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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色生枭-第1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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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佛;另一个人的打扮就好辨认得多了,周身上下滚金丝、镶宝石,璀璨逼人的珠光宝气,一看就是个大贵族,就算吐蕃人爱打扮,普通财主也没他那么大的气派。

至于宋阳身后的两人,可都是他的老朋友了:无鱼师太,云顶活佛。

宋阳放下金碗,向对面的吐蕃贵族点了点头,笑道:“时候差不多了,我该走了,多谢墨脱大人这几日的款待。”

墨脱是一位藩主,这方圆几百里都是他的地盘,虽然比不得多兰城家族那么大的势力,但在吐蕃境内也算排得上的贵族,闻言肥胖脸上堆满笑容,用半生不熟的汉话应道:“不敢当,要真说致谢,也应该是墨脱向常春侯致谢,另外还要谢过仁勒、云顶两位活佛。”

说着,墨脱站起身,对宋阳和两位活佛各致了一个躬身礼,顺便也对无鱼行了个礼。

不算无鱼,墨脱的确应该谢谢另外三人,让他免遭一场兵灾,否则现在他的领地早就被打得满目疮痍了。南火进入墨脱领地后,表面看上去依旧凶猛狠辣,但大伙心里都明白,南火并未对这里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只是在佯攻罢了,包括外面正在围攻安嘉的战役,雷声很大、雨点很小……

前阵子,灵童升座的喜典变成丧礼,惨祸发生后无鱼带着云顶活佛逃出仁喀,之后一段时间里,云顶心丧若死,小活佛虽不是他亲手所杀,但的的确确因他而死,以云顶的慈悲心怀,这着实是个沉重打击。

但域宗的修持,讲求直问本心,平心而论,云顶有罪却无错,过了一阵云顶渐渐恢复回来,只是自苦的手段比着以前要更加猛烈得多。

后来吐蕃已经大乱、南火攻上高原,云顶和无鱼商量了下,两位出家人不再于仁喀附近隐藏,启程向南去投宋阳,二十几天前他们与南火成功汇合。

战火之中故人相见,自有一份唏嘘。而不久之后,南火在即将进入墨脱领地的时候,前锋回报,说是有一位自称‘仁勒’的活佛孤身前来求见元帅。

元帅不是想见就能见的,何况高原上大大小小的活佛多到数不清,这个头衔也不见得有多么了不起,不过仁勒提到他和妙香吉祥地的无鱼师太是老朋友,和域宗的云顶活佛更是相交莫逆,前锋这才替他通报了一声。

刚巧他提到的两位高人都在军中,宋阳一核实,虽然仁勒的说法略有夸张,但也算是实情,早年无鱼在高原上游历时曾和此人有过不少接触,而云顶这边,的确和仁勒交谊不浅。

云顶活佛在高原上的朋友一只手都数的过来,仁勒便是其中之一,不用问的,能被云顶看重的人,自然佛法精深见识不俗,实际上仁勒也不是那种‘虚名’活佛,他有实权也有地位,与藩主墨脱一起共同主掌这方圆数百里的领地。大活佛博结在时,对此人就很是器重。

当初云顶进入燕子坪去抓公主那件事,就是仁勒帮大活佛和云顶‘牵线搭桥’的,把云顶带入南理的那支商队也是从墨脱领地来的。

仁勒活佛被带到中军,说明来意,原来他是做说客的。

算起来,仁勒和墨脱这一部,是前任大活佛博结的嫡系,博结死后乌达主持柴措答塔,对他们开始着力排挤和打压。若不是吐蕃南侵兵败、南境北关都被敌人侵入、外加小活佛升座惨死等一连串事情让吐蕃乱成了一团、让乌达无暇再对付他们,现在仁勒和墨脱的势力怕是已经被乌达抢去了,两个人是不是还活着都不好说。

可即便暂时保住了身家,仁勒和墨脱的形势也很不乐观,大活佛以前的势力要么被摧毁了,要么投靠了乌达或其他集团,现在柴措答塔中争斗的几股力量,不管最终谁当了老大,仁勒和墨脱都没有好日子过,是以保存实力对他俩也就越发的重要了。

仁勒求见宋阳,他和墨脱准备了一份厚礼,只求南火能够绕行他们的领地,不要开启战端就好。说过请求他还着意强调,之前柴措答塔宣称南理是谋害大活佛博结的凶手,他与墨脱全然不信,也没有派兵去参加吐蕃对南理的侵略。跟着仁勒活佛还有理有节地做了番分析,说明博结死后南理不会得到一点好处,没有动机又何必行刺。

若放到平时来看,仁勒的请求简直是痴人说梦。南火大军绕行,不单是多走了些路途的事情,而是把一支颇有实力的高原武装摆到了自己身后,今天活佛来送金子的时候信誓旦旦,可谁能保证明天他们不会背信弃义。

可恰巧云顶活佛也在军中,事情就不一样了。两位活佛单独交谈过一阵后,云顶笃定告诉宋阳仁勒可信,他和墨脱是真心不愿意和宋阳开战,但他们现在也没有其他地方可以投奔,不像别的藩主不打还能逃,就只能固守此处。

云顶活佛的心眼虽然神奇,但也不能看穿一切因果,否则也不会发生升座惨祸,不过他敢笃定的事情,大概都是不会错的。

其实不想打的又何止仁勒、墨脱?宋阳一样不想打。

现在已经到了寒冬时节,南火的进军看上去仍旧顺利,大杀四方威风无比,也只有南火自己知道,现在的压力比着原来大了许多,减员的速度猛涨。而墨脱这一部番子实力不俗,真要打起来南火赢是一定能赢,但损失可就难以预料了。

可是就算损失再怎么惊人,若没有云顶作保,宋阳是一定要把墨脱部打下来的:墨脱的地盘,距离大燕很近了,宋阳想要南火烧进燕土,墨脱的领地就是他大军转向的所在。

宋阳信任云顶,仁勒也信任云顶,有了这样一个中间人,双方的谈判就变得容易多了,几番密议过后便达成了协议。

随后南火佯攻墨脱领地,直到不久前大军开始进攻领地主城安嘉,为了让墨脱安心,宋阳只带了几个心腹进入城中,开始安心等待,其间宋阳还顺手把墨脱一个重病多日的儿子给治好了……直到今日。

算算时间,大燕对南理开战的消息,应该就是这个时候传到远征在外的南火。

于情于理,南火都要立刻赶回去救国,所以宋阳‘撤兵’了,看上去再顺理成章不过。墨脱则依照事先约定,给柴措答塔传书,说南火忽然撤兵匆匆回国。

所有人都以为这支军队走了,可实际上南火只是偃旗息鼓,继续留在了墨脱的领地中,开始静静蛰伏……至此,南火变成了一支已经返回南理、不应存在于高原、不可能会再出现于吐蕃、更不可能从吐蕃杀入燕境的南理军队。

这比着宋阳事先预想的效果还要更好,因为墨脱和仁勒的帮忙,南火成功地‘消失’了。

如果常廷卫还在,仍是大燕监国重器的话,宋阳这小小的障眼法是瞒不过去的。撤军是什么?是一支军队匆匆赶路,从墨脱领地一路狂奔、跑回到南理境内。谢胖子布置在高原各处的暗桩会发现,本应出现在撤军路途上的南火却并未现身,由此便可断定,这支队伍没走,仍藏在墨脱领地内。

可惜,现在的武夷卫比起当年的常廷卫差得远了,诸葛小玉的须子连国内都没完全覆盖,更无力拓展到高原,吐蕃国内发生的事情诸葛小玉无力打探,更没法子去调查。

一直以来,燕国在吐蕃的耳目都是乌达,可是现在乌达被内斗搞得焦头烂额自顾不暇,南火回去救国又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由此南火成功地‘消失’了。

分派给镇西王一支人马押运物资、加之后来战事损失,现在南火的可战之兵尚余六万五千,一路征战辛苦,又逢严寒之际,大军就此停歇好好修整。

不论后面还有什么打算,就眼下而言、对不明真相的吐蕃人来说,南火总算是熄灭了,可来自北方的‘圣火’却恰恰相反,呼号寒风遮不住回鹘勇士的锵锵号角,连绵暴雪挡不住大漠铁蹄的前进步伐,回鹘大军在一度减缓攻势之后,忽然又变得激进起来,全不顾严寒阻挡,从北方高原一路高歌猛进,刀锋直指吐蕃都城,仁喀树川。

……

有关吐蕃的战报,时时刻刻都会传到景泰手中,燕皇宫御书房的灯火常常彻夜不息,眼看着一统天下的时机渐渐显露,皇帝分外勤勉。

南火撤军的消息景泰看过一眼就丢到了一旁,这支队伍他不怎么关心,他们回去也救不了南理,逃不脱灭亡下场,但回鹘人突然全力进攻的消息,让景泰着实感兴趣……

“注意休息,最近总这么熬夜,每个月要三次女人得改一改了,只能要一次。”后宫密室中,国师把一杯药茶放到儿子身前,自己坐到对面。

“女人没意思,不过一个月一次还是有点少。”景泰笑着应了一句,随即转回正题:“我已经传旨西关,让周景备战,他们杀上高原的日子就快到了。”

周景是燕国大将,将来在高原的战事就由此人主掌。

国师目光带笑,望着景泰,暂时没说什么,只是做了个手势示意儿子继续讲下去。

“回鹘人前阵子放缓了攻势,看得出,他们也在防备着我们会出兵拦腰截击。”景泰的语气平稳:“回鹘人也不是傻子,对我们有所防备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直到入冬之后,回鹘人的攻势再度猛烈起来,且又从国内调来重兵增援,大军一路掩杀,摧城拔寨势不可挡,直奔仁喀而去。”

“我们燕人不适严寒,所以回鹘可汗选在冬天发动猛攻,但冬天也不过几个月,迟早会过去,所以回鹘儿不计伤亡只求猛进……不难猜的,他们是想在开春前结束高原战事,至少要打下仁喀树川。这是一重好算计,拼天时,我们的确吃亏。沙漠那个地方我听说过,冬天不下雪,但寒冷之处比起高原也毫不逊色。论抗寒,回鹘人比我们强。按照现在回鹘进兵的速度,短则一个月,长则五十天,他们就要打到仁喀城下了。”

说到这里,景泰收声了,剩下的事情不用再说了,国师完全能够明了……接下来的事情,根本就是国师安排的:一在兵道、另一在仁喀卫戍。

兵道是为燕军准备的。

按照常理,燕军进入高原,最先和他们发生冲突的不会是回鹘人,而是大军沿途的藩主武装,在冬天里燕军一路打一路走,等他们赶到仁喀时怕是清明都过了。不过国师早有准备,在博结死前,为了这条兵道他就研究了不知道多久。待博结死后,由乌达主持着,把高原东部的藩主领地范围做了些修整,只是些小小的调整。这种事情很正常,老皇帝死了,新主人掌权,总会做一些新的利益分配,可在这些微不足道的调整过后,如今的吐蕃版图上,悄悄嵌藏了一条弯弯曲曲的线路:沿着这条路,不会穿行任何大藩主的领地,全都是擦着他们的封邑边缘而过。

在吐蕃西部,本来是有常驻重兵用来防备燕人的,当他们在时,这条兵道根本没有用处,可是现在这些军队都被调往北方去抵挡回鹘,藩主又都存了保持实力的心思,没有谁会在这个时候主动跳出来去打路过的燕国雄兵。

至于仁喀卫戍,就更简单了,柴措答塔的确乱成了一团,但仁喀附近驻扎的番兵,在对付外来侵略者时,还是会听奉乌达的命令,当回鹘大军杀到,番兵会逐步收缩,退入城中固守。

仁喀的攻坚战会比回鹘预想的困难许多;而燕军不仅敢于在寒冬出兵、且抵达仁喀的时间又比预料中快了许多,由此景泰苦等的那个时机也就渐渐显露了:

当大漠士兵杀到仁喀、猛攻圣城、两下里都伤亡惨重时,燕国大军杀到,与城内番子里应外合,回鹘远征军必遭重创。

第四卷 朔时月 第一四零章 出山

南火在墨脱的领地内蛰伏了一个半月,南理已经开始炎热、高原却仍天寒地冻,这个时候中土世上接连发生了三件大事:

回鹘大军击穿高原北境,兵临仁喀城下。吐蕃军马撤入圣城,借助坚城厚墙做凶猛抵抗,战况胶着、双方僵持不下;

燕人终于真正出手。不顾严寒天气,大军西进登上高原,只要稍稍了解当前形势之人都能判断出燕人的目的,但回鹘人就算想撤兵也没有那么容易,看上去是他们在围攻仁喀,可是换一个角度去看,又何尝不是被吐蕃人死死拖住在圣城,一旦仓促撤退,想都不用想,身后必会跟来番兵的凶狠追杀,少不了一场大溃败,那样的情形怕是比着燕兵赶到里外夹击也好不了多少。

由此现在回鹘与燕国的较量,就在于两个字:时间。

两军都在赶时间。若燕军能赶在回鹘人攻克仁喀前抵达,回鹘人的下场自不必说了;但若反过来,回鹘远征军抢先夺下圣城,就能够反客为主,没了被夹合的危险,且以坚城做依托,以逸待劳迎击燕人。不过就眼下来看,回鹘人这次凶多吉少,圣城的卫戍远比其他地方严密坚实,番兵抵挡也异常凶猛顽强,大可汗想要速战速决的打算怕是会落空了。

至于第三件事,与南火休戚相关。南理终告不支,国都凤凰城沦陷,满朝文武随小皇帝福原出逃。

只用了两个多月的时间,燕军就从折桥关打进凤凰城,速度不可谓不快,但其中艰苦也只有燕人自己能明白,南理人的抵抗比他们想象的更激烈得多,燕军前进的速度虽然没有受到影响,可是他们的伤亡却大幅超出预计。

可以说,燕军在南理的‘迅速’,是大批士兵用性命换来的。对此景泰大发雷霆,接踵而至的便是燕军对征服地的疯狂屠戮,大军所过之处横尸片野,惨状无以言表,汉人残忍手段,远远胜过番兵……

回鹘兵临圣城、燕军东来杀上高原、燕军屠戮南理攻克凤凰城,这三件事情里,最后一桩对乱局的影响最小,并没有决定性的作用,面对强大燕国,南理惨败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凤凰城沦陷却是个明明白白的标志:中土世界维系了百多年的平衡局面,彻彻底底地被打破了。

单从表面意义上看去,国都沦陷就标志着国家灭亡,这座天下已经不再是五国分掌。

当然,所谓‘灭亡’只是官面上的说法,南理仍有人、有兵、有将军有王爷有皇帝,这一仗还没打完。几位辅政大臣在商议过后昭告全国,南理不会另立新京,自万岁福原以下,南理所有军民乃至后世子子孙孙,永奉凤凰城为都城!这便是说,不投降、不并立、不妥协,他们还要打回去,哪怕南理只剩最后一人,行走的方向、目光的所在,永远都是凤凰城。

一道又一道的圣旨,从流亡的小皇帝处传播四方,征兆义勇、集合军队,南理人不肯放弃抵挡,同样的,燕人的屠杀也不曾停止。

……

六万五千南火奉命集结,经过这段时间的修整,兵卒们从体力到精神都调养到最佳状态,大家明白又将出征。如今这群虎狼兵被战火淬炼着、生里死里趟过几个来回,说脱胎换骨或许略显夸张,但个个凶狠是错不了的,无人怯战,闻听集结号时众人都是精神一振。

宋阳带领众将来到军阵前,踏上临时搭建的高台,开口第一句话就让全军将士大惊失色:“两个多月前燕军入侵南理,九天前凤凰城沦陷。从折桥关到凤凰城,南理有七座城池惨遭屠城,京师被燕贼掠劫一空后,一把大火烧做焦土。”

军中大哗,无可压抑……南火远在高原作战,军队封闭、普通士兵没有消息渠道,根本不知道国内又发生了新的战事。而早在两个月前就开始的战事,南火却在此间舒舒服服地修养?士卒们想不通,甚至愤怒。

宋阳和身后将领并未压制儿郎们的喧哗,只是站在前面静静等待,直到军中渐渐安静,宋阳才再度开口,声音响亮但语气平静:“真正猛士,与家国荣辱与共,为杀敌浴血疆场慷慨赴死,得后人敬仰子孙铭记,如果回国去,你们人人都是猛士,这一重绝不会错。可我没带你们回去,错在我。”

“并非贪生怕死,不是委曲求全,只因南理如今,除了猛士还需要另一种凶兵:冤魂不散的……恶鬼。”

最后两个字,宋阳咬重了语气。

“真正恶鬼,戾气所化,死而复生再从活到死只为四个字:寻仇索命!猛士死得其所,尸身入土魂魄轮回永得安宁;恶鬼游走世间,日夜受仇恨煎熬,但即便穷尽天地,也要把这份痛苦加以万倍奉还于仇敌。”

“勇士好做,一死百了;恶鬼难当,游走于阴阳、永世不得超生,身上的戾气既是仇敌的噩梦,更是自己的痛苦,直到有朝一日,大仇得报戾气消散,恶鬼也魂飞魄散化作青烟。”

“想死容易,想报仇才是真正的难事。从苦水到折桥,南理九州兵马不少,但论到精锐两字,又有谁能与南火争锋?这最难、最苦、也最残忍嗜杀的恶鬼,除了我们还有谁能做,除了我们还有谁有资格做。”

“南火修整恢复,只因总要有人留下来,为南理报仇、做这恶鬼凶兵的。邦国沦陷、凤凰蒙难,便从此刻、便是此刻,宋阳与诸位一起、与南火一起……立地成魔!”

宋阳扬刀,遥指东方:“从此脱胎换骨,南火凝恶重生,此去大燕恶鬼只做一事:把燕军燕人淹死在他们自己的血中。”

最后宋阳又把另一只手一抖,摊开一份圣旨,朗声喝道:“奉旨,南火一部即刻出征,东进燕土,燕人于我南理苦难,十倍、百倍、万倍奉还!”

不用如何卖力煽情,只消说明缘由便足够。最后的宣旨也是重中之重,不回去救国对于来自南理的士卒们终归是件别扭事,但是如果这是皇帝的旨意,大家便会释然,心中没了遗憾,只剩满满仇恨。

放弃吐蕃、突然转向去攻打大燕,本来是会影响军心的,毕竟燕国强盛,谁也不愿意去送死,可现在对南火将士而言也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

……

南火开始行动的时候,华严正站在白鼓楼哨塔上,静静眺望着十万洪荒。国难当头,各部武装都被征召,处于南荒边缘的哨所也不例外,此地撤编,兄弟们正在下面收拾东西,这就要启程赶往军令上指定的汇合地点了。

守卫了十余年的哨岗,这片地方差不多都变成华严第二个故乡了,平时天天呆在这里不觉得如何,现在突然要走,居然还有点舍不得了……但一定得走的,因为华严真正的故乡已经毁于燕人铁蹄,即便没有军令,他迟早也会投身战场,让燕人看看南理的刀子是什么颜色。

不久之后,手下军卒上来呈报,大家都已经准备妥当,可以出发了,华严点了点头正想走,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指了指插在哨楼上的南理龙旗:“这个,用不用拿走?”

军队带着旗子走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可这里是南理界,没有了旗子似乎也不太合适……小兵才刚入伍不久,是新分来的,啥事都不明白,眨了眨眼睛:“是啊,用不用拿走呢?”

华严乐了:“问谁呢!”小兵没主意,赶紧摇头,归其还是华将军自己做主,拿着吧,行军赶路投奔战场,有面旗子心里舒服些。

小兵奉命去拔旗子,将军径自下楼去查看队伍,不料片刻后那个小兵空着两只手就跑下来了。

华严眉头大皱,小兵则不等他发问,就忙不迭说道:“启禀将军,有人、一群人从林子里走出来了。”

华严立刻登返哨楼,手按箭垛向远处眺望,很快就看清楚自洪荒密林中走出的那群人,为首的鹤发童颜,热死人的天气里仍裹着厚厚裘皮……正是以前见过面的琥珀。

稍稍有些意外的是,这次跟在琥珀身边的竟然是一群汉人,有男有女,还有个小娃娃和一个脸上涂满了白垩、不男不女的老妖怪。

怎么这洪荒里还有汉人么?惊诧同时华严不敢怠慢,忙不迭打开大门迎接出去。

琥珀还是老样子,时间在她脸上留不下丝毫痕迹,如果没有意外,将来直到死去她仍是现在的样子,见到华严点头打个招呼,跟着把她抱在怀中的小娃给华严看,笑吟吟地问道:“这是我的孙儿,俊不俊?”

琥珀认了个儿子,又有个女人为她儿子生了个儿子,乳名小小酥……琥珀现在怀中抱着的娃娃就是小小酥。

苏杭去小岛上找土著要珠链,意外得了个石头匣子,之后便再不耽搁,乘船回归中土,返航途中出乎意料的顺利,不止有信风相助,而且一路都是顺潮,仿佛老太爷把大海稍作倾斜、相助苏杭回家似的,就连那些老船工都直呼邪门。

抵达中土、苏杭登陆的地方正是当初和宋阳一行分手的地方。南理没有海岸线,苏杭一行在大燕都是叛逆通缉犯,也只能在这里登陆。

本来苏杭做好了穿越蛮荒的准备,没想到等到了地方就发现,这里多了一队野人,见到大船先是顶礼膜拜、继而手舞足蹈,高兴得不得了的样子,接触之下野人给苏杭亮出了一块小心保存的木头板子,上面几个用碳条写成的汉字醒目:苏杭里面请,旁人的船快滚。

落款是琥珀。

苏杭又惊讶又好笑,指了指木板又指了指自己一个劲地点头,野人也不懂分辨,反正她说是就是,立刻带着苏杭一行进入蛮荒去找琥珀。

等和琥珀见了面,苏杭才晓得她几乎成了这个地方的女皇帝,手下野人无数,对她奉若神明。

说句实在话,琥珀也好宋阳也罢,甚至就连苏杭自己,当初分别时可都没想到她还会有回来的一天,琥珀在那个天然港留守野人,也不过是‘尽人事’罢了。

两个女人都是这世上的神奇女子,以前相处得就很好,现在再见面自然有一番欢喜,彼此诉说过往,足足说了几百斤的话,而琥珀在听说宋阳竟然有了儿子的时候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欢喜之余琥珀也面带侥幸,对苏杭道:“幸亏你回来的及时,我正准备离开此处。”

以前逃难、在船上的相处时间虽短,但苏杭也大概了解琥珀的性子,笑着反问:“你在这里玩腻了?”

不料琥珀却摇了摇头,意兴阑珊:“不是不想继续,是没得可耍了,启程吧,随我一起去南理,边走边说。”

在密林中琥珀的行程自有手下野人照顾,可是出来林子时却一个野人都没带……跳下滑竿,她对身后的野人挥了挥手,对方跪倒在地,嘭嘭嘭地磕头叩拜一通,随即起身返回密林深处。琥珀则一把抱起小小酥,与苏杭等人一起向着白鼓楼走来。

小小酥不是个特别小的婴孩,总有三十来斤的分量,琥珀的身体羸弱却抱着他不肯撒手,足见她对小娃的喜爱了。

……

琥珀是常春侯和左丞相都交代过要留意的重要人物,华严接到她后,立刻向上通报,而十足让人意外的是,没过多少天,左丞相竟屈尊降贵,亲自赶来迎接琥珀。

之前琥珀没给华严介绍苏杭等人的身份,在他的呈报中自然也就不去提那些‘不相干的闲人’,结果左丞相在见到苏宇、姥姥时十足惊讶了下,再得知小小酥的身份后更是大吃了一惊。

算起来,大家是共患难的交情,再度重逢只有亲切不存拘束,说笑了一阵子,左丞相望向琥珀:“上次白鼓楼呈报,说琥珀大家现身时,身后跟了无数土著……我还和宋阳聊起过这件事,宋阳猜你统御了整座洪荒,成了土著眼中的神女嘞。”

说着,老头子打了个哈哈,继续道:“这事听着吓人,可我们都见识过你的本事和手段,越想就越觉得,还真是有这个可能。”

“凭着用毒用药的本事,最开始接连折服了土著几个小族,几个小族并成了大族,又征服了更多的小族,如此往复,滚雪球似的,手下越来越多,地盘越来越大,感觉还不错,我就一直没走,自己琢磨着,说不定还真能统一了洪荒,建个野人国,也是件有趣的事情。”以琥珀的性子,自然不会假惺惺地谦虚或者无端地夸大其词,实话实说:“可惜,后来渐渐发现洪荒实在太大了,尤其再往深处探索时候发现,这个地方真正可怕……”

以琥珀的性情,说到此处时脸上竟然也升起了些微恐惧,停顿了片刻后才继续道:“统一十万洪荒,不可能的事情,我就只拿下来一小块地方,具体有多大我也不清楚。”

胡大人饶有兴趣,完全是闲聊的样子:“能占下来一片,统御多族野人,已经是了不起中的了不起了!反正以我的见识,天底下能做成这件事的,除了你……只有宋阳,就再无其他人了。”

这不是称赞琥珀,这是夸奖宋阳。果然,当妈的那个笑了笑,挺开心的样子:“老胡,有话就请直接说吧,不用绕来绕去的。”

游戏人间的女子,凡事都不放在心上,但这不代表琥珀心思单纯,恰恰相反的,能和尤离有莫大渊源,能给燕顶找来莫大麻烦,又和陈返罗冠一脉大宗师相交莫逆之人,岂是等闲之辈,什么样的事情她没见过。

左丞相咳嗽了一声,不再拐弯抹角:“请问琥珀大家,能调用多少野人?”如今这个状况、皇帝尚小无所担当,数不清多少事情都压在左丞相肩头,若非怀有重大目的,即便大家有些交情,也轮不到他来亲自跑这一趟。

老头子的‘图谋’,就在这一问之中、就在琥珀手上,到底能调用多少野人……琥珀第一次从十万洪荒中现身后,胡大人曾派人向白鼓楼每个兵卒都询问、调查过,证实呈报准确,在琥珀身后,的的确确跟了无以计数的野人。

时逢国难,胡大人想请琥珀调野人出山、帮南理打仗,而凭着琥珀和宋阳的关系,这个事情也并非不可能。

琥珀直接应道:“我没数过,不知道有多少人。不过……有多少人也没用。如果能调他们出山,也等不到你来请我,当初宋阳在青阳迎抗番子的时候,我就会带人出山、帮他去打仗了。野人不肯离开山林的,即便是我也带不出他们来。”

胡大人不甘心,皱眉道:“野人不肯出山?怎么会如此?据我所知,三百年前蛮荒中的怪物就曾闯入人间,血洗万里,史册上记载得明明白白,偌大的一场浩劫。”

闻言,琥珀忽然笑了起来。

第四卷 朔时月 第一四一章 生番

七八十岁的老太婆了,一笑起来却妩媚横生、风情万种,就连苏杭都被她的笑容晃了眼睛,可是琥珀的声音却异常清冷,说出的话也有些莫名其妙,对胡大人道:“你不曾在蛮荒中常驻,是以不知道,那里的怪物也分作很多种的……你盼着野人出山的心愿,或许还是能够实现的。”

刚说野人不肯跟她出山,现在又说野人也许会来到人间,胡大人完全被琥珀搞糊涂了,苦笑着摇头道:“请琥珀大家指点迷津。”

“简单,就是豺狼虎豹和山魈野鬼,”琥珀的语气又恢复了轻松:“蛮荒与人间接壤,蛮荒的边缘、浅处住着些豺狼虎豹,普通人敢踏足它们的地盘,一定会被撕得粉身碎骨。不过,算起来人也是‘大畜’,论力量,论数量都不弱于那些凶猛畜生,所以住在蛮荒边缘的豺狼虎豹,对人有敬畏之心,它们不敢轻易踏足人间,当然,除了‘不敢’,它们对领地也极为看重,宁可死都不会走。”

“但是蛮荒何其广漠,在深处里还住着大群的山魈野鬼,它们才是霸王,豺狼虎豹在它们面前,不过是小猫小狗;至于人,在它们眼中只是血肉美餐吧!”

说着,琥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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