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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嬛传]后宫琳妃传-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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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语毕,密贵嫔抱着玄浄径直冲出了长信宫,朱成璧匆匆扶了竹息的手臂站起来,顾不得发鬓蓬乱、珠钗散落,急急吩咐道:“人呢?人都去哪儿了,还不赶紧给本宫去追!”
  竹息急道:“娘娘糊涂了,今天是宫女会见家乡亲人的日子,满宫里的宫女、内监都去了神武门候着呢!”
  朱成璧一愣,又怒道:“那侍卫呢?”
  竹息道:“娘娘!今儿骁骑营和神机营举行演练,宫里大多数侍卫都去了呢。”
  妍贵嫔听得此语,几乎要绝望了,凄厉地呼喊一声,便提起裙裾奔了出去,朱成璧忙上前搀扶起舒贵妃一同追过去,只是密贵嫔跑得极快,远远几乎看不到身影,朱成璧边追边吩咐道:“竹息,去喊侍卫、宫女、内监,能帮上忙的全部喊过来!积云,你赶紧回长信宫让梁太医和刘太医候在那里,再去仪元殿告诉皇上!。”
  于是一众人等分了几路,只是现在宫里的宫人并不多,而且大多数宫人远远看到密贵嫔抱着孩子如失心疯似的跑过来也根本不敢阻拦,只能便由着她一路跑向了太液池。
  待到妍贵嫔、琳妃与舒贵妃追去,密贵嫔却正站在廊桥上发怔,玄浄受了这样的惊吓啼哭不止,一声一声似匕首一般狠狠扎在妍贵嫔心里。
  妍贵嫔哭喊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你做什么抢我的孩子!”
  密贵嫔吻一吻玄浄满脸的泪水,转首朝妍贵嫔一笑:“你胡说什么,这是我的孩子!”
  妍贵嫔闻言便要冲上去,谁料密贵嫔一脚跨出廊桥的护栏,脸上却依旧是淡淡的笑意,如三月里温煦的春风:“韩雅洁,你再过来一步,我便抱着孩子跳入太液池。”
  第三十五章  恩情脉脉中道绝(2)
  恩情脉脉中道绝(2)
  妍贵嫔吓得面无人色,一下子跌坐在地上,蓬乱的发髻被猛然刮过的一阵大风吹散,一匹青丝轰然垂落,直显得她的双肩越发的瘦削,此时,她早已没有了往日里嚣张跋扈的姿态,只是哀哀恳求道:“不要,不要。”
  密贵嫔抱着孩子立于风中,只见裙袂翩翩、云袖展展,而她身前,是太液池深不见底的湖水,往日的波光粼粼、潋滟湖光,此刻也是杀机毕现。
  朱成璧平稳了呼吸,出言道:“密贵嫔!你可知谋害皇嗣是何等罪过?赶紧把孩子放下,或许本宫可以求皇上饶你一命。”
  密贵嫔嗤的一笑,也不看琳妃,低头只顾逗弄孩子:“皇上的孩子那么多,我的孩子死了,他不在乎,那么,这个孩子死了,他也不一定会在乎。”
  舒贵妃急急喊道:“稚子无辜,你自己也是没了孩子的人,你如何忍心!”方才舒贵妃摔倒,手臂划过妍贵嫔的青玉碾如意海兽步摇,此刻正慢慢渗出一丝一丝的血来,她倒也不觉得吃痛,只是朝着冷冷迫视她的密贵嫔喊道,“放下孩子,本宫帮你求了皇上,皇上一定不会降罪于你!”
  密贵嫔忍不住笑起来,凄凉的声音如同冰锥子一般狠狠戳在舒贵妃心头:“阮嫣然,你装什么好人!若不是你日日夜夜痴缠着皇上,我怎会没了孩子?皇上如果能多来兰林殿几趟,怎会有人能轻易下了手害我的孩子!”
  舒贵妃待要再说,密贵嫔的话又直追耳边:“闭嘴,你不过是个矫情的摆夷贱婢,你怎配做大周正一品的贵妃!”语毕又狠狠回瞪琳妃一眼,“朱成璧,你也算不得什么好东西,本宫被禁足三个月,怎么不见一向标榜贤良淑德的琳妃你去帮本宫求情!你不必假惺惺!”
  密贵嫔见两人哑口无言,哼了一声道:“你们得宠,便不顾旁人死活,你们失宠,便要其他人都来可怜自己,真虚伪,真卑鄙!”
  密贵嫔喘一口气,又转脸怒视呆呆跌坐在地上、泪涕涟涟的妍贵嫔,轻蔑道:“你呢?你不是一向心比天高吗?现在,你全部的指望都在本宫这里,你嚣张呀!你嚣张呀!”
  妍贵嫔锐气尽失,极力撑着膝行到廊桥边,直到路上的砂石将做工精良的散花水雾绿草团花的缎裙磨破,脸上泪水涟涟,胭脂、眼影混着一起滚落下来,显得越发的可怖:“我求求你,不要夺去浄儿的性命,你要我怎样都行,只求你还给我孩子。”
  “你的孩子?”密贵嫔目光贪恋地从玄浄面庞划过,柔柔一抚那龙腾云端的襁褓,“明明是我的孩子。”妍贵嫔待要再说却又生生被密贵嫔的愤懑之语切断,“我的孩子没了,你便有了孩子,你的孩子克了我的孩子!克了我的孩子!”
  朱成璧见密贵嫔一会儿语无伦次、一会儿又是振振有词,晓得她已经是精神失常,不由暗暗着急,四下里一看,却只有几名侍卫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地站在那里,不由怒道:“你们怎么还愣着,脑袋不想要了么?赶紧把孩子夺回来!”
  密贵嫔凄厉一声呼喊道:“朱成璧你敢!”
  朱成璧愕然回首,密贵嫔另一只脚已经跨过护栏,站在廊桥外面,她单薄的身影被湖面的疾风一吹,仿佛一张薄如蝉翼的宣纸。
  妍贵嫔再也顾忌不得,便作势要冲上去,舒贵妃忙喊道:“你别去!”
  语音的尾稍还在湖面回荡,密贵嫔已然跃向太液池,她轻盈的身影如被风垂落枝头的花朵,绽开到极靡丽、又衰败到极彻底,这个世界,对于她而言,早已随着腹中子的离去而失尽了色彩,她最后一眼望向怀中的稚子,目光无比的温柔眷恋,仿佛这就是她那未曾谋面的孩子。
  初初进宫,只觉得这里的一切都那么好,红酥手、黄藤酒、满园春色宫墙柳,自己在兰林殿自斟自饮,偶尔对来看望自己的皇帝撒撒娇,皇帝却也不责怪自己,还频频晋了自己的位分。初入宫闱的日子,自己的身家、美貌仿佛一匹极绚烂的锦缎丝绸,自己进宫便是从五品的小仪啊,其余新入宫的妃嫔,最高的只有那位贺氏与钱氏,皆封了从六品的美人,如何比得过自己。
  坠入湖水的那一瞬间,汹涌而来的寒意瞬间吞没了自己,快五年了,贺氏没了、钱氏也废入了冷宫,如今,轮到了自己。
  孩子,母妃去找你,母妃还给你带来了你的弟弟,他比你幸运,他出生了,还有了名字,你在地下是不是很孤独?是不是很冷?以后不会了,母妃一直陪着你,你的弟弟也会跟你一起玩耍,我们再也不分开。
  扑通一声,湖面涌起了极大的水花,一圈一圈的涟漪漾了开去。
  妍贵嫔凄厉地呼喊着,欲冲向太液池,几名侍卫慌忙拉住了她,她犹自剧烈挣扎,直到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软软地倒下,“孩子……”妍贵嫔慢慢闭上眼睛,鲜血顺着雪白的脖颈蜿蜒而下,她喃喃自语,似一片浮萍在风中微微颤抖,“我的孩子。”
  回了德阳殿,朱成璧还有些气息不稳,木棉忙奉上一盏花茶,朱成璧却只是挥了手让她下去,只把竹息留在身边。
  竹息扶了朱成璧去了内殿,先查看她身上的伤势,惋惜道:“娘娘好端端的不该去跟密贵嫔说话,且看她那一脸凶神恶煞的模样,幸亏只是推了娘娘一把,否则还不知要弄出多大的乱子呢。”
  朱成璧怔怔地看着小腿上的伤口,密贵嫔力道极大,这一推,小腿撞在旁边的花盆上,生生被碎裂的花盆的陶瓷片划了一道口子,此时血液虽已凝固,那伤口混着泥土、血液黏黏地糊着,看着也有些触目惊心。
  竹息细细清理了伤口,拿了金创药敷好,方安慰道:“且只能先这样了,想必一众太医都在长信宫呢,等到了晚上奴婢再帮娘娘请了梁太医过来。”
  朱成璧机械似地点点头,任由竹息帮着自己匀面梳妆,才惊觉方才一番连惊带吓,连薄薄的小衣都湿透了。
  于是换上一身月白色清水幽兰的宫装,只把长发以一只碧玉簪子松松挽住,朱成璧打量镜中的自己,虽然看着简素,隐隐有些清水出芙蓉的感觉,只是眼中的戾气却分明地显露出来,不由是幽幽一叹。
  片刻后,竹语带着风声进来,低低道:“娘娘,长信宫传来消息,八殿下救不得了。”
  朱成璧猛地一惊,手中的羊角梳子便落到了地上,竹息弯腰捡起递给朱成璧,又徐徐问道:“密贵嫔与妍贵嫔呢?”
  竹语道:“密贵嫔从太液池救起来就没了气息,妍贵嫔仍然昏迷着。”
  朱成璧心烦意乱,挥了手让竹语下去,狠狠将羊角梳子扣在手臂上,直到雪白如玉的手臂上出现了深深浅浅的痕迹。
  竹息不动声色,将羊角梳子从朱成璧手中轻轻抽出,淡淡道:“娘娘后悔了?那么,从娘娘取了密贵嫔亲手做的那件襁褓之时便应该知道,事情只能是这个结果,不容有失。”
  朱成璧眼中似有一阵迷雾弥漫起来,脑海里逐渐浮现起密贵嫔初初有孕时亲手缝制的襁褓,这几日,自己是如何狠下心来,将一股杀机缝入那水光锦苏绣,制成一件几乎可以以假乱真的襁褓,眼见舒贵妃亲手递给了妍贵嫔,眼见妍贵嫔亲自给玄浄换上,眼见密贵嫔冲进殿来、紧紧迫住那件似曾相识的襁褓,何止是似曾相识?在她密贵嫔眼中,那就是她未曾谋面的孩子啊!这样环环相扣、线线串联、直把玄浄送入了死神的怀抱。
  朱成璧微微叹息,不忍道:“但他毕竟只是个孩子。”
  竹息唇角微微一动,低低叹道:“奴婢明白,娘娘自己也是母亲,物伤其类、唇亡齿寒,自然是晓得痛楚的。而奴婢,是一辈子也做不成母亲的。”竹息微微一顿,沉声道,“但是娘娘也应该明白,妍贵嫔生子之后,后宫妃嫔鲜有登门恭贺,唯有凌薇深夜里去过几次,皇后,确实是想要与妍贵嫔联手。”
  朱成璧低低道:“我知道。”
  竹息解开碧玉簪子,任由那匹青丝散落,一点一点沾了那准备好的玫瑰花水为琳妃软软梳着,直到莹润的光泽星星点点地染上:“娘娘且想,上次四殿下吃了睦嫔准备的槐蜜芙蓉糕,幸好只是下了让人神思昏聩的药,调理过去也算不得什么,如果下的是鹤顶红,娘娘此刻还能坐在这里为旁人悲悯吗?”
  见朱成璧的双肩微微一颤,竹息又道:“娘娘想要做到万事周全,既能报了仇,断了皇后的后路,又不伤害到无辜的人,但这何其之难?更何况,娘娘自己不狠一点,旁人便会对娘娘狠,妍贵嫔既然敢与皇后前嫌尽释、化敌为友,娘娘便知道,她韩雅洁是下得了狠心之人,若不绝了她的念想,难保他日她不会用比娘娘惨烈一百倍的法子来对付娘娘。娘娘,事已至此,无法回头,太后依然健在,皇后也有解除禁足的可能,娘娘若再犹豫,便是生生断了四殿下的大好前途。”
  朱成璧沉沉呼出一口气,良久,终是平静下来,紧紧握住竹息的双手:“谢谢你,你总是让我明白。”
  竹息屈膝跪下,反手紧紧握着朱成璧的手,这双手,已经不像方才那样轻轻颤抖:“娘娘对皇后下得了手,但对八殿下下不了手,故而借密贵嫔来完成这件事,娘娘有善心是好的,但在这宫里,善心用多了,反而不好了。”
  朱成璧沉默片刻,道:“我明白。”臻首细细思索,已然恢复了往日里沉着冷静的神色,道,“告诉孙传宗,看守密贵嫔的侍卫不力,全部发落暴室,等待皇上裁夺。另外,增派侍卫戍守昀昭殿与月影台,以免类似的事情发生。”
  竹息点点头道:“奴婢省的,娘娘先歇息片刻吧,只怕外面现在吵得很,娘娘摄六宫之事,一会儿少不得要出去安顿局面呢。”
  第三十六章  恩情脉脉中道绝(3)
  恩情脉脉中道绝(3)
  晚些的时候,宫里已经平静了不少,密贵嫔虽然是害死了玄浄,但到底碍于她父亲的情面,便也准了以嫔礼下葬,玄浄则是厚葬,并格外封赏韩氏族人,而妍贵嫔,虽然只是因为气急攻心而晕倒,到底也暂时没能醒过来。
  草草用了晚膳,朱成璧便由竹息与郑姑姑陪着,去了通明殿上了一炷香,通明殿内檀香轻浮、直把心中的伤口都一一抚平,地砖的清凉从足底直灌进去、直到厌倦怠惰的神思都逐渐清明起来。朱成璧跪了好久,静静听着殿外的风声,直到双膝又是隐隐作痛才不得不回宫。
  路过长信宫的时候,朱成璧忍不住转眸回顾,此时此刻,里头萧索与沉寂的气息是昭然若现,再也不复往日里意气风发的情景了。
  待回了德阳殿,却见弈澹已在里头,朱成璧忙屈膝请安:“皇上万福。”
  弈澹微微斜靠在贵妃榻上,只是抚着眉心思索着,眼角则是说不出的疲惫,见朱成璧进来,便招了招手让她过来:“听闻你方才去了通明殿,朕也就没有催你,刚刚真宁与淩儿过来,陪着朕说了会子话。”
  朱成璧心中一暖,对于刚刚经历丧子之痛的弈澹来说,儿女能在膝下承欢,的确可以慰藉心中的伤痛,于是默然坐于弈澹身侧,温言道:“皇上饿了吗,臣妾传些膳食吧。”
  弈澹微微摇头,执了朱成璧的手,低低叹气:“朕又少了一个孩子,成璧,朕心里难过,朕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接二连三的失去孩子。”
  朱成璧的眼角微微湿润,紧紧握住弈澹的双手:“皇上,密贵嫔闯出了兰林殿,是谁也没有料到的事情,皇上不必为之自责。”朱成璧垂眸片刻,含了一丝泪意,“今日之事要怪便只能怪臣妾,臣妾眼睁睁看着孩子被夺去,竟然无力夺回。”
  弈澹却只是摇头:“如何能怪你,朕听真宁说起,你为了保护孩子,自己的小腿也被划伤了。”
  朱成璧端过竹语奉上的参汤,柔声劝说道:“臣妾已经加强了昀昭殿的守卫,必然护得九殿下周全,不致再有任何闪失。皇上虽然难过,也不能伤了自己的身子,皇上这几日本就身子不济。”语毕,朱成璧轻轻舀了一勺子参汤递到弈澹嘴边,“参汤养身暖胃,方才外面风大,皇上一路过来想也着了寒。”
  竹语轻轻道:“参汤还是四殿下特意嘱咐了小厨房熬的。”
  弈澹闻言终是暖暖一笑,饮一口参汤,赞许道:“淩儿确实孝顺。”转眸见郑姑姑默默立在朱成璧身侧,不由道,“这便是你那位远房姑姑了么?”
  郑姑姑忙屈膝请安:“民妇郑氏参见皇上,皇上万福。”
  弈澹点一点头,接过参汤暖着双手道:“姑姑是哪里人?”
  郑姑姑微微一笑:“民妇是山东济州人氏。”
  “济州?”弈澹一愣,继而打量郑姑姑两眼,语调放了柔缓,透出一丝温馨来,“朕的母亲昭慧太后也是济州人氏。”
  郑姑姑轻轻颔首,极温厚地笑道:“民妇小的时候倒是与昭慧太后有过一面之缘,虽是缘分浅,但太后是极好的人。”语毕,她眉心微蹙,低低道,“只是太后竟去得那样早,真是叫人惋惜。后来太后身边两位陪嫁的姑姑回了济州,原本是预备回府继续伺候着老爷与夫人的,谁料不知怎的得罪了什么人,竟先后遭到不测。”
  弈澹闻言不由咦了一声,追问道:“遭到不测?”
  郑姑姑忙下跪,迟疑道:“民妇只是听说是遭到暗杀,但是后来老爷与夫人也不曾追究此事,皇上自然是不知道的。”
  弈澹微微愣住,阴云慢慢在脸上弥漫开来,朱成璧忙责备地看着郑姑姑道:“姑姑怎的好端端又说起这件事情了。”
  弈澹放下手中的参汤,用大拇指一点一点揉着眉心:“你也曾听姑姑说起过吗?”
  朱成璧忙道:“臣妾是听过,但这件事毕竟年代久远,想来也是无从考证的,更何况也未必是得罪什么人,可能会是劫匪所为呢?”
  弈澹微微思索,摇一摇头道:“两位姑姑长年在宫里侍奉,哪有那么凑巧刚刚回了济州就被劫匪盯上?”
  朱成璧一惊:“皇上的意思是,两位姑姑是得罪了宫里的什么人?可是,彼时昭慧太后薨逝,皇上由太后,也就是当时的淑妃抚育,淑妃素来得先帝宠爱,居然有人敢触怒淑妃来对两位姑姑下手吗?”朱成璧沉思片刻,越发的疑惑,“但是事后淑妃似乎也不曾追究啊。”
  郑姑姑忙道:“事后,老爷和夫人只是匆匆掩盖了此事,知府老爷也没有追究。”
  朱成璧小心地觑着弈澹,见他的神色越发的不好起来,心中的思索转动如轮,淑妃既然收养了皇八子,那么留下昭慧太后的两位陪嫁姑姑在身边照料岂不更好?既然匆匆遣了她们回去,对她们横遭不测又置若罔闻,实在难以解释。撇开淑妃的权势不说,昭慧太后既然愿意把亲生的儿子交予淑妃抚育,便也足够说明昭慧太后对其的信任,既然淑妃对昭慧太后的陪嫁置之不理,除非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昭慧太后并非心甘情愿或者是迫于形势才将皇八子交由淑妃抚育,而当时膝下无子、盛宠不衰的淑妃急于与手握大权的荣贵妃相抗衡,最好的办法就是手持太子人选。
  朱成璧轻轻吐气,眸光微沉,赐死玉厄夫人那晚,林若瑄曾说过一句话,便是这一句,成了揭开尘封多年的真相的有力一击。
  “她的姑母,为了夺得皇上的抚养权,连那一位都敢下手,姑侄一系,果真叫人刮目相看。”
  之后的多少个夜晚,自己揣摩着这句话的含义,直到惊觉东方的晨光喷薄而出。德阳殿的夜那么漫长,长得自己总是数不尽滴漏的声响;德阳殿的夜又那么短暂,一寸一寸的时光从指边打个转儿,转而便消逝在殿外的青石台上。
  直到有一日,自己陡然察觉了闵琼萝的秘密,她那冰冷的目光在颐宁宫殷红如血的宫墙上猛地一刮,如多年压抑的仇恨在一瞬间的陡然喷发。
  若是发觉了一点蛛丝马迹,顺着挖掘下去,总有许多意想不到的收获。
  原来,闵琼萝的母亲张氏曾是御膳房的司膳,而郑姑姑则是太医院的医女,二人从小便入了宫,有着非常好的交情。当年淑妃遣了心腹太医诊出昭慧太后所怀之子为男婴,一场惊天密谋就此拉开,昭慧生产时由于胎位不顺而难产,因而服用了过量的催产药导致产后血崩,最终是难以挽回。彼时,郑姑姑一直侍奉在侧,虽然早已发觉催产药的用量过多,但由于太医的坚持只能屈服。
  昭慧死后,年轻气盛强出头的郑姑姑开始为淑妃所猜忌,当两位陪嫁姑姑突遭不测的消息传来之时,其她曾经近身伺候昭慧的宫女、甚至生产之时侍奉在侧的医女也相继遇害。
  为躲避淑妃魔爪,郑姑姑买通了神武门的侍卫匆匆离宫,然而,终究是晚了,淑妃的心腹侍卫在宫外茂密的树林深处堵住了郑姑姑,将一整瓶的鸩酒尽数灌下,然而洞察了这个秘密行动的张司膳一早便在鸩酒中偷偷添加了绿豆汤,也正是因为绿豆汤解毒的功效,郑姑姑才侥幸捡回一条命,后来她为一个农夫所救,归隐乡村。
  然而,张司膳后来也因为与郑姑姑交好的缘由被淑妃百般为难,最终被驱逐出宫,饶是这样,昔日的对手依然是步步紧逼,并撺掇淑妃派了杀手寻觅已经相夫教子、归隐田园的张司膳。为了两个女儿,身中数刀的司膳硬是憋住了最后一口气息直到杀手离开,当两个女儿哭着从藏身之处回到她身边时,她已是气息奄奄、竭力留下了四个字:万勿复仇。
  那一日,朱成璧静静看着一脸平静的闵琼萝跪在自己面前陈述着她的故事,饶是语调波澜不惊,她的双眼仍然透露出浓烈的恨意,那便是对颐宁宫、凤仪宫姑侄二人的恨意。朱成璧前后一串、已然是明白,面前的闵琼萝,可以是自己最锋利的匕首,狠狠扎进夏梦娴的心里。
  短短一瞬间,无数的事情在朱成璧心头盘旋,她望着那一碗参汤静静出神,却听竹语带着风声匆匆进来:“皇上,娘娘,妍贵嫔醒了。”
  弈澹连忙起身,想了想又按住朱成璧的手臂,柔声道:“你已经累了一天了,腿上又有伤,外面风大,你还是留在在德阳殿吧。”
  朱成璧忙微微屈膝:“多谢皇上关怀。”语毕又温然劝道,“妍贵嫔初初丧子,她又是那样烈的性子,或许会说出一些过激的话来,皇上无谓放在心上。”
  弈澹点一点头:“朕知道。”便扶了高千英的手臂离去。
  第三十七章  玉肤不禁冰肌寒(1)
  第三十七章
  玉肤不禁冰肌寒(1)
  待到弈澹离开,朱成璧方才回首看着郑姑姑道:“方才你说的很好,这样朦朦胧胧最能让皇上疑心。”语毕,朱成璧略微一顿,端了竹息新沏好的雪顶含翠,悠悠道,“只是眼下还是急不得的。”
  郑姑姑微微一笑,淡淡道:“民妇等了多少年,不仅仅盼着能还昭慧太后一个公道,也是为了民妇自己的一点私心。”郑姑姑低首沉思片刻,语调带了不少凄凉,“民妇夜夜都能梦见昭慧太后将皇八子抱到民妇的怀里,他那样小,那样柔软,怎么知道自己刚刚出生便被算计。”
  郑姑姑唏嘘不已:“昭慧太后何等聪明,更何况临死之人总是心智清明,她知道此番被淑妃算计,如果不将皇子托付与她,恐怕母子不日就要泉下相见,但又如何忍得自己的亲生孩子认了仇人为母亲?”郑姑姑双手微颤,似乎几十年前的那一幕又在眼前重现,“她希望我能为她复仇,一早便撕下了一片衣衫,血书‘淑妃害我’四个字,悄悄卷起来塞到民妇手中,就在民妇接过皇子之时。”
  朱成璧轻轻颔首:“昭慧太后一番苦心,确实难得。”
  “我只是小小的御膳房医女,如何能有资格抱着皇子?直到那卷衣衫的残片被塞入手中,我才猜到一二,后来回了太医院悄悄一看,更是惊得出了一身冷汗。”郑姑姑轻轻道,“开始我还在奇怪,为什么昭慧太后不直接交给两位陪嫁姑姑,后来等到她们的死讯传来我才知道,昭慧太后何其敏锐,当时恐怕就已经猜到两位姑姑来日的下场了。”
  朱成璧轻轻按住郑姑姑有些发抖的双肩,只觉得指尖微微发凉,就像窗外的夜色一般,顺着窗槛一路凉到了心里:“颐宁宫那一位素来手段狠辣,之前我也只是略有些耳闻,直到听你说起,我才明白。她的谋略、手段实在是令人发指,幸好她如今卧床不起,否则我还真不敢贸然出手。”
  郑姑姑稍稍平复了起伏不定的呼吸,紧紧握住朱成璧的双手:“等到娘娘大业可成,一定要帮民妇好好照顾琼脂与琼萝,这也是我欠她们母亲的。”
  朱成璧微微一笑:“这个自然,你放心便是。”
  第二日清晨,朱成璧早早便醒了过来,唤了竹息来为自己梳妆,竹息执了羊角梳子一壁为她梳头,一壁有些心疼地道:“娘娘昨夜可是又没睡好吗?看这眼睛下方的鸦青比前几日又重了些,娘娘夜夜不得好睡可怎么好呢?”
  朱成璧闭了眼睛轻轻道:“无妨,用紫葵粉便是可以遮掩过去的了。”
  竹语端了赤金牙盆在旁,兑好玫瑰汁子的温水上浮着几片柔嫩的花瓣,那一道道香雾弥漫开去,直教人心头也暖上几分。
  竹语微笑道:“和妃娘娘与恩嫔小主前几日送了不少补品过来,奴婢看着那金丝血燕和野山参都是极好的东西,娘娘不妨好好温补身子。”
  朱成璧闻言一笑:“她们也算有心,皇上前番赏赐了不好东西到昀昭殿与月影台,她们倒又送了过来。”
  竹语陪笑道:“咱们含章宫的东西,向来饰数一数二的,和妃与恩嫔如何不知,左不过是一番好意罢了。”
  朱成璧微微颔首:“稍后你亲自把那个产自渥南国的金丝攒珠飘翠项圈给和妃送去,就说本宫谢谢她的好意。”想了想又补充道,“那把如意翡翠的金锁也送了去,再挑一柄成色好的玉如意送给恩嫔,让她好好养着身子。”竹语忙道了一声是便下去了。
  竹息手艺灵巧地给朱成璧梳好望仙髻,又挑了一对翠玉银杏叶耳环戴在耳垂上,轻轻道:“早上长信宫那边传来消息,昨儿妍贵嫔似乎精神不太好,出言顶撞了皇上,皇上似乎怒了呢。”
  朱成璧漫不经心地选了一支金镶玉蝶翅步摇只做把玩,淡淡道:“这也怪不得她,妃位与太子之位一并飞了去,换了谁都要失心疯的。”
  竹息略略迟疑:“奴婢听闻,妍贵嫔好像怒骂皇上,是,是……”
  “是什么?直说便是!”
  “是,是,老狗。”竹息脸色变了几变,“因为这个,皇上最后才拂袖而去。”
  朱成璧皱了皱眉头:“如此出言不敬,我看她的好时日也算完了,就算日后能从丧子的阴影里走出来,也是难再有宠爱的。”朱成璧微微一顿,又冷哼一声道,“她难道以为自己是汉景帝的栗姬么?咱们皇上可不是汉景帝,能优容栗姬多年。不过话又说回来,栗姬最后不也是下场凄惨么!”
  竹息闻言莞尔一笑,正了正发鬓的茜色绢花:“两届秀女选进来,得宠的嫔妃如今大多是下场惨淡呢。”竹息掰了指头细细数道,“五年前进宫的密贵嫔、贺婉仪都没了,妍贵嫔眼瞅着要失宠到底了,钱小仪进了冷宫还在耗着,也是决计出不来的;两年前进宫的睦嫔废了位分在慎行司自裁了,媃嫔降为了更衣进了冷宫,慎嫔的身子一向不好,也是个不中用的,禧贵人呢,多久了却还留在贵人的位份上。”
  朱成璧轻轻摇头:“这几年宫里头的斗争尤其厉害,折损这样多的妃嫔,真是叫人心惊,算起来也只有恩嫔一位是扶摇直上、前途甚好的了。”
  竹息不觉也是感慨:“只可惜,像恩嫔小主这般心思通透的实在不多罢了。”
  朱成璧沉默片刻,又道:“这几日宫里头出了不少事情,淩儿的骑射没有耽搁吧?”
  竹息忙笑道:“梁王虽然是日理万机,但日日都会抽了时间进宫陪四殿下练习骑射,朱大人与孙大人也是嘱咐了校场的教官好好关照着,娘娘放心便是。”
  朱成璧以手支颐,只是细细打量双鱼纹镜中的自己,竹息的手势无比轻柔和缓,质地极好的紫葵粉将一张脸妆点得精致而细腻,只是,紫葵粉之下的这张面容,已经见识了太多太多的腥风血雨了。
  朱成璧微微叹气,低低道:“眼下昭慧太后的事情也暂时急不得,皇后得了玄浄早夭的消息,怕是暂时也只能图着自保,难以再会算计我了。但却还有一件事,还得由你去做。”
  竹息微微屈膝:“娘娘请吩咐便是。”
  朱成璧轻轻吐出一口气,一字一顿道:“是关于木棉。”
  城南朱府,朱祈祯一壁悠悠地喝着素粥,一壁看着手中的报告,这是孙传宗连夜遣了人送来的,自己虽然已是神机营的统领,但对骁骑营的情况也并未悉数不管,更何况以自己与孙传宗的关系,便是等于两大营牢牢握在手中。
  从报告看来,看守密贵嫔的侍卫已在昨夜里全被处死,想来这件事情也可以告一段落了。朱祈祯眯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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