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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九门]一苇度魂-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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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启山单指揉着眉间:“查出是谁干的了吗?”
“有些眉目。听手下回报,落地麻被拉进了日本商馆,当日……焚烧了。”
“那落地麻都治什么长疾?查查有哪户人家患那些病的,能不能借一点过来?”
解九爷摇头:“都去过了,这味药不适合自家长存,如今别人家也都束手无策。”
两人相对沉默之时,楼上忽然响起一声很轻的地板踩压声。立在门口张副官皱眉——后宅正楼二层有张启山的卧房,只有几个贴身的仆人才有资格上去洒扫,这会上面不该有人。
张副官试探问:“佛爷?”
张启山却混若无事地一扬手:“没事。九爷,总之这事劳你多费心了,我也想想办法,无论如何,一定要把二爷家的事办好。”
解九爷面色凝重地起身:“我尽力而为。”
☆、陷构
解九爷为二月红奔波的这些时日,张启山也没有得闲。他一面要疏通关系寻找落地麻,一面又要抽身去收漂子,前者或许还能有朋友帮忙,但后者只能他一个人独自去做。
可张府里不能同时出现两个张启山。
所以张启山每次从外面回来,都必须趁没人的时候从密道进入。他对自家岗哨的能力十分信任,越是如此,回家时就越得加倍小心。因此这天黄昏时他从外县赶回张府,立刻就发现感觉不对,于是马上掉头查探了周边两条街,然后折回身坐在了巷口的茶摊边上。
他对张府周围情况了若指掌,此刻这两条街上突然出现了十几个陌生的游贩和脚夫,非常不正常。这些人年轻力壮,眼中带神,皮肤比一般人白一点,一看就不是常劳作的人,定有来历。
张启山有点疑惑,暗杀?那这排场早该被张副官发现了,肯定不能留他们到现在。
张府现在大门紧闭,院内无人,看来里面的人已经意识到了外面的情况,可张副官那个冲脾气都选择闭门不出,意味着外面的人拥有绝对的威慑力。然而长沙城能让张府避其锋芒的人,想来还真不好找。
陆建勋?不可能,他没这个胆子正面冲撞自己。
日本人?那现在长沙城就该一片硝烟。
美国人?这不是裘德考的风格。
蹲在茶摊对面冒充脚夫的人晒热了,走过来要了壶茶。这小子装得敷衍,一块大洋叮铃丢在木桌上:“不用找了。”他转身时腰间配枪露了出来,张启山心里一惊。
那是一把簇新的美制手枪。
这种手枪今年年初才研发出来,产量非常有限,国内知道这把枪的人都不多,更不要提配置了。唯有中统是眼下大红大紫的一支,故而全线装配了这种手枪。
也只有如此,才能解释张府现在的状态。张启山垂目沉思——中统局可不是一般的探子,他们很有些精细的手段,只怕现在张府一只苍蝇也飞不出来。
小二见张启山坐久了,主动上来招呼:“哎,客官,您点什么?”
张启山方要作答,一辆车忽而刹在茶摊旁,小二忙不迭地迎了上去。
“快点快点!”在小二跑去的方向有人斥责道。
陆建勋的声音随即响起:“别吵了,拿一壶乌龙茶来。”
“滚滚滚,乌龙茶。”部下轰走小二,换了个谄媚的音调说:“您说这事儿可能是真的吗?”
陆建勋幸灾乐祸道:“要说张启山贪污受贿,我信,但要说他通敌叛国,嘿嘿,这谁信呢?不过咱们不信不要紧,上边信就行!”
小二送来茶,部下忙涮了杯子替陆建勋倒上:“上边这么不信任张启山,长官,看来快到您出头之日了啊!”
“哎,上边还是很看重姓张的。不过听说这封举报信是张启山亲近之人传递,信上言之凿凿,把张启山和二月红接头的时间都精确到了今天。二月红的人这些天跑遍了湖南各市,也与日本人有所接触,的确可疑。非要说二月红说服了张启山,将长沙布防图交给日本人,好像也说得通。”
“我看就是了,长沙的安全到底还需长官您关照啊。”
啪的一声,是陆建勋将茶杯丢出了车窗:“反正现在,我就想看看张启山气成什么样子。”
两人言谈间,一溜汽车呼啸而来,一字排开在张府门前。这时候大家对张府避之不及,偏谁挑这个时候上门呢?张启山压低帽檐,随一众茶客回头张望,但见裘德考在十数随从的陪伴下走下车。
“烦请通报,在下裘德考,经宋长官引荐,许长官陪同,特来拜会张将军。前些天与您的副官发生冲突,倍感遗憾,今天我特意来登门修好,希望张将军开门一见。”
裘德考恭敬地看了一眼身后梳着油滑背头的男人,似乎对此行胸有成竹。张启山知道这个许长官,他是近期进入湖南的中统调查员,如果张府再不开门,只怕有对抗上峰的嫌疑。果然,半天后一个警卫匆匆跑出来打开大门,将一行人迎了进去。
车里的陆建勋忽然一笑:“叫兄弟们撤吧。”
“啊?这怎么说?宋长官不是让咱们协助中统吗”
“你看门口这架势。”陆建勋指了指裘德考留在外面的几十名黑衣打手,打手一部分把住大门,一部分跑向四边路口要道:“他们身上都是厉害家伙,万一今晚真出了什么事,可别误伤了咱们兄弟。”
陆建勋的车辆离开。裘德考一行人也进入张府,大门随即闭合。张启山忽然听见裘德考站在院子里大声训斥手下:“把箱子拿好,那里可是珍贵的药材,灵芝、鹿茸、还有落地麻。”
围观的人群里有几个神色微动,悄悄散开。全长沙的势力肯定都在附近安插了眼线,张启山手里有落地麻的消息不出一炷香的功夫就会传遍九门。
老八老九这时候肯定坐不住,他们一定就在附近等自己递消息,但裘德考这个人深不可测,恐怕周边九门的盘口都已经被盯住了。张启山正琢磨如何联系上自己人时,一条黄狗偷偷蹭上他的裤腿。
张启山摸了摸它:“是你?”
黄狗越发起劲儿地摇着尾巴,咬住他裤腿往后拖。张启山轻笑,压低帽檐站起身,跟着黄狗走进两条街外的胡同里。这几趟房子是妙和寺的地产,早几十年长沙闹鼠疫,寺里把这两趟房腾出来做义诊,后来就传这边院子里埋满了瘟死的人,再没有人轻易靠近这一侧,更不要提出卖。
胡同里蒿草丛生,张启山刚拐进巷子,草丛里就蹦出一只黑狗。黑狗看见黄狗,扭头窜进了院子深处的一间房里。张启山看看身后走来的路和房顶,不知道附近还有多少双眼睛正盯着自己。
这间隐秘的小院子被清理出来,当中石桌边坐着三个人。黄狗跳上当中一人的腿,翻起肚皮叫了一声。
“哎呀多脏的爪子,瞧这裤子上都是你的脚印。”抱狗的人笑嘻嘻看张启山:“你得赔我的裤子。”
张启山走到空位坐下:“五爷喜欢什么衣裳,做完把账单报给我,裙子也可以——你们怎么找到我的?”
“多亏五爷和九爷了。”齐铁嘴捧着一个野生的葵花盘,便嗑瓜子边解释:“发现你宅子不对劲儿后,我们派去问消息的人都叫不开门,外面盘口也不安全了。可九爷说佛爷一定有办法把消息送出来,要我们在外面等。然后九爷找到五爷借了几条狗,这时候狗总比人好行动。”
张启山奇怪:“我家里那么多人,五爷的狗都能认出来?”
“我可没在背地里研究你家的人口,这是小九九想出来的主意。他凿开你家外接山泉的管道,买了两大包鸡舌香沉进去,凡你家的人喝水洗漱,就都染上了这味道。我放出三条狗在周围跑,有这味道的人和东西出现,它们都会认一认。”
“原来如此。”张启山微笑,他身上虽然没有鸡舌香,但这条黄狗曾随狗五进过张府,自然记得他。
齐铁嘴问到:“佛爷,您家里到底什么情况?”
“具体我也不太清楚,但似乎和日本人有关。”张启山将茶馆的听闻与猜测讲给了三人听。
解九爷点点头:“我早上看到报纸,一支日军精锐被困在赣州,是否与此事有关?”
“是了。他们要北上与大部队汇合,只能走补给充沛的路线,这样一来只有长沙和南昌两条路可选。有人挑这个时候给我下绊子,不简单。”张启山斟酌着说:“总之我家现在只能进不能出,尤其不能和二爷家有一点接触,裘德考现在把落地麻送给我,岂不是离间我和二爷的关系?”
齐铁嘴掏出一枚铜钱在指尖一轱辘,忽然吸了口冷气:“我替二爷的夫人开了一卦,她今夜逢着流年流月流日,只怕午时三刻要过一遭鬼门关啊。我们必须马上把日本人的计谋告诉二爷!”
解九爷摇头:“没用,二爷眼里哪有什么比夫人更重要,他一定会想尽办法找佛爷要落地麻。对了,佛爷,您怎么亲自出来了?那中统的人怎么办啊?不是——既然您都能出来,怎么不把药一起带出来呢?”
“实不相瞒,我不是从家里出来的。”张启山道:“我们既不能让黑手得逞,也一定要办成二爷的事。二爷那边我先稳住,九爷和八爷对我家最熟,您二位受累去一趟我家,今晚无论如何都要把落地麻弄出来。”他说着摘下二响环交给解九爷:“拿着这个去家里找我,他一看就明白了。”
齐铁嘴瞪大眼睛:“哦,等等,去你家找谁?”
张启山轻笑:“是我,也不是我。总之这帮外国人阴险狡诈,你们不仅要拿到药材,还要帮他应付过这一关。至于如何拿到药材,就全倚仗九爷的手段了。”
解九爷脑子一转就想通了张启山的话:“可我和八爷拿到药材,怎么把东西送出来呢?您家的情况您最熟悉,可有通道能够便宜往来?”
张启山摇摇头,密道出口周围安插着探子,断不能用了:“我前宅顶楼的储藏室里,有一张复原的汉代床弩,不论精度的话,射程能有五百米,你们拿到药,趁夜色用弩箭把药材射到这边,然后劳烦五爷接应后送到红府。”
解九爷点点头:“事不宜迟,请佛爷赶快动身,赶在二爷行动前拦住他。现在这个情况只有你能劝住他了。”
五爷闻言抢下了齐铁嘴手里的葵花盘,又将桌上的茶壶夺过来:“嘴下留情,我今晚靠这两样过夜。”
作者有话要说: 正在努力写……
☆、试探
解九爷派车将张启山送到红府附近时,红府大门周围正鬼鬼祟祟地蹲守着几个人。张启山没敢走正门,而是从邻居后墙翻进了红府。此时院子里丫环仆人四下奔走,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拿着那个手炉,夫人在车上好暖肚子——不是那个木头的,要熟铜的!”
“来来来,把这个毯子垫在车里。”
“参汤也带一碗,让一让,让一让……”
每个人都在往车里堆东西,甚至没留意到突然出现的张启山。见到院落里的情景,张启山反而松了口气,这证明二月红还没有出发。他溜进后院来到正房,正撞见二月红扶着夫人坐在床边。夫人怕吵,楼里没有闲人,只有一位大夫在做针灸。
张启山轻声走进来,张开虎口对准大夫的后颈,打算先弄晕他,却没想到手掌才一贴近,大夫就夸张地发根都立了起来,站起来就要跑。张启山没料到大夫反应会这么激烈,眼看大夫要转回身,他连忙勾起椅子朝大夫腿窝一踹,然后立掌劈向他脖子。大夫却早有防备,抬起右臂挡住脖子,左手攥着针灸针朝便张启山手腕刺来。
张启山劈出去的右手落在如铁坚硬的质地上,感觉不好连忙撤手,尖锐的针尖擦着手背划出一道线。他退开一步看那大夫转过身,惊讶地眨了下眼睛。
“你怎么在这?”
蔡箴收起刚垂到手里的银链,捂着胸口道:“哎呀,吓死我了!”
他三言两语说清来历——他前天早上被秦寅支出来买点心,回来突然发现宅子进不去了。蔡箴也是心宽,意识到自己身上没钱,长沙也没有熟人后,就毫不犹豫地投奔了长沙最大的永仁堂医馆。他在外游历一直靠着医术,很容易就凭方子取得了堂主的信任,留下来给坐堂医生打下手。今天早上二月红夫人病情突变,二月红家的仆人满长沙请大夫,然而夫人的病情早在医界传开了,根本没有人敢接手。最后二月红家的伙计急了,拎刀堵在永仁堂门口要人,蔡箴便被众人们推举出来送死。
二月红起身急道:“佛爷,我正要去找你——”
“我知道。药材的事情我已经拜托了九爷和八爷,他们两个正在我家里周旋,一旦得手,五爷就会立刻把药材送过来。”张启山把二月红送回夫人身边,原原本本说清了事情的始末:“如今我们都帮不上忙,只能等他们的消息。”
二月红压下心头火,指节握得泛白:“我二月红与世无争,日本人欺我太甚!”
张启山劝他:“哎,眼下还不到翻脸的时候,九爷的能力你是知道的,二爷且放心。”
“夫人现在心神具弱,绝不能舟车劳顿,我劝了二爷好半天都没用,还是您厉害,几句话就稳住他了。”蔡箴笑完又郑重道:“我观星象,今夜地空地劫双星入宫,又逢着朔月,是一年中阴气最重的一日,本来尤其不利夫人的病症。但夫人颈后黑线却在此时最韧,如果有鹿活草护住夫人心脉,我倒可以斗胆一试,也算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一招。不过二爷,夫人从胎里来的弱症,断不是我能医治的,哪怕她这一回死里逃生,后面用参茸芝黄细细调养着,也多不过三个春秋。我行医济世,这些话必须说在前面。”
二月红沉默了一会,慢慢地说:“你以为我变卖家财求医问药,就真指望什么了吗?”
“那我懂了。”蔡箴点点头。
张启山又说:“两边都安排好了,你别太担心。不过下面还要请二爷去演一出戏,骗过日本人的耳目,若是你这边毫无动静,我府中的幕后黑手必定起疑而加强戒备,八爷九爷就难办了。”
二月红答应下来。
“还有一事,虽然唐突,但我不得不说。”张启山看看昏迷中的二月红夫人,缓缓摇头:“全长沙都知你情深义重,只要她活一日,你就掣肘一日。日本能用她设计你一次,就能设计你第二次,那别人呢?你这样不仅害了自己,也让夫人陷于危险之中。”
二月红把指节攥响:“佛爷何意?”
“我们不如以死求生,让夫人借这个机会消失!”
片刻的沉默后,二月红点头。
“好。”
彼方张府前,解九爷和齐铁嘴拎着两只食盒大声叫门。
一位黑衣人喝住他们:“别喊了!上峰有令,任何人不得出入!”
“我们是佛爷的朋友,这都好几天没见到佛爷人了,你就让我们进去看看呗!”齐铁嘴不依不饶地与黑衣人纠缠。吵了几分钟后,房子里终于有人察觉到了他们。
张副官推窗喊道:“这两位是我们佛爷的故交,你得罪不起,让二位爷进来。”
黑衣人瞪了一眼张副官,却也不敢再阻拦。他仔细盘问了两人的身份,又叫来一个同伴,把两个食盒都用筷子翻检了,这才准许门房打开大门。他拦住大门通知道:“上峰解禁前,张府只准进不准出。你们俩进去不就能出来了。”
“知道知道。”齐铁嘴推开他就往门里进。
张府内警卫排和黑衣人分列各个走廊拐角,眼睛里都带着狠劲儿,如果这时候突然停电,再开灯肯定会死一片。
张副官面色青黑,从眼眶可以看出他这三天休息得并不好。他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迎出来:“八爷九爷!外面——”他说到这忽然压低声音:“外面怎么样了?有重型火力没有?会打进来吗?我们对外线路都切断了,一定要想个办法告诉二爷绝对不能来这里!否则我们都要受牵连!”
解九爷摆手:“外面有佛爷处理,我们是来拿落地麻的。”
副官啊了一声:“佛爷?佛爷不在里面陪许长官呢吗?”
言谈间三人已经到了正厅门口,张副官敲门而入。他介绍双方落座后,照例站在了主位的“佛爷”身后。
解九爷暗自扫视一番,发现在每个人脸色都不对。“佛爷”一脸寡淡,安安静静地吃着菜;许长官被目中无人的“佛爷”气成了猪肝色;裘德考自娱自乐般调节着气氛,却使得局面更加尴尬起来。
解九爷观察着这位“佛爷”,只见他面相骨相竟然和张启山一模一样,气场也演绎得惟妙惟肖,只是带着预期仔细寻找,才能发现与张启山那双腥风血雨大涛大浪淬炼过的眼睛不同——张启山的眼神带着一种凌厉而强大的威慑,而这个人,他的眼神太清澈,仿佛不可攀登的高山之巅如镜剔透的湖泊。
即便将世间所有的名利、财富、硝烟、权势沉淀在里面,也激不起一丝波澜。
齐铁嘴把食盒举上来:“佛爷喉咙还没好啊?我给您叫了一碗冬瓜汤,凉血的,这可是丽月楼的招牌菜。”
张起灵点了点头,放下筷子,虽然已经吃饱了,但他感觉这个时候并不适合离席。
“原来张将军是身体不适,我还以为不欢迎我呢哈哈哈哈……”许长官趁机给自己找台阶下:“请张将军在府中暂安,也是为了将军的仕途考虑,君子防未然,不处嫌疑间嘛。我们华北部还是非常信任张将军的,这次的命令都是为了堵住闲人的嘴,将军不要见怪。”
解九爷见许长官又要晾在这里,忙举杯:“长官用心良苦,启山兄负病在身,我替他敬您一杯。”
在齐铁嘴和解九爷的帮衬下,场面总算平和了一点,许长官打好腹稿要抹黑张启山的黑材料也缩减到了一万字。
“许长官,您还有事情请张将军帮忙吧?”裘德考如此开口,眼神却在看张起灵。他前些日子跟踪张启山从北平回来,却意外地发现这段时间长沙一直有个“佛爷”在活动。这让他意识到张启山有个替身,因此他今天特意准备了一场好戏,如果眼前这个张启山是假的,那长沙可就要热闹一阵了。
许长官从手下手里拿过一份精绘地图:“听说张将军精通风水,我们郑参谋长的母亲年过九十,近几年身体欠安,在下准备替老人家择一块风水宝地冲冲喜。这是郑参谋长老家附近的地形图,您可否指点一二?”
此话一出,解九爷和齐铁嘴脸色都不大好。察山望水是个技术活,从地形图看风水更是难上加难,裘德考一定提前做过功课,假如这个假佛爷显出一点纰漏,就会被当场戳穿身份。
“在下对风水也略知晓,我看看这块地。”解九爷起身来到张起灵身后,指了指地图:“这一处冈阜向阳,地势较高,易于涵养地气。佛爷您看如何?”
齐铁嘴也过来帮腔:“九爷好眼力,您看这边上备注多石,可谓带骨之山,土隆又延绵如脊,是伏龙宝地啊!”
“此言差矣。”裘德考身后一个小老头忽然开口:“您二位有所不知,这块地正在广东临海,夜夜海风吹来,山间片云不留。虽然您选的地方山形聚气,可地气随风则散,若葬于此,后辈断不能大富大贵了。”
解九爷和齐铁嘴的风水学术是用来找斗的,走的都是专精的路线,用来给活人选墓的确牵强。齐铁嘴问:“您是——”
小老头做了个揖:“在下马三观,广东风水师,此番游历两湖,就是要和两湖的同行学习学习。”
齐铁嘴尴尬地笑笑,同行?你埋我挖么?倒是一条产业上的。
张起灵伸手在地图上划了一道弧线:“从这个湖泊引水,修一条渠。”
齐铁嘴想了想,赞叹道:“好主意!水能聚气,修一条渠的话,就守住了伏龙之势。”
马三观拍手:“好主意啊,但您想过没有,这边山上多巨石,开采水渠有多困难?”
裘德考倚着座椅微笑,这些方案他早已和马三观讨论过,结论是这块地方根本没有一个适合修建墓葬的地方。只要张启山砸了自己的招牌,他就有理由质疑他的身份。
“不难。”张起灵却如此说,他蘸着酒水在地图上点了四个点:“这里有一片地下河网,从这四个点埋炸药下去,炸断杂冗的支流,水就会汇聚到预期的地下河道里,形成足够改移风水的水量。”他又在水渠下方点了一个点:“在这里开一口深井,地下渠成时,这里的水离井口三尺六分。”
马三观愣住了,好半天才开口:“这、这办法你怎么想到的?”
张起灵不答,他总不能说自己就是靠这种水形找斗的!
作者有话要说: 正在写……
☆、斗鬼匣
解九爷松了一口气,眼前这个人虽然是替身,但功底着实不差。他两指亦如佛爷般颀长而平整,看来亲兵队里真是卧虎藏龙啊。
“佛爷真厉害,我们怎么就没想到呢?许长官,这块地如此一改,那真是顺风顺水,福泽丰盈,万里无一的风水宝地了!”齐铁嘴趁机把假佛爷一通吹吹捧,还暗暗冲张起灵挑起大拇指。
裘德考陪笑几声,却从两人的动作上看出了异样。方才许长官拿出地图的时候,齐铁嘴的眼神晃了一下,而解九爷起身太快,仿佛要抢在佛爷开口前控制局面一样。裘德考慢慢地眨了下眼睛,心里有了一个主意。
“前几日和您的副官产生了一些误会,我十分遗憾,希望不会影响我和您之间的友谊。”裘德考带着浓重的口音说:“我偶然得到一个奇怪的小玩意,但才疏学浅,搞不通它的名堂。听说张将军特别精通中国传统的机关器械,所以带来请给张将军为我鉴定一下。”
裘德考身后的手下清理好桌子,抬上来一个两尺见方的巨大木箱摆在正中。他起身握住木箱把手,向上一抬,四面木板在铰链作用下缓缓摊开。只见红绸垫底上,立着一尊小腿高的象牙塔。
东西一亮出来,在场众人都倒吸冷气。
这东西太漂亮了!
材质是顶级的象牙,细腻温润,没有丁点瑕疵。整体是一栋五层八角式的阁楼,每一层的窗子和门都能开合,用指尖打开小窗,能看见里面逐级复杂的套间,开窗有门,门后有廊,廊外又有厅和密室,一层层还布置着各色人物与桌椅和摆件。每个屋子的人物与摆件都有由头,最下边东北角的窗子里,雕着一女两男,女子长发委地,持梳对镜,飘然轻逸;一男握着匕首半跪在炉前,从锅里抻出一条羊腿正要剃肉;另一男裘衣虬髯,侧卧枕上,闲看女子梳妆,这乃是唐传奇中所载的风尘三侠,红拂女、李靖、虬髯客。其他每个屋子也分表一个典故,这栋楼八角五层三嵌,也就至少有一百二十个房间,一百二十个典故。
其他人倒还好说,许长官眼睛都看直了。
“这个东西,是我从一个太监手里买来的,据说是慈禧很喜欢的摆件。我在家把玩许多天,发现里面有个非常隐秘的房间无论如何都打不开。我对这个房间非常好奇,如果张将军能替我打开这个房间,我就把它送给你。”
这种国宝级的藏品放在眼前,哪怕解九爷和齐铁嘴都有些眼馋,所有人都看向张起灵,然而张起灵懒得多看象牙塔一眼,直接开口:“不需要。”
裘德考心里得意,他知道张启山生平最爱研究机关,如果这位是真的张启山,好奇心也会驱使他细看几眼,甚至伸手试一试。而这个人——他没有胆量碰这尊塔。
“这种货色果然不入张将军的眼。”裘德考哈哈大笑:“来人,把这座塔给我砸了!”
“且慢!”齐铁嘴却开口拦住了他。
裘德考带着点诡计得逞般的得意:“哦?”
齐铁嘴这话出口就后悔了,他看向解九爷,发现九爷横了他一眼。
解九爷不得不接口:“我没看错的话,这是一个斗鬼匣,如果你在此砸掉它,这一屋子的人都要死掉。”
“那么解老板认得它了?”
“偶幸见过一尊,念念不忘。”
“如果说是斗鬼匣,我还真的听说过。”他说砸塔本就是试探两人,话已说开,他便开始自言自语:“清朝初年,有一支很会雕刻的工匠家族被选召进京,他们能做出一种特别精巧的盒子,这种盒子造一个要二十年,只能打开一次,只有一种打开方法,假如用错误的方法打开,盒子就会释放出剧毒的气体。传说许多皇帝陵墓里都有这样一个盒子,里面存放着要带进坟墓的秘密。没想到我的这个盒子既是国宝级的工艺品,也是一种陪葬器物。”
解九爷假意赞许:“先生很了解我国的旧事。”
“略知一二。这么危险的东西,我不敢要也不敢送给别人了,拿出去烧掉吧。”
齐铁嘴想拦又没有理由拦——裘德考的意图很明显了,今天他当着张启山的面砸了这个塔,明天满长沙就要传“张启山功夫不到家,打不开陪葬器物的机关,叫美国人当着他的面砸了国宝”,张启山在九门的名声都要动摇。
斗鬼匣在业内出现不过两三尊,每一尊都是绝世珍品,它好看就好看在精致的雕工,一旦开启便是一堆零件,万一里面只搁着哪个皇帝的乳牙,真是得不偿失了。再加上极其危险的剧毒,因此从没有藏家有过打开看看这种想法。
“所谓‘重剑无锋,大巧不工’,我们佛爷不喜欢这种细碎的玩意儿。”解九爷开脱道:“我家里倒是有一套西洋的玻璃实验器皿,或许可以安全地拆卸这套东西。先生不急的话,暂留着它,他日到我府上看个仔细。”
“算了算了,我为和张将军修好才购得它,将军不喜欢,这东西就是不得其主,留着有什么用呢?”
裘德考一意孤行要砸塔,眼中已经有了势在必得的凌厉。许长官从他们言谈间知道了这个东西的价值,也心急起来,忙问张起灵:“张将军,这么好的东西,砸了多可惜。”
见众人都期许地看着自己,张起灵不好再装聋作哑:“这只斗鬼匣能看出拼接痕迹,不算上品牙雕。开合的机关也太过简单,应该是家族里小辈练手的一个东西。”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裘德考没想到他能找出这么堂而皇之的借口,仿佛自己的两百根金条就换来一个垃圾似得,心里顿时冷嘲几句。解九爷和齐铁嘴偷笑,心想佛爷这个亲兵有些意思,编起理由来面不改色,说得跟真的一样。
倒是许长官不懂什么牙雕和机关,单是看着这个象牙塔漂亮,舍不得就这么烧了:“张将军,您要是明白的话,不如就拆开看看里面是什么。”
齐铁嘴接着张起灵的话往下说:“许长官,我们佛爷手里也有牙雕,比这个精巧百倍,不如叫他把藏品拿出来给大家看看,也省得裘先生以后再被那些奸商诓了去。”
解九爷添油加醋:“这是真的,佛爷的藏品里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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