白,却不肯说出来。范离的苦心没有白费,至少这样的装扮,现在很有用。
不管多辛苦,至少有你懂我,范离抿住唇,微微一笑。真心的温暖护住心房,他很高兴。
拆散了西凉与吐蕃的婚约,又挖掘出魏豹的身份,再有了这个秘密做引子,不难猜出魏豹下一步会做些什么,但是另一个人,他在哪儿呢?
李云贵想得揪心不已。
“你担心薛平贵吗?”心有灵犀,范离很快说出来:“他现在跟谁在一起,做什么,你不妨猜猜。”
“如果我是他,一定会赶到西凉寻机下手,有些仇很难放下,更何况薛平贵失去了那么尊贵的身份,他不可能放下仇恨,他一定会对付代战。”李云贵拧眉细细思索,突然脸色大变:“糟了,代战!”
阿鲁图伦遭袭,国王认定是王后为了护女所为。王后却对丽娜充满怀疑,无法自辩的丽娜扯出找不到人的“算命先生”,线索断了,根本没有办法澄清。推来推去,祸因只能是代战。深受打击的她不可能永远无事可做,逃不了,她也会为自己选择一条路,一条逃避痛苦和责任的路。
只有一条路可以这样,在这条路上她却走走停停,很不甘心。
西凉大营向东十里是断情崖,如同其名,有心到这儿的人,往往也只是为了断情绝义,了却残生。深夜里,狂风漫漫,卷着风沙走石,一路疾驰到这儿,代战从马上下来。
在这儿死是她的选择,可是到了崖边,她只能跪下来哭。
她不甘心,真的好不甘心,她声声哭的都是薛平贵。
“为什么你把我害成这样,我爱你,我是喜欢你的,你却把我害成这样。现在人人都唾弃我,我活不下去了,都是因为你。你这个讨厌鬼,你死了就要拉着我一起死,我现在要死了,你满意了吧!”
风大,把她的声音刮得很模糊,代战咳嗽着,马儿在身后踢达着蹄儿,也觉害怕。
因此,代战向后看去,更添痛楚,抹着胸口,一阵发昏,她想起了红鬃烈马:“就连畜|生都看不起我,怕被我连累,薛平贵你在哪儿,你为什么不出来,你这死鬼,你出来啊。”
她在呼唤他的魂魄,忧惧参半,她没了办法。也许只有面对他的“魂魄”,她才能一泄愤恨。
仿佛感应到什么,周围草丛传来细碎的声音,一团黑影钻出来,渐渐地近了。
“你,不……”嘴再硬心也是虚的,代战连滚带爬,惊惧地向后退。她的腿在打晃,没一会儿竟退到了崖边,再稍微不小心一刺溜,她就下去了。
“啊,救命!”说要死,想要死,真的要死了,她还是想活。
可是,怎么活?此刻,千钧一发,心头寒凉,她也只好闭上双目等待必然的下坠。
天幸,紧接着一股力道传来,有人死死地抓住了她。她张眼,陌生人白皙的脸近在咫尺。
那是个干净清爽的男人,不到三十的样子,双目有神,神情坚毅。代战看着他不由生出勇气,又哭又叫:“别放手!拜托了,不要放手!”
“唔唔。”好可惜,居然是个哑巴,那人频频点头,努力捞紧了,去拖,去拉。
即便如此,还是好费劲呢。代战在往下滑,带动着这人的半边身子也往前倾,眼看着就要拉他做垫背,一起下去了。
隐在暗处的人看得很有些感触。一心记挂的李云贵不由脱口而出:“这下好了,同命鸳鸯。”
“不会。”因为央求才带他来到此处的范离即刻接话,将手一指:“你看。”
另一边的草丛里,隐约有光,虚影笼罩着一个人,款款而来。
“许重生?”由于被范离拉着手,李云贵看得见也看得清,他更惊讶:“居然,这家伙也来了?”
群英荟萃赶到这儿,也许只是为了现下这一刻,拉住代战死死不松的陌生男人,他居然是……
“他是……”李云贵没有说完便止住了,因为,他看到许重生正在施法,一团白光朝着他们飞去。
“别再说话,小心被听见。”范离拉住他往后退,让开道儿来。
陌生男人大半个身躯已经滑落,他正在用脚尖努力地勾住附近的藤蔓。
“不要,不要撒手,我会报答你的,求求你……呜呜。”直到危极时刻,代战才发现她想死的决心是这么脆弱,她根本舍不得。
艰难的求救声在空旷的崖边回荡,可怖之极,然而最可怕的是她和陌生男人都已浑身滚汗,他们掌心渐湿,她快要抓不住他了。
“啊,不!”代战脱了手,往下坠,就在这一刻,那男人仿佛得了神力相助,往前一够便勾住了她。
紧接着,拉,拽,抱,一气呵成,他终能救她上来。
这是怎么做到的,无人知晓,唯有急剧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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