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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周郎周郎-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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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周郎周郎(三国)
作者:圆月一弯
文案:
江东童谣满大街:曲有误,周郎顾
李睦'推窗':什么?风大,没听清……
周瑜'关窗':无他,瑜昨夜落枕,伤了脖颈,为人所笑而已。
阅读提示1:女主真的不是李逵!!!
阅读提示2: 孙权党三思,某月不萌碧眼儿阅读提示3: 平行时空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欢喜冤家 前世今生 穿越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李睦,周瑜 ┃ 配角:东汉末年大礼包 ┃ 其它:权谋,周郎,三分天下,乱世
晋江金牌编辑评价:
周郎英姿传千古,女子立世也英豪!穿越三国,兵戈四起,谋算遍地,李睦不想将自身命运送与他人决断,唯有自强以立。纵公瑾绝世风华,得此一妻,可抵十万雄兵。扬鞭策马的豪情万丈,月下山前的柔情万千,两人从斗智斗勇,斗气斗嘴,到并肩而立,生死相托。
本文文字功底扎实,逻辑性强,从人物情感到征伐谋略,依托历史又不局限于历史,场面描写大气恢弘,情节叙述紧凑细腻,再现那一个英雄辈出,风采绝世,炽烈辉煌,波澜壮丽的豪情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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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惊雷滚滚,无边的乌云自天际翻涌而来。浩浩长风,狂啸怒嚎,倾盆大雨,弥漫天地。暴雨如幕,明明还未到日落时分,已然仿若黑夜陡降,天地将倾。
扬州九江郡,寿春县。
修葺一新的县府占地极大,绵延的屋舍亭廊穿梭。一队队兵士来回穿行于狂风雨幕之中,长刀森森,在风雨中时不时虚空挥动。庭院中,回廊后,山石照壁,所有可以藏人藏物的地方,俱是人影憧憧,来去匆匆,叫嚷的喧哗声,杂乱沉重的脚步声,以及刀兵时不时地相互撞击的声音,交融汇集在一起,风雨声轰轰如雷,却掩不住其中的暴虐杀伐之气。
一道闪电劈下,一瞬间,天地之间亮得刺目。林立的长枪钢刀,在闪电之中带起一片冰冷森寒。
骤然而起的光亮撕破天幕,惊得李睦手一抖,捧在手里的大印就沿着井口掉落下去。电光尽处,雷声又起,只见井水点点,飞溅而上,大印落水之声,却是被隆隆惊雷掩得分毫不闻。
密集的雨点肆无忌惮地打得人睁不开眼,李睦撑着井口站起身,狠狠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仔细将半兜起来的衣角塞入腰里,半刻也不停留,向远处那一点橘黄色的光亮奔去。
雷声连成一片,沉闷的巨响好像一只在地下翻滚的凶兽,嘶吼着追在她身后。
同一道闪电,也照亮了县府的客房。
房内橘黄色的油灯火光轻轻跳跃,在窗纸上投落两个人影,一个峻拔,一个魁梧,举盏提壶,相对而饮,相谈甚欢。
峻拔的身影极为年轻,亦极为俊朗。明亮的眼睛里,清清朗朗的笑意令人如沐春风,好像窗外的风雨全不存在,好像天高云舒,阳光明朗。
急促凌乱的脚步声混杂在风雨声中,极不起眼,然而那俊朗的年轻人唇边的笑容却是一下子淡了下来。眉峰一扬,静夜之中,仿似利刃悄然出鞘。
坐在他对面的中年魁梧汉子本来并未发觉什么异常,却被他的神色惊得心头猛地一沉,举到半空的酒盏生生顿住,在这刹那之间,全身的肌肉一下子绷紧到了极处,同时却又似被人按住胸口,呼吸不畅。
下一刻,门外就响起了砰砰砰的拍门声,又急又重,好像他们若是稍迟片刻开门,来人便要破门而入!
魁梧的汉子脸色剧变,双眉一轩,重重地将酒盏摔到地上。
哗啦啦的雨声之中,李睦没听到屋子里摔杯子的声音,她只管用尽全力地敲门。木质的板门两扇合拢,当中一道门栓,用力狂推之下,门板被门栓扣住,只余一道极小的缝隙,透出一线橘色的火光。
狂风呼啸,雨声隆隆,身后兵士的呼喝和脚步声时远时近。李睦回头看了一眼,黑漆漆的雨夜,天地之间仿佛尽数化为虚无,她连房屋之间的巨大的回廊檐角都看不见。
转回头来,咬一咬牙,她小心翼翼地按住塞入腰里的衣角,退后一步,朝着那始终没人应的木门抬腿便踢。
然而就在这时候,房门向内而开,年轻男子修长笔挺的站在门后,李睦一脚踢空,收势不住,直接往那男子身上踹去。
电光火石之间,李睦只惊了一下,甚至还来不及去想自己这一脚会不会踢到他,只觉得一股大力将她往后猛地推了一把,身形一晃,就向后倒。
砰地一声,背脊着地,积水四溅,天旋地转。
便在此刻,天边又亮起一道闪电。
李睦刚好仰躺在地上,恰恰看到那一道闪电仿佛一化为二,映在面前那男子的一双漆黑幽深的瞳仁里,一闪而过的惊诧之中,眉目生寒。
李睦本能地垂下眼来,扶着门框慢慢从地上爬起来,率先查看了一下自己身上。见衣角仍然仔仔细细地掖在腰里,才呼出一口气,定了定神,挺直了摔得隐隐作痛的腰板,目光不闪不避迎了上去:“周郎?”
只是说出口的话立刻被狂风骤雨淹没,就连李睦自己也模模糊糊地听不清楚,未免显得气势不足。
也不知那男子听没听到,清透的目光落在李睦塞着衣角的腰里,微一停留,便侧开身,给李睦让出了进门的方向。
房间里,只有一灯如豆,颤颤的橘黄色的火光,投下一圈圈诡异不定的光影。
李睦仿佛没发现方才窗纸上投影了两人,而现在房内只余一人,也没看到地上碎裂的酒盏,她拿起案上还剩下的杯子,随手泼了残酒,自己再倒上一杯,也不讲究,仰头一饮而尽。
尚有余温的酒浆划过喉口至腹,感觉酒力在身体里缓缓升腾,一丝暖意涌上冰凉的脸颊时,紧张到了极点的心绪总算渐渐平静下来。
东汉末年,群雄并起。李睦虽然至今也没想明白怎么她加了两天班,才一迷糊瞌睡过去,睁开眼就到了这个人命如草芥的乱世里。还是在这寿春县,在袁术的手下!
她高中学的是物理,大学考的是设计,对历史向来是一知半解,及格万岁。唯有那部拍成电视剧的三国演义,是她儿时和父亲一起少有的温馨记忆。不用回想史册如何记载,就凭那时隔十多年的隐约印象,李睦也知道袁术这个段历史里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炮灰,野心勃勃,直接称帝,然后立马就一命呜呼了。
虽然不清楚袁术最终是怎么死的,她只知道覆巢之下无完卵,若继续留在寿春,一旦袁术身死,在这个几乎人吃人的时代,她一个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小女子怕是根本走不出寿春县,就要被人生吞活剥了!
不幸中的万幸,她现在有一个兄长,自她睁开眼起,便一天数遍地叮嘱她万不可以女子之身示人。
若非有他的看护,李睦怕是早就被人当成妖孽附身,拖出去烧死了。
那个身形高大的男人,剑眉薄唇,五官深邃,看着她的丹凤眼里总带着难以言喻的愧疚。自李睦来到这个世上,整整一个月,他白日里守着李睦穿上他带来的粗布衣衫,每隔数日,晚上又会趁夜深人静之时,从灶间提来热水给她擦洗。
她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却听他在屋外与人寒暄,说家中幺弟体弱病倒,不易受风,听他絮絮叨叨,将十八路诸侯讨董卓当做睡前故事说给她听,哄她入睡。
于是,李睦知道了日后建立三分天下的江东孙策年前向袁术借兵,一借不成,便折返自行募兵,却险些命丧与山越贼手。待从袁术手中要回了千余孙坚旧部之后,渡江而东,兵锋所指,一年之内连定三城。
袁术为何第一次不肯借兵,第二次却大方地放回了昔日跟着孙坚一路征战杀到洛阳的旧部,他语焉不详,可李睦心里却渐渐清晰起来。
孙坚兵进洛阳,于一堆残垣废墟里的枯井之中发现了传国玉玺,漫天的大火前,身披胄甲的将军意气风发,一手按着腰间佩刀,一手高举玺印的镜头,给她留下的印象极为深刻。她不清楚这传国玉玺究竟是不是演义小说杜撰出来的,可如今两相对照,细思下来,竟是很可能真有其事。
袁术第一次不肯借兵,第二次孙策却拿出了亡父留下的传国玉玺。一边是象征着至高皇权的玺印,一边是孙坚的影响力尚未消亡的军队,这个有名的短视之主如何选择,想来是一目了然。
要为自己寻得一线生机,李睦立刻就将主意打到这传国玉玺上。
身上的衣衫早就湿透了,只在屋内站了一会儿,衣角袖口上滴下来的水珠很快就在她脚边汇成了一圈水渍。全身上下,里里外外,都湿得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除了一处。
李睦解开和腰带绑在一起的衣角,露出了兜在里面的一个巴掌来高的竹节。身后的房门吱呀一声关上,将风雨喧闹尽数关在门外,房间里一下子静了下来。感觉身后的人慢慢走近,高大的人影遮住了大半灯光,李睦却头也不回,用力甩去竹节上面的水,径自打开节口,取出了一块折得整整齐齐的白布。
摊开来,半湿的布上鲜红的印记有些晕开,但总算还分得清上面弯弯绕绕的八个纂体字,仿佛扭曲繁复的花纹纹理,看得人眼花缭乱。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李睦当然认不得纂体文字,但她相信,她面前的这个年轻男子一定认得。
因为他是周郎。文才出众,武能定国,和江东小霸王孙策相交甚笃的周瑜周公瑾。
天地之大,并没有几个人见过真正的传国玉玺,但孙策却一定见过。再加上这八个代表了皇权神授,正统合法的纂字却无疑如同玉玺的金字招牌。任何一个人见了,都宁可信其真,不可信其假。
周瑜双眸微微眯起,墨玉般的瞳仁幽深如古井:“阁下这是何意?”
他和孙策交情极好,自然知道孙策手里那赖以开疆辟土的先锋人马是如何而来。不是不惋惜,不是不痛恨,只是对于他们而言,没有兵马,这传国玉玺不过是一件珍贵难得的死物,壮志难酬,寄人篱下,没有自己的兵马,没有自保的能力,迟早有一日,会落入他人之手。
本来送出去也就送出去了,他闲时和孙策相谈也不过是可惜两句。
此来寿春,他乃是陪同从父周尚交任丹阳太守一职。丹阳属江东腹肋之地,民风悍勇,又有铜山铁场,乃孙策募得精兵,锻造兵锋之所。袁术觊觎此地,遣族弟亲信接任丹阳太守,周瑜又如何肯轻易退让?只不过是顾忌孙策羽翼未丰,不足和袁术正面相抗,这才随同周尚一同来到寿春,探一探袁术的底。
可如今他才到寿春不过一日,居然就有人拿了这玉玺的印记,费尽心思冒雨送到他面前,此中深意,便容不得他大意。
面前的男子眉峰微蹙,声音清越,话音方落,初时的惊讶已然一闪而过,薄削的唇边逸出一丝笑意,清清淡淡,如初春将绿未绿的一抹柳丝,随风徐摆。
不可否认,这是一张极好看的脸,俊朗英挺,双眉斜飞入鬓,神采飞扬。令人不禁遥想,三国周郎赤壁,小乔初嫁了,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意气奋发,指点江山,战意激昂,又该是何等风姿!
从来不追星的李睦,似乎有些明白那些追星族的感受了。
☆、第二章
“凭此印,有一事愿托付周郎。”李睦将那白布往周瑜面前推了推,小心地思考着措辞。
这个时代的人,说话发音极为古怪,每一个字的转折音调都与李睦熟悉的不同。可她却不但都能听得懂,还能分辨出来自不同地方的人不同的口音,甚至就连她自己说出来的话,说的时候不觉得,一旦说出了口,竟也是一样古怪别扭的发音。
初时,李睦独自坐在房中,没日没夜地自言自语,这才适应了自己的“口音”。
“袁术难长,我与兄长愿随周郎东渡长江,归孙策孙伯符治下,为兵为将,是官是民,来日再凭本事。”
我给你玉玺,你保我平安。
高中选理,大学读文,然而文科理科,李睦却唯独不曾读过商科,那些管理者御下奉上的手段技巧,她更是一窍不通。面对这个一把火烧了几十万大军的人物,她只能有一句说一句,没有费力兜半点圈子。
身上的衣服湿得难受,一股酒力过去后,手脚又渐渐冰冷起来。李睦顺手捞起浸透了水的衣角,哗啦啦地拧出一大把水。水花飞溅,甚至有几滴直飞到周瑜身上,赶紧往后让了一让,向他抱歉地笑笑,见拧干了水的衣角皱巴巴的,便用力扯了两把,再拍两下,勉勉强强止住了全身继续滴滴答答往下滴水。
周瑜不动声色地向后退开半步,寻了块干的地方落脚:“袁公沿江虎踞,伯符蒙其表奏,方为折冲校尉,受命收复江东。君若无意留在袁公麾下,该往北走才对,如今袁本初势大,正招募天下英豪,缘何要东渡?”
往北走?李睦不由苦笑一声。她若是有本事往北走,早就去曹操的地盘里乖乖坐好,那样平平安安活到三分归晋的可能性最大。
孙策乃是打着为袁术收复江东的名义渡江征战的,此时尚隶属于袁术麾下,周瑜这话是没错,可实际上……真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忽然说得如此冠冕堂皇,李睦知道周瑜这是心存疑虑。
说实话,若换做是她,身在袁术的大本营,突然见了一个口口声声要反出袁术的人,肯定直接就把人打出去,绝没有现在周瑜那么好的涵养,还让她进屋避雨喝酒。
只要没被打出去,就还有希望!
李睦暗自咬了咬牙,伸出一根手指,朝那玉玺的印记点了点:“有人能凭此物换来上千精锐,也有人用它称雄于世,为一个名正言顺。我既没有本事攻城略地,也没有称王的雄心壮志,只用它充作舟马之资,这个印记只当是今日我的投名状。他日我们北上也好,再往南下也罢,目前我也说不清,待我兄长回来,再做决定也行。”
“投名状?”周瑜含笑的眼神微微一凝,瞬间明白了这三个字里代表的含义。
若他仍认袁术为主,大可以把这块印了传国玉玺印的布帛送到袁术面前,如果李睦真的盗了玉玺,那他便立下了寻回玉玺的泼天之功,从此晋身,甚至成为袁术的心腹,待他日袁术一朝称帝,封侯拜相,自无话下。
而若是李睦这副印记是假的,自也能让袁术警觉,一刀将她砍了以绝后患。
所谓投名状,便是将她自己的后路通通断绝,是进是退,是生是死,都尽数送到他的手中。
周瑜年纪虽轻,却向来思虑缜密,行事果决。实际上,自他第一眼看到这八个纂字的时候,便已经做下了决定。
他与叔父是昨晚到的寿春。今日的接风酒宴上,袁术言辞客气,极尽招揽之意。然而,只要他随孙策一同征战江东的消息传到寿春,这招揽之意就会立刻变成无尽的杀机。
因此,寿春之地,他最多只留三天。三天之后,无论如何,都要立刻动身返回。
若李睦是袁术派来试探他的,大不了他将人一刀劈了,即使袁术疑心加重,凭周孙两家在他军中的威望,袁术也没那魄力决断立刻翻脸。而若不是,他也不在意真的多带两个人回江东。
也正因为如此,除了最初一瞬的惊诧,周瑜的态度始终从容随意,眼神带笑,只是说出来的话却句句诛心,很不好听:“你要另投他处,尚可说是良禽择木,无怨无尤。然你可知你今日盗印送印之举,足以葬送你一生的信誉。今日你可盗袁术之印,又岂知他日易主,不会再另盗他物?男儿当世,唯信不立,你小小年纪由此胆识着实不易,可惜……”
管他信还是义,李睦只听出他这便算是应下了这笔交易,不由长长松了一口气,抹了一把脸上的水,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意:“你们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儿大丈夫,言出如山,守诺守信,所以我来做这无信之人也无妨。顶多就是待家兄回来后,知我先斩后奏,容他责骂一番罢了。”
周瑜眉峰一扬,深邃明朗的眸子盯着李睦望了许久,仿佛突然发觉了什么,诧然问道:“你是女子?”
李睦一怔。
于她而言,穿越到这个世上,一切就都成了赌局。若留在寿春,袁术灭亡之后她能不能活下来是一场赌局,现在冒险盗取传国玉玺,与周瑜谈一场你来我往的条件同样也是一场赌局。要么温水煮青蛙,日日战战兢兢等待寿春城破,被人接手;要么盗玺失手立刻身死,亦或是一举成功,逃出生天,一翻两瞪眼,清楚明了。
刻意趁着土著兄长奉命出城的时候下手,一来是这个兄长是真心对她好,她不想万一失手反而拖累了他,二来,就怕古人这信义大于性命的思想。
自一觉睡到这个时代来以后,她想得很多,顾虑也很多,可唯独没有想过自己究竟是以男人还是女人的面目来寻周瑜。
话赶话的,她本来是打算言辞之中先扣一顶信义的大帽子下去,扣实了这笔交易。周瑜万一反悔,也要先思量一番是否会落了言而无信之名。哪想周瑜言思敏锐,竟是听出了别样的重点来。
只是听周瑜这口气,怎就有点……怀疑?
被千古名人质疑性别,李睦的神色有些狼狈,伸手往鼻梁上方推了推。
这是她以前架着六百多度近视眼镜时习惯性的小动作,遇到什么难题窘境,总要先推一下眼镜。只不过她现在的视力好得很,一推推了个空,只好顺势摸了摸鼻子。
这可不能怪她,她原本的身材虽然没有熟女的妖娆,可至少男女还是看得出来的。哪里像现在,这具身体最多也就十三四岁的样子,营养不良又尚未发育,身量并不算矮,可确实瘦得单薄,穿了普通的粗布短褐,活脱脱一个小子模样。
李睦郁闷地叹了口气,决定对这意料之外的一句话不予理会。定了定神,挺直了腰板,迎上周瑜的目光,顺着他之前的话,直接认了下来:“袁术于我兄妹二人有收容之恩义,纵目光短浅,全无政德,他败亡之时,我兄为全信义,也定以命报之。然我却不愿见他为此等人卖命!天地江山,功业君王,又于我何干?我只是个小女子,只要我兄妹二人一世平安,这便是我最大的信义。轮回业报,名声受责,哪怕是千古骂名,算我的又有何妨?”
这一番话,自打知道袁术召回周尚,想到历史上周瑜会跟着他叔父一同走这一趟开始,她便思虑至今。一词一句,语气轻重,顿挫拿捏,甚至说话时表情,毫不回避的目光都搜肠刮肚,反复斟酌。
那是周瑜周公瑾。强抗曹军,火烧赤壁的周公瑾。
要与他谈条件,岂能毫无准备?然而准备得再多,她又有几分把握和这种人拼算计心思?
不如干干脆脆,无论他说什么都认下来。
少女形容狼狈,神色倔强,说话的声音却是清清朗朗,字字贯耳。近她者她近之,其他的一概全不入眼,坦率如此,如此情义,周瑜终于微微动容。
当今天下,英豪无数。多少人今朝在此营,明日投他主,所谓忠诚信义,只在朝夕而已。一句良禽择木,古来圣贤之言,此非禽之过,而是木不够高。人心不稳,朝侍秦,暮奉楚,不担分毫过错,不受口诛笔伐,何等清高潇洒!
偏这小女子够胆子如此当面坦言。
只是,周瑜不由又失笑。这小女子一口一个千古骂名,可说到现在,却又将她那个兄长藏得严严实实,半点不露姓名来历。看似背义之举,却又义气深重——只是对象不同罢了。
饶是他察慎觉微,心思细密,也想不到根本不是李睦要藏,实在是她也不知道她那个兄长的姓名来历……
穿越到另一个人的身体里,却没有半点那人的记忆,简直就是坑爹!若非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已经病入膏肓,旁人只当她大病初愈,失了心神,估计多半要给人当做妖孽附体给拖出去烧死!
沉默了片刻,周瑜最后深深忘了她一眼:“我如何信你?”
李睦挑了挑眉,不甘示弱:“我又如何信你?”
她只带了一个半湿的印记,传国玉玺已经被她投入井里了,她无法现在就想向周瑜证明她是真的偷了玉玺。事实上,她也确实保证不了那落入井里的大印不会被袁术找回去。
而同样的,她要周瑜保他们兄妹二人平安渡江,她那兄长昨日奉命出城,却也不说去往哪里。孙策在江东立足未稳,羽翼未丰,就连周瑜自己现在也是身在虎穴,归期难定,要说照拂他们,若非从最后火烧赤壁,天下三分的结果来看,似乎……更不牢靠一些。
橘黄色的火光映在周瑜的眉眼之间,带出一片暖意,然而李睦话音方落,他徐徐扬眉,一双润泽如玉的瞳仁里竟似有冷冽的寒光乍现,一时之间,风姿如竹的男子锋芒毕露,锋锐之气,夺人心魄。
不及诧异,就在下一刻,李睦便听到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人声喧哗,遥遥传来,听方向,正是向着他们而来。
“这么快!”李睦心里一咯噔,她料想袁术很快会发现不见了玉玺,却没料到他的人马那么快就回找到她头上。
若是连周瑜都来不及走,那又该怎么办?
也不知周瑜此来寿春,带了多少兵马,能不能冲得出去?
法治社会的教育根深蒂固,偷了东西就逃,就算事先的心理建设做得再好,失主追了上来,李睦头一个反应就是心虚。一时慌了神,脑中越来越乱,最后眼前一花,隐约见到周瑜的衣摆轻扬起来……紧接着左侧后颈处猛地一痛,头脑一懵,仿佛一个黑布袋从天而降,罩到她头上,便失去了知觉。
作者有话要说: 李睦:周郎周郎,我们来做笔交易。
周瑜:成交!
李睦:真哒?那么爽快!
周瑜:玉玺是我的,人也是我的!上黑布袋,打包,带走!
☆、第三章
迷迷糊糊之间,李睦被一记猛烈的震荡惊醒。紧接着,耳畔响起呜呜的号角声,马匹的嘶鸣,人声喧嚣,金刃相击摩擦的声音,急促的脚步声,好像每一个音节都敲落在人心口,惊得人心跳也跟着一同快起来。
伏案加班,莫名穿越,冒险盗印,雨夜谈判,短短几天的记忆如电影放映,一瞬间随着脖子后面一抽一抽的钝痛,全都涌入脑海中,令她猛然清醒过来。
宽大的披风拢在肩膀上,披风下,却是一根粗绳将她的双腕绑在堆满杂物的木板车车辕上。高头大马环绕,刀枪兵戈如林。数不清的火把连成一片望不到边的火浪,如燎原一般,迎面烧来。烟雾升腾,映得明月黯然,繁星蒙尘。火舌卷处,大地震颤,尘土飞扬。惊天动地的喊杀声仿佛带着回响的怒潮,滚滚而来,令人骇然。
越来越近的火光越来越亮,和森冷的刀兵寒芒交互成一条条斑驳扭曲的光影,映出一张张神情紧张的脸,陌生而粗糙。
就在李睦怀疑自己是不是又穿了一次的时候,却见到了一个眼熟的身影。
青衫白马,张弓引箭,入鬓的长眉微微扬起,温和如玉的侧脸英风乍现。眨眼之间,弓上那一抹星芒如电,挟着烈烈劲风,离弦而去。
百步之外,一人一马,马还在向前飞驰,马上的骑者却被一箭穿心,当场毙命。
而箭势未绝,将那已成尸体的骑者带得斜飞而起,连同着他手里还来不及坠下的火把一起,角度奇准地撞入骑队的侧面。
几乎是同时,第二第三支箭连珠而到。
接二连三的火把飞落到马队里,火星四溅之中,领头的数匹头马受惊狂嘶,竟猛然抬蹄横冲直撞地向四面无火之处疾奔,任凭马上的骑者呼和挥鞭,再不受控。
夜风徐徐,箭出如神的男子弃弓换枪,从容举枪。青衫白马,竟将儒雅与英武融于一身,风华绝世。
“杀!”
喊杀声自李睦身侧四周骤然爆发出来,如惊雷乍响,声震九霄。
李睦尚来不及反应,忽地一道冷光自上而下,如闪电天降,向她劈来。
李睦骇然向后一滚,生寒的劲风自她身前落下,将披风的下摆,连同将她和车辕绑在一起的粗绳一同斩断。手腕一松,李睦便顺势一路从半倾斜的木板车上滚了下去。然而她的肩背还没着地,腰里一紧,竟被人提了起来。
“莫怕!”
惊心动魄的金铁交鸣声中,那依旧温和的声音,清清朗朗,隐有锋锐之意,那俊朗的眉眼之间,意气奋发,一片昂扬之色。
这才是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周公瑾!
李睦横卧在马背上,周瑜手中的长枪在她眼前翻飞如龙,所到之处,血雾激荡,哀呼凄号。百余骑精兵如两只巨大的翅膀伸展开来,紧紧地跟在他身后,如盘旋于天际的雄鹰,毫无畏惧地迎向十倍于己的人马。
无数火把被鲜血浇灭,而他们原本停留的地方,此时却燃起了熊熊大火,火光冲天,热浪扑面,映得天地之间,亮如白昼。
白马血染,周瑜的青衫袍角也浸透了暗色的血渍,风华如玉的男子一身浴血,一身肃杀厉烈,如同来自修罗地狱。
李睦一向觉得自己胆子很大。前一世遇到蟑螂老鼠,别的女生都吓得花容失色,掩面尖叫,而她却敢撸起袖子直接上手追着打,这一世敢盗袁术的传国玉玺,敢踹周瑜的房门,甚至敢撞破周瑜和袁术部下密谋而故作不见……
可她现在全身都在发抖!
她根本就没办法去想为何明明上一刻还在和他谈条件,怎么再一睁眼就到了这修罗战场,没办法想现在身在何处,甚至想不起来自己被人突然打晕。
周瑜一杆长枪虽将她护得严严实实,却挡不住一蓬又一蓬的血雾,如雨一般落在她的身上,脸上。她从来不知道一个人被斩断头颅,斩断手脚之后,身体里的血竟然可以喷得这么高!
血肉成糜,断肢横飞,她的余光甚至还能瞥到自己倒垂下来的头发上,黏着不知是谁的一丝血肉,随着马蹄起落来回摇晃,几乎就要碰到她的脸上。
李睦想要尖叫,却发觉喉口仿佛被人掐住一般,一点点声音都发不出来。想要闭眼,眼睛却不受控制地死盯着那尸山血海,片刻不离。马驰如风,她根本看不清一个个哀嚎着倒下去的人的表情,看不清他们究竟是被枪挑穿了喉咙,还是刺穿了胸腹,她眼前只有一片又一片的血色迷蒙,只有浓重的血腥味,铺天盖地。
这时,周瑜的长枪不堪久战,一下刺入一人的肋骨时生生折断。周瑜眉峰不动,果断弃枪,侧身避过趁隙而来的偷袭,正欲回腕拔出腰间佩刀。然而,就是这个间隙,一支羽箭,如噬魂鬼魅一般,忽然从原本掩在他们身后的右翼队伍里破空袭来。
明明鹰翼阵护住了后背,明明如狼似虎的敌人都在前方,战场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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