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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皇夺爱-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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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又要冷了。
☆、决心
决心
明日我进宫再说……
听那口气,完全是敷衍的感觉。
子霏盯着那绵长的渺渺香丝,恼着时间为何过得如此慢,夫子念了什么,她未听进分毫。
忍不住,眼神又飘出了窗外,绿藤摇曳下的长廊,还没有出现熟悉的人。
“嗟嗟臣工,敬尔在公。王釐尔成,来咨来茹。嗟嗟保介,维莫之春,亦又何求?如何新畬?於皇来牟,将受厥明。明昭上帝……”
记得那日谈到晓桐的事时,东方修出的主意。
“举目皇宫内外,就属皇太子和四殿下势力可以依持。皇太子这方我有请托过叔叔,叔叔说,他们早派人暗中查探,晓桐的踪影至两国国境——湘江上,再寻不着。四殿下这方我们刚想请托,他已离开皇都。唯今这计,只有再请四殿下派人去查探一下,或许能探得些线索。唉……已经两年了,不知道晓桐是不是已经……”
“不会的不会的,晓桐走时答应过我,她一定会努力活下去,不管有多苦。”
当时,她拍着桌子,激奋不矣。
深心底,也下了决心,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查到晓桐的下落。
不惜一切代价呵……
既然,狼不就我,我就去就狼。
啪一声,子霏拍桌子站起身。引得众人全瞠目瞪着她怪异的动作,哧笑四起。
“子霏公主,你来说说,这臣工应做何解释啊?”夫子淡然地看她一眼,幽幽提问。
“这成功的意思就是……”成功就成功嘛,还需要解释什么?
有人拼命给子霏递答案,偏偏她听不太清楚,断章取义,说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出来。
夫子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子霏左右偏着头,想听清楚递来的话,一眼划过窗边,正看到一个颀俊的身影,矗立在一抹莹亮的光影中,那双疏淡清雅的月眸,绽放出如梦似幻的光彩,似乎……还衔着不真切的笑意。
有人扯她衣角,她转眼看去,齐馨语往她手里塞了纸团子,她却忘了夫子的关公脸,再看向窗口,哪里还有什么人影。
果然是幻影啊!
无疑,她又被夫子罚抄《臣工》一百遍,未来十天晚上别想好好休息。
不过,她已下定决心。
一下课,她急急冲回了屋,拿起自己的素描画具,拉着裁冰要她做自己的模特。
花了一下午的时间,跷掉习武课,终于画了一张美美的宫娥图。裁冰开始还咕哝腰酸脖子疼,当看到自己被画得那般传神漂亮,自然怨不起来,兴奋地央求子霏将画儿送给她。
“可以。最近我在学绘人物,如果邀悦姐姐喜欢,你也叫她抽空,换身漂亮裙衫,做我的模特儿吧!”
“没问题。她一定会喜欢的,公主您要多少模特,就能有多少。此事,就包在奴婢身上了。”
“呵呵呵,好啊!谢谢裁冰姐姐。”
交易达成。
现在,她只用等着,等着邀悦来亲自找她,只要攻破了邀悦这一关,兰贵妃自然跑不掉。兰贵妃若要绘相,定然会要她宝贝儿子的。这样,她自然有机会单独跟梓祯接触,到时候……
前面的一切,进行得相当顺利。
当兰贵人看到她为邀悦绘的画相时,着实吃了一惊。这两年她就没拿正眼看过她,如今凭着一张人物彩描,她不但正眼看她,还来了个空间三百六十度全方位观测,俱细靡遗。
“这画儿,真是你绘的?”
“回娘娘,是子霏最近习会的一种绘法。可绘出人物十之九成的特征,此绘法特色即是,让被绘者如揽镜自照。”这叫什么口气啊?分明就是看扁她。为了晓桐的姐妹情谊,她决定豁出去了。
兰贵妃再次看了看邀悦的画相,细腻的眸色中缓缓倾出了些奇色,悄然淀润成唇角的一抹疏冷的笑痕。
“嗯。确是很逼真。”
“娘娘过奖了,子霏还需多加练习。”
兰贵妃突然指着画,“邀悦,你看这里?”
立在一旁的邀悦紧张地看过去,“这里是……”
兰贵妃笑起来,月眸瞟了眼同样紧张的子霏,说道,“你瞧,子霏把你那颗美人痣也绘得这么传神,真是如发的心细,不是?”
“呵呵呵,娘娘不说,我倒真没注意,公主竟然连这等细处也描摹了下来。确乃精笔之处。”
于是,周人一片称好。
子霏提着的心,终是放下。兰贵妃要她明日即来给她绘一幅。
这一夜,她熬了个通宵,反复琢磨兰贵妃的神韵,所花功夫,比得她曾在公司接的那个千万广告大单,费的神儿还多还细。
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兰贵妃这关成功过了。
今天,是梓祯待在宫中的最后一天了。
“子霏的画儿,确有传神达意之迹。”兰贵妃不吝赞赏,将画递给了身旁的人,“祯儿,你看如何?”
梓祯放下白釉茶杯,接过画儿的同时,抬眸看了子霏一眼,那眸色依然疏冷淡漠,比之两年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子霏紧张地吞吞口水,暗暗祈祷。
“母后,这画儿……”真人比画一看,他眼中竟划过一丝难掩的戏谑。
“这画儿怎么了?”兰贵妃一听,难得也有了几分紧张。
梓祯一笑,“画中的母亲笑得很幸福。不知,这可是因为有儿子在身旁陪伴着?”
“你这孩子回来,愈发会开为娘的玩笑了。”
事实上,那天湘南帝造访过。歹命的她,这里完后,还得为皇帝陛下也绘一张……说不定,湘南帝可能还会突发奇想……得,这家人不折腾死她,是不会安心的。
可恶,这都是小气鬼狐狼四害的。
“娘,儿子这次走得也值得了。”
梓祯拍拍母亲的手,兰贵妃目光盈然,笑着,轻点点头。
他转头对子霏道,“趁着今天还有时间,繁劳子霏为我也绘上一张,可好?”
温柔凝睇的目光,瞬间有种浓烈的不真实感。
她着实怔了一怔,才猛点点头,垂下头,胸口跳得很难受。
刚松口气,湘南帝来了。一看到她为兰贵妃画的相,惊叹赞叹感叹一串。
最后,“兰儿,你的生辰就要到了。到时候,让子霏给我们一家绘幅全家相,可好?”
兰贵妃的笑容,从来没有此刻这般柔情蜜意,与湘南帝相视的一瞬,仿佛金风与玉露相逢交汇,脉脉浓情,胜却人间无数美景。
就是人间帝王,也是有真情真意的吧!
在她愣然失神时,梓祯走了过来,一把拉过她,悄然退出那二人世界。
☆、允诺
允诺
他拉着她,出了兰贵妃的寝宫,直向他曾经的住所猗园行去。
他没有松开她的手,仿佛拉着她走,是很自然自在的事。
顺理成章,两人行在漆廊中,来往奴婢肃然行礼请安,他宜然自得,行止间雍荣雅逸,高华的气质中,比之两年前,更添了分俊拓飒爽。
她垂下眼,看着他大大的手掌紧紧握着她的小手,包覆得密密实实,那温暖醇厚的热度,透过肌里,源源不断传进掌心。
不知怎地,血液就直往脸上涌。
该死,她怎么也患上掬兰殿里的宫娥病——见四起臆!
梓祯停住了脚步,子霏分了神没刹住脚,直接撞了上去。
天,她是不是扑进桂花海里了。
月眸中划过一丝戏谑,声音却依然疏冷淡漠。
“神儿又跑哪去了?”
“我……”她仰头迎上月眸,才发现他就像一座山般屹立在面前,投下一片阴影,将她整个儿罩在了影子里。“没什么。只是在想,应该如何为四殿下绘相。”
她悄悄退后一步,想退出他的压力圈。赫然发现,他的身量,比起发育良好的梓炀和东方修,似乎还要高出半个头,约摸有……一九零吧!
“真是在想这个?”目光一寒,他双手负背,踱步靠近,身子恶意地朝她仰来。
她不得不退后再退后,眼神顾左右,而言它,“当然是真的。四……”一触到那眸底的丝丝冷光,她倏地改了口,“梓……祯……”
“四年了,你还叫不清我的名字?”
醇厚低徊的声音,一如初闻般冷泠清柔,他呼出的气息似乎带了毒,害她胸闷气紧,头发晕。
呯,无路可退,她的背终于抵在了廊柱上。
“不不,不是的。梓祯,我只是……有些感冒,喉咙有些发炎罢了。你别误会!”
她偷隙从他左手边空处溜出去,刚跨出两步,第三步就给他拉住了手。
这一拉,吓得她惊叫,“梓祯,不要——”
绮丽乱飞,冷香萦鼻,裙带相缠的一刹,缠绵的青丝泻了一地流光翳翳。
本来拉着她右手的手,松了开,反手揽着欲脱的身子,将她搂了回来。
当她睁眼时,看到他眼中一闪而逝的紧张和懊悔,下一秒,又恢复成波澜不兴的一汪墨色深潭。
“确实……难让人省心。”
他低低叹道,突然松开了她,退后一步。
在她还懵懵想不透他那句怪话时,直切主题。
“说吧,你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绕这么大一圈子,要见我?”薄润的唇角,含着一抹自嘲。
她心底一阵腹诽,努力平覆心跳,道,“是关于五公主晓桐的事。皇上也曾派人寻过,这两年都没有任何音讯。梓祯这两年在外,可有打听到晓桐的消息么?”
他环臂于胸,目光从那珠色滟滟的小脸上移开,落向廊外那片紫波微澜,“既然皇上已经派人查探,没有消息的话,就没有再查下去的必要了。”
“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子霏如此聪明,岂会不知?”
“我……”她心头一沉,“我不知道。我更不懂?为什么当初要牺牲晓桐?为什么你们男人的懦弱无能,要靠一个柔弱女子来补救?”
月眸一凛,声音沉下,“子霏!”
这一声,满含警告。
她却不知,憋了许久的气一上来,就刹不住车了。
“我不明白,我就是不明白。那万贺国铁骑有多厉害?那落后的装备比得上西欧中世纪的黑骑士么?比得上成吉思汗踏及整个欧亚大陆的铁骑么?就是这样厉害的骑军,一样逃不脱强弩长予的攻击,逃不脱睿智将领的攻击阵。你们为什么不在这些地方多花些脑子,却把脑子动在一个无辜女人身上,那简直……简直是……”
九囊饭袋,笨蛋白痴等骂词未出口,她赫然发现,他正拿两道奇异冷森的目光,盯着她。
小手一下捂住嘴,糟了个大糕,她到底说了些什么啊?!
谁啊,谁来救救她?
四下无人……梓炀还在屋里帮她抄《臣工》……
这下,她真是自动送上狐狼嘴的膘肥小羊羔了!
“今天的话,不准再对第二个人讲起。”
呃?
他倏地低下身,口气森寒刺骨,目光峰锐如剑,修长的指,冷冷地钳着她发抖的下巴。
“包括梓炀。”
她望进他眼底,只觉寒意从脚底窜到心口。
“可……可是晓桐她……”
“我会派人查探,不准去找其他人。”还是这般沉不住的性子呵!
“真的?”
“我对你,有食言过吗?”浅淡低徊的声音,悄然融进了一丝无奈。
她浑然未觉,只知道他已经允诺了她的请求,她这几日的努力没算白废。
“梓祯,晓桐很崇拜她的四哥。她常说,只要四哥答应的事情,一定会办到。只要四哥想要保护的人,一定不会受到伤害。你……你一定会找到她的吧?她离开时应答过我们的,不管再苦再难,她一定会好好活下去。我相信她一定还活着,正等着我们去救她。”
她不禁双手握上他的大手,紧张又兴奋地说着,忆及当时分别的情景,酸涩涌上鼻尖,眼圈一红,串串水珠,滴落在两人相合的手背上。
剑眉微微一蹙,只觉手上一暖一凉,百味杂陈。
“子霏,你答应我的事呢?”
她立即不假思索,连连称是,完全忘了自己都答应了些什么。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四殿下答应要找的人,一定能找到。
廊外,紫芝翳翳,一浪接一浪的紫色波纹,缓缓荡远,芬芳弥漫了无边无际。
☆、花语
花语
那天,他们聊了很多关于晓桐的事。
她第一次看到,疏淡幽远的月眸中,不掩兄长对小妹的宠溺之色,徐徐低徊的醇厚嗓音,叙说着他曾偎在床头,给调皮妹妹讲故事哄她入睡的往事。
晓桐之所以男孩子心性,多是因长姐早嫁,幼时没有同性姐妹相伴,随了他们几个兄弟长大,直爽坦率,调皮顽劣。
“那么,梓炀呢?”
顺口就问出,月眸仰首,目光变得幽远迷蒙,一层淡然温柔的紫晕,浅浅滑过眸底。
“梓炀是外柔内刚。别看他那般温柔,执拗起来,殿里没人能拿他如何。当年,若不是我去抱他,怕他会依着他那过逝的母妃一起进皇陵。”
她知道,梓炀母亲过逝时,才四岁。每年,她都会陪他摘很多丁香花,编成花冠,去祭拜他的母亲——晓妃,和兰贵妃亦是闺中密友。
梓炀的执拗啊,再强也强不过她的洪水攻势。
“不过,子霏似乎和我接触的任何小孩,都不同。”
突然,月眸直射而来,犀利如剑,让她猝不及防。
“哪……哪有什么不同。不都是人**生的……一颗脑袋一张嘴……两只手臂两条腿……”
呃,她在说什么啊?!
“哈哈哈……”
他很不客气地笑了,紫瑛翻飞,一朵朵降在他青莲色的锦云纱袍上,被笑声拂动的紫絮,顺着纱袍,柔柔地泄了一地。
一只金边袖影忽然撞进了眼角,他摘下一两朵落在她鬓边的紫絮,流下了月华的清滟。
“子霏,你是紫鸳花精灵么?”
深深凝着她的月眸,清澈冷泠,流光微转,浅浅的笑意下,似乎有暗涛汹涌,若再看下去,只怕会被那深潭吸去了魂儿。
很奇妙,自那天聊过晓桐的事后,她和梓祯的关系就有了微妙的变化。至少,没有以前那么战战兢兢、水火难容。
因得了兰贵妃的口谕,需在元朔节前为梓祯绘两幅彩相,连着几日,她一习完课,领了宫牌,就往谨麒王府路。梓炀很想陪她,但他现在身有公务,不能再像以前那般时刻行护花使者之职。
“梓炀不用担心,我不会和四哥吵架了。”
“你这丫头!”
他刮刮她的鼻头,送她上了车,她打了窗帘朝他猛挥挥手,留下一个灿烂的笑容。
马车走远,梓炀仍驻足未移。
旁边待候的以同暗自瘪嘴,上前轻声提醒主子,万师爷已在书房等候多时。
俊眉一夹,杏眸收回了远去的目光,转身进了屋。
子霏翻看了昨日绘好的部分,反复琢磨着梓祯的神韵特质,不觉已经到了王府。
宫婢扶下车,便见着王府门口已经停了一辆马车,几匹骝驹,正被人牵进后院。
自从四殿下回京,朝堂上的这两股势力,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小婢依往日般,将她引向堂后主屋——猗园,那园子同宫中的规建几乎一样,只是书房后开了一道门,门廊所对的后园,仍是那片如诗如画的紫蓝色花海。
行至中堂,却隐约听到一声高扬的喝斥声。
“我实在想不通,你为何甘愿将自己训练出来的精兵强将,拱手让给东方朔?!”
钟鼎之声,厚重如掷地响锤,闻声即可测其主人,非将即帅,当有如此率直怒语。
“舅父,请息怒。”梓祯的声音,依然疏淡清漠,平静无波。
“父亲,表哥这般作为,定是有他缘由。”这清稚的声音,还是第一次听到。
“有什么缘由,比得过我们家族的兴荣!不管如何,你既然回来了,必须把兵权从东方朔手中拿回来。”
如此绝断地命令方式,倒真是一家人的特色。
被梓祯叫押父的人,定是兰贵妃的兄长,即当今左相派系的人。好像梓炀曾告诉过她,兰贵妃的某位哥哥乃是什么大将军,战功赫赫,同是梓祯兵法的启蒙老师。
小婢加快了脚步,有意避开主人家的家晤。
一进书房,那幅梨园图仍然挂在同样的位置,狐狼图大概也在他的大圆床对面罢。不过,她自那次之后,再不敢在别人地盘上乱闯,在长椅前摆好画架,开始酝酿灵感。
小婢迅速传上了热茶小点,太监们往暖炉里又喂了些碳。
好似,又加了一个铜炉。
因为前日来,她曾冻得执笔不稳。
匿大的书室内,飘荡着浓浓的檀麝香。约约地,还夹着似浓或淡的熏衣草味儿。
窗外的紫鸳花田,在如雾的雪幕中,静静地仰瞰天界,如在水伊人,清傲滟涟,不可方物。
她习惯性地把玩起那枚紫鸳花琉璃腰缀,透过剔透的白色晶体,看向窗外,完全是另一番光怪陆离的景致。
有诗人说,熏衣草的味道,是爱情的味道。
收割熏衣草,就如同收割爱情,收获幸福。
冬种的熏衣草,会在第二年的夏天成熟,那时候……也正是她的生日。
“子霏,你很喜欢这坠子么?”
回眸看向珠帘垂打处,紫金蟠龙纱袍迤逦,他涎笑缓步行来,刀削般的俊立鬓角,堆聚着几朵雪花,映得月酿双眸愈发疏冷清澈,如霜如月的面容更形隽雅清逸。
“这坠子……”她垂下眼,小脸赫红一片,“很漂亮。”
似乎每看一次,便觉得里面,藏着无限的秘密一般。
熏衣草的花语是等待爱情,那么紫鸳花的花语是什么呢?
“这般喜欢,我再命人多做些饰品。”他伸手,抚过她几无华饰的青丝,滑腻的触感一如最上待的绸丝,既然只别着两只云雀衔白玉珠步摇,仍掩不住她一颦一笑间,流落的绮丽风情。
“不,不用了。我用不了那么多。就这个,已经很好了。”
他宛尔一笑,转身坐回长椅,“待做好了,你一定会喜欢。”
“嘎……”
明明说是送,这样说,不成了强迫中奖。
垂眸抿了几口热茶,斜睨了讪讪的小脸,才道,“开始吧!”
“呃?”有一瞬,她没反映过来。
顺着他的眼光看来,才忆起自己此行的主要目的。
忍不住再次感叹,**误人啊!
幸好,前两日已经将他的正面画完成了。今天开始,只需要绘好阅书画的下半身,再描描神韵就行。
否则,天天对着这么性格的漂亮脸蛋,真的会……让人心脏负荷超载。
梓祯抿起一丝淡笑,右手玩着两颗玉卵石,左手执一本兵法书,目光却时时落在他正前方的小人儿身上。
子霏很认真,虽然她早就清楚,工作中的女人最美。却不知道,纵使她现在还只是个十岁大的小女娃,不禁透露的成熟风韵,在滟丽无双的容姿下,有种难言的神秘感。
就像园里那姝艳摇曳的紫鸳花儿,散发着自成一格的独特魅力。
静谧的室内,只有碳火细微的哔啵声,和墨笔与宣纸摩擦时的沙沙声。
直至,一溜冷风儿忽地窜进了内室。
珠帘赫然撞响,彭奇之急急走了进来。
啪地一下,子霏手上的画棒掉在地上,断成了三截
☆、揉情
揉情
梓祯放下书,冷冷地看了彭奇之一眼。
“奉远,出去候着。”
彭奇之一怔,遂重重一拂手,退了出去,那垂链击打的声音,将室内安宜的气质,一扫而空。
他看向子霏,她正拣起地上的碳笔,细细的眉头轻轻攥了一下,左手揉了揉肩膀。
起身走到画后,素描的人物基本已经全形,只差着色。看脱墨的部分,正在他眼角部分,应是她揣摸神韵时,落的笔。
“子霏,今日就到这里。”
“可是,娘娘说要在元朔节前……”
他的手落在她右肩上,止了她的话,五指扣着穴道,轻轻一压。
她啊地一声,呼疼。
他却道,“无防,母亲那里,我去说。”说着,一连揉压一边问,“可是这里在疼?”
“啊——”
不用回答,听她的声量,就很明白了。
他握住她的手,掌心冰凉一片,那素嫩娇小的手掌,他一手便能尽握一双。
“梓祯,不要,会弄脏你的。”
她想抽出手,却给他的大掌牢牢握住。
抬眸,对上他眸色清浅中,明明划过的一丝悔意。
她的肩头慢慢变得温热,疼痛也消失了大半。而他的紫金袖角,染上了污黑的一团墨汁,连那张玉瓷般的纤长手指,也被她小手上的碳粉污了个面目全非。
当年,他一时气盛,竟害得她从此落下这般的隐疾。
狐狼四真的转性了?
他揉啊揉,方有一刻,揉得她都有些昏昏欲睡,小脑袋不知不觉,靠进了熏满桂香的怀里,半瞌的眼底,只有那轻轻摆动的金边袖影,好似镶了霞光的云絮,一荡一荡,许久……许久……
好像很久以前,他也这样对她过……那是什么时候呢?
嗯,是她初至这世界,准备朝觐湘南帝的那个早晨,他先恐吓了她,却又给她压穴解昏,弄得她的脚底板疼了两日才好。
“子霏公主,诗书礼凡凡,专精于画,乐亦能颂得几首歌赋……”
夫子声调平匝,躬身立于湘南帝侧,拿着一张长及地的纸卷,一一颂读下面排排站的学子们,年终成绩评语。
湘南帝眉目冷肃,每念一个学生,便投过去几眼,那学生必然因受帝王极具压力的一眼,垂头缩脖子的占多数,少有敢直眸相视的。就是从礼仪上来讲,直视帝王,也是不敬。
不过,还是有人敢犯此大不敬。
当然不是她西夏子霏啦!要知道,现在她做人很低调,即使是给皇帝一家绘了诸多倍受赞誉的肖像彩画,她仍是非常“羞愧”地垂着脑袋,领受了夫子绝对诚实、分毫不着的年终评语。
幸好,湘南帝没有磨叽她。
倒是那小郡主秋婕,十分倨傲地抬头笑了笑,左右环视,冲子霏的方向哼了哼鼻子,当湘南帝看过来,她才怯怯低下头,眸中的得意之色不曾稍减。
夫子终于念完,退至一旁,等着皇帝下评语。
“得优者,赏玉质文房四宝一套。”只有两个得优。
“得良者,赏……都是女孩子吧,都赏律曲国的珍珠饰簪一对。”五个女娃高兴得面面相窥。
“及格者,”她西夏子霏算三人行之一,湘南帝勾起唇角,看来一眼,“明年必须努力。赏黑貂小毫笔一对。”
一群小鬼,齐声谢主隆恩。
皇帝欲走,突又折回,道,“眼下,你们年龄都相仿,又都习得礼乐。今年元朔节,你们出个节目,为除夕的大宴祝祝兴。”
“是。”
皇帝一走,一群人便忍不住开始攀比起来。
秋婕聚着几个一鼻孔出气的应随,少不了对着她说几句酸溜挤兑的话。不过,她的人缘也不差,得优的两位小帅哥向来与她私交甚好。
“子霏,谢谢你帮我过了作画那一关。我知道你最喜欢珍珠簪子,这对我送你吧!”
有着一张可爱苹果脸的齐馨语,递上簪子,一脸诚挚。
“子霏,我有很多套文房四宝了,这套送你。”
子霏双手推回去,笑道,“傻瓜,做朋友的怎么可以讲这些俗事情节。这些都是皇帝赏赐的,不可以随便送人的。”
小鬼们立即一脸愧色,她一手抓一个,往屋外溜去。
“好啦!咱们商量一下,即时出个什么样的节目,来个艳惊四座。”
围聚上来的孩子们,全部齐声称好。
秋婕突地冲上前,喝道,“西夏子霏,凭什么由你说了算?本郡主也有好节目要表演。”
“哦?你组织你的,我们组织我们的。不也一样么?”
“皇上没说要我们准备两个节目。”
“皇上也没说,不准我们准备两个节目啊!”
当下,被憋住了。
其他人跟着吵了起来,一时书院里像炸开了锅。夫子来问,也一时没个定数,只有重新禀了皇帝,再做定夺。
正在这时,梓炀梓祯和东方修一来,就看到分倨两方的人马。
“老夫叩见四殿下、六殿下,东方公子。”
“老师多礼了。”梓祯扶住了夫子的手,抄了两帮人马一眼,问,“方才,他们在吵些什么?”
小鬼们被梓祯的眼光一扫,立时噤声,不敢稍动。
“方才皇上审过他们的年终成绩,各有赏赐。因学子们年纪相仿,又新习得了礼乐之识,便要他们在元朔节大宴上备个节目以祝兴。他们就为这事起争,非要各自排一个节目。”
“这有何争,也算给父皇一个惊喜,你且让他们排去。”
“四殿下,这可真妥当?”
梓祯淡淡一笑,“有何不妥,你抬出我便是。”
此话一出,纷争即平。
东方修拉了拉子霏的粉色缎带,低声嘲笑,“小妖精,你又想出什么鬼点子了?”
子霏拍开他的手,转身一把将齐馨语推了过去。笑着躲到梓炀身后,看东方修一脸窘相。
“子霏,你真要排节目?”梓炀松开手上的纸包,里面装着她爱吃的零嘴。
子霏乐颠颠地打开油纸包,深深地吸了一口香气。
才道,“排就排,这都是小CASE啦!”
杏眸划过宠溺的笑意,拿着绢帕为她拭着嘴角油渍。
“什么是小卡斯?”
“就是小意思的意思。”
“小意思的意思,是什么意思?”
子霏翻白眼,这不,现代语翻译成古语,真是越弄越混。
“安啦安啦,这个略过。”嗯嗯,芝麻牛肉真是世界上最香的美味儿了。
“安啦是什么意思?”
忍不住翻个大白眼,“梓炀,你就不要打破沙锅问到……”
手上的纸袋赫然被人抽走,东方修跳开调笑道,“梓炀,你别再问下去了。对于成绩刚好及格的小鬼,跟咱们得优的差距太大,根本就难以沟通啊!”
“东方修——”
子霏大叫一声,追杀上去。
梓炀笑着摇头,同梓祯对视一眼,笑开。
“她常说这样奇怪的话?”梓看着远去的身影,梓祯问起。
“偶尔,好像在她特别忘我的时候……不过,四哥不用担心,她只会对我说说罢了。”
梓祯看着梓炀一脸温柔的笑意,月眸微眯,脚步快了三分。
“告诉她,有外人在,绝不可语出惊人。”率先,出了书院。
梓炀应是,追了上去。
目送他们一行人离开的是秋婕愈发嫉愤的目光。
西夏子霏,我一定会要你好看。
☆、贱婢
贱婢
皇帝说是为大家祝兴,其实真正需要娱兴的是皇帝自己。所以,这节目只要讨得他一人欢心,就胜利了十成九。
经过皇帝最宠爱的儿子们的建议,她决定表演一出音乐剧,以剽窃著名的《十面埋伏》为架构,改弦易章,再现四殿下梓祯大战戎狄万贺铁骑的神勇奇谋。
正好,追随她的以男孩子居多,最适合这般阳刚型的剧目。与秋婕的温柔歌舞表演形成强烈对比。
不过,当故事中的主角听到她的提议,很冷淡地瞥来一眼。
“剧本写好后,我要审阅。”
她乖乖应是,于第二日,将完成的肖像画并剧本一块,交了上去。
梓炀也帮她参谋了几天,在梓祯翻看时,美言了几句。
“子霏的画,勿庸置疑,即是宫中的画师,也难堪其画境。”
子霏一听,甜甜地冲梓炀一笑。心说,那当然了,她毕业时可是院系里的前三甲,美术功底顶瓜瓜。
“剧情,必须再改。”
立即,无情的一笔划下来。
疏冷的月眸闪过一抹戏谑,顺手将本子丢到她面前的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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