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甄嬛传]后宫琳妃传-第22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朱成璧浑身一震,不由倒退两步,夏梦娴极力撑着站立起来,背靠着门框,几乎摇摇欲坠。
“那又如何!”朱成璧怒视着她,双手狠狠握住,“本宫来日既入主颐宁宫,便是天下至尊、便能母仪天下!”
“来日史书工笔,你不过是一个冰冰冷冷的太后,就算后世再如何为你累加尊号,就算你威加海内,名传漠北,也远远抵不上阮嫣然!那是因为,她几乎得尽了一个男人所有的爱啊!”夏梦娴一语未必,连声喘息,两行泪水缓缓流出,映着月光流转,仿若两柄极锋利的匕首,狠狠扎向朱成璧的心,沉疴翻动,伤痕累累。
“你到底还是年轻,你还不懂。”夏梦娴止住了喘息,静静转身,只留给朱成璧冰冷的背影,“等你白发苍苍,等你坐在颐宁宫的窗下独望夕阳,你便明白,再多的权力,都远远及不上你所拥有的美好回忆,就算你日后能将舒贵妃幽禁于关雎宫一生一世,你还是输得一败涂地。”夏梦娴紧紧握住双手,似是拼上了全部的气力,突然向院中奔去,朱成璧一愣,匆忙出门,却见她举袖蒙面,一头撞入院中那口废弃的水井,“砰”的一声如同一记闷锤狠狠砸落。
夏梦娴那样的女子,即便是赴死,也不会给旁人得意的机会,到底是夏氏一族的女儿,这样的心性,普通官宦人家又如何养得出?
朱成璧双脚一软,几乎站立不住,竹息忙扶住她,急急唤道:“娘娘,您别听她的,您还有四殿下。”
朱成璧目光凄凉,缓缓扫过那口水井:“她说的对,其实,我与她,具是输得一败涂地。”
竹息低低道:“紫奥城从不允许专宠,一旦有人专宠,所有人,都会输,但那专宠之人却并非良善,间接害死这么多条人命,她才是真正的魔鬼!娘娘,错的不是您,也不是夏氏,是阮氏,是她,击破了所有人的希望,即便青史留名,后人,也不会羡慕她分毫!”
朱成璧缓缓吸一口气,望向夜幕中那一轮玉盘:“她不需要赢得后人的羡慕,她只需赢得自己这一生不负,便足够了。”
第五十八章 应怜夜半幽梦生(3)
应怜夜半幽梦生(3)
夜幕下的桐花台有些朦胧,陈正则负手站立,晚风轻拂,桐树的树叶发出悉悉索索的细响,奕渮踱着步子过来,唇角慢慢漾起笑意:“你做得很好。”
“微臣能居于工部郎中之位全仰仗王爷提拔,微臣日后自当为王爷效力。”
奕渮冷冷一笑,有微微的寒意涌起:“你已经效力了。”
“轰”的一声,不远处有大片大片尘雾涌起,慌忙回首,桐花台的所在,早已是一片废墟。
“啊!”陈正则猛地从书案上跳起来,却一头撞上了旁边的水部郎中管笠,管笠正握着毛笔、似在思索,被陈正则一吓,手腕一抖便给自己画了个大花脸,不由勃然大怒:“你做什么!”
陈正则愣了片刻,方才明白自己是做了噩梦,沉沉吁了一口气,忙拱手道:“管大人息怒。”
管笠皱了眉头道:“高公公来了,指名要你出去。”
陈正则慌忙整了整衣冠迎了出去,高千英却是满面喜色:“恭喜陈大人,皇上对大人修葺的桐花台甚为满意,特赐黄金二十斤,布百匹,衣十领。”
陈正则忙叩首谢恩,想了想又取了两锭元宝递过去:“公公辛苦,小小意思,权当是公公的茶钱,还望公公笑纳。”
高千英双目微垂,忙放入袖中,又笑道:“本公公刚刚去了紫奥城,将皇上赏下的一对红木银丝百寿紫玉如意赏给了恩嫔小主,小主叫大人好生表现着,也好给紫琅陈氏一族多添荣光。”
陈正则满面笑容,恭敬道:“多谢公公好意。”
回了公堂,一众官吏纷纷道贺,陈正则正与众人说笑,却猛然发现腰间的玉佩似是遗漏在屋外,忙出了公堂去寻,转过墙角,却见高千英与管笠正低低说着什么,一时间好奇心大盛,便悄悄躲在了墙后。
高千英低低道:“之前皇上似乎有意晋陈正则为工部侍郎,幸亏是我提到了他跟恩嫔的关系才给拦住了,皇上素来不喜嫔妃与外臣关从过密,也不愿恩嫔小主荣宠过盛危及舒贵妃娘娘的地位。倘若我当时拦不住,你现在还能有空站在这儿跟我说话么!”
管笠急道:“高公公,我如今也是没得法子,他陈正则领了个好差事,我呢?前头杜侍郎已经把水部打点得妥妥帖帖,我现在完全沦为了一个处理公文的主儿。”
高千英嘿然一笑:“水部妥帖了么?管大人此言差矣,水部哪儿妥帖、哪儿不妥帖还不是您说了算,皇上可不管什么妥帖不妥帖的,只看着是谁把那不妥帖之事给处理好了。”高千英上前两步,拍一拍管笠的右肩,“工部侍郎暂缺一位,却是缺不得太久,你我非亲非故,我帮得了一次,帮得了两次,未必能帮到第三次,管大人好自为之罢。”
管笠唯唯称是,待到高千英走远了些,忍不住斥道:“不过是个内监!倒做得一派威风起来!白白孝敬了那么多银子上去,没捞到工部郎中的肥缺,只得了水部郎中,如今又不肯帮我多说几句好话,十足的废物!”
待到管笠骂骂咧咧走远了,陈正则却仍愣愣地站着,手心因为紧张而浮起的汗意由了秋风一吹,便是阵阵的寒凉,手心凉便也算了,温水里浸一浸自是能暖过来的,只怪自己还太年轻,不懂得官场险恶,如今真真切切是眼见其景,只觉得心里头是凉得厉害,所谓官场险恶,只怕此种情状,却只是九牛一毛罢了。
梁王府,江承宇怒气冲冲地闯进了书房,奕渮正在书案旁整理文书,闻得他风风火火进来,皱了眉头道:“江大人似乎不懂得敲门,还是不知道本王在这里?”
江承宇咳了一声道:“王爷错失大好良机,却在这细枝末节上较这些功夫么?”
奕渮微微一笑,缓缓站起:“本王一早跟你讲过,本王最信任的人便是你,那么,江大人可否明明白白告诉本王,所谓金匮之盟,到底是出自你的猜测,还是你编出来的套子?”奕渮在江承宇面前站定,身子微微前倾,只把一双乌黑如墨丸的眸子迫住他微有闪避的眼神。
江承宇有些惶恐不安,后退两步,想了想仍是难以压住心头的懊悔:“毕竟是难得的机遇,倘若微臣能效仿陈桥驿为王爷黄袍加身……”
奕渮截住话头道:“本王这个时候选择不出手,自有本王的道理。本王且问你,虚名与实权,哪个重要?”
江承宇一凛,忙道:“自然是实权。”
奕渮轻轻颔首:“如今本王身担监国之责,满朝文武,何人不看本王的眼色行事,就算来日玄淩登基又如何?黄毛小儿,有何能耐与本王对抗?”
江承宇微一思索,已然明白过来:“王爷的意思是,只要王爷大权在手,琳妃必然要获取王爷的支持才能问鼎帝位,王爷不需一兵一卒,就能牢牢把控朝政。琳妃为求帝位,自然得许给王爷诸多利益,这可比皇上托孤、诸臣制衡来得更为自在!”江承宇面色一喜,转而却又被愤恨取代,“但是,要王爷对弱母幼子行叩拜之礼,微臣依然心有不甘!”
奕渮缓缓转动玉扳指,淡淡一笑:“无妨,可仿照前朝设立摄政王一位,只怕来日玄淩见到本王,还要恭恭敬敬称一句‘皇叔父摄政王’!”
江承宇会意笑道:“能使得天下至尊的皇帝对自己俯首帖耳,王爷是大周朝第一人不说,后世诸人也难以逾越王爷的地位。”江承宇哈哈一笑,又道,“那么,王爷只等着那位琳妃求上门来吧。”
奕渮徐徐转身,只看着桌上处理好的一叠文案,这些文案,如今只缺一枚玉玺朱印,迟早有一日,自己要将这生杀予夺的大权握于掌中!
“你不必担心。”奕渮忽而一笑,眸光澈亮,如利剑的锋芒,“对这位琳妃娘娘,本王最有把握!”
隐月阁,傅宛汀坐在床头,正拿了比翼鸟的图样比划,却听得寒玉进来禀道:“小主,琳妃娘娘来了。”
傅宛汀一愣,便欲起身行礼,朱成璧却几步上前,一把按住她,笑盈盈道:“傅妹妹这是做什么,既然有伤,便好好坐着吧,难不成还跟本宫拘这个礼数么?”
傅宛汀怯怯道:“嫔妾惶恐,娘娘不怪罪便是。”
朱成璧掩口一笑:“妹妹一个月之内连升数级,是皇上心尖尖上的人物,本宫又如何会怪罪妹妹?只希望妹妹好好养着,早日好起来罢了。”语毕,笑了捧过竹息端着的金丝燕窝,盈盈笑道,“皇上知道妹妹需要静养,又兼之朝政繁忙,回宫之后也没能亲自过来看妹妹,特特嘱咐了本宫给妹妹送些补品,也是皇上与本宫的一番心意。”
傅宛汀接过金丝燕窝,讷讷道:“多谢皇上、娘娘厚爱。”
朱成璧瞥见床头的比翼鸟图样,不由含了笑意:“妹妹是打算做些刺绣吗?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既是妹妹亲自做的,皇上一定会喜欢。”
傅宛汀眉眼低垂,低低道:“娘娘取笑,嫔妾笨手笨脚,如何能得皇上的眼缘。”
朱成璧心里有数,却只浅浅一笑,挥了手让一旁的宫人下去,又柔柔一握傅宛汀的手,轻轻道:“我知道你心里不情愿,但你已是妃嫔,你得宠也好,失意也罢,万万不能喜怒形于色。”朱成璧略略一顿,“你在关雎宫的事,本宫也有耳闻,你不必怨恨皇上。”
傅宛汀一愣,急忙分辩道:“嫔妾没有,娘娘,嫔妾能有今日,也是十分知足的。”
朱成璧一按傅宛汀柔软的手心,莞尔笑道:“那么,这比翼鸟的刺绣是真的做给皇上的么?”
饶是八月底、九月初,秋风渐凉、秋意弥漫,天气早已不再那么闷热,穿堂风习习而过,最是舒适清爽,但傅宛汀的背上,却是涔涔出了一层的薄汗,腻腻地贴着小衣,只觉得分外难受,傅宛汀双手微颤,虽然想竭力平静下来,但惊慌失措的眼神早已出卖了自己,她只觉得喉头发涩,似生出了细如绒毛的小手,一点一点抓挠着自己的心,她艰难地开口唤道:“娘娘。”
“本宫不会为难你,因为你心里的苦楚,本宫并非全然不明白。”朱成璧翩然起身,“你的足伤已然痊愈,一味装病躲着也并非可取,后宫之中,最能杀人于无形不是设套谋算、施法下咒,而是流言纷扰、空穴来风,本宫今日来访,便是要妹妹明白,什么事做得,什么事做不得,妹妹聪慧,自然能够分辨。”
傅宛汀微干的嘴唇轻轻颤抖,声线幽微如襁褓婴儿的呢喃:“嫔妾,嫔妾明白。”
朱成璧轻轻一点傅宛汀的唇心:“本宫给你一次机会,你万万不要辜负了本宫的一番美意,否则,即便本宫有心救你,也终究是鞭长莫及。”
第五十九章 欲卷珠帘秋意长(1)
欲卷珠帘秋意长(1)
回含章宫的路上,竹息见朱成璧一直有些沉默,便揣度着道:“娘娘的意思,芙蕖娘子应该明白,娘娘不必烦心。”
朱成璧揉一揉眉心,只道:“我也是可怜她,大好的青春韶光,就只落个终身与箜篌为伴的日子,如今,最后一丝念想也要被生生斩断。”
竹息见四下无人,方轻轻道:“也亏得木棉机灵,能发现其中的关窍,否则,只怕奴婢也被蒙在鼓里。”
朱成璧点一点头:“眼下,芙蕖娘子倒是无关紧要,是死是活本宫都不在意,要紧的是孙传宗,他掌控着骁骑营,是本宫不可或缺的力量,幸而也只是神女有意、襄王无梦,否则倒真是棘手。”朱成璧轻轻吁出一口气,缓缓一转手腕的碧玉莲花镯子,“至于木棉么,也是该早作打算了。”
数日后,却是一个清爽的好天气,竹息正寻了几支金桂准备插到碎玉青釉双耳瓶里,转首却见木棉端了桂花枣泥糕进来,不由笑着对朱成璧道:“这倒是应景,奴婢刚刚寻了金桂回来,木棉便做了桂花枣泥糕。”
朱成璧搁下手中的《齐民要术》,亦是笑道:“且看那桂花枣泥糕的色泽便知道真真是好东西了。”
木棉浅浅一笑:“娘娘不嫌奴婢手笨便是了,这两日御花园的金桂开得最佳,过了这个时令再做桂花枣泥糕便失了那股子清香味儿,口感反而是转了钝了。”木棉捧了那缠丝白玛瑙碟子轻轻搁到案上,又取了一对银筷子恭敬递给朱成璧,笑道,“做法倒是不难,只不过要着重一个‘巧’字,桂花糖蜜最当是精细的功夫,得文火慢慢炖着,每半个时辰再加入麦芽糖、蜂蜜少许,如此两三个时辰下来,才能煮得粘稠、炖得入味。”木棉历历数来,如数家珍。
朱成璧夹了一块细细品尝,不觉含笑:“确实清香,木棉有心了。”语毕搁了筷子向竹息轻轻一笑,“这样好的手艺,倒叫本宫舍不得放了她出去了呢。”
木棉一怔,忙跪下诚恳道:“奴婢愿意伺候娘娘一辈子,只要娘娘不嫌着奴婢便是。”
朱成璧淡淡一笑,捧起金骏眉啜饮一口,悠悠道:“你倒是肯呆在宫里,本宫只怕被你伺候成杨玉环那般丰腴罢了。”语毕微微一顿,挥了手让木棉起来,也不说话,只仔细端详着她。
木棉不解其意,不由红了脸道:“娘娘怎么这样看着奴婢。”
朱成璧温言道:“放眼含章宫,除了竹息与竹语,本宫最是器重你。”
木棉受宠若惊,忙道:“能得娘娘青睐,是木棉几世修来的福气。”
朱成璧恬和微笑道:“福气么,你可好好揣着,别弄丢了便是。”语毕又端容道,“话说回来,本宫曾经问你,是愿意嫁与一不相爱之人为妻,还是嫁与一相爱之人为妾,可还记得?”
木棉微微惊愕,垂眸道:“奴婢记得。”
朱成璧微微颔首,徐徐道:“朱祈祯的埙真当是不错,不然木棉的心思怎么总往神机营去呢?”
木棉不意朱成璧突然提起,不由是措手不及,慌忙跪下道:“娘娘明鉴,之前是因为帝姬一直在等……”
朱成璧淡淡截住话头,淡漠一笑:“本宫自然是知道的,只是本宫现下好奇,朱祈祯向来对人对事总是淡淡的,怎的倒肯为你吹埙呢?况且皇上素来不喜妃嫔与外臣过从甚密,玉厄夫人的例子且摆在前头,你与他来往过多总是不好。”
木棉是大气也不敢出,踌躇片刻道:“奴婢省的,奴婢不再与朱大人来往便是。”
朱成璧却也不应答,只静静地看着那缠丝白玛瑙碟子,错错缕缕的光影从窗边漏入,碟子纯白而几至透明,这样的错觉,竟似乎能看到自己无数隐秘的心事一般。
朱成璧盈盈笑道:“不再来往?本宫可不想做王母,没得拔了簪子划道星汉来隔了你们的缘分,既然你们互生倾慕,本宫便做下主来赐你为朱祈祯的侧室如何?”
木棉闻言猛地抬头,似是不可置信,只是看着朱成璧发愣,倒是竹息扑哧一乐,道:“木棉可是欢喜傻了,竟然连谢恩都不会了吗?”
木棉满面烧红,只是嗫嚅:“奴婢,奴婢……”
朱成璧扬一扬眉,莞尔笑道:“朱祈祯虽已娶了嫡妻,但如今既已是神机营统领,不纳一门妾室终究也是说不过去,你既是从含章宫出去的,想必邱艺澄也不敢轻易小瞧了你去。”朱成璧笑着一拢鬓边的碎发,鬓角点缀着的一支珠钗垂下的银线流苏沙沙而动,似屋檐下的细雨纷纷,“本宫记得你曾经说过‘妻妾之分并不重要,难得的是能跟尽心倾慕的人在一起’,不然倒也不敢唐突你,毕竟,为人嫡妻是天下所有女子的期许。”
木棉忙道一声不敢。
竹息浅浅微笑,目光却清澈如波澜不兴的水面,唯见水光,不觉波动:“木棉真真是好福气的,朱大人前途无量自是不必细说,他也是宫中不少侍女的梦里人呢,旁人且先不论,月影台的芷兰倒是颇有些倾慕之意。”
朱成璧微微横一眼竹息,嗔道:“越发胡说了,芷兰再如何倾慕,又怎能比得过木棉。”朱成璧转眸望向木棉,见她面带羞涩,只是紧紧绞着手里的帕子,便柔声安慰道,“你嫁与朱祈祯,也是为你的母家争光,本宫只问你一句话,你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竹息快语道:“若是不愿意,只怕这好运气要到月影台去了罢。”
木棉踌躇片刻,终究是深深叩首,声线娇柔而微颤:“奴婢愿意。”
竹息扬眸浅笑,只悄悄向朱成璧递去一个眼神,殿外日影疏落而狭长,隔着竹帘细细筛进,连铜漏声也越发清晰起来,缓缓“咚”一声,似砸在心上一般,连那暖光也被砸得微微摇晃,似生出了几许魅影。
“很好。”朱成璧笑着扶起木棉,取了发鬓的蓝银珠花轻轻簪到木棉的如云发髻上,“既然如此,你便是本宫的侄媳妇,只是本宫许了你这样的福气,你是否也该回报本宫一二呢?”
木棉闻言忙道:“奴婢自是唯娘娘马首是瞻。”
朱成璧翩翩坐下,握了帕子点一点鼻翼的粉,漏金镶玉的护甲闪耀着清冷的光晕,如她的音调一般逼人心魄:“你要做的并不多,只是本宫素来由着你服侍惯了,只怕你嫁入朱府,含章宫上下多少也有些许不适应。”朱成璧微微一顿,“每隔五六日,你便入宫请安一回,朱府内所见所闻,一五一十告诉了本宫便是。”
木棉猛地一怔:“娘娘?”
朱成璧凌厉扫了木棉一眼,一字一顿道:“若有十分要紧的事,一时出不了朱府也不打紧,本宫拨给你一名陪嫁侍女,珠儿,自有她来回了本宫。”
木棉双手微颤,额上的冷汗涔涔而下:“娘娘,是想让奴婢做一名细作?”木棉似是不敢相信,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紧紧抓住朱成璧蹙金绯红色的裙裾,“娘娘,朱大人是您的侄儿!”
朱成璧只手支颐,冷冷一笑:“木棉,你素来聪慧,眼下,你觉得何人最有可能问鼎帝位?”
木棉微干的嘴唇微微张合,定了定心神,片刻只道:“娘娘的四殿下自然最有希望,但六殿下也并非不无可能。”
“还有呢?”
“大殿下许是不会的,三殿下仍被幽禁,九殿下年纪尚小……”木棉沉吟片刻,陡然一惊,仿佛被劲风扑了的火苗,“娘娘是指,梁王?”
“朱祈祯是梁王的心腹,若你是他,是支持本宫,还是支持梁王?”
木棉不敢再想,只叩首不止,两行清泪划过精致的脸庞:“奴婢不敢妄自猜测。”
“正是因为你我心中没个准数,所以本宫才需要你的一颗定心丸。”朱成璧微微抬起木棉小巧的下巴,“本宫对你寄予厚望,你万万不要让本宫失望。”
木棉此刻已是梨花带雨,几乎不敢看向朱成璧,牙齿更是不停地发颤:“奴婢,奴婢……”
竹息轻轻道:“娘娘已经说过,你嫁与朱祈祯,也是为你的母家争光。”
“娘娘!”木棉猛地醒悟过来,几乎要揉身扑上去,语调哀惶,“娘娘!请您饶过奴婢!饶过奴婢的家人!”
“你如今让娘娘为难,来日娘娘就会让你的家人为难。”竹息诡秘的一笑,“听闻你的父母尚且健在,你还有一个哥哥,两个妹妹……”竹息的声调透出一丝凛冽的狠意,似刀锋上流下的一抹猩红血光。
木棉极少见到竹息这般的情状,只是哀哀哭泣。
朱成璧轻轻一点木棉光洁的额头,修长的手指如冰瓷一般莹白,在阳光下似镀了一层清冷的寒光:“你若暂时下不定决心,本宫便给你一天的时间,只有一点,你好好记住,本宫并非要你背叛朱祈祯,只是希望掌握他的动向,你若自尽,便是陷你的家人于危险境地,你若背叛本宫……”朱成璧微微一笑,贝齿如寒冬的坚冰一般寒意肆虐,“素馨是怎样的下场,你自是明白。”
木棉听到最后一句,颓然地跌坐到地上,良久的沉默在德阳殿内流转,如太液池的池水轻轻漾开,一圈一圈,只觉得连光阴也随之弥漫开去,绕指而过,再也把握不住。
“娘娘。”木棉机械般的开口,目光似被掏尽一般的空洞无神,“奴婢省的,奴婢甘愿做娘娘的细作。”木棉忍住喉头的哽咽,再度深深叩首,“娘娘放心,奴婢必定不辱使命。”
第六十章 欲卷珠帘秋意长(2)
欲卷珠帘秋意长(2)
第二日午后,慵懒的阳光在窗台洒落婆娑的树影,微风轻拂珠帘,有淡淡的光晕流转,苏贵嫔与杜容华过来含章宫请安,苏贵嫔一袭玉白绡衣,清雅宜人,笑着对朱成璧道:“听闻娘娘身边的木棉即将嫁与朱祈祯为侧室,嫔妾与杜容华特来恭贺娘娘。”
杜容华会意,取过涴汐捧着的一只剔彩捧盒,笑着打开道,“贵嫔娘娘的长杨宫与嫔妾的和煦堂自是远远不及含章宫的,不过这支青玉滚彩银木棉簪子倒是难得,寻常的银饰容易褪色,但彩银却是绘了一层釉料经高温烧制而成,娘娘且看,这彩银的木棉花可是活灵活现呢。”
朱成璧细细看了一番,亦是含笑称赞:“确实难得,也是十分的应景,两位妹妹有心了。”
苏贵嫔微微一笑,又由了涴汐捧过一只黑漆簪花盒子:“这里面是一对碧玉银叶耳环,一对西越拢翠湾翡翠镯子并一对缠臂银镯,权当为木棉姑娘润色妆奁吧。”
朱成璧掌不住笑道:“两位妹妹真当是客气,那本宫先谢谢两位妹妹的好意了,只不过木棉现下去了织造局选料子,晚些时候再让她去跟两位妹妹亲自谢恩。”
苏贵嫔与杜容华忙道一声不敢,杜容华凝眸片刻,又道:“木棉也是真正好福气的,能得娘娘赐婚,又嫁与了朱大人,六宫的宫女艳羡的可是不少呢!”
朱成璧淡淡一笑,在竹息端上来的云牙赤金盆里来浣了手,又拣过碟子里的几粒晶莹如玛瑙的石榴子,方含笑道:“左不过也是木棉与朱祈祯两情相悦,本宫权且当一回月老而已。”
杜容华望一眼殿中甚是喜庆的样子,笑吟吟道:“娘娘待下人倒是极好的,如今不过是木棉出嫁,就喜气洋洋了,待到真宁帝姬出阁,规格空前,怕是乐安公主都远远比之不过了吧!”
朱成璧浅浅一笑:“真宁倒还可以再放一年,倒是两位妹妹尚且年轻,也该有个一子半女的,来日也好有个依靠。”
苏贵嫔淡淡一笑:“嫔妾身子一向弱些,怕也只能想想罢了。”
杜容华却似有些不忿,扬一扬眉道:“多谢娘娘眷顾,只是舒贵妃独承雨露,嫔妾怕是没那份福气。”
恰好竹语捧了三盅蜂蜜燕窝上来,趁了热把浓稠的蜂蜜滚烫地浇了下去,那燕窝本是龙牙白燕盏,盏形大且完美,纤维紧密,更是光洁如玉璧一般,金黄的蜂蜜浇上去,颜色是愈发的光润鲜亮,令人食指大动。
朱成璧拿了素白的调羹在燕窝里轻轻一转,旋即轻笑道:“苏妹妹的父亲是正二品工部尚书,杜妹妹的父亲是正三品工部左侍郎,如今两位妹妹却只居于贵嫔与容华之位,若有子嗣,来日封妃也并非不无可能。”朱成璧微微一顿,叹气道,“只是眼下的情势你们也是明白的,舒贵妃独占正一品四妃之位,遑论四妃,怕是从一品的夫人皇上也是不肯立的。”
杜容华撇一撇嘴道:“左不过是拿了关雎宫那位的尊位来压着我们低一头罢了,嫔妾向来恩宠少些,倒也没什么,只不过娘娘摄六宫之事,即便是封了淑妃也还要低她舒贵妃一头,嫔妾心里多少为娘娘不平呢。”杜容华眸光微转,压低了声音徐徐道,“除非,娘娘能入主中宫……”
朱成璧取了帕子一按杜容华的朱唇,微微笑道:“这样的话可是能乱说的?”
杜容华忙垂了眸子缄口不言,却听朱成璧道:“本宫既是手握摄六宫之权,自然会为两位妹妹进言晋封一事,只是点头与否,终究还得看皇上的意思。”
苏贵嫔臻首思索,此刻起身微微屈膝道:“嫔妾福分薄,怕是于子息上是无望的,也不敢奢望妃位,只是嫔妾的父亲在朝中尚有一席之地,自会为娘娘分忧。”
杜容华也匆忙起身,行礼如仪:“嫔妾与贵嫔娘娘自是一心的,请娘娘放心罢。”
朱成璧莞尔一笑,缓缓道:“皇上不喜妃嫔与朝臣多做往来,你们自己也好好留意。”
苏贵嫔温然一笑,如破空而出的温婉月光:“嫔妾能从萧索如冷宫一般的长杨宫出来,也是娘娘的恩赐,嫔妾自当为娘娘效劳,只是为娘娘计,嫔妾一向是孤僻的性子,若非有什么要紧事,轻易是不会来含章宫扰了娘娘的。”
朱成璧会意,淡然一笑:“苏妹妹最是聪慧,可见什么样的父亲教的出什么样的女儿。”
待到苏贵嫔与杜容华离开,竹息换了一盏金桂眉,低低道:“苏贵嫔与杜容华也是伶俐的,必不会负了娘娘的期望。”
朱成璧取了帕子掖一掖唇角,慢慢忖度着道:“她们位分不算高,但是父亲具是在朝为官,也是需要拉拢的势力,只是和妃与恩嫔素来与我亲近已是人尽皆知的事情,若是她们二人也来往得勤快了倒是不好。”朱成璧抿一口金桂眉,静静笑道,“也亏得苏贵嫔是个明白人。”
竹息垂手道:“历来后宫之人,无论太后与皇后,还是诸位妃嫔,若要夺取他朝帝位,要么做到权倾朝野,要么做到贵倾六宫,但唯有娘娘一人,是两面具占。”
朱成璧用指甲慢慢拨弄青花嫩瓷盏中的茶叶,缓缓而道:“能有这么一天,也是不容易,还得多亏夏梦娴与林若瑄,若不是那两位一直以来的提点历练……”
正说着,弈澹却踱了步子进来,咳嗽着道:“什么提点历练,倒也说给朕听听。”
朱成璧忙起身行礼,又扶了弈澹落座,方笑道:“无非是说淩儿最近的骑射比之过去好了许多,正想着要好好感谢梁王呢!”语毕又嘱咐了竹息道,“去端一盏冰糖雪梨来。”
弈澹握一握朱成璧的手:“果真如此,倒是奕渮的大功一件。”
朱成璧反手紧紧握住弈澹的双手,半是责怪半是怜惜:“皇上近来怎的又开始咳嗽了?手也有些凉,梁太医开的药,皇上可不准躲懒。”
弈澹笑一笑道:“朕哪里是躲懒了,左不过这几日处理了些公文,睡得晚些罢了。”
朱成璧微微一怔,取过竹息奉过的冰糖雪梨,轻轻舀了一勺子递到弈澹的唇边:“有梁王为皇上分心,皇上该好好养着身子才是,何必事事躬亲呢。”
弈澹含了那炖得极松软的梨块细细品着,片刻后才道:“一来朕若太过荒废了朝政,朝臣们也总是议论,二来么,梁王总拿了各种政事来问朕的意思,朕也不能总是一味地推脱。”弈澹清了清嗓子道,“他倒是不嫌烦,整日里倒有两三个时辰腻在宫里头,可把朕是烦得紧。”
朱成璧心中一动,晓得是自己的建议起了作用,这样下去,怕是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