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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色生枭-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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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边细雨翻飞,背上半具毒尸,宋阳不信大营两千军卒中,没有一个肺弱之人。
蹄声如雷,兵马纵横,四下里刀光踊跃,宋阳揽着阿伊果的纤腰,施萧晓护在身边,在敌军丛中乱冲乱闯,依仗着出色修为疯狂奔逃。
他们是乱跑,但夺山军兵却有条不紊,依照高塔上的军旗指挥,一队队有序穿插,无论那三个胆子撑破天的恶贼怎么逃,都会被缓缓合围,最终会落在刀山箭雨之中,只是迟早问题罢了……中土天下武者尊崇,可一个人的修为再如何了得,对上大队训练有素的士兵也休想有胜算,大宗师如此,还是上品武士的宋阳、施萧晓更不例外。何况这里还是人家的操练场!
而让宋阳略显意外的是,在血肉翻飞的搏杀中,他发现自己的龙雀杀法与施萧晓的双袖软盾居然异常默契。
宋阳一刀在手化身狂魔,每一次奔袭都不留余地,只攻不守;而施萧晓心怀慈悲,没有攻杀完全都是守势,不光守自己而且还护同伴。一攻一守相得益彰,两人联手战力猛增……可即便如此,也只坚持了一炷香的功夫两人均告负伤,宋阳伤在肩头、施萧晓伤在后背,血如泉涌,把体内的力量迅速带走。
施萧晓气喘吁吁:“不成了。”
宋阳正想说什么,就在此刻,一个正纵马挥刀向他冲来的骑兵突然惨叫一身,翻身从马上摔落,身体好像一只被扔到泥土中的虾子,不停地躬起、绷紧,双手死死扼住自己的喉咙开始咳嗽……他只有一口气。
肺里的空气随着咳嗽被喷出,他想再吸口气,可他咳嗽的太剧烈,连哪怕一个让他吸气的空隙都没有!先是大声咳嗽,而后无声抽搐,最后猛地一蓬鲜血喷出,其中还夹杂着些许碎肉,短短片刻,他的肺就被剧毒腐蚀、残碎。
而宋阳在此人落马时跨步赶上前,全不管周围的攻杀,把性命完全交给施萧晓保护,他只是盯住对方的眼睛,从毒发到身亡,宋阳死死盯住对方的眼睛,绝大恨意!
直到对方再无生机,宋阳陡然爆发出一串大笑。
厉笑声之中,涝疫剧毒迅速扩散,大营中的号角、战鼓、喊杀……所有的声音,尽数变成了咳嗽!
营守正心中闪过‘不好’两字,可还容不得他再去细想什么,肺叶间突如其来的一阵剧痛,就绞碎了他最后的念头……
阿伊果的脸色变了。在回到红城后,她大概了解到事情经过,但是她无论如何也不曾想到,涝疫竟会如此‘疯狂’,从开始有人发病到所有咳嗽声落尽,两千条人命,仅在半柱香之间。
很快,小小的城安静下来,只剩雨水的沙沙细响。
阿伊果打了个激灵,回过神来,忍不住念叨了句:“凶猛咯。”
施萧晓则若有所思:“凶猛,才更好控制。”
剧毒扩散速度奇快,是屠城灭关的可怕利器,而也是它的猛烈,对使用者来说,才更好控制:毒发即致命,中毒之人根本没有机会逃走,自然也就没机会把涝疫带往别处去。
否则燕国又哪敢随随便便就把这道毒魔释放出来,若是瘟疫传回到本国怎么办……
施萧晓略作感慨,转目望向宋阳:“回去吧,这里不可久留。”不是所有人都被涝疫夺去了性命,至少,前后两批从折桥关返营、护送密使及亲随的百多官兵,都是服食过解药的,方才见营中出了大事,早都逃出大营,赶往折桥关送信去了,说不定还放出了军雀,用不了多久,夺山主力就会杀回来救营。
宋阳点头回应:“等我一阵,要重新封镇尸体。”说着,三个人再度返回御使所在的小楼,一进门就看到,御使大人沉着脸,面冲着一根柱子站着。
在楼内大屋,所有封镇毒源的药物都是现成的,另外还有小半箱黄色药粉,宋阳精通药理,略作辨识,对同伴说道:“可能是解药……”话没说完,他忽然皱了下眉头,捏起一小撮药粉,放在鼻下仔细的嗅着,过了一阵又将其置入口中,闭上双眼细细品味。
良久过后,他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盛,再度睁开眼睛时,眸子里尽是疯狂喜色。
阿伊果看得狐疑不已,皱眉道:“又想到啥子了?”宋阳甚至兴奋到难以自已,连呼吸时都略带颤抖:“这个要真是解药……就更有趣了。”说完,小心放好身后的半具尸体,跳起身来向外跑去,两个同伴不明白他又发什么疯,对望了一眼,施萧晓拉起阿伊果,跟在了他身后。
宋阳重返一楼,来到御使跟前,先从挎囊里取出一只瓷瓶,又随手找来一只茶杯盖,将瓶中的灰色药粉到处些在杯盖上。
施萧晓看了看宋阳的药粉,随口问道:“消红?”宋阳点了点头,所谓‘消红’,其实就是他上一世中的‘田七’,今生前世都最最常见的止血药材。
宋阳对两个同伴认真道:“闭气,说不定会死人,千万要闭气。”他自己也屏住了呼吸,晃动火折子,去点杯盖中的‘消红’。
药粉干燥,遇火即燃,冒出浓浓黑烟,宋阳探手将杯盖送到了傀儡跟前,随着傀儡呼吸,药粉烧出的黑烟,被他呼吸进去了少许。
跟着宋阳扑灭小小火焰,催动内劲挥掌,带动罡风聚散所有黑烟,看他的样子小心之极,反反复复的挥掌,直到确定附近黑烟尽散,才回头对同伴道:“行了。”
阿伊果使劲喘了口大气,瞪着他问道:“神秘戳戳,做爪子么?”话音刚落,突然她的傀儡陡现痛苦之色,身体簌簌颤抖,跟着开始大声咳嗽……倒地、抽搐、一口气直到把最后的生机都咳出体外。
阿伊果大吃一惊:“消红的烟里有毒?”话问出口,她自己就发觉不妥,御使的死状,分明是中了‘涝疫’之毒的样子,可他提前服食过解药。
施萧晓的反应比着阿伊果更快,饶是一贯微笑从容,此刻也不由自主地显出些惊悚:“你能破去解药?”
“楼上那箱,果然是解药。”宋阳的笑容开心、目光阴鸷。
药物性理不同,彼此间也有冲突、相克,最简单的,有许多中药都会忌茶,因为茶水会消解、或者冲突药性。就是这个道理了。
从解药中,宋阳辨出其中有一味‘铁莲绒’,这味药材从性子上,会与‘消红’灼烧出的烟气冲突,说穿了,如果服食了铁莲绒,再嗅到消红的灼烟,前者的药性就会被抵消一些。
所有的药方都一样,其中所需药物都有严格的配比要求,配比变动了,就会导致整张方子失效。涝疫的解药也不例外,消红灼烟只消除了铁莲绒的些许药力,但解药就不灵了。
天上雨不停,大营就始终还是疫区,御使的解药被破掉,当即惨死。
宋阳的笑声欢快:“消红是再普通不过的止血药,军营里会常备,数量绝不会少。”说完,迈步出门去找营盘中的药库。
他的鼻子好使,辗转一阵就找到了地方,进入其间,果然发觉大量消红,有些被研磨成粉装在匣中,更多的则是干燥原药,满满的几大麻包,宋阳哈的一声笑了出来。
夺山主力即将返回、天上阴雨绵绵、此地变作疫区、消红灼烟能够破掉解药、军营里火油储备丰富……就算阿伊果不喜欢动脑筋,也能明白他想的是什么。
阿伊果盯着宋阳,轻声念叨了句:“你娃疯子么,杀人笑得这么开心。”
“给他陪葬,再多也不嫌多。”宋阳的声音很轻,语气越重:“还有,人少了,衬不上他的身份。”
施萧晓插口问:“他是什么身份?”
“恩人,亲人,我的。”宋阳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尖,忽然想哭。
……
折桥关首将,夺山营副指挥使双眉紧蹙,自从御使离开,他先后派出七道探马赶往红城打探消息,可始终没有回讯……不用问,前面出事了。
出兵去救?就凭手上这万多人,没有后援支持,如何攻得下南理经营多年、守军比着自己人还要更多的坚固城关。
飞雀求援?折桥关是去往红城的必经之路,这里的状况傻子都能明白,友军要是不提前服食解药,来多少死多少,何况御使曾有严令,今次的行动决不许向外界透露半句,就是友军也不行。
想来想去,也只有一个办法,传讯回本营求御使通融,通报友军并分发解药。可是他做梦也没想到,还不等他传书,就接到了大营爆发恶疾,驻防兵马全军覆灭,御使下落不明的噩耗。
副指挥使险险就昏厥过去,当即把麾下部队再一分为二,留八千人驻防折桥关,自己亲率五千兵马回救本营……大燕军法分明,功重赏、罪重罚,而丢失本营正是大罪之一。
即便明知作祟的充其量不过三五人,可这件事好说不好听,一定要带重兵回去重新‘占领’大营才是弥补之道。所幸,本部人马都服食了解药,全不用担心营盘中弥漫的剧毒……副指挥使率领大队回到营盘时,早已没有了敌人的踪迹,眼前尽是燕卒尸体,用来储备药材、食物的军需库房被恶贼泼洒了火油,正熊熊燃烧。
天空中阴雨绵绵,空气潮湿异常,所以火焰燃烧的不充分,不见太多火苗,但黑烟滚滚涌动,看上去煞是惊人。
整座营盘中都弥漫着古怪的焦糊味道,刺鼻得很,副指挥使情不自禁地咳嗽了一声……
第二卷 百花杀 第二十一章 要笑
咳嗽、倒地、丧命……仓促回援的燕军,才进入营地不久,队伍中忽然乱了起来,眼看着身边的同伴不停倒下,所有人都变得惊疑不定,但军令如山,最初的恐慌还不足以让他们就此奔逃,直到带队首将、大营副指挥使也在剧烈的咳嗽中丢了性命,恐惧终于不可抑制地散播开来,不知哪个最先发了一声大喊,整座队伍一哄而散,向着营外逃去。
燕军分不清毒从何处来,他们只知道自己原先服食的解药没有用了,留在营地中死路一条……毕竟,灼烧消红的黑烟不会直接致命,它只是有破去解药的功效,由此‘杀人’的效果也大打折扣,营中弥漫的黑烟,短时间还不足以让五千人服食过的解药尽数失效。
五千重兵,折损在黑烟下的至多三成,但要命的是副指挥使以下、一众核心将领都在前队率先进营,身为将领自然武艺精湛身体强壮,呼吸间远比普通士兵更有力,他们吸进的黑烟最多,死得也最惨。剩下来的士兵没了主官约束,只剩拼命奔逃,盼着距离要命的营地越远越好,人人都顾着自己的性命,是以根本没人注意,在逃散的队伍中,多出了一个脸上带伤的小卒。
大营回不去了,活下来的燕军就只有一个去处了。
……
折桥关内人心惶惶。
先是赶赴红城的指挥使与骑兵队下落不明,跟着又传来本营遭难的噩耗,副指挥率兵返回救援,不料几个时辰之后,三千散兵游勇面带恐惧地逃了回来。
兵不血刃、占据南理雄关的喜悦早已烟消云散,此际这座折桥关在燕军眼中再不是彪炳战功,它又恢复了初到时的模样:鬼城。
他们自己也被困在鬼城中了,进不得、退不回。入夜了,即便主官严令不得交头接耳,一些胆大的士兵还是悄悄地凑到一起,一边小心警惕着巡查校尉,一边低声地交谈着,没人有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所有人都在猜测着……会不会南理人早有准备,否则红城那边怎会始终没消息?或者朝廷舍却夺山营了,否则营地里怎么会突然冒出剧毒、连解药都无效?
越猜测也就越无端,越无端便越恐惧,而阴雨不停,沙沙的细响从门缝间、窗棂中钻进来,一个劲地挤进耳中、挤到心底,挥之不散。听得久了,突然发觉这声音好像黑白无常的脚步。不当值的士兵已然就寝,但大都睡不着,把头枕在双臂上,睁着眼睛默不作声地看着黑暗屋顶、听着轻细雨声……直到外面突兀响起一阵刺耳铜锣:三击头,顿、再三击头,如此往复。
惊起的士兵略略松了口气,他们听得懂锣声的意思,并非敌军来袭,而是走火。但也有些精明的,心中升起疑惑:雨水连绵,又怎么会走火?除非浇淋火油故意纵火吧。
先是折桥关储备药材的仓库起火,跟着是城内几家药材铺……火头并不算大,本来轻易就能扑灭,可赶去救火的人,只要一靠近火场无一例外全都开始咳嗽,继而丧命。
没人能救火,火势也就越来越大,但仍因为空气潮湿,是以不见明火,只有滚滚黑烟。直到此刻,城中那些刚刚从大营中逃回不久的残兵败卒才恍然发觉,眼前的这情景、空气中弥漫的这股焦糊味道,何其熟悉!
火不可怕,麻烦的是无法施救;火势不会蔓延,但黑烟却肆意弥漫。而夺山大营中的情形,也终于在此地重现,越来越多的痛苦咳嗽,越来越多的尸体倒地,眼前死去的每个人都是和自己一个碗里吃饭的兄弟,而下一刻,倒在地上的尸体会不会多出一个自己?
短短一炷香的功夫,全城大乱。恐惧彻底驱散了理智,城中近万士兵四散狂奔。常常可见一些带兵校尉手舞长刀大声约束手下……他们不是要阻拦、只是想要整理队伍有序撤离,可根本没人去听他们的命令,一窝蜂地拥向城门,乱兵之中,随时都会有人突兀惨嚎、手扼咽喉咳血倒地,旁人则爆发惊呼,忙不迭地想要躲开他,一团团地拥挤与踩踏,漆黑夜色朦胧了万事万物,唯独层层血红醒目。
死伤不计其数。
……
折桥关北,上风口,阿伊果站在一座小丘上,眺望着折桥关的方向,阴夜里能见有限,凭着她的目力根本什么都看不见,她等得有些不耐烦了,问身边的施萧晓:“阳娃子跟着乱军混进城去放火……怎么还不见动静。”
施萧晓的五感远胜于她,淡淡应道:“有动静了,你看不到,不妨仔细听。”
果然,凝神倾听中,混乱声音从折桥关处隐隐传来,阿伊果脸色一喜:“要得,要得,总算乱了!”
话音刚落,一阵衣袂破风声传来,轰轰烈烈的纵跃奔跑中,宋阳跃上小丘,长长地喘息了几口。在城中闭气的时间过长,以至此刻呼吸还没能完全调匀。
阿伊果喜滋滋地迎上来:“了不起咯,当初真咯小瞧你了。”
施萧晓也走上前,把他暂时看护的那半具尸体递到宋阳手中:“完好无损。”说完,略略犹豫了下,又问道:“你可算过,在折桥关、夺山营这一个来回里,你杀了多少人?”
宋阳摇头:“没算。”
施萧晓的声音略显发闷:“我大概替你算了下……”
还不等他报出数字,宋阳就挥手打断:“不用算,我知道还不够就成了。”他忽地笑了,这个笑容当真是轻松的:“不过,杀了这么多之后,心里舒服多了。”
宋阳小心翼翼把他早已经镇封好的半具尸体背在了身上,再度望向施萧晓:“为什么帮我?”从他离开红城军戍守开始,施萧晓就一路跟随着,而之前宋阳也一直没问过一句‘为什么’,直到现在。
施萧晓笑了笑:“红城里有我最重要的东西,你帮我守住了。我随你出来一趟,看看有没有能帮忙,再正常不过了。”
阿伊果笑嘻嘻地:“和尚也知道知恩图报,是个情义哥子么!”跟着,又凑上前两步:“啥子东西,这么重要,说来听听?”
施萧晓不理。
……
一个时辰后,折桥关又变回死城,驻扎其中的燕军留下了数千尸首,余者逃散一空;转天黎明火势自然熄灭,到中午时分,焦烟随风雨完全散尽;再过不久,这一场洗去无数性命、杀戮十足的雨水终告停歇,阴霾崩碎清空湛湛,一轮明日高悬。
差不多就是天晴的时候,宋阳等人回到了红城。
纵然身心疲惫,但手上要做的事情没完,启出现前埋葬下去的半具尸体,亲手将亲人遗骸缝合,三柱清香祭奠在天之灵,脸上眼泪不停滚落,心中的祷念响亮,足以沸腾宋阳每一滴鲜血:送下去的利息,你收好吧,要笑吧!
别管我的嚎啕,你要笑吧,一定要笑。
……
安顿好亲人尸身,还要给施萧晓、阿伊果和自己疗伤,特别是脸上的伤痕;再把解药交给胡大人等等。
等忙过这一切,宋阳返回住处倒头大睡。
施萧晓却还未休息,把自己随宋阳所做的事情,一桩一桩地向左丞相说清楚,后者听得惊愕不已:“一个宋阳,几乎把燕夺山营给毁了?!”
跟着,胡大人哈哈大笑,咬牙点头:“杀得好!燕人毁了我一座边关重镇,我们拔掉他一只边关大营,不算太吃亏!”
朝廷上再怎么勾心斗角、争权夺利,胡大人毕竟是南理的官,什么时候该对内、什么时候该对外他分得很清楚。这一仗既然打了,就越彻底越好,至于后面会发生什么,于此不相干。而这几天里,从周围镇府调拨的援军正源源不绝汇入红城,一副大战在即的紧张忙碌气氛。
大笑过后,胡大人的语气又平静了下来:“照你所说,这个毒源,是唯一的?”
大家都是聪明人,从燕国如此重视毒源,就不难发觉疑窦、得出结论。
施萧晓也早就想通了此事,微笑点头,语气轻松:“应该是的,燕人没了这个毒源,就再发动不了涝疫了。”
胡大人沉沉稳稳地接了句:“我南理有了这具尸体,只要找到诱发、控制的门道,也就握住了‘涝疫’这道杀手锏!”
施萧晓愣了下:“这个……这是个祸患,稍有不慎就会伤到自己。还有……这具尸首是宋阳的亲人,他断不会同意再扰亡人。没他主持,想要破解、控制毒源怕是不容易。”
胡大人笑了笑:“南理不止宋阳一个大夫,想要破解毒源,也未必非得依靠他。至于尸体、亲人……对不住的很,这不是他能做主的事情,我也一样做不了主。”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尽量从别处弥补下吧,能做的也只有如此。涝疫这只瘟神,朝廷是一定会控制下来的。”
……
一场大睡,直到转天下午才醒,宋阳起来后才发觉,秦锥早都来了,只是见他一直睡着不忍打扰。草草洗漱过后,两人离开驿馆,七拐八绕确定身后没人盯梢后,来到了一间客栈门前,秦锥笑容丑陋,目光却暖:“地字三号房,去吧……还有,谢谢兄弟。”说着,伸手重重一拍宋阳的肩膀。
宋阳明白他谢的是什么,只是脸上还糊着厚厚的药膏,无法还以笑容,摆了下手迈步进入客栈。
才一进房间,任小捕就快步迎了上来,眸子里泪水盈盈:“我都听说了,是尤太医?”
待宋阳一点头,她的泪水就滑了下来,哽咽着、勉强着:“你、你别难过。”口中劝着宋阳不要伤心,她自己却哭出了声音。
柔软的手臂伸出,任小捕想让自己像个成熟女人,把心上人揽在怀里安慰他暖暖他,可拥上了才发觉,不是拥他入怀,而是陷入了他的怀里……自己只是头小鹿,宋阳才是那座山。
柔香软玉,真正的清宁,渐渐地,宋阳沉溺其中,只有亲人才能舐拭的伤口。
如此良久,宋阳轻轻呼出了一口气,回过了神来,轻抚着任小捕的头发:“有个事情,要你帮忙。”
任小捕抹掉眼泪,用力点头……
第二卷 百花杀 第二十二章 常春
等从客栈返回驿馆,胡大人上门拜访,开始一番寒暄、嘉奖,不外宋阳为国立功,先救全城百姓、后奋勇杀敌,功勋彪炳朝廷定会重奖云云,说过了前面的功劳,胡大人面带笑容,不着痕迹道:“尤其难得的,宋先生甘冒奇险,从燕贼手中抢来了涝疫毒源献于朝廷,这才是真正的不世奇功。”
出乎意料的,宋阳并没有出言反驳,他对‘毒源献于朝廷’的说辞,全没有任何反应。
当场翻脸、气极而笑、摇头否认……在登门之前,胡大人想过种种宋阳可能会有的表现,无论怎样他都有应对之词,独独没想到对方会‘全无反应’。
一时间胡大人有些不知说什么才好,屋里的气氛略显尴尬。
片刻后,胡大人还是摒弃了那些虚夸说辞,缓缓开口:“边关战事,来得太突兀也太严重,朝上会落实、核查每一个细节,没有什么事能瞒过去,那个毒源……那具亡人尸身也不例外。”
“那具尸身的重要之处所有人都明白,不用我再啰嗦,是天子势在必得之物……瞒不过、留不住,与其拖延着,还不如表现得主动些,主动献上去吧。老夫用这条老命担保,一定为你请功。”胡大人停顿了片刻,继续道:“何况,这具尸首,燕国一定会想办法再夺回去,凭着一己之力绝保不住它,你要强留,反倒会惹祸上身。”
胡大人叹了口气,语气沉沉:“我知道,亡人当是你的亲属,可天大事情也挡不住四个字:国事为重。还请放宽胸怀,既然是亲人,他见你有了一份锦绣前程,必会含笑九泉。”
宋阳转过头,静静望向胡大人,半晌之后淡然说了句:“道理我懂的,多谢大人。”
胡大人也不再赘言,又宽慰几句、嘱咐宋阳好好休息、安心养伤,就此告辞。随后的七天,由左丞相亲自出面,托请城内高僧在尤太医落葬之处高搭法台、大办法事,日夜不停超度亡魂。
而这七天里,军情往来、红城军戍守中忙得乱成一团,疏导百姓、囤储辎重、整备军伍,随时准备应付燕骑入侵,甚至都来不及去‘收拾整理’前面的折桥关,红城暂时就成了南理的拒北第一关。但大燕那边全无任何动静,夺山营被摧毁之后,其余六座大营也仅仅是加强了戒备,并未集结、更没有出兵的迹象。
任小捕好像还有要事在身,在宋阳返城后,她只再待了一天,就急匆匆启程返京了。
等到第八天头上,燕国忽然以飞雀传书,总算给了南理一个说法:燕境内突显前朝逆匪,不久前袭击边关夺山营,后逃往南理方向,着南理小心提防,事出紧急不及派遣使节,日后当补以国书。
这个说辞其实也在意料之中,燕国虽然远胜南理,但它有它的祸患,真要倾力南侵多半惹来恶果……至少从这份雀书上来看,燕国的态度已经很明白了,此事到此为止。当然,无论是左丞相还是红城城守,谁都没傻到就完全信了对方、就此撤去防备,他们该怎么加紧防御就接着怎么做。
又过了几天,凤凰城中也有旨意传来,自红城城守之下,各班校尉都有封赏,不过对此役中功劳最大的宋阳却只字未提……嘉奖之后,圣旨中还另外提到一件事:南理奇士准备启程,继续赴擂一品。打了一仗但并未正式宣战,两国之间的脸皮都还留着,前面订好的事情,后面还要继续去做。
日前那场雨水中发生的一切,似乎都已随阴霾散去,连痕迹都剩不下多少了,也没谁打算再去追究……只是燕国那些了解自家皇帝为人的重臣都明白,暂时放一放罢了、这件事景泰绝不会善罢甘休;同样,任小捕、顾昭君这几个清楚宋阳心性的人也敢用自己的脑袋打赌:对宋阳而言,距离‘了断’还早得很。
使节团准备再度启程,而胡大人又来到了宋阳的房间,进门后笑道:“圣上还有一道密旨给你,要老夫代为宣读,宋阳,接旨吧。”
圣旨骈四俪六,辞藻繁华,但归根结底,还是一张嘉奖状,对宋阳于此役中诸多功勋一一褒奖,除了丰厚赏赐之外,还赐下了一个官职:常春尉。
圣旨宣读完毕,胡大人亲手扶起宋阳,笑着说道:“圣上以密旨嘉奖于你,这其中可含了一份爱才之心,恭喜宋先生。”宋阳还要以奇士身份出使大燕,要是大肆封赏,让天下皆知他破涝疫、毁燕军、夺毒源,他也就别想再从大燕返回南理了。
现在的宋阳看上去,已经和平时没多少区别了,眉宇间的漠然散去,目光又复昂然,脸上的伤也收了口开始愈合,点头笑道:“还要请教丞相,常春尉是个什么官职。”
常春尉不是实衔。
南理的太祖皇帝,百多年前起事时,曾遇大败,与部署失散逃亡深山,幸得一伙山贼收留、帮忙,逃过了被追杀的厄运,山贼首领倒是个有识之士,从此追随于太祖身边,先助他召回旧部又随他平乱四方,立下无数功勋。
当太祖平定四隅一统南理、坐上龙椅时也不曾亏待这位山大王,裂土封王以谢其功,山大王又叫草头天子,但是封王不能叫‘草头王’,春时草长,春常在则草长青,由此封下了个‘常春王’的爵位。这个称呼有些许玩笑之意,显出太祖皇帝对山大王的亲切;也含了一份吉祥寓意,表明皇帝对山大王的感激之情。
但这个时候,又显出那位山大王的见识了,居然上书皇帝,拜辞封号和领地,直言皇帝若真要赏赐,就赐下个不用干活的官职,再多加些俸禄就好。山贼做了王爷,惹天下嗤笑;麾下有了封地,惹百官嫉妒,在朝在野都落不得好处。当初落草为寇是为了吃饭,今天打下江山也只求份安稳富贵……
山大王心意坚决,皇帝不再勉强,最终赐下‘常春尉’头衔,封邑三十里。
这个‘尉’不再品级之内,只是个虚衔;三十里封地也非列土而治,其中的官职任免、军卫防戍全由朝廷安排,‘主人’根本没有插手的份,不过当地的税收岁入,尽归常春尉。说穿了,就是皇帝拿出一个城来养活他。
到了后世南理,‘常春尉’的头衔依旧保留,渐渐变成平民出身,又为国家建立绝大功勋之人的专属赏赐。
“虽然是虚衔,却有实惠,封邑岁入着实是个好进项,且‘常春尉’是高崇无比的荣耀,说他见官大三级或许夸张了,但即便是老夫,从今以后见了宋先生,也要按同执叙礼,不能讲究上级下属这些俗礼了。”胡大人呵呵地笑着:“话说回来,宋先生此番立下的功勋,除了常春尉之衔,也实在没有能抵得上了。”
救下了整整一座红城的性命;夺回、‘献上’涝疫毒源,随便哪一样都是了不起的大功,但是在丰隆皇帝眼中,更重要的却是:宋阳杀人……几乎扑灭了大半座燕夺山营。少年皇帝,最怕南理会被人家瞧不起,谁替他扬威,他就给谁重赏。
宋阳也是一副开心的样子:“还有封邑么?没听圣旨里提到。”
“是要等你还朝才封下的,届时少不了一场仪典,至于封邑具体何处……可能会列出几块富庶地方来给你选,哈哈,这件事老夫倒是能帮上忙,保管帮你选一块最有前途的好地方。”胡大人把‘前途’两字咬上了重音。又随口说笑了几句后,忽然把话锋一转,神情也随之凝重了些:“还有件事要和你商量……朝上另有旨意,着那具尸首启运。”
谁人押运、运往何方都是机密,胡大人不会说,宋阳也没多问,只是点了点头。
胡大人又继续道:“那一路行程不近,路途也谈不上平坦,我想请问先生,有什么需要谨慎在意的事项。”
“尸身封镇妥当了,颠簸些倒无妨,但需小心两重:其一,他禁不得曝晒;其二,疫毒在药性上厌木,穿林而行,会有镇毒的效果,比较稳妥。”
胡大人笑而点头,宋阳也笑了笑,几天里他都在等对方这一问。
就在左丞相、常春尉互致微笑的同时,置身于千里至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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