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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九门]一苇度魂-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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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铁嘴心里奇怪:“巫蛊之事,我也听过看过,佛爷说这东西是蛊?那该以何种符咒颇之?为何又有水旱一说呢?”
  只是这种蛊实在太罕见了。逾千年的陪葬器皿里,才能发现一种奇怪的蛊物——蛊物同出一脉,越接近始祖越是厉害,此蛊必在同年代的器皿里才能繁殖,生在哪朝的水里,就养在哪朝的水里,生在哪朝的土里,就养在哪朝的土里。他想起陈皮说这伙人专收西汉酒器,便断言这蛊是酒生汉蛊。
  张起灵回忆起他们身那种复杂味道,给出了一个最简洁的答案:“他们身上的气味。”——越小的蛊越不易驯服,那些外地人肯定有避免被虫子钻的法门儿,否则很容易被反噬,而驱使虫子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气味。
  齐铁嘴睁大眼睛:“啊?”
  张起灵看着二月红,二爷想了想,紧蹙的眉头舒展开:“谢佛爷提点。”他接着站起身:“我看佛爷今天甚忙,就不打扰了。”
  “那我也走了。”齐铁嘴跟着站起来。
  二月红说他:“你不是找佛爷有事吗?”
  齐铁嘴摆摆手:“没什么要紧事。”
  三人相伴走出书房,管家便在月亮门边候着。齐铁嘴回头看张启山没有跟来,忽然变脸对二月红叹气:“这可怎么办?我今晚来就是看看佛爷上次受的伤好了没有,可他身上是好了,脑子却坏掉了,怎么时阴时晴的?”
  二月红脸色也不好看。他也觉得张启山今晚不对劲,这人一时冷一时热,仿佛两个人。他听说过有人受了极大的刺激后性情大变,再想到那种丝絮会沿着血管生长,万一那天他没有清理干净,残余丝絮钻进脑子……
  “管家。”二月红认真道:“你这几天勤跟着佛爷,要是佛爷出了事,马上来梨园找我。”
  就在此时,张启山正侧头躲在窗帘后,看着几个人在月亮门边交头接耳,猜都猜得到他们说的什么。他看了眼依旧坐在茶几前的张起灵,决定不管他是谁,一定要尽快把他打发走!

☆、埋伏

  张启山从矿山回来,越发确定矿下藏着南北朝的古墓,便打定心思要请二月红出山。奈何二月红夫人病重,二爷无论如何离不开夫人。张启山思前想后,决定先为夫人医治疾患,以解二月红心头之忧。
  这救命药里,独缺一味鹿活草。
  佛爷多方打探,终于得知北平新月饭店正要拍卖这味灵药。于是张启山、齐铁嘴、二月红与夫人同行登车,赶往北平求药。然而张启山官职在身,若擅离职守去北平办私事,难免被同僚攥住把柄。万般无奈之下,张启山想到了后宅的冒牌货。
  “我已交代下去,这几天我肺火上行,喑哑难言,要在后宅安心养病。”张启山有种自掘坟墓的感觉:“你就在后宅看看书,有人探病便敷衍一下。若遇上不明白的公事私事,尽管推给张副官去做。”
  张副官做事利落,值得信赖。
  当在后宅“养病”的张起灵接到上司宋长官的电话时,脑子里闪过的就是这句评价。
  张副官潜入裘德考住所被时宋长官大骂一通,他出门就放了把火,逼出裘德考和田中凉子,再把二人绑至府上,连灌下三盘辣椒。
  裘德考正得上峰欢心,此事没出五分钟就捅到了送宋玉明的耳朵里。宋长官拿起电话打给张启山,电话里已经气出了一副公鸭嗓。
  “张启山啊张启山!我说了不让你打扰裘德考,嘿!你转眼就烧了人家房子。你还把我放在眼里吗!我命令你马上去给人家道歉!”
  张启山身为军人,不能抗命不从。扮演张启山张起灵没有办法,只能同副官乘车去拜会裘德考。张副官见他路上一言不发,以为他是怪自己办事不利,忙一个劲的解释道歉。张副官忙里忙外,路上还买了几箱蔬果,是一副正经去道歉的样子。
  然而裘德考并没有接到宋玉明的回复。他打听到张启山北上的消息,早就马不停蹄地赶往了火车站。
  张起灵吃了个闭门羹,倒也没怎么生气。张副官却忍不了了!这裘德考欺负他也就罢了,竟然还欺负到了佛爷头上!佛爷亲自登门拜访是多大的面子,老小子给脸不要脸,这还了得?
  “要不要我再去教训教训他?”
  张起灵摇摇头,不想管这等是非。
  于是吉普车原样出来,便原样往回开。
  路行一半,经过一个丁字路口,张起灵忽然叫住了车队。他们一行是三辆车,前开道,后殿后,中间才是张起灵的座驾。副官代为传令叫停了车队后,迷惑地看着张起灵:“怎么了,佛爷?”
  张起灵推门下车,对随从人员向后一指:“跑!”
  话音一落,只见三面路口同时出现了十几个气势汹汹的打手。张起灵此行是来登门赔礼的,所以随从都是本地招揽的家仆司机,这些人是正经老百姓,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张副官见状吼了一声:“还不跑!”
  家仆幡然醒悟,随着路边摊贩一起冲散了。
  场子散开,打手也到了近前。六只枪从三个方向打过来,将两人逼回车里。好在军用吉普底子好,几把烂枪还攻不穿车门。很快这些杂鱼就放光了子弹,此时张副官才猛然推门而出,扬手打空了12发的弹夹!
  八名打手应声而倒,余者加紧小心,各自找掩体躲了起来。张起灵从车窗向外看去,发现打手里有一人十分眼熟,正是前几天在酒楼遇见的灰秃儿!灰秃儿半个头包着绷带,眼眶乌黑,一张嘴少了半爿小白牙。
  “妈的丘八!”那灰秃儿躲在掩体后喊话:“听说是你教那用钩的崽子如何对付老子!害老子倒了大霉!我今天可堵住你了,老子要了你的命!来啊,放蛊!”
  话音一落,漫天瓷球如冰雹落下,这一回瓷球有大有小,透着一股诡异劲儿。张起灵回手把后座上的大衣甩出去,在半空截下瓷球。瓷球十分脆薄,被衣服一碰便裂开,溅了张起灵一身无色透明的液体。
  接着瓷球里掉出了各式各样的小玩意,拳头大的红蝎子、漆黑的蜈蚣、浓稠如云的黑雾……球里的小玩意一露面,就朝溅满了球内液体的张起灵扑去,却在即将碰上他的时候轰然散开。此时张起灵回头看了一眼张副官,发现后者随手抓根棍子荡开了瓷球,身上溅满了球里的液体。
  然而打手察觉虫子不敢靠近张起灵后,便把放蛊的瓷球都朝副官砸去。张起灵来不及救人就被打手围了起来。他且打且向副官靠近,没一会就听见副官的方向传来几声压抑的惨叫。
  张副官抱着头在地上翻滚,几只蝎子被他碾死在身下,他挣扎里发现张起灵在往自己的这边打,便坐起来急吼道:“佛爷快跑!不要管我!不——”
  张起灵看了一眼副官,左手抓住劈头而来的一根钢管,抬脚就把人踹了过来。打手飞出五米远,凌空撞在张副官身上,喷了他一脸血后把他重新砸回地上,张副官后半句话被生生塞回肚子里。
  他扒拉开打手再次坐起来:“别管——”这一回他仍旧没有说完,就被第二次砸回了地上,只见打手被接二连三的踹到了他身上,很快九名打手就像小山一样将他压在身下,让他坐都坐不起来。
  张副官差点就被压得喘不过来气,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撑着胸口,脑子懵成了一团浆糊。但是他很快反应过来,这群人身上都带着一种复杂的草药气味,他被这九个人包围后,那些蛊物纷纷从他身上爬走了。
  于是他便不再挣扎,从九人缝隙里扒出一条缝隙去看佛爷的动作。
  张起灵隔着一众打手望向灰秃儿。虽然打手还有过半仍在战斗,但灰秃儿明白自己大势已去了。他第一个转身逃跑:“撤!”
  如果这个人此时离开,肯定还会抽冷子捅刀。张起灵思及于此向车顶一跃,高跳起来抓住支出街道的店招,荡过一众打手追向灰秃儿。
  “佛爷!”张副官见状都懵了,慌乱拨开打手追了几步,可哪里还能看见“佛爷”的身影?
  此时逃走的家仆才带着援军姗姗来迟,将死伤的打手一一捆绑。张副官推开想要查看他伤情的医生,呆呆望着“佛爷”跑走的方向,心想完了!他把佛爷弄丢了!

☆、定穴

  张副官裹着一身绷带坐在张府正厅,两眼脱神地看着座钟。
  直到晚上十一点,张起灵才拎着一只木筐独自归来。张副官后槽牙都快咬碎了,强忍着火气问:“佛爷。您去哪了?”
  张起灵自顾将手里的木筐扔给他:“查出它的来历。”
  木筐倒是简简单单的一个木筐——正面贴着半条红封,纸上残存着“茳炭厂”三个字,里面还蹭着墓土和稻草。张副官眉头微皱,看出来这筐运过明器。
  他看看木筐又看看佛爷,简直不知道从哪句开始问:“查这个有什么用?”
  “这群人住在郊北草料库。”张起灵说完这句话,一扭头回了后宅,压根没想回答他的问题!
  张副官瞠目结舌地看着他的背影:“您追到郊北了?”那可离他下车的地方有五六公里远!
  郊北的草料库原归官驿管辖,后来清廷败落,这一处也闲置下来。
  张副官领兵来到草料场前,果然看见门口零散着十几个同样的木筐。推门走进库房,正中还架着锅灶,一锅食物烧得焦黑,锅灶边倒着六具尸体,四周斑斑血迹延伸向前后出口,可见恶战之中尚有流寇负伤逃走。
  张副官止步在血泊前,命令部下:“把尸体收了。”
  身后士兵答声走进库房里,刚架起一个死人,便惊叫一声:“蝎子!”
  “慢着!”张副官看见被士兵踩死的红蝎子,心想这一处是他们老巢,边边角角里不知道藏了多少毒虫,不能让部下就这么徒手处理。他步入库房,四下巡视一圈,一股熟悉的味道引起了他的注意。
  寻味掀开角落里的布帘,入目是一捆捆扎好的混杂干草。张副官拿起一捆在鼻端轻嗅,果然是当日那些打手身上的味道。他心里有了主意:“把火升起来,烧了这些草药驱虫。”
  火堆慢慢烧起来,只听草料库里从房梁到底下都窸窸窣窣喧嚣起来,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才彻底安静。少顷有人骑快马来报,说那个筐有下落了,长沙附近名字带茳的炭厂只有一个青茳炭厂。士兵拿着木筐上红封一对照,立刻确认木筐就是这家外运木炭的器皿。炭厂附近有个小村子,木筐便是零散从村里收来的。炭厂老板不明就里,一路嚎啕着被士兵捆进了张府。
  “官爷,官爷!我是个小老百姓,安分守己的,没做过一点违法的事,您是不是搞错了?”
  张副官把木筐撂在他眼前:“这是你们的东西吗?”
  老头茫然点头:“这也犯罪吗?”
  张副官拍拍老头的肩膀:“叫你来呢,就是了解一点情况,别紧张,你如实说——佛爷,这个就是青茳炭厂的老板。”
  张起灵被管家引至前厅时,正看见老头吓得惨白的脸。他张口却问了一个谁也想不到的问题:“做筐的木头是哪砍的?”
  “啊?”老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这、这就是我们炭厂附近山上来的啊,那也不能砍吗?”
  张副官瞪他一眼:“问你什么就说,别问多余的话!”
  “哎哎,这筐啊,是我从旁边上塘村收的,木头就是村后山头的木头,我这炭厂年初才办起来,他们也是年初开始替我编筐。”
  张起灵又问:“村子里是不是有掉牙病?”
  老头吓了一跳:“您怎么知道呢?那村子是有掉牙病,四十往上满口牙就掉光了。村里人不是眼瞎的、就是耳聋的,女人都生不出孩子。我也是可怜他们啊,才给他们这个活儿干。神了!您神了!”
  张副官困惑地对张起灵耳语:“他瞎说什么呢?要不要带下去审一审?”
  张起灵摇摇头:“放他走。”
  等下人带老头离开房间,张起灵才出手点了点木筐:“看这个。”
  他指尖落处是一块黑斑。张副官此时才注意到筐上密布着一些不规则是的黑色斑点,他原本以为这些斑点是炭渣,现在用手蹭了蹭,才发现这些斑点是长在树枝上的,还都分布在树枝关节处。数着年轮看,黑斑出现也有十几年了。可这又和那些打手有什么关系?
  “这……佛爷?”
  张起灵漠然看了他一眼:“水银封契。”
  副官先疑惑的啊了一声,然后拄着下巴想了想,忽然抚掌长叹“啊——”他惊讶地看着张起灵:“佛爷的意思是那片竹林下有一个古墓,如今水银封契泄露,污染了封土,所以上面的植物才会枝节发黑?附近的人也因此生了病?”
  张起灵点点头。
  秦汉王侯大墓,才用足够的人力和财力使用水银封契,可水银容易挥发,如果墓砖、夯土不够坚实,便会导致水银泄露,长年累月下去,周围植物和百姓多多少少都会出出水银中毒的迹象。所以专精秦汉古墓的土夫子,常有扮赤脚大夫和跑木材厂的癖好。
  张起灵提醒他:“附近的村子最好不要住人。”
  “是,我去办。”张副官眼珠都要冒出来了。
  这批装明器的木筐里没有炭渣,附近又有水银封契,张起灵断定这下面的墓就是汉蛊由来的地方,想要彻底解决这件事,还必须一劳永逸地解决地下的蛊物。思及于此,他便想确认墓穴的位置。张副官固然不肯放他一个人走,说什么也要陪着佛爷走这一遭。
  出了长沙城车行半个时辰,便是炭厂所在,此处下车再走四十分钟分钟便是上塘村。两人穿过村子直奔竹林,沿水源走进了极偏僻的山坳里。张副官背着装备走在张起灵后面:“别的不说,察山望水还得是八爷,您怎么不找他一起来?好些天没看见八爷了,他这几天怎么不来了呢?”
  “嘘。”张起灵将开路的砍刀向后一扬,止住了张副官的话语。
  张副官无奈闭嘴,这几天佛爷惜字如金,活生生把他衬托成了话唠,恐怕佛爷喉咙肿痛的毛病再不好,他就要憋出内伤了。
  张起灵微微侧身躲到树干后,轻声说:“有人。”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终于能和旗鼓相当的对手打架打架打架,好兴奋!

☆、蜘蛛

  前方空地上搭着一座三角形的简易木楼。木楼结构粗糙,是几根粗柱子排成一排,共架起一根主梁,许多细柱子搭在主梁两边,上面糊着不知什么植物的大叶子,只能粗陋挡住风雨。
  楼门口坐着一个穿马褂的年轻人。年轻人手里拎着一个皮箱,翘着腿看向楼里,屁股底下正是一摞贴着青茳红封的木筐。
  躲在树后的两人对了个眼色,然后默契地分开,从两面夹抄前方的简易木楼。
  张副官撂下装备,找出匕首叼在嘴里,手脚并用上了树。他从一个树冠爬到另一个树冠,悄悄潜到了马褂头顶,然后瞄准马褂的脑袋,借着重力一跃而下,半空握刀戳向马褂的脖子。他这一套动作藏在风声里,半点多余的声音都没有,然而就在差两米落地之时,马褂忽然抬头了!
  马褂举起胳膊去挡副官的匕首,奈何后者来势太凶,精钢匕首切开肌肉与骨骼,直接斩断他一整条手臂!此时再想跑已经来不及了,副官捉住马褂的头发向后一扯,利落地在他脖子上切开一刀。
  这时候简易楼后砰然一声,有人撞破后门打了进来。
  张副官推开马褂看向楼里,来人正是张起灵。
  昏暗的简易楼里弥漫着浓烈的血腥气味,殷红泥泞的地面上纵横交错着几条水桶粗的爬痕。十几人便在血泊里或躺或站,然而没有谁对突如其来的闯入者做出反应,他们显然已经是一群死人了。
  张副官趟着血泥走进来,挨个看过屋里的死人,最终停在倚坐着墙壁的尸体前:“这不是那天的半秃吗?”
  似乎是听懂了他的呼唤,灰秃儿低垂的脑袋忽地颤抖一下,整个人凌空跳了起来!张副官心里一惊,脑子没反应过来,身体先有了动作,扬起手中匕首便要前刺。可就在这时,他已然贴近灰秃儿的身形被人从后面揪住,硬是拽回了地面上。其实就在他撞上灰秃儿的时候,已经看到灰秃儿胸口处鼓起一个仿佛人头的形状。头颅从里向外绷紧了灰秃儿的胸腔,在副官靠近时猛然涨破了皮肉和肋骨,然后一个硕大而丑陋的怪头张开嘴奔着副官脑袋咬下来。
  副官被拽着躲开了怪头的袭击,只差半寸就让獠牙啃掉鼻子!
  “别动!”张起灵拽回副官后冷静说:“这里都是这种东西。”
  地面和梁柱随着他的话音簌簌颤抖,那只涨破灰秃儿的鬼脸整个从胸腔里钻出来,它脸后折叠着四只尖细的长腿,这四只腿着地后,又从灰秃儿四肢里抽出另外四肢腿。再看灰秃儿,方才还肥胖的尸体此时就剩下了一张人皮了。
  然后从房柱缝隙里、筐瓦里、阴影里、尸体里,几十只鬼脸蜘蛛慢慢爬了出来。
  从尸体里爬出来的蜘蛛呈浑圆状,显露着半透明的灰红色光泽,隐隐可见薄皮下游弋的血肉碎块,还有各种蝎子蜈蚣,看来鬼脸蜘蛛连灰秃儿饲养的蛊物也一起收拾了。尚未残食人肉的蜘蛛则是薄薄一张黑色脸皮,仿佛八角架上顶着一个大盘子。这些东西便以奇异的步伐接近两个人。
  张副官恶心得直打冷颤。
  包围上来的鬼脸蜘蛛隔空吐出粘稠的汁液,两人挥刀去挡,汁液落在钢铁刀体上瞬间化为白色泡沫,滋滋跳响。
  张副官寻了一根柱子藏身:“佛爷,有毒!”
  张起灵看了眼四周越靠越近的鬼脸蜘蛛,又看了看天蓬,忽然猛起一刀高砍向身边支柱,精钢刀身半陷在柱子里无法拔出,他便二次抬腿揣在刀背上!这简易楼的支柱本就细,柱子上又被毒液腐蚀出深浅不一的凹陷,被他一砍一踹,当下折做两截,带着整栋楼像右倒去。
  楼体倒下的时候,捆住柱子的麻藤一并崩断,柱与柱间的缝隙显露出来。张起灵看准天光,拎起副官跳出缝隙,几步逃到了楼外。
  木楼轰然倒塌,几秒钟后,残骸之上,一股股白烟腾起。残骸里的鬼脸蜘蛛纷纷吐出粘液,腐蚀掉压在身上的木梁树叶,挣扎着爬到了残骸上方。幸存的十几只鬼脸蜘蛛随即翻检起残骸,将同伴的尸体拖出来吃掉。
  此时张起灵的目光却看向了楼前的年轻尸体。
  副官顺着他目光看过去,未见什么异样:“佛爷?”
  然而片刻之后,那具尸体忽然爬了起来。年轻人用唯一的手兜着自己被割断一半的脑袋,找个角度好好安放在脖子上,然后弯腰捡起了箱子。他右脚有节奏地在地上跺了几下,残骸上的鬼脸蜘蛛便加快了处理尸体的速度,它们迅速吃完最后一具鬼脸蜘蛛的尸体,然后已快得离奇的速度逃进了后方密林里。
  张副官抽出枪瞄准了年轻人。
  年轻人不闪不躲,反而用牙齿咬住皮箱把手,再用唯一的一只手打开皮箱。他把皮箱稳稳地托在臂弯里,对两人展示里面的东西。只见箱子里是半箱叠放整齐的活鬼脸蜘蛛!如果张副官开枪击中年轻人,让这箱子落地,后果不可预料。
  然而年轻人只是威慑,没有继续打斗的意思,于是副官也慢慢放下了枪。
  年轻人合上箱子,用歪倒在脖腔上的脑袋看着张起灵,嘴巴无声蠕动几下——我记住你了。
  张起灵淡然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抬头环视周围茂密的树冠。
  副官把枪收回枪套:“佛爷?就这么放他走了?”
  “他里面也是一只蜘蛛,控制蜘蛛的人已经逃远了。”

☆、大夫

  两人围着简易楼绕了一圈,便在十几米外找到了一个盗洞。艳粉色的凝胶状物质将盗洞严密封死,一股不祥的酸腐气息弥漫在盗洞周围。
  张副官掩住口鼻靠近盗洞,在凝胶里看见了一截被消化一半的肠子:“这里面是什么?”
  张起灵皱眉,这恐怕是——那些鬼脸蜘蛛的呕吐物,看来底下的东西已经被鬼脸蜘蛛处理完了。这么内行的手法,想必是行家行事,那这算是清理门户还是自相残杀?
  如今现成的盗洞已经封死,想要另辟通道,肯定要费一番周折。两人决定回去再想办法打探鬼脸蜘蛛的来历。
  步行回到上塘村时已经是晚上六点,突如其来黑云打着滚覆盖了天空,骰子大的雨点在地上打出一个一个的泥窝。
  两人原想直接赶去青茳炭厂,但再往前走都是谷底,这雨又大又急,过会肯定得有山洪冲下来,他们就算脚程再快也跑不过大水。无奈之下,只能留在村子里等雨停。就在前些天,张副官亲自督办了这个村子的遣散事宜——上塘村的村民穷困潦倒几十年,突然间得了一笔钱和位置不错的房子,不等隔天就马上卷包跑了。
  此时等待他们的,本该是一个空村。
  然而空村之中,却有灯火。
  副官皱眉:“佛爷,这村子里不该有人的。我们还往前走吗?”
  张起灵看了一眼越发浓重的天色,点点头,随即带路走向了诡异的村落。
  靠村口第一间房子正冲路口,是个三边退路的位置。两人便直奔这间房子而来,敲门声一响,屋里便有回应:“有人来了啊,二狗子开门开门!”
  门栓随即哐啷一声,被人从里面抬了起来。开门的是个脏兮兮的小个子,小个子不耐烦地瞟了两人一眼,便晃着膀子坐回了角落里的瘸腿凳上。
  待张起灵一进屋,张副官便将门栓浅浅压在门上,转回身陪笑道:“我们是过路的生意人,路经此处,看天色已晚,又下起暴雨,所以想借贵宝地住一夜,不知道方不方便?”
  然而屋子里的人愣神的愣神、勾手指的勾手指,只有往灶里添柴的汉子背对他们道:“我们这啊,没有好床好酒,你觉得方便不方便?”
  张副官忙应声:“方便。”
  汉子也答得利索:“那你就住吧。”
  张副官闻言四下查看,发现所有椅子、桌子上都坐满了人,再没有一块干净的地方能让佛爷落脚。正当他犯愁的时候,张起灵已经寻了个空位自顾坐到地上了。张副官见状有些诧异,然后马上从包里取出毛巾,在水缸里舀了水,拧了一把递给张起灵。
  张起灵接过毛巾,略显疑惑地看了看副官的背包,似乎不能理解他的装备里为什么包括这个东西。可是盛情难却之下,张起灵还是擦干了头发。副官随即将两人的衣服一并架到了灶火边,他瞄了一眼熊熊灶火上的铁锅,里面是即将沸腾的一大锅热水。
  看灶的汉子回过头,脸上有一道深深的刀疤,他用一截柴火戳着副官问:“你们是做什么生意的?”
  副官随口胡诌道:“我们是倒布匹的。”
  刀疤脸嗤笑一声:“这一夜也了得,什么大夫,什么商人,赚钱赚到山沟沟里来了。”
  他这一笑,屋子里的十来个人也陪着笑了几声,有种不怀好意的意思在里面。
  唯一没笑的一个人坐在张起灵对面,他手边捂着一个梨木箱,有股斯斯文文的气质,一看便知是刀疤脸提到的大夫。
  张副官环视一圈,发现这屋里的十几个男人都别着家伙,便贴向张起灵的耳朵小声道:“佛爷,我们怕是赶上匪帮‘大朝’了。”
  乱世年间,做土匪也不是稳赚的行当——穷苦人家刮不出油水;富贵人家又有家丁团练看家护院,武器人员怕是比土匪还富裕,因此各地的土匪都有结伙打劫的习惯。一个山头的土匪叫一个绺子,两三个绺子联合叫做“小朝会”,三个往上就叫“大朝会”。
  “大朝”牵头的绺子要有威望,得提前踩好点、分好工、安排好分赃。为避免惹眼,各绺子在打劫前几个小时才聚在一处。他们往往会选一个靠近打劫城市的偏僻村子,趁夜将村子出口封死,把人杀光,然后便在这里整合队伍,演练计划。
  刀疤脸鼓动风箱把水烧得滚开,嘴里还念叨:“大夫、商人哪个会往这种地方跑,你们这种人我见多了,不是挖坟的,就是做探子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说你们干个什么活不好,偏要赚这种有一日没一日的钱吗?你老子娘知道不打你个瘸腿!”
  刀疤脸越说越气,仿佛真抓住了他们倒斗当间谍的证据似得。
  “罢了罢了,今天是天意叫我遇见你们,让我送你们早日投胎,下辈子做个好人,也记我一份功德。”刀疤脸从柴火堆里抽出一把两尺长刀:“我水都烧开了,你们三个倒是说说,谁先下锅啊?”
  张副官看了眼张起灵,后者神色淡然,仿佛根本没听见刀疤脸的话,于是副官也镇定下来。就在这两方僵持的时候,一直垂头摆弄梨木箱的大夫忽然开口了。
  “留着我吧,有用的。”
  刀疤脸不屑地甩过头:“就你?”
  大夫盘腿坐在地上,腿上放着木箱,双手撑在木箱上:“我可厉害了,人的病不用说,什么牛啊羊啊野鸡啊耗子啊,我都能看。”
  有人插话问:“王/八会看吗?”
  大夫认真点点头:“王/八/蛋都能看。”
  他这一句话逗得满屋欢笑起来,连刀疤脸都不急着吃人了。大夫见没人信他,气得把嘴一撇,几小步跳到墙边一个年轻汉子身前,蹲下身便拽他的胳膊。
  “小兄弟,把胳膊借我用用,今天不露一手都被人瞧扁啦!”
  张副官见他年轻稚气的样子,真是哭笑不得,悄悄垂下袖子掩住枪,对张起灵使了个眼色——我去救他?张起灵看着被小大夫捉住脉搏的汉子,抬手按下了副官。
  “哎呀兄弟!”大夫大呼小叫起来:“你这胃火可不小,总饥一顿饱一顿,往后要出大毛病的。不过治你这病也简单,多出门锻炼,自然就好了。”他猝不及防地抓住了汉子的手腕,右手刺向汉子的腋窝,用上咬牙切齿的劲儿说:“我帮你抻抻筋吧!”
  他右手指尖到处,汉子的胸腔突然发出哀鸣。那汉子猛力挣开小大夫,四肢以九十度反折向身后,一个鬼脸蜘蛛猛地从他肚子里顶出来,瞬间跳到了房间中央。                        
作者有话要说:  忍不住剧透,他们要去抢半截李家……哈哈哈哈……巨能作死………
午夜前更新~依旧保持日更~哼~

☆、入口

  半人高的鬼脸蜘蛛耸着身体站在那里,似乎有点惊慌自己的暴露。挨得最近的男人怒骂一声,壮着胆子砍向蜘蛛腿。寸厚的刀身只能在蜘蛛腿上砍出一个缺口,猩红的液体从缺口喷溅到他脸上,疼得他抛开刀滚到地上,捂着冒白烟的脸接连惨叫。
  小大夫一撇嘴角,拎起木箱就从窗子跳了出去。他人到窗外又探头回来,冲着张起灵两人大叫:“嘿,那两个,还不跑?”
  张副官打开门栓,侧身让过张起灵,想趁机逃脱的土匪被副官一脚踹回了屋里。张副官从外合上门,便见小大夫抱着一根粗木桩死死抵住了门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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