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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皇夺爱-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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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什么?”

“凭……我会离开他,再……也不回湘南。他也再无法找到我。”

那月眸不由一颤,“你如何让他找不到?”

“我自有办法让他不会再来找我。您可以答应我吗?”

月眸紧凝着她,许久,静谧的四周仿佛紧绷着一层看不见的绡纱,极紧极紧,好似一碰,即会断裂成殇。

“好。我答应你!”

兰太妃忽而一笑,月眸中深刻的寒意撤去,起身走向她,她站起身,不由盈盈一拜。

“子霏谢过太妃。”

起身时,一只手轻轻搭在她手上扶起她,微微的冰凉,惊起她直看向那双眼眸,似也依然柔和。

“子霏啊,其实,我们都很爱他。只是……”

“太妃有话请讲?”

子霏认真看着近往那张容颜,曾经雍荣华贵,宛如少女般般莹白剔透的肌肤,黯黄无色。是什么样的人和事,让她苍老至此?也许,她并不若邀月所说的那般吧?

“你真的该死——”

银芒咋现,她惊愕地看到刚才还平淡无波的面容,赫然如森罗恶鬼,月眸红黯,黑发张扬,袍服大展,那只骨瘦柴的手上,一把银亮的匕首,带着深绝的恨意狠狠扎向她的心口。

“朵儿——”

☆、深深爱过你4

深深爱过你4

万贺皇宫

“陛下,臣已查到帝姬近日将随黑姑回天仙派总坛,是为湘南国太子子修疗治毒伤。”屠睿躬身向窗前着一身玄色龙袍的人禀报。

那人缓缓转过身,一双黑眸若黑夜猛兽般,精光一绽,煞气森然,令四周的空气也似冷了三分。

“太子子修?看来我真是小看了他。”淡然的口气中,有一丝明显的讽刺。

“陛下,可要带人回宫?”

“当然要。我要亲自去。倒要看看那人的儿子,是何模样。”那双兽瞳又转向窗外,远处那重峦叠障、起伏不断的青蓝色丘影。

忽然,空气中荡过不同寻常的风声。

“父皇,父皇——”

长空中,传来欢欣不矣的唤声,便见一只黑翼怪鸟由远而近,飞向这座九龙塔。仔细辩认,即可见那怪鸟爪下似抓着一个白糊糊的小肉球。

“父皇——”

叫声接近,清脆,明亮,娇嫩,又那么熟悉,仿佛已能看到那挑着娇笑,眨着一双狡猾大眼晴的肉娃娃。

天尧和屠睿都是一惊,未料到莲烨会突然回宫。

阿杰展翼,冲进了大开的窗户,只听噼里啪啦,连串怪叫响起,平息时,天尧的大床上多了个一脸风霜,衣衫散乱,小脸被冻得红一块紫一块的小娃娃。

“父皇……”

小娃娃眨着亮亮的晶瞳,朝天尧伸出短肥的小手。天尧看着小人儿,足怔了怔,才举步走上前,半莲烨抱起,扬掌一拍其背,若不明就理的人,定会以为他要对小娃娃下毒手。其实,掌落在莲烨背上时,小丫头满脸欢欣,紫红的小脸随着背心传来的深厚内力,也渐渐转回了粉嫩嫩的本色。

哎呀呀,她这一招从来没失算过。父皇对她就是一只纸老虎,也只吃她这一套苦肉计。

“父皇,烨儿好想你哦!”身子一暖,故态复萌,抓着天尧衣襟,就送一个水嗒嗒的香吻。欢喜万分地揽着计久不见的人,“烨儿听说父皇要打湘南国,特地回来,陪父皇出征!”

兽瞳一亮,却问,“你这些日子,在你那个父皇那里倒是玩得开心?不怕我……”

“父皇,你在吃醋么?放心啦,烨儿绝不是墙头草。这次大仗,你们谁打赢了,谁就是我的大父皇,按照一周七天的时间来算,来个三四分。大四,小三。”晶瞳转得溜溜圆儿,继续大言不惭,“你瞧烨儿都回来帮你了,你……你舍得打烨儿屁屁么?”

“你……”

天尧刹时语塞,对着直往怀里又钻又蹭的小脑袋,刚起的酸意似乎一下被压了下去。

一旁的屠睿将这一切看得极清明,因为挂在天尧肩头的小丫头,正朝他做着“必胜”的手势,笑得跟偷腥的猫儿般得意。

屠睿心中一叹,俨然,天尧再狠再残再无情霸道,也软在莲烨的连哄带骗中,即使明知水份颇重,仍不由自主沦陷个干净。唉,这场仗,岂非不战已败?

子夜,肃冷的风,摇曳的烛火,黑蓦中传来哐啷哐啷声响,那是锁门铁链撞击发出。插天的深厚石墙,深不见底的长长走廊,四壁无隙的石室,这里便是湘南皇宫中最幽深的天牢,关押朝廷重刑要犯的所在。

两盏织灯突然划破夜色而来,但听嘀嗒声息,一辆小巧马车,停在了天牢大门前。车帘轻掀,步下一身着轻软儒衫的男子,如玉般温润的面容令守门者着实一愣,行礼即跑进门请来当值牢头。

牢头一见来人,深深一揖,“右相大人,何以深夜探监?”

“有劳牢头,本相想见见三号房的人。”

牢头立即面现难色,“相爷,这三号房的人,陛下曾……”

“这就是为何我深夜造访的原因。牢头若能拖待些时日,本相定当重谢。陛下若有怪罪,本相定一力承担。”

牢头心知凭自己一介小小芝麻官,如何也拗不过当今权势倾天的右相大人,况且右相大人虽年纪轻轻,在朝中名望已高又倍受赞誉,遂应,“小人自承不下相爷重谢,还请相爷速速审来。这离黎明还余半个时辰!”

“多谢牢头,半个时辰足矣。”

牢头点点头,引董国祥入内。一入牢室,森冷寒气即扑面而来,隐约中似传来低低唏嘘声,深长的道,似乎没有尽头,只有墙上跳动的乱焰,教人心生一股寒意,突然响起哗啦啦的铁链生,还以为屋里关着什么猛兽。

终于,快行至尽头时,牢头停了下来。

“相爷,此人虽已锁住,但稍有不慎,怕毫无武功的相爷您……”

董国祥拍拍牢头肩头,“无防,他应是不会伤我。半个时辰后,你即来唤我。”

牢头见着那风轻云淡般的一笑,一股敬服之心由然而生,点点头,打开了那环环相绕的沉重铁链。

“你……你来做什么?”阴影中传来人声。

“跟你谈谈。”

哗啦一声,阴影中的人似乎动了一动。但仅此一下,隔了许久再未出声。直到董国祥以为他要继续沉默下去时,又听得他道。

“我要见她一面,再谈。”

“一定要如此?”

“是。”

又是良久的沉默,仿佛双方都在较劲儿一般。

最终,董国祥低叹一声,“好。”

门口的牢头未料到右相那么快便出来,连一刻钟都未用到。看着那匆匆离去的人,隐约觉察出此事亦或未完,一声轻叹,也散在淡蓝夜色中。

“不用跟着,本宫想静一静。”

当身后人似已经散去,眉头微微一夹,加快了脚步,一直往前走,往前走,呼吸越来越急骤,心跳越来越快,紧紧揪着袖角的手掌,越来越湿润。

忽然,一抹雪纱飘过眼帘,她撑住棕褐色的廊柱,目光一片模糊。

恍惚中,似乎看到长长的廊回上,那藤织蔓绕的红漆雕梁上,摇坠着朵朵雪白丁香,空气中,飘散着甜而不腻的香味儿,就像……当年一般。

定睛一看,才发现,自己竟然站在铭文轩,那熟悉的垂纱坠穗窗格,这廊外缤纷摇曳的丁香花儿,曾足有近两年,他和她日日在此习字读书。

较之半个时辰前所见,简直是天渊的差别。

泪,如雨下。

还是……还是无法全然抛开,根本无法……

阴暗的牢房,她每走一步,都觉得似在走向地狱深渊,那么深,那么长,那么……似毫无尽头。那个人,已经在此住了近三个月。是不是心底的那份光明,也被这森寒的暗色,吞噬了?

虽然天窗开着,外面阳光炽炽,石屋内却寒气森森,角落里的人几乎辩不清是何模样。当他托着哗啦啦的响声,屹立在唯一的一抹斜阳下时,她浑身颤抖,不禁连连退后,身子抵在冰凉的石壁上。

如玉的颜,黑须几乎爬满整个面颊,那双如水如玉的温柔杏眸早已不见那清明剔亮的神彩,裸露的手脚上都是粗粗的黑铁链交织青紫暗痕,散乱的发掩去瘦削的脸,他的身子有些斜,她顺着看下去,发现他的腿似乎……

“梓炀,你的腿?”

“断了,接得不好。”

她急上前想要查看,但手却为那冰冷的六个字,冻在空中,怎么也不敢落下。

他紧紧看着她,似乎面部**了一下,“看样子,他待你极好。果然,还是做皇后娘娘舒服得多啊!”

那么冷硬的口气,那么沉重的讽刺,那么冰冷的眼神……都是她的过。

“梓炀,你听我说,我会救你出去的。”她想拉住他的手,他向后一退,缩回了那片阴影中。耳边只有那冰冷的哐啷声。

“不用了。这里很好!”

“不,一点也不好,一点也不好。你知道你知道的……我不……我不要你待在这里,这……这不是你……是我……都是我……”

她上前,他退到无退,仍是被她抓住了手。

今夜,被勾了小手指。来日,便是被勾了心神魂魄,也甘之如饴呵!

他看着那双洁白柔嫩的小手,温温的水珠,不断滴打在手上,想抽回手,却对上她凄柔的泪眼,那双明灿的晶瞳呵,被她这般瞧着,身体比他的理智先行,终是忍不下这份绝心,对她绝情。

“是我的错,是我都是我……要不是为了我,你也不会……那日黑岩上,我只想你活着,活着就有希望……我真的不想伤害你,从来都不想的……梓炀,对不起,对不起……”

“可是,你还是选择了他。”

她声音一哽,睫羽轻颤,“我……是选择了他。所以,我一定要救你出去。你……你不属于这里,你是……”

“西夏子霏——”

他重重一喝,可抓着手的小手力量更大,柔弱的眼神也变得更加坚定。

“梓炀,当年弑帝之事仍有隐情,只要你好好配合掌录,一定可以出来。”

“要我辅佐他,绝无可能。”

“不不,你是否辅佐于他,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活着,我……我不要你死,我不要……求求你!”

他一怔,她眼中的殷切之光太蛰人,顿时两人陷入沉寂中。

过了很久,她深吸口气时,泪水再次滑落,道,“梓炀,我也许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上吗?才……累你和他,十多年的兄弟情谊,走到这一步。这么……痛……”

“你……”

“不管未来如何,我只希望,你们都能好好活着,活着便有希望,即使不能相守……”

“子霏,你真的要我选择生离吗?”

生离,死别,哪一个更切人心肤?

“梓炀,三年前,子霏已经死了。”

闻言,他身子重重一颤,胸口急骤起伏。那双晶瞳定定地看着他,一字一句道,“其实,我是个自私的女人。不值得你这么爱我。我……欠你们的太多,你们给我的爱,太重。梓炀,你恨我吧?我爱上他,便不再回头。不管未来发生什么事,都不会再改变。即使,不久的将来,我也不得不……离开他……你恨我吧!只要,你们能好好活着。”

终于,她放开他的手。

一步,一步,退开,四目交缠,多少往事,也如烟云消散,那柄炽亮的斜阳,刹时如霜刃冰刀,狠狠割断纠缠的目光。

她蓦然转身,当手触到门时,身后的铁链猛然响动,那股沉重的气势却定在离她两步之遥,不能再动。

“子霏——”

急切的声音,揪紧了她的心。

“你一定要离开这里,就算是……为了三年前的那个子霏……”

那个曾全心全意爱着你的人啊!

哗啦啦的铁锁再次锁上了石门,空气中那缈缈的幽香,久久不散,不散,就如心口不断漫延的疼,告诉他,他还活着,他必须继续活下去。

丫头,你可真舍得让我孤老一生么?

枝吱沙沙作响,廊外小池鳞光闪闪,一切如初,人事却已全非。

一串细碎的脚步声传来,她抬袖拭去眼角的泪水,转眸看向来路上,一身宫服的裁冰匆匆行来,面色焦急,身后还跟着两个侍卫。

“娘娘,您……”裁冰未料看到一脸黯淡的人儿,那眼角红肿,似乎……

“什么事?”子霏越过她,看了那身后两个黑衣侍卫,不是宫内禁军,模样……好似曾在琨州护卫过她的黑衣卫。

裁冰收神即道,“皇上遇刺,现在帝后宫,请娘娘速回。”

“什么?”

两侍卫亦拱手一揖,“主子吩咐,由属下护送娘娘回帝后宫。”侧身一让,一顶软轿已经抬来。

“好,快。”

登上软轿,抬轿子的人也非同以往的宫奴,恍若如飞的脚步,将轿帘高高拂起,左右景色迅速向后退去。仅那两个黑衣卫随行左右,裁冰和那些宫婢太监全远远落后,直至未见。

她的心,早在听到“遇刺”两字,便飞回那个人身边。

梓祯,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会遇刺?

脑中又闪过曾经那些生死一线的画面,极度的恐惧如利箭般穿胸而过,脑子刹时一片空白。那日兰太妃突然举刀刺杀她,梓祯夺门而入,在刀尖触到她心口锦衣时,直接用手握住刀刃,那鲜红的血染湿了她整个胸口,也疼到她灵魂深处。

如果,如果……他有任何不测的话,她不敢想象自己会如何,不敢……

不不不,他不会有事的,不会的……

软轿直接抬到他们的寝殿门前,刚下轿,门内那浓浓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她紧缩的心突然一窒,眼前一片昏花,幸得上前的宫婢扶住,才没摔倒。

“梓祯……”稳住身,她跌跌撞撞冲进内室。

看到一个宫婢端出一盆血汪汪的水,看到她时吓得急往旁闪。手急急拔开一重又一重帏幔,沉重得仿佛再也抬不起手。

“梓祯?”

站在那张粉色垂幔大圆床前,屋内散发着浓而刺鼻的药水味,床上合衣躺着的人,一身苍雪似的白,听到她唤时,微瞌的眸缓缓睁开,即使他的表情依然平静,可苍白无色的俊容,使睁眼这么一个细小的动作,都显得那么吃力,那么沉重,月眸映上她时,似幽幽荡过一抹凄色,转瞬为渐渐炫亮的光掩去,向她伸出手。

“朵儿,过来。”

他的声音极虚弱,但那口气,依然不容人抗拒,她也不想再抗拒,目光一颤,跌坐在他面前。

为皇帝迅速掩好伤口的御医,急急退了开。

她握着他的手,那双一向温暖无比的大手,此刻却冰凉无温。

“梓祯,你的伤,在哪里?重不重?怎么会……谁伤你的?”她动手想拉开他内衣。

御医急忙开口,“娘娘,请勿动。陛下伤口刚刚缝合好,为免再拉伤,暂时不要妄动。娘娘请放心,陛下伤未及要害,只是失血过多,所至气血虚弱,需好好休养,按时进补,不日即可全愈。”

“真的?”

“臣不敢虚言,请娘娘宽心。”

看着御医沉稳的目光,她心中莫名的不安才稍稍放下。御医又说了一些疗养注意事项,才离开。

“梓祯,真的……不要紧吗?”

他轻轻一笑,却揪得她心头很酸很疼,“不要紧,就是……有点疼。”

“啊,那……那御医有没有开止疼的药?我去叫他回来?”她起身要走。

“朵儿,”他轻叹,无色的唇弯起浅浅的弧,她才打住,“不要走。”

这一声,唤得她整颗心,也似融了,融在他深邃的月眸中,久久地,说不出一句话。想到他遇刺时,她却在为另一个男人伤心伤怀……

晶瞳骤然一眼,紧紧看着月眸,月眸却悄然瞌上,掩去了眸底那一丝无奈的苍凉,虽然他的唇仍似满足地勾着。

他知道,他都知道。

他如此聪明,宫中的一切一直在他掌控中,他怎么会不知道她去了哪里,见了哪些人,甚至……说了什么话?!

她又伤了他的心。

她想缩回手,他又睁开眼,那一瞬间,月眸中闪过慌乱无措,反手握住她的手。

“朵儿,陪我睡会儿,可好?”

“梓祯……好。”

她小心翼翼地,轻轻靠在他身侧,避开他左侧的伤口,握着他的手,放进怀里,想要将他捂热。一直安慰自己,他还在身边,还好好的,他们还有时间,她会慢慢跟他解释清楚。

可是,心底的愧疚,却如野草藤蔓般,疯狂滋长,让她不由得往他怀里靠,紧紧地抱着他的手臂,不敢再松开半分。

梓祯,对不起,对不起……

久瞌的月眸,在身边的人儿传来均匀的呼吸时,缓缓睁开,看着那沉静,却仍拧着一丝愁绪的小脸,深深叹了口气,紧皱的眉,不知是因疼还是因心中的无奈。

朵儿,我要的并不是你的对不起,你知道吗?

彭奇之将遇刺的经过告诉了她,梓祯是去雍露宫探望病重的兰太妃,突遭诸多武艺高强的黑衣人袭击。正似当年黑衣人撞进王府劫掠她一般,似乎对雍露宫的环境相当熟悉,而且似乎知道梓祯急于探望太妃,未带太多侍卫出宫,早将雍露宫的侍卫除尽,布下天罗地网等着梓祯自投罗网。

看彭奇之的伤势,便知道那刺客武功非凡,且极有计划安排,刺杀安排得滴水不漏。若非他及时发出信号,唤来黑衣卫,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那一刀,深深划在他心背处,也是为救彭奇之而受的伤。为此,彭奇之悔恨交加,说来当时情形,抑不住眼眶森红,怒不可歇。她问到主使者时,所有证据都指向那兽王嘉贺天尧。

曾经嘉贺天尧亲自撞入王府,欲掳她而去。且那些人的武功怪异,与当年如出一辙。彭奇之亲身经历,记得最清楚。但是,这其中有疑点,兰太妃病重一事乃梓祯安排在兰妃身边的人禀来的,且是绝对忠心的心腹。为何会连府中为刺客侵占布置,都未传出一丝消息,或露出一分异象。要知道以梓祯的能力,年仅十六岁时,便已将整个皇宫内外掌握于手,宫中发生任何事,定然逃不脱他那批暗者的监视。雍露殿离皇宫最近,居然如此神不知鬼不觉便被人攻破,其中定有内鬼作祟。

她心中隐隐明白,却又无法说出。因为,现在没有确实的证据,那颗大树也不能轻易动摇,特别是在此外侵拢尤剧的时候。

汩汩的水泡,翻滚暴动,每破开一个,空气中诱人的香味便多添一分。

很香的鱼汤,他一定喜欢喝。

子霏端着香汤,刚走到寝殿门口,却见到走出两个绯衣大臣。两人施礼抬头一看,却发现皇后娘娘刚才还笑意盈盈的绝美面容,刹时冷若冰霜,吓得忙一作揖,急急离开。

哐啷一声,汤盅被重重置在几案上,溅出几滴乳白的汁液,湿了两本奏折。

那埋下的头,缓缓抬起,却绽出一丝轻柔地笑,想抬手拉她,但刚一举手,似乎牵到伤口,疼得俊脸抽搐了一下。

人是没拉住,不过看他这般脆弱模样,她的气一下泄了,急忙握住他的手,急着问上问下,问东问西,问里问外。

“朵儿,别生气,这两本是中部水稻闹蝗灾的折子,我已经看完了。我这就休息……唉,别哭……好好好,我答应你,再不阅折子了。”

“喝汤。”

“好,你喂我吧!”

他张开嘴,做好姿势,那拙拙的模样,与他雍雅的气质差距太大,一个忍不住,她噗哧笑出声。

“朵儿,你笑的样子,很美。”

“梓祯,你越来越会说话了。谁教你的?”吹凉了一勺,试过温,才送进他嘴里。

仍然苍白的唇,忽挑起一抹调皮的笑,“烨儿。”

“她?”不是吧,她还指望他用优雅去感染女儿,怎么现在某被反污染了?!

“朵儿,再笑一个。如此美的脸儿,笑起来便像四月的香桂一般。朕看着,伤也能好得快些。”长指点了点她红艳的唇儿,语调间还夹着几分流气,月眸微微一眯,半躺在锦榻上的他,看起来忽生一种邪魅味儿。

她从没见过这样的他,呐呐半天未出声,小脸红似火。

“朵儿,我还没喝够啊!”月眸盯了盯她手中的半碗香浓鱼汤,又倾出十足垂涎的模样。

“梓祯……”

“呵呵呵,朵儿脸红的模样,很美很美……”

他轻轻叹气着,捻过她小小下巴,微微倾身,帖上那吟嘤的唇儿,细细地吻着吮着,像呵护一件心疼的艺术品,十分沉迷于那紧握在手间的细腻触感,久久都舍不得放开。

不知为什么,他这次遇刺受伤后,在她面前显得格外不同,到底哪里不同,她也不知道,只当他是他们俩好之后第一次受伤,所以他特别粘她。

终于能出门时,他要求享受她那架高级洗头床。

薄纱掩去了刺目的光,廊外紫鸳花开得盛艳炽浓,空气中弥漫着浓而不艳的花香,床上的人闭目,似已沉沉睡去。此刻,沉静温润的面容,终于放松,连眉头的皱褶也平覆下去。

宁静的午后,只余一点清脆的水哗声,和着廊外声声知了,一切都是那么详和,安静,让人舒心。

指间的丝缕,却似乎比以往还要苍白,绕在银盆中,忽闪过一抹刺目的光,扎疼了她的眼。做完头皮按摩,再轻轻梳揉过他细滑的后颈。当她的手落在他隐有细纹的眉角时,闭合的眼珠似动了动。

“朵儿?”他没有睁眼,抬起了手。

她立即握住那只手,被这一声渴求的呼唤扯得心酸酸疼疼,他这样子,就像渔村时刚醒来失忆的他,声音中的那丝脆弱,教她忍不住想为他扛起一切,只想把他保护好。

可是,他并不是寻常人。一直以来,他在她眼中都是那么优雅自如,聪明睿智,仿佛一切在他掌握中,什么事到了他手里都能处理得极好,什么困难都能跨越。就算哪天天蹋下来,也有他替她挡着。明明知道所有人都不想他们在一起,但她知道他一定会保护好她,她就只想缩在他怀里,什么都不去管。

“朵儿,若你不喜欢这发色,我让御医想办法,把他们都染黑。”

“不不,不,我不是不喜欢。只是……”唇儿,亲亲吻过他极有些发凉的手指,“只是心疼……很心疼……”

“朵儿,我老了。”

她一怔,对上已经睁开的月眸,那里似闪过一丝明显的憾色,“梓祯,你在说什么傻话,你才三十岁,正值壮年。”

“朵儿,当年你不是因为我太老,大你整十二岁,才拒绝我的么?”

“啊?”怎么他突然提起这事儿了,“才没有,成熟男人向来都是女孩子的首选啊!”

“哦……”

他长长一声,月眸睨她眼,勾着唇角,又缓缓合上,睡着了。徒留下愣在当场,被调戏得一脸绯红的某人,呆了半晌才暴出一串娇嗔。

过了很久,她抬起头,抚着肚子,犹豫在眼底转了又转,开口道,“梓祯,你睡着了吗?”

“嗯?”他睁开了眼,坐起身。

被那双月眸一凝,她瞬间觉得自己仿佛赤-身-裸-体于他面前,犹豫又在心底滚来滚去,说不出话来。

“朵儿,有什么话,就说吧!”

“梓祯,我想……”她不由垂下眼,落在隆起的肚皮上。她忘了,他们的刺伤,除了梓炀,还有这个肚里的孩子。赫然就想收回话,他却抢先一步戳破了那层纱。

“你想让我放过梓炀。”

那一瞬间,她清清楚楚看到月眸中一闪而过的忧伤,随即被一层薄薄的冰光覆住,再看来,便是那个高高在上,沉定优雅的君王。

“我可以放过他,但你绝不可离开我。”

他答应了!

“我……”

他突然揽过她,紧紧抱住,声音倏地嘶哑一片,“朵儿,答应我。”

“梓祯,我爱你。”

“我要你答应我,绝不离开我。”

“我以前就答应过你的。”

“再答应我一次。”沙哑的声音里,都是执拗。

“我……答应你。”

终于,他放松了怀抱,手抚过她发,轻轻地说,“朵儿,我爱你。”

所以,你明明知道我说谎,你还是答应了。你明明知道,都知道啊……

可她没料到,说不要离开的人,却在三天后,突然消失了。

彭奇之说,“娘娘,陛下要暂时离宫几日,很快便回宫,请勿担心。”

“为什么?”

“事出突然,臣也不知。”

“可是,你为什么不跟着他,万一他再发生什么事可怎么好?他的伤还没有完全愈合啊!”

“有三千禁卫和两百暗卫护着皇上,请娘娘宽心,绝不会再发生任何事。”

“胡说!如果又射来一箭,谁能挡得住?”

“娘娘?”

所有人都护着她,也阻着她,不让她出宫。

“你们都出去,我要静一静。”

门关上,她转身回视,堂桌上那束鲜艳的紫鸳花直扎进眼中,她走上前,一把挥落桌几,哗啦一声,琉璃玉瓶被砸得粉碎。惊得门外的裁冰又猛拍门框,叫着劝着。捂着耳朵,冲进内寝,不想听到多余的声音。

她的心,已乱如麻。

为什么他突然一声不响地就离开了?真是又发生什么事,还是……还是他在生她的气?

而不过三天,一切似乎明了。

那天早晨,她醒来时,他静静地坐在她床边,抚着她的脸,就像往日一般,她一时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他冲他淡淡地笑,浅浅的,好似就要消散在晨曦里,那么浅,那么薄,让她害怕,怕得只有紧紧抱着他,感觉怀里的人是温热的,不是梦里一抱就会散去的。

“朵儿,我回来了。”

“梓祯,我以为……我以为……”

他笑着点点她鼻头,“以为我生气了么?唉,我怎么会得生朵儿的气呢!”

“梓祯……”她终于叹尽几天来郁结的气,但是手掌着他胸襟,发现黑金龙袍下,不是柔滑的白色里衣,而是微微偏黄的一件有些硌手的里衣。

“小傻瓜,你再睡会儿。我要去早朝了。”他起身要走。

她急忙拉住他衣袖,看着雪白的内褶,“梓祯,你里面穿的是什么里衣?”

月眸一凝,笑道,“没什么,是宫里新织的一种布。”他俯身亲亲她的额头,将她手掖回被中。

深深看她一眼,似想说什么,门外传来叩门声,终是一笑,转身走了。

可是,她怎么也睡不着,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事发生了,她一点也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这三天,他去哪里了?

事实上很快她就知道了,她无形中似乎多了一个消息源,那消息源便是来自右相董国祥。

董国祥在那天下午,送进一封信,信上说,秋婕的尸体被在南门一家小巷中发现。而这三天,兰太妃过逝,梓祯在雍露宫守灵三日。并未大肆发丧,只是颁了旨,通告全国,待在秋后再行丧礼。

原来,黑金龙袍下,是举衰之服。

信纸,轻轻飘落在地,咯啦一声,心血狂涌,黑浪瞬间吞噬了她。

☆、倾国倾城大结局1

倾国倾城大结局1

游丝缈缈的室内,香纱缭缭,掩去室外夺息的热浪,淡淡茶香没人鼻息,偶尔轻轻的搁笔声,也能引得人淡然回视一笑。

“嗯,这地方是第三次闹民乱吗?我记得好像是当年震距离那里很近,是不是那些受灾百姓一直没有安置好呢?”

“我已拔了赈灾银两次过去。确是乱民骚事。”

“那还是派个钦差去看看罢!百姓只要能吃饱穿暖就成,若非真活不下去,也不会选择走这条流血的路。”

“好,便依皇后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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