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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大观园来了个小厨娘-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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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五儿轻轻叹了口气,说:“回太太的话,奴婢的病早已好了,只是宝二爷不在家,便一直不曾再进园子服侍。”
王夫人听见“宝二爷不在家”这几个字,又想起自己此前的心事,不由得如万箭钻心——她在想,若不是宝玉南下,或许晴雯这件事,她还是可以挽救的。
想到这里,王夫人不禁微微点头,道:“病好了就好。可是这里是贾府宗祠,你一个小小丫鬟,进来作甚?”
柳五儿低下头,小声道:“自从宝二爷送三姑娘南下,奴就每日来此,在祠堂外头跪上三刻,求祖宗保佑,宝二爷能平安归来。原本不敢进祠堂的,只是见太太哭得厉害,心中实在难受,就……就不知不觉……进来了。”
王夫人眼中立时泛出泪花,颤声道:“我的儿,难得你能有这份心……我也愿祖宗保佑我的宝玉,可是,”说着她转脸往下贾府宗祠之中供奉的祖宗牌位,继续说道,“可是,这天天求夜夜求的,老天爷怎地就不肯开开眼,哪怕只要一个消息,教我知道宝玉尚在人世,也是好的啊——”
柳五儿听到王夫人说到此处,连忙开口宽慰,柔声说:“太太放心,宝二爷一定能够平安归来的。”
第123章 柳暗花明大惊失色(上)
王夫人听柳五儿说得虽然温柔, 可是话语里自有一等不容置疑的坚定, 不由觉得出奇, 开口问:“我的儿,你如何就这般笃定?”
说实在的, 等了这么久的消息, 王夫人自己原本抱着的一腔希望都已经消磨殆尽了,却没曾想这么个只服侍过宝玉几天的小丫头,却在这里笃笃定定地告诉她说:宝玉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柳五儿见王夫人问,羞涩地笑笑,从袖中掏出三枚用红绳穿着的铜钱出来, 低声说:“今日我带了三枚铜钱,在那祠堂外头祷祝宝二爷平安, 并且求了老天爷,若是宝二爷能够平安回来,我抛出这三枚铜钱,就都是正面冲上。”
“我祷祝了三回, 抛了三回, 次次都是铜板的正面冲上, ”柳五儿眼中闪动着希冀, 殷殷地望着王夫人, “所以太太一定要相信,宝二爷会平安回来的……”
说着,柳五儿在王夫人身旁跪了下去,虔诚地将她的额头埋在那冰冷的青石地面上, 口中念念有词,不知求了些什么,终于撑着起身,然后解开红绳,将那三枚铜钱往地面上一抛。
柳五儿随即屏住了呼吸,静静地望着落在地面上的三枚铜钱。
“太太,您看……您快看!”隔了片刻,玉钏突然开口,“真的,都是正面冲上,三枚都是!”
玉钏当即去扶王夫人, “太太,您看看……您看见了么,您日夜祝祷的苦心,一定不会白费的。”
王夫人这时也长长舒了一口气,眼中含泪,叹道:“这就好,这就好啊!”
说着她转头看向柳五儿,道:“但愿如你所说,宝玉终能平安回来。”
王夫人想了想,对柳五儿说:“你如今是不是住在府外?”
柳五儿心中一阵狂喜,低头道:“是!”
王夫人便道:“待宝玉回来的时候……不,不必了,你既然已经病愈,这两天就搬进来陪着袭人吧!袭人这孩子这阵子也是要哭坏了。”
柳五儿更加深地埋下头去,应了声:“是。”
她待到王夫人离开,才小心翼翼地拾起那三枚铜钱,不由得心想:难怪都说这王夫人是个大善人,竟没想起验一验这三枚铜钱。
竟这样就过了关,能够回到怡红院去——这也颇有些出乎柳五儿的衣料。
王夫人则似乎觉得心里好些了,当即起身,由玉钏扶着,往荣禧堂回去。
待走出一阵之后,玉钏才轻轻凑在王夫人耳边问:“太太……难道相信那丫头的话?”
王夫人轻轻地摇摇头,然后接着道:“可又有什么损失呢?就算她事先在那铜钱上动了手脚,又如何?她不过是在求我的宝玉能平安回来罢了。”
说到这里,王夫人面上再现忧伤,“没想到,为了一个丫头,宝玉竟能狠心将我这当娘的抛下,远赴南疆去。晴雯已死,那是无可奈何了,不过,若是宝玉果真平安回来,我便将这个长相有些相似的丫头还给他罢了!”
玉钏这时才明白了王夫人的心思,点点头再不开口,只管扶着王夫人回到荣禧堂中去。
*
于是不久之后,柳母就听说了消息,说是王夫人亲自点了柳五儿,照旧回怡红院服侍:一来彰显她对那些对宝玉忠心的人的褒奖,二来也表明她的信心——宝玉一定会回来,宝玉名下的人,全都给他留着呢!
柳眉从母亲那里听到消息,登时绝倒。
她倒是没想到柳五儿能有这份胆气,跑到王夫人面前去作妖。不过,如今的结果显示,柳五儿这一赌,也是赌对了。
“娘,咱们就还是按原先商议的那样,您若是得了机会去求恩典,就将咱们一家四口人的全给求了……若是将来姐姐实在不肯走,咱们就将身契与文书交给姐姐自己藏着,将来姐姐如何,由她自己抉择。”
柳母表示,也只能这样了。不过她长叹了一口气,叹道:“只不过如今府里这样,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求下这个恩典来。”
柳眉也略有些黯然,本想好言安慰母亲两句,却终于还是叹了口气。
只不过这母女两人都没有想到,五儿这一回,不仅赌得对,运气更加好到爆——
王夫人在祠堂偶遇柳五儿的第二天,南安郡王府就遣快马送来了消息,说是已经收到了探春等人的消息,诸人平安,如今已经到了南粤一带,与南藩的边境一带,正在等待入境举行和亲大典。宝玉与探春都平安无恙,宝玉也已经与那倒霉的南安郡王联络上,正在与南藩商议安排南安郡王回京之事。
据说,得到消息的时候,王夫人喜得眼前一黑,差点没晕了过去。
贾母听说,原本的病,也飞速地好了起来。
原本已经神经质的赵姨娘,此时听说宝玉无恙,而她的亲闺女探春也无恙,心里一纠结,就更加神叨叨起来。
这消息一下来,得益的人还有一个——柳五儿跟着便成了福星。王夫人禀报了贾母,将柳五儿事主忠心说得天上少有地上难得,又将五儿在祠堂跟前跪着占卜得到的结果说成是祖宗“指点”。
这下子柳五儿便成了府里的香饽饽。自贾母以下,府里的主子对柳五儿均有赏赐,王夫人特地回过了贾母,因此事她一定要将五儿这丫头放在宝玉房里。贾母想了想,觉得五儿这丫头挺有福气,又生得好,便答应了。
柳五儿得了不少赏赐,王夫人光是自己不穿的衣裳,就赏了五儿五六身。
不过她如今学会了低调,回到怡红院,她只是平声静气地,绝不与人争执,得下的赏赐也与怡红院中众人一道分了。
而袭人等因上回王夫人发落晴雯等的事儿给吓怕了,眼下虽见五儿得宠,也不敢作妖,更兼宝玉不在,想作也作不起来,只得大家一团和气地过日子。
而王夫人则故态复萌,见宝玉无恙,又思忖着这次能将南安郡王平安带回京中,既可以说是对南安郡王府有恩,也可以说对社稷有功,因此她暗暗地盘算着,如今水到渠成,可以进宫见一次元春,请元春为宝玉的婚事做一做主了。
只是王夫人进宫求见元春之事,贾府中无人得知,柳眉等更是不知道。若是柳眉听说,十九也要觉得这位闲不住的夫人简直又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然而在宫中还没有任何动静,没有旨意下来的时候,贾府又另出了一件大事,阖府震惊,连王夫人都顾不上为她的宝贝儿子张罗亲事了——
贾琏挂了。
深夜,贾琏在秋桐房里,挂了。
*
那天夜里柳眉本已歇下,突然被意识里一阵异响惊醒。
只因在静夜里,那异响便格外尖锐,仿佛异时空传来的电波,不断躁动着,摧磨着人心。
自从柳眉来到这个世界,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形。她很担心,怕是系统出了什么事,赶紧在意识里呼叫,世情系统隔了好一会儿才上线。
“你还好么?”
柳眉担心地问。
“我没事——”
系统仿佛吸了一口气,才给出回答。
“刚才出了一点小问题——这世界里的另一枚任务辅助系统,停止运转了。”
柳眉大惊:“什么?你说清楚一点!”
另一枚任务辅助系统,那该是凤姐的系统——那个以贾琏为原型的系统啊。
世情应道:“你猜得没错,是贾琏死了。”
“而贾琏是另一个系统的□□,贾琏死了,那个系统就停止运转了。”
柳眉被这个消息惊得震动不已,再凝神细听,她好像确实觉出些不对来。大观园角门外头,已经开始有了人声,接着是脚步声,人们的惊呼声……没过多久,那云板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
“怎么会,怎么会……”
柳眉披衣坐起,抱着头,一刻心此时还沉浸在这噩耗所带来的震动里。
原本系统确实告诉过她,凤姐的随身辅助系统,是以贾琏为原型的。她以前也隐隐约约想到过,可是却始终不敢相信——贾琏也只是一介系统的分|身,而不是真实的人。
“这,这也太……”
她想起以前见过贾琏一两面,只觉得这渣男已经渣到极点了,却没有想过,这渣男的背后,竟然是凤姐的随身系统。
“另外一个系统,没有中过’病毒’,所以只会忠实地按照既定的程序运行而已。你可以指责他渣,没有错,但是他只是继承了渣男贾琏的性格脾性,按照这种属性设定做出的各种反应——你应该明白,系统本身,就只是一个系统。”
不知道为何,世情系统竟然开始维护起自己的同类起来。
“世情……我,我不是在指责贾琏如何,”柳眉觉得自己两边的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着,“我只是,我只是此刻脑子里有点儿乱。”
世情似乎能够理解柳眉,沉默了一阵,没有说话。
终于,柳眉问:“如果随身辅助系统停止工作,那凤姐,还能继续完成她的任务线么?”
第124章 柳暗花明大惊失色(下)
针对柳眉的问题, 系统老实地回答:“能的。”
“她很清楚地知道她的目标, 而且她开始这个任务的时间也不短了, 系统能够提供给她的一切帮助,她都已经很清楚。所以即便没有随身辅助系统, 她也一样可以去完成任务。”
说到这里, 世情系统突然顿了顿,然后反问:“你呢?”
柳眉奇道:“我?”
系统很平静地往下阐述,“你也一样,你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如何能够完成任务, 所以如今有没有我,对你来说都一样。”
柳眉心底一动, 当即回复:“不一样!”
系统:嗯?
柳眉答道:“我……我说过,要对你负责,所以怎么可能就此让你停止运转?”
这个回答,似乎令系统很感动, 对方静默了好久, 终于答复道:“谢谢你还记得这句话。”
他柔声答道:“柳眉……”
柳眉:啊?
“反正, 无论如何, 随身辅助系统, 都会忠于宿主需要完成的任务,直到最后一刻。我也一样。”
“很晚了,这件事,不会影响到你!你早些休息吧, 有新的进展我会再通知你的。”
柳眉很听话地又躺回到榻上去,可是她哪里就能睡得着,翻来覆去了很久,才终于阖上眼睛。
当她将将睡着的时候,贾琏院子里的哭声终于惊天动地地传了出来。
*
第二天,柳眉便见到了柳母与平儿在一处说话。
平儿已是一身重孝打扮,一双眼哭得红红的,可是柳眉见着平儿,总觉得她打心底里透着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柳眉听见平儿在拜托柳母帮忙一起管着给贾琏治丧之事,虽说依旧只是管着招呼前来吊唁的宾客,可也诸事纷繁,需要个妥当人看着。
柳母听说了这等事,自然是义不容辞,当即应了平儿。
柳眉在旁就问:“平姐姐,府里如今好多闲话,那琏二爷如何就没了呢?”
平儿听见,眉头皱起,低声问:“眉儿,府里都是什么闲话说二爷的?”
柳母听了也赶紧回头来嗔柳眉,“小孩子不懂事儿就别乱说话。”
柳眉听母亲都给自己定了性,说是小孩子不懂事了,就干脆开口只说孩子气的话,“他们都说秋桐不好,说是秋桐勾着琏二爷。娘,勾着琏二爷是在做什么呀?”
贾琏的死因成迷,贾府里传什么的都有,甚至有被说成是马上风的,种种不堪,无法尽述。
却没想到,平儿听了这话,竟然有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没有否认。
这种事,越是说得隐晦,遮遮掩掩的,旁人越是容易信以为真。
只听平儿叹了一口气,从袖子中掏出帕子去抹眼,说:“大老爷大太太也是,恨煞了秋桐那蹄子,大老爷正在后悔,说若当初没把这丫头给二爷就好了……”
“其实要我说啊,”平儿却说了大实话,“若不是秋桐,就算是换了别个,也一样……”
这话说出来,柳母也是黯然——毕竟她也是见识过贾琏之渣的,知道这男人从来都没有长情,对世间任何女子都是一样。
因贾琏死得不光彩,或是说不明不白,贾府办起丧事来并没有大事铺张。但饶是如此,府里上上下下人等也忙得脚不沾地。
柳眉被张材家的借了去,在荣府长房院子里帮忙跑腿,便又听了不少关于贾琏之死的闲言碎语。最刺心的一幕则是大老爷贾赦跑去停灵的院子里当面指责凤姐,怪她没有能够拴住贾琏的心,眼看着他见一个,爱一个,在女色上头不加节制,以致有今日这般滔天的祸事。
凤姐是未亡人,她形容枯槁,瘦得几乎有些脱形。此刻她正与披麻戴孝的巧姐葫哥儿一道,跪在贾琏灵前,听着贾赦从头至尾骂完,一点反应也无,一个字也不说,整个人似乎是木的。
旁边听着的平儿却忍不住,借着在灵前的机会,高声哭道:“二爷,二爷……您在天有灵,便出来替奶奶分说分说。以前处处只说我们奶奶嫉妒不容人,天天教导我们奶奶要大度要体谅;奶奶点了头纳了人进院子,又不许奶奶拘束着二爷……如今二爷您不在了,抛了一家子孤儿寡妇在世上,却还要怪奶奶不拉着不劝着……二爷您倒是说说看,您到底要奶奶怎样,到底要她怎样?……”
平儿说完,当即在贾琏灵前放声痛哭。
柳眉在远处听了平儿这样的哭声,见她这样不管不顾地直斥贾赦贾琏之非,心中也忍不住恻然。
这世道就是这样,无论男人出了什么乱子,万事都可以怪在女人头上。
直到这时候,凤姐才眼珠稍动,显示她还是个活人。
她缓缓地吁出一口气,指着旁边一个仆妇森然道:“平儿伤心过头,魔怔了……你先将她拉下去,眼下还未到哭灵的时候。”
旁边那妇人吓了一跳,连忙拉着平儿下去,还帮着遮掩,“是呀是呀,平姑娘是伤心得过了头了。姑娘先下去缓一缓。”
贾赦原先听了平儿所说的那些,早已气得浑身乱战,怕是张口就想将平儿打发了。凤姐一开口,贾赦才想起,这平儿原本是凤姐的私人,他一个做公公的,却也不好处置,当下只得将一口气忍了回去。
旁边邢夫人则冷笑着对贾赦说:“琏儿乍一没了,老爷伤心之余,与那些丫头们玩闹也该稍节制些!”
说着转身就走,将贾赦晾在当地。
贾赦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了一番,却也没法子。
柳眉在一旁暗暗看着,她只觉这灵堂里少了一人——龙二姐不知去哪里了。她算是贾琏正儿八经抬进门的二房,此时应该也在灵堂上才是。
不止她一人发现了这一点,贾府下人,也多有议论的。
“自打夜里出事,这位二房奶奶,就一直没露过面,你们说,这是咋回事儿?”
“那位二房奶奶,要守,定是守不住的。她胜在无儿无女,若是能放出去,怕还是能有份出路吧!”
“出路?你这是在开玩笑吧!我倒是听说,这位二房奶奶上回小月伤了身子,以后就是个不能生的。她若出去,哪里还有人肯要?”
“话也不能这么说?这二房奶奶毕竟年轻,相貌又俊俏。你想想,人都说娶妻娶贤,娶妾娶貌,就凭一张脸,占了爷儿们宠爱的多了去,焉知这二房奶奶在别处没的出路?”
“是是是……你说得对,这二房奶奶是有出路,我怕只怕啊,这二房奶奶的出路,不在府外头,而在咱们府里的爷儿们身上头。”
“……”
也不知是谁,分析得这么犀利,搞得在场的围观群众没有一个能接得上话。大家都默默地转身,各忙各的去。
正在这时,后院一间耳房里响起尖叫声:“这可了不得了——”
“秋桐吊死了。”
贾赦听说,不在意地摇了摇手,说:“秋桐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本来想将她打一顿发卖的,既是自己吊死了,就送化人场吧!”
邢夫人听了劝道:“毕竟是吊死的,有那些痕迹在,传出去不好听。老爷,这丫头也算是侍候过琏儿一场,便赏她一口薄皮棺材葬了便是。”
贾赦听了,便点了点头,拂袖而去,临去命底下仆妇照顾好葫哥儿。毕竟长房如今还有一子,也不算是全无希望。
*
贾琏因是不光彩地猝死,所以丧事办得简单,也没有多少亲朋上门吊唁,只宁荣二府并贾氏旁支子弟们有过来拜的。
到了祭灵的正日子,盛传要“自寻出路”的龙二姐终于出现,脂粉不施,黄着一张脸儿,讪讪地跪在平儿前头。
凤姐自然也在。自始至终,凤姐都板着一张冷漠脸,循规蹈矩地守在贾琏灵前。旁人见了她的样子,都实实不知这凤姐到底是痛的,还是怒的。
可到了哭灵的时候,凤姐却说哭就哭,在旁人没有丝毫准备的时候,平儿突然过来扶凤姐起身,让她抱着葫哥儿坐定在一张圈椅上。
凤姐当即掏出帕子,放声痛哭。
“二爷,你好狠的心呐——”
底下一时众人齐齐跟上,低下头去跟着一起哭灵。一时哭声震天。
柳眉对贾琏没有半点好感,但是她关心的却是凤姐。她躲在裹了麻布的廊柱后面,偷偷去打量凤姐的情形。却见凤姐哭到一半,突然停下,借着旁人低头哭灵的机会,她的目光森然,在整个正院之间扫了一圈,眼神凄厉而决绝。
柳眉吓了一跳,连忙低头,免得让凤姐看到自己。
只不过刚才凤姐那一瞥,给柳眉的印象太深,令她觉得,真正狠心的人,恐怕不是贾琏,而是凤姐。
联想到凤姐的随身系统停转的事情,再加上贾琏死得不明,秋桐转眼又上了吊。柳眉心中不禁有了种不太好的预感。
待到丧仪结束,外客纷纷告辞。院子外头已有僧道开始行香,放焰口,拜水忏,念接引咒。
贾府众人已经开始收拾整理,突然一个披头散发的丫鬟从斜刺里冲出,径直冲到凤姐跟前,惊惶无比地大叫,高声道:“奶奶,奶奶救命……”
柳眉不认得这丫鬟,旁边的围观群众里却有认识的。
“咦,这不是侍候秋桐姨娘的丫鬟善姐儿么?”
第125章 路转峰回永夜作别(上)
那善姐当着众人, 冲到了凤姐跟前, 高声叫道:“奶奶, 我们姨娘死得不明,如今也有人要我死了好闭口, 求奶奶救命啊!”
凤姐一惊起身, 将手中抱着哇哇大哭的葫哥儿交给乳娘,乳娘便带了巧姐一起下去。
凤姐立在上头,疑惑地问道:“你们姨娘,死得不明?”
善姐当即跪着道:“我是侍候秋桐姨娘的小丫头,那天夜里……那天夜里, 姨娘是见二爷略有些不舒服,只服侍二爷早早歇下, 并非外头所传的那般……姨娘问心无愧,是不可能自寻短见的啊!”
此刻,凤姐一对秀眉蹙起,眼神如冰, 反反复复地在善姐面上看了几遍, 终于转脸对旁边平儿道:“这院里不相干的人, 借来帮忙治丧的人, 且先都退出去……去请大老爷大太太来!”
平儿点头应是, 当下开了第一进的院子门,命不是本院的侍从丫鬟们赶紧先撤。
然而柳眉早早地就占了个不引人注意的地形——她知贾琏死得蹊跷,这件事一直压在她心头,因此到了此刻, 明知偷听不好,柳眉还是选择了留在此处。
她藏在角落里偷偷看出去,只见凤姐满面寒霜,端坐在贾琏灵前的圈椅上,目光似刀,先是在善姐面上转来转去地看着,随即转到那龙二姐那边。
龙二姐似乎便打个寒噤,却反而将头抬得高高,尽量然自己不显出半点儿心虚。
一时贾赦邢夫人到了,凤姐将善姐出首,指证秋桐不可能上吊自尽的事儿,说与大老爷夫妇知道。
贾赦有些嫌烦,“秋桐死了就死了,还问这些作甚?”
邢夫人却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反正媳妇这院子里也已清得干净,再无旁人。不如咱们先问一问,否则万一闹到外头,老太太问起,老爷好有个准备。”
贾赦一听,连忙住嘴不再多说。
于是凤姐先细问了那天夜里的情形。
“琏二爷那天晚上说是有些疲累,气色很不好。秋桐姨娘就早早服侍二爷睡下。哪知睡到半夜,二爷忽然叫心悸胸痛,秋桐姨娘就打发我赶紧出来去请大夫。我到了二门上,将这话告诉了小厮,命他们赶紧去,莫要耽误了给二爷诊病。可是再回来的时候,二爷就已经没了,秋桐姨娘跟没脚蟹似的在哭。”
“我见姨娘怕得很,就上前想要安慰两句。突然姨娘抓着我的手说……说二爷临死的时候,曾经告诉过她,说过来之前在二房奶奶那里喝了一碗甜汤。二爷只觉得那碗甜汤味道有些特别,后来就不舒服起来,这才越想越不对劲,便命秋桐姨娘将这话回给老爷知道,然后二爷就咽了气……”
善姐这话说出来,院子里安安静静的,人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唯那龙二姐,此刻扶着椅子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指着善姐,干净利落地吐出三个字:“你——胡——说!”
邢夫人忙命身边的仆妇先将龙二姐拉住,命她不要插嘴。柳眉暗中看那意思,有仆妇围在龙二姐身后,似乎也有要控制住她的意思。
凤姐瞪着一对凤目,此刻正死死的望着善姐,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任何说谎的蛛丝马迹。平儿则睁大了眼,望着善姐。
“那你们主仆,因何不早些说这话?”贾赦凉凉地问。
“我们知道事关重大,哪里敢将这事乱说。因二爷死在姨娘房里,姨娘便知自己一定会被人问的,所以早早就先找了个理由,让奴婢先回家躲了两天。奴婢听了姨娘的话,哪知刚回家,就听说了秋桐姨娘的死讯……”
“老爷、太太、奶奶……”善姐依次磕了一遍响头,哭着道,“秋桐姨娘受了二爷的托付,一定会想着将二爷的遗言传给各位主子们知道,再怎样也不会寻短见的。”
众人的目光一起转向龙二姐那里。
“妹妹,你怎么说?”这话是凤姐说的,只是那“妹妹”二字从凤姐口中吐出来,简直冰冷至极,叫人听了便打冷战,似是凤姐心中恨极。
龙二姐强自镇定,笑道:“这丫头一面之词,大家如何信得?二爷那天晚上根本就没有到过我房里。我房里有两名丫头服侍,她们都可以为我作证。”
“她们既是你的丫头,为你作证,又如何做得了数?”凤姐冷然开口。
“那善姐一样是秋桐姨娘的丫头,她帮着秋桐姨娘说话,又怎地能做数了?”龙二姐精明锐利,利口一张,立即反驳回去。
凤姐便转过头去,沉吟片刻,说:“先去将那两个丫头关起来,等会儿一起查问。”
龙二姐急了,高声道:“二|奶奶,你如何能随意查问我的丫头?我好歹也是二爷八抬大轿娶过来的二房奶奶,当日二爷是应承了我,除了名分上矮一头,余者我都与姐姐一样。”
这龙二姐说得傲然,手上的帕子却跟麻花似的拧了又拧。
凤姐听闻,寒声道:“你若能让二爷活过来,当众对人将这话重复一遍,我宁愿……将这正室之位当场让给你。”
说着,凤姐眼圈又有些泛红。
平儿在她身后“啪嗒”一声跪下身去,抽出帕子去淌眼抹泪。
而院中一片唏嘘,都觉这龙二姐太过得寸进尺。贾琏在时,确曾对这龙二千依百顺万般好过一阵,可没曾想他竟然还曾说过这等话——可是如今,说这话又有什么用呢?
柳眉却想,这龙二应该没有那么蠢,她既知贾琏是自己的倚仗,又怎么可能暗中去害贾琏呢?
可是现在经过那夜事情的贾琏与秋桐都死了,只凭善姐一张嘴,说不清楚。
在这时候,凤姐转脸看向善姐,又问:“那你说……你说如今又有人要你死了好闭口,又是怎么回事?”
善姐当场就解开衣领上的盘扣,将自己颈项上两道深紫色的掐痕给人看。
“求奶奶救命,这是我今儿才一出家门要进府,就被人背后掐住,准备拖到僻静之处,掐死了事……”
善姐颈上瘀痕宛然,正是被人掐住脖子不得呼吸时留下的痕迹。
“所幸有人经过,将行凶之人吓走……”善姐泣不成声,“奴婢自知是不成的了,唯求在被人害了之前将秋桐姨娘的遗言都说出来,也算是不枉了服侍姨娘一场……”
她说到此处,龙二姐也反应过来,冷然指着善姐道:“你莫要以这点伎俩哄人,要弄这等瘀痕出来,便是你自己,狠狠心使点儿力气也能做得到。”
“再者你说有人行凶,亦有人经过将行凶之人吓走,那见证现在何处?”
龙二姐见善姐低着头支吾着似是口讷,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自然认为她是心虚,冷笑一声,道:“既没有见证,你这就是攀诬主子,就该打该发卖了去才是,还杵在这儿做什么?”
说着,她转向凤姐,傲然道:“我本念着二爷待我一番情意,想要为二爷好好守一守的……如今既然奶奶也信不过我,府里下人尽将这脏水都泼在我头上,我看也实在是没有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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