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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嬛传]后宫琳妃传-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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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妃一时噎住,待到回转过来,深深恼恨道:“好一个伶牙俐齿的齐月宾!竟敢拿皇上与太后来压本宫!”
贤妃却扑哧一笑:“看来端妃很能说话,倒是本宫小瞧了你。”
德妃冷笑连连,扬一扬手里的绢子:“贤妃姐姐何必与她多费唇舌?她不敬尊上,更污蔑你我。本宫爱憎分明,最最看不起这起子小人!”
端妃正欲分辨,却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直打得耳畔嗡嗡作响,一时间怔住了。
德妃未解心头怒气,眼角尽是亮泽如烈火般的恨意:“万容华教训本宫,本宫也就忍了,到底她是太后与娴贵妃的人。如今你竟也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你又算什么!可见是本宫太过宽纵,处处被人轻视踩低,今日便拿你做例,省的旁人都以为本宫一味的好欺负!”
“住手!”
德妃正欲再次掌掴端妃,却被这一声猛地吓住,回头一看,原是朱柔则扶着徵蓉的手,带着几名宫女杳杳而来,面上隐隐含着怒气:“德妃!刚刚解除禁足,就大闹御花园,岂不是再过几日又被寻个由头给关起来了?”
德妃草草施了一礼,倨傲道:“端妃不敬本宫与贤妃,本宫只是训斥她!皇后娘娘行事不稳,可是太后娘娘亲口说的,本宫是辅助娘娘管束后宫,难不成皇后娘娘敢公然藐视太后娘娘的权威?”
这一席话说得极其辛辣,朱柔则一时怔住,正在为难,却是翠儿从她身后踱步而出,语调清越:“皇后娘娘行事不稳是太后娘娘说的又如何?那不过皇后娘娘初初入宫之时的事情,眼下太后娘娘身子不好,赏下手谕来让皇后娘娘摄六宫之事,德妃娘娘手无协理六宫之权,岂能僭越?”
德妃一愣,瞬间明白面前的翠儿是陶夫人的婢女,今日皇长子满月礼,陶夫人也入了宫。
见德妃愣神,贤妃扬声凌厉道:“皇后与妃嫔说话,你也敢插嘴!”
翠儿方才在情急之中维护朱柔则,此刻见贤妃发难,心里也有些着慌,但也只能梗着脖子道:“奴婢不敢,但德妃娘娘出言挑衅,藐视宫规在先。”
德妃一日之内连被端妃与翠儿指责,端妃便也罢了,翠儿只是个普通女婢,心里腾地窜起明火,上前一步,“啪”的一声挥在翠儿面上:“本宫藐视宫规有皇上惩罚,你不敬本宫有本宫处置。”
翠儿被掌掴,颊边火辣辣疼得厉害,眼里瞬时泛起泪光,却不敢反驳,旋即跪下道:“德妃娘娘要处罚奴婢,奴婢无话可说!但您有无想过,奴婢是陶夫人的人,不看僧面看佛面,您是否应该自矜身份?”
德妃气极反笑:“皇后的母亲,按道理该是正一品的国夫人,时至今日,陶夫人品级全无,你也敢这样看得起自己?”
贤妃一听有些慌神,德妃口不择言,此番言语连带着陶夫人与皇后一起骂了进去,忙拽着德妃的袖子,硬是想要把她拉着跪下来,孰知德妃愈发上了脾气,怒道:“你做什么!胳膊往外拐么!如今你我被人踩到这个地步,还要一味忍让妥协吗?”
“竹息,掌她耳光!”
一个沉静有力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德妃心里大惊,还未转身,就是一记响彻云霄的耳光,仿佛皮鞭重重挥在石砖上,德妃只觉得整个脸都麻得生疼,慌忙跪下:“太后娘娘恕罪!”
贤妃也跟着跪下,偷偷抬眸一看,原来太后、皇帝与娴贵妃俱来此处,心里又是震惊又是惶恐,暗暗诅咒德妃。
朱成璧不动声色,在宫人们搬来的一只梨木椅子上坐定,慢条斯理道:“御花园风光好啊,难怪贤妃与德妃要在这里吵闹,或许这样吵起来也能更舒心些。”
德妃且惊且恨,心里愈发委屈,争辩道:“端妃不敬嫔妾,偏偏……偏偏这个贱婢也敢指着嫔妾拐弯抹角地骂!”
“端妃性子清冷,又一向知礼守矩,居然会不敬你?”朱成璧轻轻一嗤,嘱咐竹语道,“先扶端妃起来。”
朱柔则上前一步,扶住端妃摇摇欲坠的身子,含泪望向玄凌道:“都是臣妾无用,劝不住贤妃与德妃,没能护好端妃,倒又让翠儿挨了打。”
玄凌凝眸于翠儿白皙的面庞,那五道鲜红的指印分外夺目,也有几分怜惜,颔首道:“朕知道,翠儿就是上回在倚梅园吹笛的女子。”
翠儿忙叩首道:“正是奴婢。”
“你吹得很好,朕也想时时听到你的笛声,既如此,朕便封你为从六品常在,赐号‘成’。”
一语已毕,众人皆有些哗然,连朱成璧都微微怔住:“宫女晋封,需从最末等的更衣开始,更何况翠儿只是朱府的女婢,这样怕是不妥。”
玄凌含笑道:“正因为成常在不是宫女,是朕看中的,才以选秀的例子纳入后宫,何况成常在与宛宛相识,留在宫里,也好多多陪着宛宛。”
玄凌字字句句皆为着朱柔则考虑,朱宜修心里一刺,却舒一舒长眉,上前一步,扶起成常在道:“礼乐明具曰成,遂物之美曰成,成妹妹的封号是好寓意,还不赶紧谢谢皇上?”
成常在慌忙伏下身去:“奴婢谢皇上恩典!”
朱宜修掩唇一笑:“忠心可鉴,本宫也很欣赏你,万金阁风景好、地势也不错,就拨给你住,如何?”
德妃见翠儿陡然得封,更得娴贵妃心意,连太后都不再置之一词,几乎是要气得晕厥过去,死死咬住下唇不言。
玄凌蓄着温暖的笑意道:“成常在,你姓什么?”
成常在忙道:“奴婢是朱府的家生丫鬟,并无姓氏。”
玄凌摸着下巴微一沉吟,徐徐道:“那就赐姓为‘周’如何?翠儿这名字不好,朕记得你吹的是玉屏笛,就赐你一名‘玉屏’如何?”
成常在今日挨了一耳光,不仅因祸得福、成为妃嫔,更得皇帝亲自赐姓赐名,还是“周”姓,这样的荣宠,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欣喜之下连连叩首不止。
朱成璧轻咳一声,示意成常在起身:“成常在,皇帝既喜欢你,你也要好好侍奉皇帝,得宠或是失宠,都不要喜怒形于色,更不能因此失了分寸,若是跟德妃这样,哀家断难容你。”
德妃吓得一怔,七手八脚褪去了首饰,披着长发哀哀泣道:“嫔妾知错了!太后娘娘饶命!皇上饶命!”见朱成璧不为所动,德妃跪着爬到朱柔则身边,紧紧抱住她的双腿哭道,“嫔妾有眼不识泰山,但嫔妾也有苦衷啊,嫔妾刚刚入宫就被禁足,嫔妾的父亲更是递来了家书,指责嫔妾无用,嫔妾……皇后娘娘,您饶过嫔妾吧!”
朱成璧听着一愣,冷冷转过头去。
朱柔则望着披头散发、哭得狼狈不堪的德妃,不禁动了恻隐之心,微微屈膝道:“皇上,德妃虽然有错,但终究也是臣妾管教不善,皇上不如饶了德妃,臣妾让宫里的嬷嬷去永华宫好好教导便是。”
朱宜修亦是求情:“臣妾协理六宫,亦是有错,请皇上责罚臣妾。”
玄凌有一丝迟疑,不由望一眼朱成璧,朱成璧只道:“皇上自己斟酌着办,不用来问哀家的意思。”
玄凌点一点头,扬声道:“贤妃,德妃,你们二人,跪在御花园一个时辰思过,朕懒得再禁足你们,倒让外人看朕的笑话。你们的绿头牌,本是今天就可以恢复的,既然你们又寻衅闹事,就再放一放,若性子不能收敛些,朕就不再踏入临华宫与永华宫半步。”
待回到颐宁宫,朱成璧不免有些疲倦,竹息忙嘱咐了小宫女去煎一碗安神茶来,柔声劝道:“太后娘娘无需动气,贤妃与德妃不知好歹,是该好好管束。”
朱成璧按一按眉心,徐徐道:“的确是不知好歹,刚刚解除禁足就闹得这样大,哀家从未见过这样张狂的女子。”
竹息微一凝神,忖度着道:“也不能怪,她们二人,一进宫就是那样高的位分,自然不把旁人放在眼里。只是如今又添了个成常在,虽说是在给德妃添堵,其实是在为皇后撑腰呢。”
朱成璧取过案上的玉版扇,一记一记摩挲着,有清凉的触觉沁入肌肤,不觉疑惑道:“陶夫人心机那样重的人,朱柔则当真是心无城府吗?还是她只是在以退为进?”
竹息道:“若不是心无城府,那便是心机深沉难测,但皇后入宫以来,不得太后娘娘喜爱,偏偏皇上那样宠着爱着,实在是过得艰辛。”见朱成璧凝神听着,竹息娓娓道,“每每皇后过来请安,太后娘娘总让她等上半个时辰,但回回她都是恭敬谦顺地候着,也从来不肯把这样的事情告诉皇上。而娴贵妃娘娘过来,顶多一盏茶的功夫,太后娘娘就唤她进殿。亲疏之分,六宫嫔妃如何不知?如何不晓?只是奴婢担心,如今是贤妃与德妃,只怕往后陆容华与李婉仪也慢慢傲慢起来、不把皇后放在眼里。这便也罢了,若是皇上因此而不高兴,可怎么办呢?”
朱成璧长长叹息:“我也不想这样,只是每次看到柔则,就想起她们母女二人,毁了我苦心孤诣的安排,更让我与凌儿生出隔阂,心里总归是不舒坦。”
竹息低低道:“奴婢明白,皇后也明白,否则,她也不会每日都早早来向太后娘娘请安,风雨天也不例外。其实,皇后娘娘的心真的是很好的,前一阵子,皇后去了浣衣局,看到那里浣洗衣物的宫女皆是手生冻疮,便命令太医局的医女来为她们调养。有个叫崔槿汐的宫女染着风寒,依旧在浣洗衣物,皇后格外疼惜,特意将她拨到了端谨太妃身边伺候。”
“崔槿汐?”朱成璧只觉得有几分耳熟,细细想了一想,终究是颓然,只道,“皇后这样仁慈。”
竹息轻轻颔首:“奴婢不敢欺瞒太后娘娘,只是,皇后的确是很好的人,就像是水中百合一般。”
第四十七章 轻钗云髻纤手低(1)
第四十七章
轻钗云髻纤手低(1)
八月,月桂飘香,真宁正抱着一只填漆嵌玫瑰石委角盒子走在永巷,却有人没头没脑地撞了出来,差点撞个趔趄,只是盒子却飞了出去,盒中的几张信笺也落了出来,真宁怒道:“是谁?”
简云然吓了一跳,慌忙捡起那几张信笺,恭敬奉到真宁面前,跪倒行礼:“长公主恕罪!”
真宁皱一皱眉头,接过那信笺收放到盒子里:“原来是简尚宫,出了什么事要走得这样急?”
简云然忙道:“织造局给长公主出阁准备的蜀锦被不懂事的小宫女送去了钦仁太妃那里,方才钦仁太妃找了奴婢过去骂了一通,说奴婢粗枝大叶,长公主出阁是大事,不该出此差错。奴婢便是要去织造局告诫她们留着心做事,故而走得急了些,冲撞了长公主。”
真宁闻言,有些好笑,又有些发赧,扶起简云然道:“钦仁太妃也真是,送错了就打发了人送回来便是,倒也值得把你特意找过去。”语毕,真宁细细端详简云然明丽出尘的面容,笑道,“若孤记得没错,简尚宫仿佛是二十三岁?”
简云然诚惶诚恐道:“是,承蒙长公主记挂。”
真宁点一点头:“你已是尚宫了,在紫奥城,往往是年届二十五岁、得到皇上或是皇后允准不必离宫的宫女才能做到尚宫一职,即便是御膳房尚食或是尚仪局尚仪,往往也需是确定永居深宫者方能胜任。你年纪轻轻就荣居尚宫一位,确是不容易。”
简云然忙道:“奴婢也是得太后娘娘与皇上的怜惜与提点,方能执掌六尚。”
真宁忖度着道:“如此说来,你是打算一辈子在这紫奥城了?”
简云然微微一怔:“奴婢未曾想得那样长远……”
真宁低低叹息:“既然母后与皇弟赏识你,你也该为自己图谋一份好的归宿,很多人羡慕孤是帝姬,能过得安稳,其实,孤也卷进过不少事情。倒不是孤一意劝你,紫奥城的尚宫,也未必是很得意的事情,外头的天,才是真正的天,外头的水,才是真正的水。”
简云然有一瞬的怔忪与迷茫,细细一想,已是了然:“所以,长公主不仅仅是离开紫奥城,更是离开京城,离了这里,方是真正自由。”
真宁颔首道:“你说得不错,碧海蓝天,方是最好的所在。孤这盒子里的信笺,都是陈舜的,孤也只是触景生情,不想你年纪尚轻,就终身只落得一个冰冰冷冷的尚宫之位。”
语毕,真宁兀自离去,只留下简云然立在风里,凉风拂面,方惊觉几分冷意,心里的思索,却是一层一层弥漫开来。
瑰仪殿,朱成璧正静静坐着,一袭浅月色罗缎长裙逶迤拖地,如月华揽在周身,让人觉得宁和静谧。
见到真宁进殿,朱成璧恬和笑道:“方才去了哪儿,倒叫哀家好等。”
真宁微微屈膝,浅浅笑道:“儿臣特意去了皇弟的库房,寻了一只好的盒子。”
朱成璧招一招手,示意真宁坐于自己身侧:“再过几日就要出阁了,你来看看织造局给你做的嫁衣。”朱成璧拍一拍手,几名宫女将一旁放在贵妃长榻上的嫁衣徐徐展开,那样绚丽而华美的嫁衣,以金银线在百褶凤尾长裙上密密绣出春兰秋菊的华茂图案,蹙金刻缯彩绘衣上则是九凤图纹,针脚细腻,那凤羽光华,展翅直欲从衣上腾飞而起,更镶嵌了大颗的水钻与南珠,宝光四射,给瑰仪殿添了几分滟滟华彩。
真宁不觉惊叹:“织造局果然精细,连袖摆边缘的凤纹都那样细密。”
朱成璧微有几分得意:“哀家是从图样开始细细选起,几番增改,还特意请了顺陈太妃一同选看。”
真宁心中一动:“母后这样上心。”
“你是哀家唯一的女儿,哀家自然要上心。”朱成璧挥一挥手,示意一侧的宫女下去,待到朱漆殿门被“吱呀”一声掩上,朱成璧低低叹道,“吉州那样偏远的地方,哀家总是舍不得。”
真宁微微红了眼圈:“儿臣也舍不得母后。”
朱成璧握着真宁柔嫩细腻的双手,缓缓摩挲着:“还在王府的时候,你胆子小,夜里不敢独自一人睡,总是缠着哀家。哀家后来狠了狠心,一连几日晚上让你独自睡,但哀家总不能放心,等你不屈不挠地闹过、直到无可奈何地睡下,哀家都会悄悄进去陪你一会儿,帮你把脸上的泪水擦掉,这样一个月后,你才渐渐习惯了。”
真宁泛起一丝羞涩:“母后记得这样清楚。”
朱成璧摇一摇头,为真宁拢一拢鬓边的几缕碎发:“后来到了含章宫,哀家也习惯了在临睡前悄悄去你的寝殿看你,你都睡得很安稳,但唯有一日,就是在设计夏梦娴之前那个夜晚,你抱着膝头坐在床边……”
真宁一怔,低低道:“母后看到了?”
“那一晚,母后在外面看了你许久,母后几次想要进去,告诉你,母后只是与你玩笑,并没有鹤顶红,一切,只是玩笑。”朱成璧眸光微转,似是看到了彼时的情景,更似有夜风在身侧盘旋,有星星点点的寒凉渗入肌理,“但母后没有那么做。”
真宁喟然一叹:“因为,还有皇弟。”
朱成璧绵长的叹息有低回婉转的余韵:“是啊,哀家不能不为皇帝做好打算,他坐稳了皇位,哀家与你才会有更好的生活。但每每午夜梦回,哀家总能想起你当时的神情,哀家心里也恨自己,恨自己不争气,不得你父皇宠爱,还要靠自己的女儿来挣得前途。”
真宁的眸中有雾气弥漫而起,想起朱成璧曾在暴雨里跪着两个时辰,心底亦是伤感。
“仪柔……”朱成璧唤起这个名字,只觉得嘴角有几分生涩,更勾起内心里的辛酸与苦痛一并涌起,“我总是在想,如果没有舒贵妃,我与你,与凌儿,会不会好些。”
真宁心里被软软触动,陡然明白,为何舒贵妃会被赶去安栖观修行,并非是因为普通的嫉妒与怨恨,而是因为舒贵妃的存在,让朱成璧过得更为辛苦。
“母亲……”真宁长长叹气,“仪柔从未怨恨过母亲,母亲有母亲要争取的,若仪柔不能帮助母亲争取,不仅是不智,更是罔顾了母女亲情。”
朱成璧扬一扬眸,将泛起的泪光收紧,紧紧拥住了真宁。
乾元元年八月初六,真宁长公主出阁下降,大陈歌乐,举国尽欢,玄凌更赐下二十座城池为真宁长公主汤沐邑。
真宁的华盖仪仗车队逶迤离开紫奥城的时候,朱宜修与万明昱正立在城头,清风吹拂,绯红色与月白色的裙袂翩飞,如绽放的嫣红牡丹与粉白玉莲。
望着一袭蹙金真红广袖长袍的真宁从轿子里走下,向紫奥城行三次叩首之礼,万明昱低低一叹:“我倒真是很羡慕长公主。”
朱宜修长眉一挑:“她是金枝玉叶的帝姬,能与驸马一心一意相对,世间的女子,若论地位尊贵,当属太后与皇后,但最让人羡慕的,还是帝姬。”
万明昱摇一摇头:“若牵扯进权谋利欲中心,不论是和亲,还是政治联姻,只怕也是万分艰苦。唯有真宁长公主,远离京城,漠北边境虽然清苦,但却拥有你我毕生都无法企及的自由。”
朱宜修望一眼旷远的天际,那是铅华洗尽后如清水一般的蔚蓝色泽,淡淡道:“自由?生在这京城,钟鸣鼎盛之家,锦衣玉食之人,你一早便拿了这自由做交换,没得选择。”
“是么?”万明昱的目光有几许迷离,似是喃喃自语,“原来,一早就签下了终身之契……”
乾元元年八月初九,玄凌加封朱柔则生母陶氏为正一品吴国夫人,追封朱宜修生母为正二品荣安府夫人。
凤仪宫,朱成璧夹了一块奶香莲花卷咬了一口,不由含笑:“唇齿生香,确是不错。”
朱柔则立于一旁,闻言暗暗松了口气,又夹了一块到朱成璧碗里,柔声细语道:“淮小麦是特意从淮南送过来的,磨得极细,最是养胃,这豆油也是新鲜榨取的,前几日就试蒸了几笼,只怕母后会不喜欢。”
玄凌点一点头,微微笑着:“宛宛很是有心。”
朱成璧淡淡一笑:“这奶香莲花卷虽好,哀家也从未尝过这样精细的手艺,但哀家这几日胃口不好,这奶香味太足,岂非让哀家失了胃口?”
朱柔则一怔,勉强笑道:“莲花卷里落的是精炼牛乳,儿臣问过太医的意思,母后近来胃口不好、气血不足,牛乳倒是好的……”
“牛乳虽好,但未必合哀家的口味,就好比良药虽利于病,却依然苦口,你明白吗?”
朱柔则耳后一烧,心里已“砰砰”跳了起来,前些日子听说朱成璧胃口不好,特意精心准备了一些药膳,细细比对过又问了太医的意思,直到确认无碍,方敢邀请朱成璧来凤仪宫用膳。孰料,菜还未上全,却先被奶香莲花卷败了朱成璧的兴致。
“你的心思虽好,但也得清楚是否能投人所好,你觉得自己是处处为人着想,旁人却未必肯领你这份情,关窍在哪里,心里得明白敞亮。”朱成璧瞥一眼玄凌有几分尴尬的神色,淡淡道,“柔则,哀家肯立你为皇后,也是有哀家的考量,不必在哀家身上动什么心思,只要你把后宫管束好,哀家自然高兴。”
竹息眸光微沉,扬起浅浅的笑意:“如今,贤妃娘娘与德妃娘娘比过去收敛了不少,不正是皇后娘娘的功劳吗?后宫里宁静,皇上也能潜心于政事学习,这才是太后娘娘最高兴的地方,又何须皇后娘娘亲自下厨呢?”
朱柔则听到此处,心里已是明白过来,忙道:“是,儿臣明白了。”
玄凌闻言,原本微微蹙起的眉头也舒展开来,似是心里悬着多时的石头落了地:“也是儿臣不是,若儿臣早日明白母后的心意,宛宛倒也不会唐突。”
朱成璧和静一笑,转向朱柔则道:“听闻端妃很喜欢来凤仪宫向你学琵琶?”
朱柔则温婉笑道:“是,端妃与儿臣很是投缘。”
朱成璧点一点头:“端妃倒也罢了,成贵人刚晋了位分,也可先放一放,陆容华的父亲擢升为大理寺卿,万容华的父亲则调入了刑部,前朝与后宫往往是挂钩的,后宫虽然不得干政,但有些事情,还得明白。”
朱柔则略略一想,沉吟道:“万容华入宫以来连晋两级,年前再晋位分怕是不妥,不如都放到年后,正月里晋封也更喜庆。”
玄凌颔首道:“既然陆容华与万容华都要晋位分,不如李婉仪也一同晋一级,她们三人毕竟是一同入宫。”
朱柔则微微屈膝:“儿臣稍后会知会启祥宫、承明宫与长春宫,让她们三人心里有数,母后与皇上是一直对她们是关怀有加的。这样也是昭示后宫,唯有安静顺伏的女子才得母后与皇上的心意,也是让贤妃与德妃好好学着,不可再行差踏错了。”
朱成璧闻言,这才舒心地笑了,执过朱柔则的手道:“这样才是用心十足了。其实,母后让你晋她们的位分,亦是让天下臣民知道你是贤明之后,紫奥城里不需要什么九曲玲珑的心思,明白吗?”
朱柔则软软屈膝,笑靥如花:“儿臣明白了。”
见朱成璧兴致颇好,朱柔则又舀了一碗玉米蹄花汤递到她面前,笑道:“蹄花汤虽鲜,但汤里配了薏米、绿豆与红枣,喝着倒也不腻。”
朱成璧含笑接过,只微微饮了一口,心里却猛地冲上一股酸气,几乎抑制不住,慌乱间,那冰瓷碗摔到地上,“啪”的一声是一地狼藉。
“母后!”
“母后!”
第四十八章 轻钗云髻纤手低(2)
第四十八章
轻钗云髻纤手低(2)
“你说什么?”朱宜修微微错愕,研磨的手一滞,有少许的墨汁洒了出去,落在紫檀木桌案上,“太后在凤仪宫晕过去了?”
“是呢!”剪秋亦是且惊且疑,皱眉忖度着道,“听闻皇后娘娘特意邀请太后娘娘去凤仪宫用膳,本来倒还好好的,孰知太后娘娘用了一道玉米蹄花汤,反而晕了过去。”
“太后的身子这样不好?”朱宜修微一思索,不由冷冷一笑:“难为皇后了!她虽然没多少心思,如今却也细致起来,晓得要做些功夫。”
剪秋奇道:“原本在朱府,皇后娘娘就是捧在心里、含在嘴里一般的人物,是‘闺阁少女不识愁’,如今竟也能细致起来?”
“她入宫这几个月,除了皇上,除了本宫,除了端妃,还有谁肯与她亲近?你可知道为何?紫奥城牢牢握在太后手里,颐宁宫才是最最尊贵的地方,满宫里的人,谁不知道要看颐宁宫的风向行事?太后不喜欢皇后,凤仪宫的日子自然不会好过。皇后要想名正言顺,也只有先讨得太后的喜欢。”朱宜修运笔如虹,那诚心堂宣纸上落着四个遒劲大字,“岁岁如意”。
剪秋赞道:“娘娘的字越来越好看了。”
朱宜修淡淡道:“一会儿装裱起来,给长春宫送去。”
剪秋含笑道:“娘娘很喜欢万容华呢。”
“也不是喜欢,但也不是不喜欢。礼贵人虽是本宫的人,但如今被成贵人一力压着,倒也有失宠之象了,但本宫不会去帮她,除非她实在无转圜之力。而万容华,太后器重她,皇上也宠着她,她更依附于本宫,自然要做一点情面上的文章了。”
剪秋疑惑道:“礼贵人节节败退,娘娘为何不施以援手?雪中送炭最让人无法忘怀呢!”
“雪中送炭的确情意深重,但礼贵人如果总等着本宫来帮她,只会一日一日的无用下去,那本宫还需要她做什么?更何况本宫利用她,也是看中她有那份出人头地的心思,逆境能激发求生的本能,本宫要好好看一看,安柔荑的本事,到底有多大。”
朱宜修搁下狼毫毛笔,缓步至摇篮旁边,含着笑抚着予泽柔软的胎发,忽然心头一怔:“剪秋,本宫怀孕期间,从未喝过蹄花汤,是不是?”
剪秋一楞,下意识道:“是,有孕之人喝蹄花汤会反胃。”
“顾太医……”朱宜修遽然起身,只觉得心头豁亮,又似被什么死死抓着,手指微微发颤,“怎么会……怎么会……”
剪秋大惊,紧紧握住朱宜修的手:“娘娘这是怎么了?”
“备轿,去颐宁宫!”
“皇上放心,皇后娘娘放心!”顾太医恭谨道,“太后娘娘身子不适,这几日并未进食过荤腥之物,只用些素菜,今日陡然饮了那蹄花汤,反胃之余,又引发病根,才会晕倒。”
玄凌焦虑道:“病根?什么病根?”
“恕微臣直言,自从皇上登基以来,太后娘娘的身子就不大好,许是操劳太过、不得安睡,又遇着不少烦心事的缘故,故而五内郁结、气血不顺。再往前头说,昔年太后娘娘在暴雨中跪了两个时辰,旧疾一直未能痊愈,更兼之中过鹤顶红,底子本就是虚的……”
朱柔则一怔,心里涌起愧疚,低低对玄凌道:“母后身子不适,我想在颐宁宫服侍母后。”
朱成璧虚弱地摆摆手:“不用,哀家还没坏到那个地步。”
朱柔则正待劝说,却是朱宜修扶着剪秋的手匆匆进殿:“母后,您怎么样了?”
顾太医忙拦在朱宜修身前,行礼道:“娴贵妃娘娘万安!太后娘娘身子无碍,只需要多做休息。”
朱宜修柳眉一扬:“如今你负责母后的身子,可见是不如梁太医万一的,怎么,你调理了好些时日,母后的身子反倒越发差了?是否你配的药有问题?”
顾太医暗暗叫苦,倒是朱成璧出声道:“顾太医是梁太医的学生,梁太医是医中国手,顾太医自然是不会差的。今日哀家在凤仪宫多用了些荤腥之物,故而才会引得身子不适。”
朱宜修点一点头,目光却不断在朱成璧身上逡巡:“儿臣也颇懂医术,不如母后也让儿臣看看,再与顾太医斟酌着用药如何?”
“不必了,予泽的身子也弱些,你作为母亲,少不得要好好看顾,哀家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你回章德宫吧,不必在哀家这里事事躬亲,说到底,你也是正一品的四妃之首。”朱成璧一席话绵里藏针,既是劝阻,亦是警告。
朱宜修听出弦外之音,只得屈一屈膝道:“儿臣明白,还请母后善自保养。”
待回了章德宫,朱宜修挥了手让旁人出殿,只留剪秋在殿中。
“太后怀孕了。”
朱宜修不过轻描淡写一句,剪秋已是大骇:“怎么可能,莫非……莫非是……”
“是摄政王的。”朱宜修冷笑连连,“难怪,他能按得住性子不杀顾太医,原来是留着为太后安胎!”
剪秋且惊且疑,紧紧握着丝绒滚边的帕子:“太后娘娘一向行事谨慎,这肚子一定会大起来的呀,她也敢堂而皇之地在紫奥城里养胎?再说了,太后娘娘明知道自己有孕,又如何会去喝蹄花汤?”
“蹄花汤的事情,本宫也很奇怪,但你细想,皇后请太后赴凤仪宫用膳,皇上也在那里,太后总不能拂了皇上的脸面,或许想着喝一口就罢了的,孰知她有孕以来本就体弱,压不住蹄花汤,若是干呕起来,只怕皇上也会疑惑了。”
“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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