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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色生枭-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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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自称义勇军,穷尽毕生之力只求推翻虚伪博结,不过在博结看来,这些人已经走上了魔道,受障困、无可救,是以吐蕃官方、各大寺庙都把望谷的军队和信徒唤作:鬼。

黄昏时分,望谷正坐在自己的帐篷中,默然不语……忽的,帐帘一挑,他的将军走了进来,轻声道:“上师,车队到了,咱们已经看过,和事先说好的一样。”

来自大燕的庞大车队,装满军械与补给。靠着这些军械,望谷能再武装数千信徒;凭着这些补给,他的大军能在这片荒漠戈壁中,再坚持上一阵子。

随着笑容,望谷活佛老脸上的皱纹仿佛快要碎裂开来……望谷长出了一口气:“燕国师言而有信,很好。”

查收货物自有手下人去操持,将军大人留在帐中,犹豫着问道:“上师,我有件事想不通,咱们当真要去攻打大燕?”望谷没吭声,只是看了将军一眼,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这个疑问在将军心中憋闷已久,既然已经开口,干脆一股脑讲出来:“大燕兵马雄壮,只凭我们难有作为,一旦东进,怕是再回不来故土了,与其如此,还不如西上进击,和奸贼博结拼个鱼死网破。”

望谷声音很沉:“没机会的,若西上必死无疑。”

“东进何尝不是送死,而且拼得没有一点意……”将军精通战事,但骨子里却是个莽人,情急中说话也不顾语气,很有些责问的味道。

不过望谷毫不动气,反而笑了起来:“你们是这高原上真正的好儿郎、是神佛眷顾的勇士,我怎会带你们去送死?”说着,他做了个手势,示意将军坐到自己身旁,继续道:“你应该也听说过,燕国有两位主人吧……佛主盛景和君主景泰,多少年里勾心斗角,倾轧不休。”

将军应道:“晓得,当年一品擂,景泰意欲除去国师,结果引得睛城暴动,一场大火连皇宫都被夷为平地。”

“你不知道的是,那场火还有下文。去年末,景泰登基三九大庆前夕,睛城再度莫名失火,刚刚修建好的皇宫,又被一把火烧成了平地。”

将军闻言吃惊不小,最近这一段他一直忙着兵马事情,哪有心思去关注邻国,是以全不知情:“这把火……会不会是国师放的?”第一场火时没人怀疑什么,但第二场大火,就让有心人开始琢磨,会不会是国师的手段。毕竟,除了宋阳等人,整座中土天下都以为燕顶与景泰矛盾重重。宋阳也早就知道,九月八那场大乱,虽然搞得仇人狼狈不堪,但换个角度去想,也是给他们帮了忙:让外人更以为燕国师、燕皇帝势不两立。

望谷先点头,再摇头:“任谁都这样想,可景泰拿不到真凭实据也就拿盛景和尚没办法,不过第二场大火之后,两位燕主真正势成水火,全无缓和的余地了,景泰已经开始准备了,从京都大雷音台到二十一座须弥院都被大军监视,随时都会进兵剿灭。”

“论实力,国师要差得远,他在各个禅院中豢养的僧兵,全部加起来也不过数万之众,看上去似乎不少了,可是莫忘记,这些僧兵被分在二十一个州府,又哪能敌得过精锐燕骑,何况大军虎视眈眈,和尚根本就没有出手的机会。”

“但是论影响,燕境内信佛者无数,国师地位尊崇……这才是盛景和尚的威力所在,他就好像是油,如果没有火,空有巨大力量也使不出,由此,他想成事、想扳倒景泰,就非得有人帮他放一把火不可。”

活佛言语玄虚,将军似懂非懂,不过大概的意思他能理解:“我们就是这把火?”

“不错,就是燕国师请我们去攻打大燕的,不过我们不挂自己的旗号,扮成奸佞贼博结的兵马……至于燕国师要做的事情,会有三重:一是为我军做内应,有他帮忙,高原勇士马蹄踏处所向披靡,必会接连大胜,他已承诺,我军破城后城中一切予取予夺。”

“有了火,燕国师这通油才会真正显出厉害……他具体会怎么做,我不是很了解,总之刀兵一起他便号召信徒乱上添乱,他有十足把握乘势而起,燕帝景泰危矣。这是燕国师要做的第二重。”

说到这里,望谷活佛的笑容更盛:“在盛景的算计里,博结或者草原上的大单于都不能助他起火,他们的力量太强根本没法控制,说不定就势占了他的汉家江山。只有我们是最合适的,凭着我们的人马,若有盛景内应,杀入燕境掠劫一番不成问题,但打下大燕是万万不可能,咱们帮着盛景和尚把火放起来,待他整顿好局势的时候,我们便撤回来。”

“待盛景和尚坐稳江山,燕国重整旗鼓,新的燕帝会助我推翻奸贼博结,这是他要做的第三件事。”说着,望谷站起身来,向帐外走去。

将军也急忙起身,跟着他一起向外走,同时皱眉道:“这是我们先帮他,他再助我们,若盛景背信、不认账又当如何?”

活佛都是好脾气,云顶如是,望谷也不例外,没有丝毫不耐烦,微笑解释道:“仍是三重……第一重,于我何损?去燕境内转上一圈,得银钱得粮草,只此一点便值回出兵的价钱了。”

“第二重,莫忘记,我们打的是奸贼博结的旗号,燕人自称上上之国,受此大辱焉能忍气吞声?盛景要想坐稳龙椅就得安抚国民邀买人心,就一定要找博结报仇,可单凭他们,杀得上高原又哪还有余力拒封草原?所以高原事还是要靠高原人来做,燕国会有大助力,帮我逐逆锄奸,但要说就此吞并吐蕃,他们做不到的。”

“第三重是最要紧的,不论盛景能否成事,他都曾引外来兵马入境为虐……你以为,这条把柄被我们捏在手中,他敢不应诺么?这些年里,我和他往来密函一共七十三封,所有信笺都被妥帖保管,藏于高原各个角落,护信弟子都得了我的吩咐,只要七十天内没得到我的消息,都会立刻放出信雀,把事情公诸天下。”

“盛景是聪明人,更是精明人,明知把柄会落在我手上,仍如此而为,也算是份没明说的诚意了。”博结缓了口气,继续道:“不管怎么说,我和盛景合作都有风险,但也是个机会,只要是扳倒博结的机会,我都愿意试试呵。”

将军还是不太懂,五国局势错综复杂,燕国师勾结外敌祸乱本土,就不怕草原狼卒或者高原雄兵趁大燕内乱时杀进来,灭掉他的汉人之朝么?

不过将军又转念一想,盛景也不是傻瓜,估计对此心中也有对策,话再说回来,燕国师有没有对策,又和自己有什么干系,便如活佛望谷所言,单只进军大燕掠劫一趟,就足以值回出兵价钱了!

这个时候望谷活佛已经走出帐外,登上了附近的一座小丘,先望向燕国的方向,语气带笑:“按照约定,咱们去燕国应该正是寒冷时节,东方温暖富庶,刚刚好。”说着,他又转过身,向着西方远眺,声音也悄然带出了几分飘渺,喃喃道:“仁喀树川……”

仁喀树川,吐蕃语‘云端之城’的意思,即圣城。

中土汉人没兴趣一口一个‘圣城’地喊,没得把这座城池的地位抬得那么高,就简称唤它仁喀。高原吐蕃国的都城。

一般而言,中土各地兴建城池,若附近有山,都会把城池建于山脚下,唯独仁喀与众不同,它把一座山围了起来。

仁喀城正中,柴措答塔山醒目。

三年前睛城一品擂,宋阳初入铁笼的时候,曾和回鹘战士阿夏说笑要两国瓜分吐蕃,当时宋阳还问过,吐蕃神殿柴措答塔宫一共几层?

神殿一共七层。

就凭着中土的工艺水平,本来无论如何也建不起七层的宏伟大殿,但柴措答塔宫不同,它是依山而建,山被分作了七层,层层大殿耸立,是以神殿七层,取七窍玲珑天之意。

高原上大大小小活佛无数,除了个别混得太惨如云顶外,几乎每位活佛都有自己的‘颇章’,这也是吐蕃话,意为‘公馆’、‘本庙’或者‘宫殿’,大活佛博结的‘颇章’便是柴措答塔宫。

山顶,柴措答塔宫第七层,宏伟大殿正中,诸天佛陀塑像耸立四周,在他们的目光下,大活佛博结正在吃面。

博结就爱吃面,秘法腌制的香椿剁得粉碎,扔进汤中随着面条一起煮,即便高原上的面条充其量只能煮到半生不熟,他依旧吃得无比香甜。大活佛五十多岁的年纪,个子很矮但身形肥壮,单看背影倒是和宋阳手下忠仆、来自异域的哑巴有几分相似。

吸吸噜噜的吃面声响个不停,博结满头大汗,在他对面一丈之地跪着一个密宗僧侣。

大跪,双膝、双臂、双手、额头都接触地面,与其说是跪,倒更像是趴。面条还没煮好的时候,博结传他进殿,可是等他来到的时候,面条恰好出锅……僧侣一言不发,从体态到表情都无比虔诚,静候大活佛吃面。

直到盆中所有面条都被吃得一干二净,大活佛才长吁了一口气,把空盆扔到地上,舒舒服服地打了个饱嗝,对跪地僧侣开口道:“乌达,起身吧。”

第四卷 朔时月 第二章 拦路

乌达起身,却不急着抬头,端坐好后双手结印,口中轻轻唱诵起一段吉祥咒,祈赞大活佛。

博结面露笑容……打从心底深处泛起的尊敬,这就是他喜欢乌达的原因了。

密宗传承千载、吐蕃建国百年,一步一步发展到今天,或许还稍逊于大燕,但也早就成为当世大国,远非南理可比,高原上兵强马壮、圣城中人才济济,大活佛身边有的是可担大任的精干角色,但他最宠信的两人中,就有面前这个乌达。

乌达是大活佛的近侍弟子,不过他的样子……皮肤干枯、满面皱纹、眉毛花白目光浑浊,少说也到古稀之年了,徒弟看上去比着师父要大上二十多岁。

其实乌达才三十多的年纪,但他有早衰恶疾,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奇迹,或许就是因为随时都可能死去,所以他才会如此虔诚,修不到今生、就去修行来世吧。

不止早衰活过三十,乌达身上还有另一桩奇迹……

因为怪病,乌达还是娃娃的时候就顶了一张中年的脸。旁人把他当成了怪物,将其赶出家园,小娃在高原上游荡着,过了整整一个冬天,一只路过的商队意外在行程中发现濒死的娃娃。商队首领是个善良人,救下了乌达。问过他的经历人人吃惊,高原上的冬天风雪残暴,没有装备就是大人也必死无疑,凭着一个身患重症的小娃娃,竟然能撑到现在。

半个月后,随商队行走的小乌达忽然昏迷高烧不退药石无效,就在众人以为他重病发作必死无疑的时候,他又靠着惊人的生命力活了过来,而更让人吃惊的是,这一次原本目不识丁的娃娃,清醒之后竟然能开口唱诵出一篇篇圣王礼赞歌,词调清晰歌声响亮,从调子到音韵全都无可挑剔……

高原上自古就有‘神授歌者’的传说,大都是小孩子,一场高烧之后,被神灵护法圣王开启智慧门,几百万字的长篇史诗倒背如流。几乎每过百多年,就会有神授歌者出现,被信徒视为大如意吉祥。

小乌达的事情震惊了所有人,有好事者还去探访过他的故乡,等到了地方才发现,昔日家园早已被暴雪埋没、无一生还。由此事情也变得更加离奇了,信徒中风传着两个说法,一是家乡驱逐小乌达,受到了神罚;另则是家乡本就不详,但神明庇佑让小乌达提前离开免于受灾……不管哪种版本,都和神佛脱不开干系。

事情越传越广,最终为柴措答塔宫获知,大活佛降下法旨,传召小乌达入圣宫觐见,更开恩将其收做近侍弟子。随后二十多年里,乌达表现出众,做事精细干练,和他的年纪全然不相符,这倒不难解释,神授歌者开启智慧门,岂是凡人能相比的,再加上他那份无法作伪的虔诚,深得大活佛信任。

反复三遍吉祥咒结束,乌达终于抬起头:“恩师唤我何事?弟子尊请法旨。”

大活佛摇了摇头:“没有法旨要传,唤你来是想问问,七七法会准备得如何了?”

法会浩大,博结座下亲信各有职责,乌达负责的则是大活佛最最重视的部分:外使。

密宗佛法盛行于高原,但并不是说外域就没人信,最简单的,南理就有大批苦修笃信密宗,大燕和草原上也有不少信徒,七七法会之际,各地信徒都将云集而至,此外还有汉境禅宗的重要人物到访。

对于普通的信徒,大活佛没兴趣听,乌达也不会罗嗦去讲,他只挑拣最重要的人物:“南理方面,以妙香吉祥地为首,百余位禅宗高僧道贺,带队的是无鱼师太。”

“那位转世尊者不来么?”

“据说无艳尊者得神云兆,正在闭关参悟。”施萧晓不来高原,总要有个理由,乌达将妙香吉祥地给出的理由如实转述。

博结无所谓地摇摇头,毕竟,比丘尼无鱼的分量已经够重了。

乌达继续呈报:“域宗上师云顶活佛也随无鱼师太一起,届时此人如何处置,还要请师尊旨意。”

“不用特殊对待,对别家活佛如何礼遇,对他也一样就是。”博结冷哂了下:“你这边不用做什么,他的事情,我已经吩咐基恰堪布。”

基恰堪布不是个人名,而是个职位的称呼,宫中主官之意,地位与汉家皇宫中的主理大太监相似,不过柴措答塔宫里没有女人,所以基恰堪布用不着净身,是健全人。

活佛提到的这位堪布大人,地位与乌达平齐,是博结最信任两人中的另一个。

乌达点点头,换过了话题:“燕,二十一座须弥禅院尽出代表,先汇聚于睛城,再由雷音台光明院首座天弘法事带队,到圣城观礼。”说完,停顿片刻又补充道:“天弘是燕国师的十七弟子,现在燕国地位颇高。”国师门徒不少,本来轮不到‘阿十七’当红,但燕子坪遇到伏在前、九月八睛城暴乱再后,精英弟子伤亡惨重,新一轮被提拔起的弟子,十七勉强算是出色的。

待师尊点头后,乌达继续道:“另外,燕国师已经秘密启程,会比着大雷音台僧众早到几日。”

燕顶秘访柴措答塔宫之事乌达一清二楚,待燕顶入境后也会是乌达安排行程,全程加以照顾。

乌达一桩桩说着有关七七法会的外史到访,不过说来说去也没什么新鲜的,大活佛听得有些无聊,摆手打断了他,换了新话题:“鬼呢?现在如何了?”

负责七七法事的外事事宜只是临时的差事,打鬼才是乌达身上的重任,乌达应道:“鬼藏于东疆,偃旗息鼓,蓄势待发。”说着,乌达深吸了一口气:“另有一事,正要向佛主程秉,有些蛛丝马迹,不过没能找到切实证据……燕国师似乎和鬼徒有联系,若属实则燕人包藏祸心,不可不防。”

大活佛并不吃惊,而是忽然笑了起来:“能查到盛景和望谷在联络?不枉我看重你,你很好。”

乌达不知该如何回应,有些犹豫,欲言又止的样子。

或许是刚才面条吃得高兴心情不错,或许是觉得时机已到不用再对心腹隐瞒什么,博结道:“有什么疑惑,问无妨。”

得了师尊允许,乌达胆子大了许多,心里又琢磨片刻,把问题归拢了下,开口道:“一年前鬼徒开始集结,藏身东疆,半年工夫集结完毕,自以为神鬼不知……弟子愚钝,求佛主解惑:大好机会为何不打?”乌达一直在主持追击反贼之事,但望谷精明,多次围剿都被他逃脱,这次好不容易探出对方的集结地,乌达曾向老师请令准备秘密调兵加以清剿,不料大活佛吩咐他不要去理会。

博结并未回答,而是开口反问:“仅此而已么?”

问题含糊,但乌达能懂,又沉声道:“再就是燕国师与我境逆贼有牵连,其心可诛,师尊为何、为何……弟子难解圣意。”

两件事都问到了点子上,博结痛快给出了答案:“盛景和尚与望谷联络,是在帮我做事;鬼徒逆贼集结南疆,这次也不是要犯上作乱,他们在准备强袭大燕。”

燕国师什么身份,会替大活佛博结做事?吐蕃反贼连自己活命都难,发了失心疯去攻大燕?完全不靠谱的两件事,大活佛说得理所当然,乌达根本无法理解,表情迷惑目光茫然,望着师父,想问又不知该从何问去。

大活佛却不再解释什么,站起身来笑道:“功课时间到了,随我下去吧。”

乌达立刻扫去迷茫,有很多事情他都不明白,不过没关系,师父心中有数便足够了,神情又恢复虔诚,并没有急着起身,真正的尊敬永远与惶急无关,再次大跪、施礼后,才缓缓站起。

博结不着急,但也没等他,待乌达站起来的时候,大活佛已经走到大殿门口了。很快,浩荡钟声传遍圣山,七层神殿中所有僧侣,全都停下手中的事情,进入大殿修行功课……

就在柴措答塔宫响起之际,睛城中也震响暮鼓,天色已晚。

除非特殊时期,平常里无论昼夜,睛城都不会封闭四门,沉沉暮色之中,一支来自吐蕃、已经交办货物完成生意的商队,刚刚办过出门手续,正有序穿过睛城西门。

国师就在商队中,未易容。他的脸孔也没办法易容,不过不碍事,他有办法让境内所有过往盘查都通融、不来检查,这就足够了。

国师的车厢中,还坐着另外一个人,很年轻,看上去二十年纪,长相普通到没办法再普通,除非长期相处,否则总也没办法记住他的样子……

透过生冷惨白的面具,国师的目光也显得有些阴森:“明白了?”

稻草神情轻松,没有太多的拘束,直接摇头:“不明白。”

目光的阴森引面具而来,国师腹语的语气里带了笑意:“哪里不明白?”

“哪都不明白,吐蕃的事情完全把我搞糊涂了。”稻草笑了,伸手抓了抓乱蓬蓬的头发:“但是没关系,现在先不问,我跟在师伯身边看着、想着,总会想通的……万一还糊涂,再向您求解。”

花小飞继续去参悟那扇门,临行前把徒弟留在了睛城给国师帮手。燕顶挺喜欢这个晚辈,这趟高原之行,带上稻草一同前往。

“很好。”国师点了点头,本待闭目养神,不料稻草的话还没说完:“不过……吐蕃的事情可以先不问,但那笔钱,您总得给我说明白了吧?”

说着,稻草显出了心疼的神情:“那么大的数目啊,拿出去白白喂狗……还不如给我呢!”

腹语中的笑声异常沉闷,国师微笑摇头:“那些钱你也先不用问,所有事情都是连在一起的,先看下去再说。”

稻草还想说什么,忽然车子微微一震,就此停了下来,一位随行从外面将车帘撩开一线,恭敬道:“师尊,有个少年人拦路,手上有您赐下的信物,说要请您法驾相见。”

此时车队已经离开城门一段了,日落西山天色全黑,城郊路上几乎没什么行人,国师也不多问,身形一晃飘然下车,随着弟子去见拦路之人。

拦车的也是国师弟子……身份最隐秘的弟子之一,小虫子。

关心则乱,国师明显一惊,挥手屏退左右,小虫子则一言不发,转身向路旁密林中走去。

很快国师就放松下来了,跟在弟子的身后,他见到了景泰。小虫子仍是不说话,对着师父和皇帝分别一礼,默默退到外面去守护。

国师微笑:“你怎么来了?”

“送、送……送送你。”回答时,景泰的牙齿打颤。盛夏时节,别人热得恨不得把自己的人皮都脱下来,景泰却冻得嘴唇青紫、浑身发抖,他便装微服而来,没办法身裹重裘,否则比着穿龙袍还要更引人注目。

景泰深吸了一口气,想压住寒颤,不料却冷得更厉害了:“这趟危险,千万小心。”早就嘱咐过的话,皇帝还是忍不住再说一次,国师想开口,可又不知该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景泰笑了,长得丑再加上脸皮都被冻僵了,所以笑容很难看:“不用担心,我没事……你走吧,等你走了我就回去。”

国师仍不知道说什么,再做点头,又仔细看了看皇帝,随后转身便走,虽然没用上武功身法,但燕顶走得很快,自己离开的越迅速,他就能越早回去暖和宫殿吧。

第四卷 朔时月 第三章 红瑶

出访兄弟之盟、为回鹘大可汗登基之典献庆,南理国从上到下都异常重视,此次出访的使团也规模空前。光使节官员就将近百人,配五百禁卫,封邑和朝廷的礼物加在一起足足装了几十辆大车,再算上随队的车夫、仆役,一行浩浩荡荡在燕境中缓缓前行,一路向北而去。

已经进入大燕境内七天,正如先前所料,燕人虽然厌恶南理,但总是要脸皮的,对过境的使团还算有风度,沿途安排官吏接领、同时还有小队官兵护送,一路都风平浪静,行程顺利得很。

今天黄昏时分,使团进入坐落于燕国南疆的古城红瑶。

入城时宋阳骑在马上,给身旁同伴讲解:“红瑶建城近千年,远比大燕要更久远。不过它受地势限制,城池规模很一般,在燕国只能算是小城,可它位置特殊,在它身后便是大燕腹地、红瑶之南则是数百里的开阔地,一马平川无险可守。”

前后都是平坦地形,唯独小城两侧有险要山势拱卫。若有天南理真的强大起来,自折桥关出兵,一旦突破了边境的‘燕夺’七营,面前便是大片坦途,直到红瑶。到那时,红瑶就会变成封拒南理的第一道屏障。

“三百年前十万洪荒怪物作乱杀入人境,整座南理都被它们打穿,最终却在红瑶城前止步,此城的险要可见一斑了。”宋阳一边说,一边对着红瑶指指点点,好像导游:“过燕南边境夺字七营共计驻扎十万雄兵,连成七巧之势互为依仗,凭着南理的军力想要一举将其摧毁根本不可能,所以红瑶虽是雄关,但南方几乎不会有外敌入侵、向北又距离睛城遥远,平日驻兵并不算多,只有三千城守兵马。不过在北方,距红瑶仅一日急行军之程,另外驻扎了三座镇字兵马大营,只要前方烽火一起,他们便能迅速赶来入驻要塞……”

齐尚就跟在他身边,但宋阳说得这些他插不上口,着急半天了,南荣则不管那套,直接插口对宋阳道:“刚学的吧?”

宋阳笑了,还真是刚学的,在封邑里读书的时候学到了,否则他又哪会知道红瑶的典故。

众人进城、入驻由空置军营改成的驿馆、吃过晚饭,阿伊果闲得无聊,自己出去闲逛,慕容小婉也待不住,但是她懒得出去,把随身携带的骨牌盒子摇得哗哗乱响,吆五喝六,招呼人来打牌。

瓷娃娃、小婉、南荣外加一个齐尚人手凑齐,宋阳没上桌,坐在下首看他们玩。当年大宗师陈返最喜欢打牌,‘子承父业’,罗冠的赌瘾也不小,可是桌上大都是女娃娃,他不好意思下场,只好忍了。

小婉现在是凤凰城赌字号的大当家,真要较真说,她可是赌门下天字号的人物,不过她的牌技……和身份实在不太相称。南理马吊打法很多,现在最流行的,倒和宋阳前生里的麻将牌很相似,四人当座、轮转上庄、以番算钱,既能自摸也能出铳。大家斗得赌注不算太大,五文一番,才三圈下来,小婉居然输掉四十多两银子。

小婉恨得咬牙。

输钱还在其次,丢人也不嫌寒碜,关键是今天的牌打得不爽快,基本上是要什么不来什么、扔出什么都有别家要。好容易捱到第四圈坐庄,牌才一立起来,慕容大家姐眼睛一下子亮了。

齐尚也在桌上,他多精明,只看小婉的神情就笑道:“婉大家,手上有大牌?”

慕容老大过世后,小婉自己挑了起字号,官面上的称呼便不再是‘小姐’,而是‘大家’,不过慕容大家这个叫法显得太正式,尤其周围都是朋友,小婉自己都觉得这么喊别扭,像队伍中的女孩们、还有姐夫宋阳,都还直接喊她小婉,但‘七上八下’要直呼其名又显得有些轻薄,结果齐尚别出心裁,发明了个‘婉大家’,按照他的解释是又恭敬又亲近……关键是小婉听着还觉得挺顺耳。

小婉被人喊破牌面,先是一瞪眼,险险就脱口而出‘你咋知道?’,还好悬崖勒马,吞了口唾沫,把几乎要冒出嗓子眼的话给冲了回去,摇着大脑袋嘿嘿笑着,不承认:“没大牌,没大牌。”

齐尚笑:“那您赏下一张,咱先走着?”小婉是庄家,得先出牌,她光看着手里牌乐,大伙就只能干坐着。

噼啪声不停,这庄牌开打,三张过后小婉就开始叫牌,可前顺后挡,叫牌后接连七摸都没能拿到真命张,小婉又开始咬牙……第八摸……还不是,不过好像有些用处,如果倒换一下,番子会少一点,但叫的张子也会更多、和牌的机会更大。

小婉手里牢牢捏这一张,先看看自己的牌,算计了半晌,又伸手去扒拉海里的牌,再继续算计,足足一盏茶的功夫过去,终于决定下定决心,好像用青砖拍人似的打出一张。

牌才刚一入海,做下家的瓷娃娃就轻声道:“我和。”

小婉大吃一惊,脱口而出:“你敢!”

“哦,那我不和了。”谢孜濯平静得很,倒是小婉回过味来,发觉自己这次吼的是瓷娃娃,心里老大的歉意,旁人都觉得好笑,唯独站在小姐身后的巴夏,来自山区性格执拗、是个认死理的人,皱眉道:“小姐和的就是这张。”

谢孜濯却摇摇头,主动给小婉解围:“小婉拿错牌了,不算的。”齐尚笑嘻嘻地问小婉:“真拿错了?”

小婉越输越较真,好容易出了一道大牌,无论如何也不舍得就这么夭折,厚着脸皮急忙点头:“拿错了、拿错了,牌未报未离手,不算,我换一张……”

第二张牌打出来,齐尚哈地一声笑,冲小婉嘘乎眼:“婉大家,你又拿错了。”

小婉哪顾得上去分辨齐尚是不是故意来诈自己,忙不迭把要出手的张子又攥住,第三次换张的时候,她额角都出汗了,纯粹惯性使然,小婉一边出牌,一边试探着望向牌桌上另外一位始终没说话的南荣,目光可怜巴巴,意思在明显不过:你不会叫这张吧?

南荣右荃对外人雍容大方、对宋阳冷若冰霜,但是对身边姐妹倒是还有份俏皮劲,笑眯眯地小婉说:“你先把牌放进海里,先放进去,我再告诉你我要不要。”

小婉更不敢松手了……这个时候,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喧哗,阿伊果风风火火地跑回来,满脸怒气双拳紧握,冲进来不看旁人,径直望向南荣,说话又急又快:“气死老子咯,小南,你会骂人,快跟姐儿走!”

“我会骂人,跟你走?”南荣抬头看了她一眼:“你在外面骂架,骂输了?”

“龟儿子老妖婆,路上不小心撞了一哈子么,疯戳戳骂个没完!你快跟我走,街面上正乱咯,等哈老妖婆逃掉找不到了。”不得不说,阿伊果的声音清脆,是所有女人中嗓音最好听的那个,被气得急赤白脸时说话居然让人听起来也很舒服。

小婉‘砰’地一声把手中牌拍在了桌子上,怒道:“骂架有什么意思,直接打了就是!”

话音未落,南荣笑道:“和!”伸手把自己面前的牌推倒,正和小婉扔出的那张。

可把小婉懊恼坏了,阿伊果在外面受气,没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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