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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卡列尼娜]归来-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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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和之前所熟悉的舞会等场合截然不同的沙龙给安娜留下了非常深刻,也非常愉快的印象。接下来她应邀又陆续出席了几次沙龙,认识了更多新的朋友。
和年长的维阿多夫妇以及当代文化界著名人士的交往,令安娜感觉仿佛打开了一个新世界的大门,收获匪浅。她和维阿多夫妇也成为忘年之交。此前一直有些抑郁的情绪,终于彻底得到缓解。
直到十二月初的一天,她收到了来自卡列宁的一封电报。
他在电报里告诉她,自己将于几天后周四晚上10点回到彼得堡的家中。
安娜给他回了一封电报,表示很高兴得到他的消息,期待他的归来。
转眼就是周四,天又下起了雪。
这座空旷的大房子,因为男主人离开,已经冷清了一个多月。只在谢廖沙回来的那两天,才能听得到一些笑声和咯噔咯噔跑动的脚步声。知道男主人今晚就要回来,家里的仆人十分高兴,在管家伊万诺维奇的指挥下,地板、楼梯、壁炉,每一个角落的灰尘都被擦得干干净净,壁炉里生了暖暖的火,一切准备就绪,只等男主人的归来。
非常巧,今天恰好也是波琳娜女士五十岁的生日。维阿多先生为她在寓所里举办了一个小型的生日庆祝会,只邀请一些密友参加。
安娜在早两天,也收到了请柬。
她考虑了下。六点钟的时候,带了一束鲜花和精心包裹的糖果,在管家略微带了点不满的目光中,坐了马车去往维阿多夫妇的寓所。
按照她对卡列宁的了解,他是个时间观念非常精准的人。一般情况下,他在电报里说晚上10点到,那就应该会在这个时间点回来,左右相差不大。
她对维阿多夫妇非常敬重。对方既然邀请她参加夫人的生日聚会了,她自然不可能拒绝。
按照她的计划,她逗留两个小时左右,在八点多的时候告辞回家,到家最多九点,这样就不会错过卡列宁回来的时间。
安娜抵达维阿多夫妇的寓所,送上自己准备的鲜花糖果和诚挚祝福,八点,在维阿多夫妇联袂为客人献上一段钢琴伴奏二重唱后,她向维阿多夫妇诚恳致歉,表示外出一个多月的丈夫今晚迟些时候会回来,她想提前告辞,好回家迎接丈夫的归来。
“哦亲爱的!你怎么不早说!”波琳娜女士立刻说道,“当然是迎接外出归来的丈夫比较重要了!你赶紧回去吧!你的花和祝福我都已经收到了,非常感谢你今晚的到来。”
在波琳娜女士和霍尔的陪伴下,安娜出了寓所的大门。
“那么我先走了。再见,祝您永远这么美丽健康,维阿多夫人。再见,卢卡斯先生,谢谢您今晚的照顾。”
安娜和他们告别后,上了马车,朝着家的方向而去。
雪越下越大。大约半个小时后,九点不到的光景,她到家的时候,地上积雪已经堆得能没过脚踝了。
门口的灯亮着,安娜靠近家门口的时候,看到老门房卡比东诺奇站在门口,东张西望的样子。
马车停了下来,车门打开,安娜下车时,对着跑过来迎接自己的老门房说道:“卡比东诺奇,天这么冷,你为什么不进去呢?”
“哦夫人!你可算回来了!”老门房仿佛松了口气,接过她的帽子和雨伞,压低声音说道,“老爷早就回来了!您没在家,他看来来好像有点失望呢。”
安娜愣了愣,哦了声,急忙匆匆往里走去。
☆、Chapter 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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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先没换衣服,而是直接上了二楼,推开书房的门。
果然;卡列宁就在里头。
他正站在书架前;低头翻一本仿佛刚从书架上取下的书。听到开门动静,他扭头,见安娜现身在门口;眼睛一亮,脸上露出笑容,把书插了回去后,转过身。
“阿列克谢!我不知道你会提早回来;希望你不要生我的气!”
安娜朝他快步走去,急忙道歉;“非常抱歉;我以为你要十点钟到家的。恰好今晚是我最近刚认识的一位女士的生日;所以我过去参加了她的生日聚会。原本计划早点回来,这样就能赶上你回家的时间……”
“亲爱的安娜;”卡列宁迎到她面前,握住她带了点凉意的手,带到自己唇边吻了吻后,用自己温暖的手心包覆住她的手,“我很失望,”他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道,“让我失望的是,我的妻子在和我离别一个多月后见面时,第一句话不是告诉我她很想我,而是向我道歉……”
“哦,阿列克谢!”
安娜笑着摇了摇头。下一刻,他轻轻一带,安娜顺势便落到了他的怀里。
“安娜,我想你,非常想。所以事情一结束,我就迫不及待地赶了回来……”
他凝视着她,低声说道,跟着低头吻住她的唇。
渐渐,他的吻加重了力道,呼吸也变得紊乱急促了起来。
“可以吗?”
在她耳畔问这句话的时候,他其实已经抱起了怀里的安娜。
安娜没说什么,只是抬起手臂,勾住了他的脖颈。
他立刻抱着她离开书房,径直回到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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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别胜新婚,这话还是非常有道理的。
分别一个多月后重新在一起,尤其是做丈夫的,在床上显得格外热情,气氛也异常缱绻。结束后,他还一直恋恋不舍地压在她的身上,吻住她的唇,久久没有放开。
安娜身体里的情潮渐渐褪去。刚才的激烈性事,让她脑袋还有点昏昏的,而且被他沉重身躯一直压着,感觉有点透不过气了。
唔唔了两声,她试着躲开他的嘴,喘了口气,“你好沉,要压死我了,快下去——”
她用光裸的手臂推他肩膀。
卡列宁轻笑一声,顺着她的手,听话地从她身上滚了下来,但没放开她。在她侧身背向自己的时候,靠了过去,从后揽住她的腰,让她背部依旧贴靠在自己胸前。
“很累吗?”
在她闭眼休息的时候,他抬手抚平散她脸上的几缕头发,声音里充满爱怜。
外面很冷,但卧室里热气很足,加上刚才折腾了这么久,两人身上都沁出了汗。现在安静下来了,身体还这么紧贴着,感觉黏黏的,让安娜有点不舒服。
“身上有汗,我得去洗个澡……”她扭了扭身子,含含糊糊地说道。
“需要我帮你吗……”他脱口问道。
安娜睁开眼,扭脸看了下他,眼神略微诧异。
应该也意识到了自己刚才那句话的反常,加上被她用这样的眼神瞧着,卡列宁露出些微的窘色,掩饰般地抬了抬眉,“呃,我的意思是,如果你需要的话……”
其实安娜并不习惯洗澡时边上有人,就算对方是和自己肌肤相亲的丈夫。
在男女事情的方面,她还算不上十分开放。
在除了床以外的地方毫无遮掩地坦露在别人的目光下,总让她感觉有点怪。
所以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哦……”
她张嘴,正要拒绝的时候,忽然留意到他赧然中仿佛带了点期待的表情。再想到晚上自己没在家等他回来的事,心里一软,那个“不”字终究还是不忍说出口。
“好吧……”她朝他笑了笑,“我们一起洗吧……”
卡列宁仿佛松了口气,脸上露出欢喜之色,俯身吻了吻她的眼睛,“我保证,亲爱的,我会是你满意的仆人。”他哑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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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边上“仆人”的“服侍”下,安娜洗了一场历时长达一个多小时的澡,最后两人重新躺回床上时,他靠在床头,翻着一叠带回来得资料一样的东西。
安娜是真的感觉到疲惫了,连手指头都懒得再动一下。
“安娜,很累吗?”他一边看着自己手上的东西,一边跟她聊天。
“唔,还好……”
“我不在家,你都在忙些什么?”
“和平时差不多。写稿,陪谢廖沙,参加一些聚会什么的……”她的声音渐渐含混。
“安娜,我出差的时候,路过了伊尔库斯克,觉得那里景色很美,有很多古老的石建筑,很有特色。我觉得你应该也喜欢那个地方的。等有空了,我带去再去那里走走,你觉得怎么样?”
卡列宁问完,没听到她的回答,低头看了下她,见她已经蜷在自己边上睡着了。
凝视她睡容,片刻后,他轻轻靠过去,吻了吻她的眉心。
“晚安,我的甜心——”
喃喃低声用安娜没听过的昵称和睡着的她道了句晚安后,他放下刚才在看的东西,灭了灯火,跟着她一道躺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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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列宁回来后的第二天,就恢复了他原来的时间表,依旧还是那么忙。
不过安娜现在也变得很忙。
她的生活内容,基本分成了四个部分。
一部分是作为卡列宁夫人这个身份而出席的那些舞会和宴会。
一部分是维阿多夫妇那个圈子里的各种沙龙和聚会。
再,是留给自己写作的必要时间。
最后一部分,就是作为卡列宁妻子和谢廖沙母亲的日常。因为谢廖沙一个月才回来几天,忽略掉的话,基本就是和丈夫的相处。
卡列宁知道她经常去参加维阿多夫妇举办的各种沙龙,甚至比原来那个交际圈里的聚会还要频繁。
他和那个圈子里的人没怎么接触过,就他个人而言,他没时间,也没多大兴趣去了解。对于安娜的这个新兴趣,他起先也没别的感觉,有时候,晚上两人各自做完自己的事,在睡前的那段时间里,他甚至会耐心地听她向自己讲述她在那个圈子里的新发现。比如,某个在她看来非常伟大的作家,又或者,一个能够即兴作曲的了不起的音乐家。
他知道霍尔·卢卡斯重新回到了彼得堡,和维阿多夫妇是朋友,并且,除了他之外,那个圈子里也有别的几个男人在爱慕着她,他甚至清楚他们的名字和各自的经历——只要他想知道,这些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件难事。
这应该算是正常,一个美丽又有才华的女人,无论走到哪里,难免总是会引来异性的关注。加上安娜本人显得完全无心于此,提及霍尔卢卡斯正在和伏尔古耶夫商谈出版她著作的时候,态度也非常坦荡,丝毫没有值得指摘之处。
卡列宁觉得自己应该相信现在的安娜。
无论从哪方面来说,他们夫妇的关系和从前相比,都已经发生了一个质的改变。他相信他们的生活里,绝对不会再有第二个伏伦斯基出现。
所以,尽管卡列宁觉得心里有点不舒服,但还是极力忍着,没有丝毫的表露。
他知道她不喜欢彼得堡原来的那个交际圈,自己又很忙,就算是周末,基本也只有晚上才能陪着她。
或许也是出于这种愧疚心理,所以,他并不想过多干涉她新近发展出来的这项社交活动。
但是渐渐地,卡列宁承认,自己根本不是一个心胸宽大的丈夫。
他终于还是控制不住地有点吃味起来了。
因为她投在这个新圈子里的关注明显多于别的,甚至到了让卡列宁觉得自己都被忽视了的地步。
于是他开始破天荒地暗暗期盼谢廖沙能回家。因为只有儿子回来的那两天,她才会变成他原来习惯的那个安娜。没有作家、艺术家或者总是不断联系她商谈各种事情的出版商。她只是他的妻子和他儿子的母亲。他们可以一起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
卡列宁开始有意识地减少自己的工作时间,如果没有需要和她一起出席的晚间活动,他会尽量早地回家,希望能借此,把她的关注渐渐从那个让他感到有点危险的圈子里给带回来。
但好像,效果并不理想。
尤其是最近,大约上一本书的成功,引发出了她对写作更多的热情,情况仿佛倒了个个。晚上的时候,往往是他无法专注工作,变得心不在焉。而她则非常投入,甚至经常到了晚上十点,还是不想离开她自己的书房,往往要他去叫好几次,她才会起身。
就像他之前有一次他对她说过的那样,他非常珍惜现在和她的这种夫妻关系。
唯恐她知道了他的真实想法会不高兴,觉得他是一个气量狭窄的丈夫。
所以虽然有点郁闷,但卡列宁还是决定不让她知道自己的真实想法。
但是今天,卡列宁却被一个刚刚得知的消息困扰住了,心绪有点不定。
事情是这样的。
这个周末,谢廖沙会回家。他想让侄女娜塔莎夫妇一道来家里共进晚餐。让秘书传了口信给托雷斯基伯爵后,下午,伯爵就来找他,最后吞吞吐吐地告诉他,娜塔莎现在和一个名叫弗拉基米尔的年轻军官好上了,甚至公然一道去剧院看戏,令他深感蒙羞,他恳求卡列宁或者夫人能否与她谈谈,注意此举给自己这个做丈夫的会带来的不良影响。
“……我已经和她谈过好几次了,但她根本就不理会我的态度。现在我毫无办法,只能无比羞愧地前来恳求您的帮助……”
垂头丧气的托雷斯基伯爵离开办公室后,卡列宁就没法专注工作了。
他一直以为自己的侄女正和丈夫过着祥和的生活!
这个消息让他感到非常震惊。他急着想和安娜谈一下,听听她的态度。所以很早就回来了,但发现她不在家。仆人说她去了滨海路维阿多夫妇的寓所。
☆、Chapter 53
必须要说,乍听到仆人这样告诉自己的时候;卡列宁有点不快;他甚至想立刻过去把她接回来。但考虑到这会显得不大礼貌,所以最后还是忍了下来,决定在家等她回来。
在书房里一边工作;一边等她的时候,他的心情有点浮躁。不知道是因为侄女的事;还是因为她又去了滨海路那所寓所的事。或者,两者兼而有之。
他自己其实也搞不大清楚。
天黑之后;安娜终于回来了。听仆人说卡列宁今天很早就回家了,她上楼找到书房里的他。
“今天是怎么了;你这么早回来?我想晚餐应该已经准备好了,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安娜摘下手套;笑着朝他走了过来。
听见她轻快的声音,看到她带笑的一张脸,卡列宁刚才积压在心里的所有不快和犹疑立刻就烟消云散了。
唯一的感觉就是她回来就好。
他甚至为自己刚才对她产生的猜疑而感到后悔。
立刻丢下手上的笔,他站起来朝她迎了过去;帮她拿掉一朵还沾在头发上没融化的雪花。
“外面很冷吧?跟我说说,今天你都干什么了。”
“我有跟你提过吧?下周开始,沃恩教授的新故事就要重新再次在报纸上开始连载了……”
“亲爱的,我记得很清楚,你好像没有跟我提过……”
“好吧,”安娜笑,“那现在跟你提也一样。波琳娜女士表示要当我的第一个读者。老实说,我对新故事是否受欢迎,心里不是很有底,所以就拿了已经写好的一部分开头给她看,顺便听听她的读后感……”
“唔,或许我也可以代替她。你知道,我对小说的鉴赏要求也是非常高的。那么,她怎么说?”
“哦得了吧,阿列克谢,你几乎从来不看这类型的小说。她表示非常喜欢。如果不是已经有了维阿多先生,她再年轻二十岁的话,她会考虑去追求沃恩教授……哦,只顾说话。你想必饿了吧,等我去换件衣服,我们就可以去吃饭了,我保证很快就好……”
“安娜!”
卡列宁抓住她的手。
“怎么了?你有事?”
安娜终于留意到丈夫的情绪似乎有异,停了下来。
卡列宁深深呼出一口气。
“是有一点事,安娜,今天我听说了一个不大好的消息。”
他把下午伯爵找过来的事说了一遍。“我非常惊讶。在此之前,我一直以为,娜塔莎和伯爵相处得很好。”
安娜没有回答。刚才脸上的笑消失,陷入了沉默。
“你好像一点也不惊讶?”
卡列宁仔细看她一眼,顿悟。“难道你之前已经知道了?”
“是的,”安娜承认,“大概一个月前,你离开彼得堡后没几天,我就知道了他们的事。”
“我以为你应当……”
“应当告诉你,是吗?”安娜笑了笑,“抱歉我没有及时告诉你。因为我觉得即便你知道了,也是于事无补,除了徒增烦恼,再没别的意义。而且,不用我告诉你,你迟早也会知道的。今天你不就知道了吗?”
卡列宁望着她,露出略微吃惊的表情,眉头也渐渐皱了起来。
“安娜,你真的这么想?”
“是的,我当时就是这么想的,”安娜迎上了他的目光,神情坦荡,“一开始,你用近乎暴力的手段促成这个婚约的时候,我觉得你就应该有这样的心理准备了。”
卡列宁的眉蹙得更厉害。
“你认为是我错了?”
“我不知道!”安娜说道,“你有你坚信的道理,娜塔莎也有自己的想法。我并没有什么高过你们的立场可以去评定你们谁对谁错。但我可以告诉你,那天我知道这个消息后,鉴于想提醒她的这个出发点——你知道的,那位军官据说十分风流,所以我第一时间找娜塔莎谈了几句。但她完全不接受我的话。就这样。”
卡列宁沉默了。
片刻后,他说道:“我始终认为,夫妻即便结合的时候没有感情,但相处久了,自然就会产生感情,就像我们……”
安娜叹了口气:“阿列克谢,你说的或许没错。但这并不绝对。有的夫妻即便到老死,还依然是一对怨偶。即便是我们……”她顿了顿,“中间的十年,不也经历了太多波折吗?我们有现在,也是各种巧合和机遇的结果。况且,人的一生,又有多少个这样的十年?”
卡列宁仿佛哑口无言。
他注视着安娜,表情渐渐显得有点不自然起来。
“安娜……”他踌躇了下,似乎犹豫是否应该说出来,“我有一种感觉,你对娜塔莎似乎……并不怎么关心?”
“你的感觉或许没错,”安娜看着他,用尽量平静的语气说道,“无论从血缘,还是个人情感来说,我对这个姑娘的感情肯定是比不上你对她的感情的。虽然我也希望她一切都好。希望这不会引来你对我的不满。”
“……不不,怎么会。这很合情合理……”
停顿片刻后,他这样说道。
安娜笑笑,“你能这样想就好。那么我先回房间,去换下衣服。”
“那么这个周末,我还是决定让他们夫妇来家里共进晚餐,我需要和娜塔莎谈谈。希望你能准备下晚餐。”
她走到门口的时候,听到卡列宁在身后说道。
“没问题,到时候我会精心准备的。”安娜回头,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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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的晚上,谢廖沙回家。伯爵夫妇也应约而至。
晚餐桌上的气氛还算融洽,如果不是卡列宁脸色略微凝重,托雷斯基伯爵显得心神不定外,光听娜塔莎和谢廖沙说笑的声音,气氛甚至可以用愉快来形容。
安娜基本没怎么说话,只在谢廖沙找自己问话的时候,搭上一两句而已。
晚餐快结束时,卡列宁推开椅子站起来,对娜塔莎说道:“孩子,到我书房来一趟,我想和你谈一下。”
娜塔莎立刻瞟向安娜,目光仿佛略带不满。安娜朝她淡淡一笑。
她挪开了视线,跟着,用一种轻蔑的眼光落到自己丈夫的脸上,然后站了起来。
“好的,叔叔。”
卡列宁点了点头,转身往二楼去。
娜塔莎跟他离开后,安娜让女仆带着谢廖沙去他的音乐室练琴,自己便陪着伯爵坐在了客厅里。
客厅里能清晰听到音乐室传来的悠扬小提琴声,但伯爵显然没心思欣赏。他的心神不定,一会儿走来走去,一会儿坐下来,双手扭在一起,用求助的目光望着安娜,企图得到她的鼓励。
“啊,夫人,娜塔莎会听她叔叔的话的,是吧?”
安娜觉得这个男人又可怜,又令人鄙视。对于妻子的出轨,他唯一的应付方式,就是可怜巴巴地向别人求助,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别人的身上。
她不置可否地应了句,“希望吧。”
“哦!我真希望卡列宁阁下能说服她!”伯爵双手狠狠揪住自己原本就有谢顶危险的头发,露出痛苦的神情,“说来您可能会笑话我。虽然我也是快结婚前,才第一次见到娜塔莎,但我发现我真的很喜欢她。她想要什么,我都愿意给她。但是她为什么对我就是这么冷淡?现在还做出这样的事。我非常难过,非常难过……”
安娜想着是不是该说点什么,好暂时安慰下他的时候,突然,二楼书房的方向传来一阵沉闷的异响,仿佛什么东西被砸在了地上,跟着,仿佛传来娜塔莎模模糊糊的嚷声。
安娜吃了一惊,伯爵也停止了他的自怜自艾。
“哦上帝啊,怎么了?”他脸色发白,低声嚷了起来。
安娜踌躇了下,站了起来,“我上去看看,您可以继续留在这里。”
说完,她往楼上去。
安娜来到书房门口。
门虽然关了起来,但因为里头发出的声音有点大,所以站在门口,还是很容易就能听到里头的动静。
“……娜塔莎,你必须要停止!”安娜听见卡列宁的声音传了过来,显得十分生气,“如果你父亲还在世,他也会像我一样,为此而感到痛心!”
“哦,求您了,您别再提我父亲好吗?”娜塔莎带了点哭腔,声音十分尖锐,“他对我做过什么?小时候起就送我去修道院式的女校,长大后让我嫁给一个我连面都没见过的男人!仅仅因为他是我的父亲,我就人生就必须要由他来决定吗?还有您,我的叔叔!您又为我做了什么?您有什么权力继续支配我的生活?我已经成年了,并且按照你的意思结婚了,现在,我有权想过我自己想要的生活!”
“娜塔莎!”卡列宁的声音再次传来,“你现在的行为是不负责任的轻率举动!即便你已经结婚,作为长辈,我依然还是负有不可推卸的及时纠正责任。我不想你日后追悔莫及!”
“叔叔,请您还是更多地关注一下我的婶婶吧!”
安娜听她忽然提到自己,不禁屏住了呼吸。
门里,塔娜莎的两颊涨得通红,激动地挥着自己的手,冲着神色严峻的卡列宁嚷道:“就算我再轻率,至少,我也绝对不会做出和人私奔的事情!大家一个个全都这样,为什么您非要管我?我倒是听说,彼得堡现在有好几位出色的男士在追求婶婶!您就不怕她再次做出背叛您的事?”
“娜塔莎!”卡列宁的脸色骤然铁青,“你越来越没分寸了!你竟敢说出这样的话!”
“我说得没错!叔叔,您与其想着让我和那个大尉分开,引导我走上你所谓的‘正途’,您还不如多关注您的妻子……”
门忽然被推开,发出的响动惊动了里面的人。
娜塔莎停了下来。
卡列宁看见安娜进来了,神色微变,立刻朝她走来,“安娜,听我说,你先出去一下……”
“没这个必要,我也正好有几句话,想和这个姑娘说下。”
安娜轻轻推开卡列宁抓住自己胳膊的手,朝着娜塔莎走了过去。
☆、Chapter 54
乍见安娜现身,娜塔莎的神情显得略微仓皇;下意识地躲开安娜的目光。但很快,她就倔强地扬起下巴,用一种满不在乎的语气说道:“怎么,难道你想否认我刚才说的事实?”
安娜停在她的面前,笑了笑;“娜塔莎;感谢你善意提醒我丈夫我作为妻子方面的缺陷,不过,我现在没兴趣和你谈论这个。促使我进来打断你的原因,是因为我听到你质疑你叔叔的一段话。你责问他有什么资格来过问你现在的生活。我想说的是,他毫无疑问是有这种资格的。我想问问你;你知道你那笔一年有三万卢布收入的丰厚嫁妆的来源吗?”
“安娜;请不要提这个了。这和现在的这件事没有关系。”卡列宁神情显得有点无奈,出声制止。
安娜看了他一眼:“为什么不提?恰恰相反;我觉得很有关系。”
“你这是什么意思?”娜塔莎的神情略微茫然,“我的嫁妆,自然是我父亲生前留下给我的。”
安娜笑。
“可惜你的想当然是错误的。你自然不知道;你的父亲;也就是我丈夫的兄长,在他生前的时候,因为一笔失败的投机,差点倾家荡产,靠着你现在这个丈夫托雷斯基伯爵的帮助,才勉强度过危机,不至于落到破产的地步。为了保住名誉清偿债务,他把自己名下的庄园和土地全部抵押了。临死的时候,交托给我丈夫的,只有你这个女儿。你听清楚了吗?你事实上,除了一个贵族小姐的头衔外,一无所有。我的丈夫,也就是这个刚刚被你指责为没有资格插手你生活的人,为了让你能够体面地嫁出去,赎回了你父亲的财产,把这些当做你的嫁妆全部送给了你!”
娜塔莎睁大眼睛,露出诧异之色,“这不可能!”她失声嚷道。
“去查你名下财产的所有权更换记录,再来告诉我这可不可能!”安娜冷冷说道。
娜塔莎咬住唇,沉默了下来。
安娜冷笑。
“为什么不说话了?一个没有财产傍身的女人婚后会是什么地位,需要我来提醒你吗?我的丈夫为你做这些,你觉得他仅仅只是为了履行他监护人的职责吗?如果他不是真的把你当自己女儿看待,你是好是歹,和他又有什么关系?现在你用这种愚蠢的方式去对抗他为你做的事。你是在报复吗?报复谁?那个为了一个职位背叛了你的男人?那个现在正可怜巴巴坐在楼下客厅里期待你回心转意的丈夫?还是你就是在报复这个替你承担了父亲职责的人?哦是的,他确实做得不够好,他只知道把自己的意志强加到你的头上,毁坏了你原本唾手可得的幸福。但是塔娜莎,如果没有贵族小姐的身份,没有嫁妆傍身,你只是你自己,就这样嫁给那个你想嫁的男人,我告诉你,他未必就肯娶你!”
“哦,请你不要说了……”娜塔莎声音发抖。
“你以为我想跟你说这么多?是的,就像你三番两次指责我的那样,因为我不光彩的过去,我确实没资格论断你的行为。所以我现在不是在论断。只是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提醒你,玩火必定自焚,你的所谓报复举动,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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