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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奇缘-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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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点、快点!都给我跟上!”

“混蛋!不准给我装死,加快速度!”

“谁敢掉队,不需武田猴子来杀他,我先一刀宰了他!!!”夜色中急行的大军中,各个番队的番头们都是不厌其烦地在自己的队伍周围跑动着,忍耐着无比疲乏的身体,确保自己的队伍不掉队,因为事先为了保证月夜行军的安全,整个大军是按照一字长蛇阵的阵型出发的,只要跟进前面的队伍身影,整个大军就能保持正确的方向,同时,也最大程度地避免了掉队的士兵迷失方向,可是,趁夜行军毕竟是高难度,就算对于再过一二百年的后世**也称得上困难,更何况是现在,这个普遍士兵因为营养不良而存在夜盲症的时代,因此只能依赖人工去解决问题,不断地督促、监察着,及时将掉队的士兵拉回来,这就是基层军官们的职责。

从离开大营开始,德川大军差不多已经在夜色中急行了两个时辰,离天亮也没太长时间了,撤退的目标:滨松城似乎也遥遥在望,然而就在这无论是德川家臣还是士兵们都暗暗松了一口气、庆幸上天庇佑的时候,噩梦却突然降临了。

最先察觉到异常的是行进在大军最后的番队,突如其来的,来自地面的一丝微微震动引起了番头的警觉,感到惊疑不定的番头不由停下脚步,凝神细听,区区片刻,番头的脸上已然被恐怖的神色所充斥,只见番头蓦地拔腿狂奔至队列前,放声大喊道:“敌袭呀!是武田军的骑兵!敌袭!!!”

突兀的喊叫声顷刻间响彻寂静的夜空,短暂的沉寂之后,哗的一声,仿佛炸开了锅一般整个德川大军瞬间乱成了一团,喧嚣声、怒吼声、惊叫声响成一片,到处都是没头苍蝇似的士兵,将管不住兵,兵找不到将,仅仅一声敌袭,就让三万德川精锐差点陷入溃散状态。

“敌袭呀,是武田骑兵,啊!”番头仍在不管不顾、神色惊惶地喊叫着,可惜,一声尚未喊完,一抹刀光闪现,噗嗤轻响,番头立刻瞪大了双眼,捂着汩汩冒血的脖子,不甘地仰面栽倒。

鸟居元忠神情冷峻地持刀立在番头的尸体面前,蓦地举起手中染血的长刀,咆哮道:“都给我安静下来!!!拒马上前,立刻回身阻击武田军!谁敢临阵逃跑,格杀勿论!!!谁敢再肆意呼嚎、扰乱军心,格杀勿论!!!”滚滚惊雷般炸响的喊话声方落,就只见站在鸟居身后的执法武士们纷纷抽出利刃,身形一闪,分散冲到四处乱撞的乱兵中间无情砍杀,顿时刀光霍霍,刀影翻飞,也不知有多少惊惧之下,掉头就跑的溃兵被格杀当场,无声无息地扑倒,漫天飘洒的滚烫热血溅**在其他逃兵的身上,更是引起巨大的恐惧。

“可恶,这个番队只能放弃了!”鸟居眼神中透着一丝冰冷地最后看了一眼眼前乱哄哄的逃兵,肃然喝令道:“全部回来!”

声音似乎不大,但乱兵群中的执法武士们却似乎齐齐得到了指令似的,立刻抽身飞退重新回到鸟居身后,然后一行人迅速离开了这个已经彻底混乱的番队,撤往前一个番队,由于及时重整,这个番队已经恢复正常,密密麻麻的拒马长枪已经被举起,摇摇指着乱军身后方向的夜色之中。他们将作为阻击的第一道防线,至于那个已经无法重整的番队,就当肉盾缓冲武田军第一下最犀利的攻击吧!

鸟居持刀站在拒马后面,蓦地回过头,扫了一眼后面仍在微微*动的其他番队,不由的心生深深的忧虑:眼前的情况,如果不能顶住武田军的第一波攻击,铁骑践踏之下,整个大军恐怕真的会彻底崩溃呀!想到这,鸟居回过神,眼神凝重地死死盯着夜色深处,双手紧紧地握住了粗糙的刀柄,眼神中透露出无比的坚定:来吧!让我鸟居元忠来看看,武田铁骑的强悍是否真的无人可挡!

执旗四方 第二十八节 何惧之有

轰隆隆……轰隆隆……

漫长的等待,在殿后阻击的德川士兵们紧张而局促的呼吸声中,远处,浓黑如墨的夜色中,由远及近,一阵仿佛洪荒野兽狰狞怒吼般的低沉轰响传来,引起脚下的大地一次次轻微的震动,令人不禁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心理压力,似乎他们所面对的不是武田大军,而是一头择人而噬的饥饿凶兽。

鸟居举起长刀,月光照耀在雪亮的刀刃上,反**出朦胧而迷离的光晕,即便是在如此的黑暗中依然可以清晰地被每一个士兵看到,搜索、凝视着鸟居那岿然不动的伟岸身躯,原本略微有些*动的方阵恢复了镇定和冷漠,士兵们的眼神重新变得坚定、握紧长枪的双手更是充满了力量。

轰隆隆!!!

洪水翻腾咆哮般的怒吼终于近了!惨烈的战斗即将开始,每一个德川士兵都努力瞪大了双眼,死死盯着不远处的黑暗。

“啊!……”

“饶命啊!……”

“天啊!武田、呜……”就在所有人的精神都绷紧到了极限的时候,突然,黑暗中传来一阵此起彼伏的惨叫声,然而很快,这些声音便淹没在了后续的轰隆隆的巨响之中。毫无疑问,突袭而来的武田军已经接触到了先前崩溃的德川番队,面对那些为收割生命而存在的恶魔之刃,那些可怜逃兵的下场不言而喻。

“来了!”鸟居轻声自语了一句,眼神蓦地一凝,微微弓起腰身,将枪柄**在脚下、刚刚用刀挖出的小坑中,粗壮的双臂一前一后,紧紧握住粗圆的枪杆,黝黑的枪身直直地斜着刺入黑暗中,从现在开始,鸟居将同样作为一名拒马长枪足轻,随所有殿后的其他德川士兵一同,血战在第一线上!没有任何特殊与例外!

“长枪!!!起!!!”鸟居偏过头,放声大吼!

下一刻,簌簌、唰唰密密麻麻的长枪同时举起,斜斜地指向面前的黑暗。由于拒马长枪过于颀长而且笨重,长时间的端举,士兵们不堪重负,因而只有当来袭的骑兵到来之前士兵们才会在将领的呼喊下,端起长枪,将枪尾抵在身后地上的小坑中,借助大地的支撑斜举着,形成攒聚的枪林,从而能够有效的抵御骑兵强力的冲击。不过,这世上没有绝对,即便是号称克制骑兵冲锋的拒马长枪,也只是相对而言,如果,真的遇上庞大骑兵军团的集团式浪涌突击,一波一波,延绵不绝,拒马长枪也是无济于事,特别是前排、承担正面压力的足轻,面对万马奔腾的震撼场面,根本不可能坚持住,那是心理冲击,与胆量无关,所以说古代战场的王者,唯有骑兵!

长枪拒马对阵剽悍铁骑,一场大战即将上演。

……滨松港,中军大帐之内,灯火通明,“什么?!!你说那支武田偏师没有去奇袭滨松城,而是正在离我们不足两里外的俭山营建防御工事?!!”松平康忠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朝面前的目付头,大声吼道。

“是,将军!属下带人亲自前去查探,可以确信,大约三千武田偏师,尽数屯扎在两里外的俭山,而且,他们正在昼夜赶工,修建木砦和箭楼!”虽然被松平肃然的吼声吓了一大跳,但目付头很快恢复了镇定,详细禀告道。

“糟糕!!!”松平略一沉思,眼神迅速扫过帐内的众将,神情严峻道:“他们是想锁住滨松港,主公危矣!武田军一定准备了什么诡计对付主公,而这边派遣偏师,修筑工事,妄图堵住俭山这条唯一的沟通滨松城和滨松港之间的通道!届时,主公大军若败,则只能困守于滨松城内,恐怕上天无无门啊!”

“啊!!!”众将一听,立时呆了,这推断简直犹如晴天霹雳一样轰然炸响在众人脑海中。

“将军,唯今之计,我们只有立刻进攻,击退位于俭山的武田偏师,才能确保滨松城与滨松港之间畅通无阻,这样的话,若是主公那边果真有所变故,德川家也能徐徐而退,有所归宿啊!”短暂的齐齐失声之后,德川侍大将大久保忠世跨步上前,神情急切地建言道。

“是啊!是啊!”大久保话音一落,其他将领纷纷露出赞同的表情,附和道。

松平长叹一声,双手竖起示意众人安静,继而面露苦涩道:“莫非诸位以为我没有想到此法吗?此法虽看似是解决眼下危局之良策,可是,诸位,可曾想过,武田偏师不下三千赤备的强大兵势,我等何以抗之?!!!滨松港内满打满算,不过四千步卒,以步卒抗衡赤备铁骑,岂非自取其败?”

松平说完,众将不禁瞠目哑然。是啊,用四千步卒出城野战,去打三千赤备,那是追之不及、攻之不破、逃之不脱,一个搞不好就是全军覆没的下场,若是武田军再**险一点,说不定连滨松港也给丢了,那德川家,就真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那,将军,我等究竟该如何是好?难道要坐等在此,一事无为吗?”大将鸟居元信闻言,立刻粗豪着嗓子,大声询问道。

“当然不是!”谁知,松平竟眼神一转,脸上浮现一丝莫名冷意,肃然道:“俭山之道关乎我家存亡安危,万不可失,必须要趁敌军营建工事完毕之前夺回,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不过,与赤备野战之策,疏不可取,唯有寻其弱点击之,方可奏效!因此,我决定,今日午夜过后,尽遣城内精锐步卒,分前后两路,偷袭敌营!夜色浓重,敌军毫无防备,且安寝之时战马必安置于马厩之中,我军若能出其不意、一举杀入,混乱之际,敌军安能尽数上马为骑军?无有战马驰骋,我三河勇士安惧他甲斐武士?”

松平说完,帐内众人不由自主地相视一眼,俱是面露欣喜之色,继而齐齐拱手高声道:“将军之法可策万全,末将听令!”

松平闻言,不觉颔首而笑。

的确,此时已是深夜十分,松平决定偷袭完全是临机而断,事先毫无征兆,武田军必然毫无防备,只要小心谨慎,大军猝然杀入敌营,敌军根本来不及上马迎战,失去了战马,武田军不过是一群身材矮小的山猴子,三河勇士何惧之有!

执旗四方 第二十九节 将军与士兵

“嗡嗡嗡!!!”深沉的夜色中,忽然,传来一阵令人无比心悸的响动,在黑暗中显得如此突兀而清晰。

“不好!!!”始终站在队列第一线,密切注视着面前黑暗中随时可能袭来的武田铁骑的鸟居元忠几乎是在四周嘈杂的混乱下听到这声音的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那竟是来自无数飞箭腾空而起时的离弦破空声!

“飞箭来袭!速速遮护!!!”鸟居神情急变,大声咆哮着让后面的盾牌手上前保护长枪足轻,同时自己左手迅速抽出腰间的肋差。下一刻,如云箭雨瓢泼而下!

“啊!!!”

“呜!”……长箭贯穿,惨嚎迭起。顺风而**的箭雨速度超乎想象,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间给德川军应对,更何况现在是夜晚,即便士兵们勉强打起精神,但毕竟身体素质不行,不仅行动上有所迟钝,最主要的还是反应力上严重衰弱,因而,虽然鸟居没有丝毫耽搁地高喊提醒,但能跟得上节拍的不过寥寥可数,而且就算是反应过来的士兵,也最终还是比落下的无情箭雨慢了一步,无差别的箭雨洗礼顷刻间就带走了一片生命,前排的端着长枪、毫无防护的足轻,简直像割麦子似的,一排一排地扑倒,甚至来不及发出惨叫,铁制的箭头让他们的生机瞬间就彻底陨灭。

“啊!”站在鸟居身旁的足轻不仅没有得到例外,反而箭雨落下,站在最前面的他们受到了最沉重的打击,整个一排,超过50名足轻,当场就阵亡了40多人,剩下侥幸活下来的几个也不过是多活了几秒钟,结果更痛苦,只能在接下来的箭雨中挣扎求生,可是密集的飞箭完全是防不胜防,在不时响起的几下惨叫声后,整个第一道防线彻底名存实亡了。

“可恶啊!”鸟居看着部下一个个凄惨痛苦地倒在自己的面前,不禁双目赤红,怒瞪着双眼、目眦尽裂,青筋虬曲着更是狰狞地布满了整张威严刚毅的脸庞,令人见之便能体会到他内心近乎沸腾的愤怒!“卑鄙无耻的武田贼子,居然使出暗箭伤人这种,身为武士最不屑不耻的手段袭击我军!我与武田之仇,不共戴天!!!不死不休啊!!!”盛怒得已经快要失去理智的鸟居忍不住,放声咆哮,诅咒着暗中进行卑鄙偷袭的武田军。

尽管心里已经难以抑制愤怒地将武田家的祖宗十八代的女**亲属都问候了一遍,但也仅此而已了,鸟居自己已经无暇去做些什么了,因为他也完全暴露在箭雨的洗礼下,只能不停地挥舞手中的肋差,凭借出色的武艺拨打**来的箭矢,勉强自保。

“嗖嗖嗖……”可是,飞**而来的箭雨仿佛无穷无尽似的,令人恐惧的破空声简直连绵不绝,一波又一波地降临在负责阻击武田铁骑的长枪方阵里,尽情收割着生命,一个番队整整数百名足轻,短短几分钟内就死伤过半,剩下的士兵也是乱成一团,没头没脑地四处乱窜结果自然是死得更快。

尸堆越来越高,在黑暗更是显得高大凸显,如同一座小丘似的,鸟居痛心疾首,可是却无能为力,这样下去,就算他自己,也撑不住太长时间,毕竟人力有穷时,武艺再高强也难以抵挡强劲箭矢的不断攒**,就是此刻,鸟居也已然隐隐感觉到一丝疲劳,特别是握刀的双臂,比最初至少迟缓了两成,而且在叮叮当当声中,那些箭矢还在不停地撞击着挥舞得犹如泼风般的刀刃上,一股股强劲的力道重复地施加在鸟居的手臂上,肌肉的活力急剧消耗,如果不是鸟居的耐力及反应力远超普通武将,恐怕已饮恨当场了。

“只有拼一把了!”鸟居极尽目力凝视着远处的黑暗,可惜武田军隐藏得很深,完全观察不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明显是打算用箭雨来摧垮德川军的士气,等大军溃散之后轻轻松松地驱马赶上,来一场名副其实的屠杀。

“喝!!!”趁着箭雨稀疏的间隙,鸟居让疲劳的双臂休息了片刻,同时暗暗积蓄了充足的内劲,这时,又一波箭雨从左侧的黑暗中袭来,鸟居立刻怒吼一声,单手挥刀,在身前舞出一道炫目的光影,将袭来的箭矢尽数格挡下来,而另一支手,则猛地在地面一撑,身形唰地一个翻转,然后犹如山间猿猴般极其敏捷地几个起落,避过了后至的箭矢,来到一个拿着木橹的足轻尸体边。

嗤!锋锐的箭矢轻易地贯穿了铠甲的防护,深深地刺入了血肉之中。猝然只觉左腿一阵剧痛,鸟居拼命忍住,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捡起地上的木橹,然后间不挡在自己的身前,结果正好两支长箭袭来,笃笃两声,**在木橹上,发出的闷响令人心惊胆战。

尽管负了伤,但鸟居却暗暗松了口气,自己已经安全了,剩下的就是拯救部下了,于是鸟居开始拖着不断流着血的左腿、脚步踉跄地在尸堆中间小心谨慎地移动着,终于,过了片刻,鸟居将一名害怕得把自己埋在尸体中间,从而幸运地活了下来的足轻拉了起来,不顾那足轻满脸惊魂不定的表情,将木橹一把塞到他的手上,开始紧急处理一下自己的伤口。

日本的箭矢上并没有倒钩,因而只有贯穿伤害,而不会像中国古代的狼牙箭那样造成拔出箭矢时的二次伤害,所以鸟居也就没有犹豫,直接咬牙将箭杆拔了出来,鲜血激**,鸟居忍着剧痛,扯下一段衣服上的长条状布料,用力扎紧在自己的腿上,总算暂时延缓了流血的速度,苍白的脸也重新恢复了一丝血色。

“小家伙,拿好你手中的木橹,我们去救其他人!要想活着,就给我振作起来!”鸟居站起身,看着那个依旧茫然无措的足轻,并没有显出愤怒之色,反而微笑了一下,拍了拍士兵的肩膀,振声道:“我们不仅要拯救自己,更要拯救我们的同伴,不仅如此,我们还要给那些嚣张的甲斐武士一个狠狠地教训!!!”

小兵呆呆地看着将军,半晌,小兵神情一振,猛地将木橹一转,下一刻,笃的一声,一支刁钻的箭矢被木橹挡在了离鸟居脑袋不足一尺的地方。

鸟居看着小兵的脸,笑了。。。

执旗四方 第三十节 三方原的噩梦

“笃笃笃……!!!”无数强劲的箭矢重重地撞击在盾牌上,发出一连串的沉闷响声。不过,这一次不再是只有鸟居将军和那名脸庞稚嫩的小兵,而是整个番队幸存的士兵已经**到了一起,三十几面木橹被竖在众人身前,经受着箭雨的洗礼。

“顶住!大家!再坚持一会儿,武田敌骑携带的箭矢不可能满足这么巨大的消耗量,箭雨不会再持续太长时间了!”鸟居如同一个普通士兵一样,站在最前面,高举着一面**满箭矢的木橹,只是左臂上带着的那一根染血长箭多少显得有些惨烈。

鸟居话音刚落,那令人心惊胆战的啸空声真的停歇了下来,而这时,鸟居和士兵们所站立的地方已经成了密密麻麻的箭矢丛林,黑暗中远远看去,那黝黑的一片暗影,充满了恐怖的气息。

“箭雨停了!箭雨真的停了!”稀稀拉拉的箭雨刚一停下,一个德川武士几乎喜极而泣地立刻跳起来欢呼道:“我们得救了!武田军的箭矢终于用光了!我们都活下来了!”脸上的表情甚至就像失了魂,不过也难怪他如此,从第一波箭雨袭来到结束不过区区十几分钟,可是却像一个世纪那样漫长,每个在箭雨中挣扎求生的德川士兵都不愿再去回想刚刚那地狱般的经历。

“哦!我们活下来了!!!”

“啊!我们还活着!!!”

“将军、将军!!!我们真的成功了!!!”饱含死里逃生惊喜的呼声此起彼伏,在黑夜中显得如此清晰,在天空中久久回荡,最初的那个被鸟居从死尸堆里拉出来的士兵更是满脸喜悦和敬佩地看着鸟居。

轰!**满箭矢的木橹被抛在地上,鸟居缓缓从半蹲的姿势站起来,稍稍活动了一下已经疲软到近乎失去知觉的四肢,然后扫了一眼相互拥抱欢呼的部下,总是挂着威严表情的脸上竟露出一丝浅浅的微笑,一闪而逝,下一刻,鸟居重新板起脸,语气肃然喝道:“你们在干什么?!!!庆贺即将来临的死亡吗?都给我拿起长枪,重新组队!那些武田的恶魔仍然在黑暗中窥测着我们,随时将扑过来给我们致命一击,箭雨虽然结束了,但接下来才是真正的生死考验!都给我打起精神来!!!三河的勇士们,无论接下来将面对什么,我,鸟居元忠将与你们同在!!!”

鸟居的话音落下,四周的欢呼声戛然而止,幸存下来的战士们,怔怔地望着他们将军的伟岸身影,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是奇迹般的一致,淡淡的凝重,却同时充满了信心和执着的坚定以及置生死于度外的雄壮,没有人说话,但片刻之后,每个幸存的士兵都默默地捡起地上、死去的同伴手中紧握的长枪,用衣袖拭去枪柄上的血污,然后快步跑向各自的位置,很快,一支人数单薄但意志坚决的长枪足轻方阵重新出现在鸟居的眼前,士兵们的眼神轻轻扫过地上躺着的那些同袍,然后齐齐投向远处的黑暗之中,他们将承载同袍的仇恨和庇佑去战斗,凝聚的三河之魂将与他们同在。

鸟居同样没有说话,而是弯腰从散落在地上的太刀中捡起一把(他的那把肋差已经光荣报废,原因:格挡箭矢太多,质脆的刀刃不堪重负,从中折断,也正是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意外,鸟居的左臂上才会又中了一箭。),然后缓缓走到方阵第一排的最左侧,站定,举起长刀,眼神凝视着远处的黑暗。

轰隆隆……!!!轰隆隆……!!!铁蹄践踏着大地,发出春雷般的轰响,强烈地震颤沿着大地的脉动远远地传了出去,山呼海啸一样的听觉震撼,让人为之丧胆。然而,一支只有不到200人的足轻方阵,却在这无比强大的力量面前如山岳般岿然不动!仿佛大潮面前的一块顽石,虽然无法阻挡潮水的侵袭,但是,顽石也绝不会移动半步!它将誓死坚守自己所在的位置!

“来了!!!”鸟居眼中的瞳孔猛地收缩成近乎一条细线,手中的长刀似乎正微微发出一阵低吟,仿佛战士的灵魂和刀的灵魂在共鸣!“兄弟们,无论生死,我们的意志和灵魂都将永生!!!”

“为了三河!!!为了德川家!!!战斗!!!”

最后咆哮声在万马奔腾的轰鸣声中湮没无闻,但是,每一个德川士兵都似乎听到了这最后的呐喊,他们的脸上,无一例外地浮现出视死如归的神情,勇敢壮烈地去死!让武士的生命最后绽放出最灿烂的瞬间!菊花与刀!武士的生命原本就该这样,在诗一样的意境中刹那芳华、然后凋零!

轰隆隆!!!……轰隆隆!砰!

从黑暗中席卷而来的马队,迎面撞上了鸟居的番队,甚至没有泛起一丝涟漪,汹涌如潮水的骑兵顷刻间就淹没了傲然屹立的方阵,继续向前推进!

“杀啊!!!”呼啸的喊杀声中,全军出击的武田铁骑毫无阻碍地摧垮了德川后军仓促之间组织起的单薄防线,狼入羊群般地杀入了混乱的中军,登时刀光霍霍、人头滚滚,剽悍精锐的武田赤备,面对黑暗中乱成一团、无头苍蝇似的德川大军,简直是一边倒的无情屠杀,手持着笨重长枪的足轻甚至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就被从眼前一闪而过的骑兵轻易地削去了脑袋,满腔热血溅**而出,德川大军成片成片地栽倒,如墙而进的武田铁骑就像是辛勤耕耘的铁犁,快速地犁过每一寸土地,留下的是刺目的血腥和遍地的尸体。

事到如今,整个德川大军实际上已经崩溃,带队的番头、组头不是四处乱撞之下迷失了道路,就是被武田军直接砍了脑袋,没有了底层军官的智慧,英勇的三河武士们甚至组织不了一丝抵抗,如同被割倒的麦子似的一排排倒下,惨叫声响彻天际。

毫无疑问,这场发生了黎明即将到来之际的遭遇战,德川军遭受了从未有过的惨败,主力大军完全被打散,方圆十几里的大地上,随处可见逃散的德川武士,而在他们的身后,黑压压的武田大军,正踏着整齐有力的步伐缓缓行进。

执旗四方 第三十四节 两个战场的同时惨败

黎明时分,淡淡的晨曦之光从天际落下,照亮了一丝淡淡雾霭萦绕着的辽阔大地,几声鸟鸣传来,衬着掩映在白色雾气中的大地一片安详宁静。

可是,如此好的晨景此刻在德川家康的眼里,却根本无暇去欣赏,甚至可以说,家康现在对任何事都不感兴趣,因为,他正在满心惶急地逃命!

昨天夜里的惨败让家康彻底体会了一次输得倾家荡产的滋味,诈用草人的计策几乎瞬间就被武田军识破,而后,武田军却始终隐忍不发,大军摇摇跟在德川大军的屁股后面,直到士兵们都到了生理极限,困意上涌的时候,才猛然亮出了锋利的爪牙,发起了迅猛如潮的突击,三万赤备铁骑的集团冲锋简直是德川军的噩梦,殿后的足轻番队就像一个个挡在河道中的微不足道的小石子,转眼就被汹涌的马队淹没,连个漩都没打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整个大军短短几分钟就彻底崩溃,四散奔逃,就连中军都被混乱的人群牵连,迷了路全都跑散了,若非旗本和神原等重臣当机立断,裹挟着家康丢下大军,直接飞马向滨松城撤退而回,恐怕此刻,家康已经被甲斐武士抓取献俘了。

虽然撞大运侥幸捡回了一条小命,可是骑在马上、神色苍白的家康仍旧是惊魂未定,更加无法短时间内从一败涂地的**影中清醒过来,整个人呆呆地跨坐在马上,任由旗本牵着坐骑带着他一同飞驰,整个人失魂落魄的样子,简直和行尸走肉没什么区别,看着身旁的德川家臣们心忧不已。不过,想来想去也是无法,这些和家康一起逃回来的家臣们很清楚,这种时候说什么也没用,低头看看自己散乱的铠甲和衣襟,狼狈不堪,再回想昨夜那马蹄声如惊雷、万马奔腾的恐怖情境,不少人都是身体剧颤、四肢发软,真是太可怕了!武田军的骑兵简直像是黑暗中的恶魔一样,纵横如飞,平常还看不出与他们之间的差距,但是昨夜,所有德川家的人都无比清晰地看到了武田骑兵的可怕,他们如同黑暗中的幽灵一般,来无影去无踪,肆意从各个刁钻的角度冲击践踏着一个个足轻番队方阵,将一个个勉强组织起的阻击瞬间就扼杀在初始阶段,整个大军散了又聚、聚了又散,最后终于干脆放弃了抵抗,每个人都顾着逃命去了。更令人难以承受的是德川军的家底**之间毁于一旦,接下来的局面简直令人绝望,如果织田家的援军来晚一天,也许,德川家的名字就真的要从世界上消失了。

啪啪啪!!!马鞭用力抽打马匹发出的声音连绵响起,一望无垠的原野上,德川家康和数十名幸存重臣以及数百名旗本的逃命队伍正丝毫不顾惜马力地没命狂奔着,战马资源对于不产良马、一直以步卒持家的三河国来说,是最珍贵的战略资源,家康屡次颁布主命鼓励民间饲养、商贩捐赠,同时,也下令不断挪用大笔军资金去购买军马,才好不容易攒了点家底,对这些娇贵的战马平时简直就像伺候亲娘似的照顾着,不过这时候也顾不上了,战马累死了,只要有钱可以再买,人要是死了,脑袋可没法让它再长回去。

“嗯?”落在家康身后不过半个马身的神原康政,正尽力挥舞着马鞭,好让已经累得口吐白沫的坐骑发挥最后的一丝气力,忽然,迎面吹来的凛冽风中弥漫着一股令人闻之欲吐的恶心臭味。神原不禁下意识地皱着眉,眼神凌厉地扫过前面的众人,想要找出这个胆小怕死居然吓得拉屎到裤子上、还让他堂堂德川大将神原跟在后面吃屁的罪魁祸首。可是,当他的眼神扫过一个身影时,却倏地定住了,脸上愤怒的表情也蓦地消失,而代之以深深的诧异和疑惑,因为,那个人,竟是他的主公,德川家主家康!

逃命的队伍继续快速行进着,期间并没有发生任何**曲,神原康政也始终面无表情地跟在家康的身后,似乎刚才的一切都是虚幻而已。至于那些同样看到了某些足以令人惊讶的细节的旗本们,更是保持绝对的缄默,谁也不会*乎乎地去说出来,有时候,心照不宣也是一种默契,家康的失态众人都选择视而不见了。不过,在这些狼狈而逃的德川士兵心中却不免又多了一丝隐忧,就连一向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主公居然都……,那我们、德川家还有希望吗?可惜,没有人能回答他们的疑问。

摆在他们面前的如今只有一条路,退回滨松城,依靠坚城,收拢残兵,节节抵抗、死战到底。而滨松港那边,只能寄希望于松平康忠尽快得到消息,然后派遣兵马前来接应,现在也不要奢望什么全军安然撤退了,只要能让家康安然无恙地悄悄从海路逃走就是德川家的万幸了,至于德川家的士兵和家臣们,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战局的变化之快实在令人难以置信,**之间,德川家就彻底丧失了拖下去的资本,织田家的援军,更是遥不可及,三河的命运,似乎已经注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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