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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公子林砚-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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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啧,原来除了兵器所,司徒坤还藏着这么大的秘密。果然是帝王。
林砚眉毛一挑,“皇上,那重开海贸之事……”
司徒坤一眼看过来,林砚不死心,“火/枪之事非一时之功,但海贸之利却迫在眉睫。且如今已过去数年,我方在研发此物,焉知西洋没有改进?臣曾听当年西洋先生说过,西洋有三宝,战舰,火器,养兵练兵之法。”
“臣于火器上尚算了解,可战舰练兵之事却并不熟知。陛下,同一御敌,知其形与不知其形,利害相百焉。”
司徒坤不免又想到了林砚昨日的策问:驭外夷者,诹以敌形,形同几席;诹以敌情,情同寝馈。
“陛下若是担心火器之事,可先设广州、福建、金陵为通商口岸,立市舶司以试行,对来往商户严加审查,出示公文严禁携带与火器有关之物进入,一经发现,扣押收留,严惩不贷。”
司徒坤微微颔首,这倒是个法子。区区几只火/枪不足为惧,禁得了。而倘或真有千万只火/枪袭来,那么国门被人打开,这海禁也便不重要了。
“你说的,朕会好好考虑。待得琼林宴后,再着百官商议。”
林砚一喜,能叫百官商议,便是说司徒坤松口了。
“只这火/枪一事,你也得抓紧些,朕可等着你……”话为说完,只见戴权匆匆跑进来,“皇上,杜大人沈大人有要事求见。”
那脑门上的汗都出来了,神色焦急惊慌,不说都知道必然是有大事。只司徒坤没示意,林砚与林如海就不能多嘴。林砚询问般看了林如海一眼,林如海忙上前请求告退。
司徒坤应了,将司徒岭留了下来,挥手让林家父子出去。
一出宣政殿,二人便瞧见沈云舟与杜繁站在一处,面色不很不好,父子俩都皱起眉,只这等地方,不便询问,且戴权也已领着沈云舟与杜繁入内。林砚便只能同林如海一起下了台阶,坐上太监准备好的软轿出宫。
入得林府,林砚再忍不住,“父亲,你可知道是因着何事?”
林如海面色铁青,不发一言。这情形明显是晓得些什么的。
林砚皱眉,“父亲!”
林如海回神,言道:“你可知道此次科举都录取了哪些人?”
林砚呆愣。会试放榜距离殿试不过十日,他哪来的心思关注这些。便是关注,也不过前几名,后头的一百多名,鬼晓得呢!
“此次中榜一百九十三人,一甲全为京城户籍人士,且还都是国子监生员。另除这三名,还有二甲五名,三甲七名外,其余均为南方学子。北方中榜人数不足一成,为历科所未见。云舟师兄此前便担心会由此引发事端,如今只怕是叫他料中了。”
话音刚落,便听林松道:“沈家来人了。”
林如海忙站起来,“快请!”
“林大人,这是我家老爷入宫前写得信,让交给你。”
林如海匆匆接过,打开一瞧,只道:“果然!”
是时,外头探听消息的林槐以百米赛跑的速度闯进来,“老爷,不好了!北方学子聚众去往宫门前示威,言说科举不公,其中有弊。皇上将此次科举主考副考等一众人员全都下了大牢。沈家大老爷也在其中!”
林砚心头一紧,他忽然想到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发生在明朝洪武三十年的那一场科举榜案。
何其相似?
而那一场案件,闹闹哄哄了一两个月,最终的结果便是一众考官,二十余人,处死的处死,发配的发配。唯有一主考幸免于难,这还是因主考乃太傅。
这个世界虽为架空,可许多背景也都是依托于平行世界的历史的,只是与人物、时间上有更改。可历史的进程几乎雷同。
那么,若是……
若是此次也同明朝年间的结果一样,沈云舟……
林砚浑身如同哐地一下被人浇了一盆冰水,从头凉到脚。
作者有话要说: 同一御敌,知其形与不知其形,利害相百焉。
驭外夷者,诹以敌形,形同几席;诹以敌情,情同寝馈。
——这两句,还是出自《海国图志》
第95章 南北之争
状元楼。
林砚将二楼厢房的窗户半开,便能从缝隙处看到宫门的情景。那里,诸多学子盘坐着,口口声声要皇上给个交代。
前几天还只有北方学子,这两天却是隐隐有些南方学子也加入了进来。
柳尚元端了杯酒递给林砚,看着窗外皱眉,“说来此次金榜与往年着实大不相同,录取人数南北之差距让人震惊。偏偏主考官杜大人又为南方人士。朝中南北官员派系之争素来便有。且近几年一直是南方系占了上风。也怨不得传出有舞弊之事。”
说完,见林砚不曾搭话,柳尚元转头道:“你也别太担心。沈大人虽在狱中,可狱卒们也不是不懂事的,不会为难。你不是上下打点过了吗?”
林砚一叹,“我担心的不是这个。”
柳尚元自然知道,又说:“现在学子们的激情高涨,事情闹得太大,皇上将所有考官收押入狱也是权宜之计,非是一定要问罪。沈大人自身清正,又为北方派系,想来不至于如何。”
林砚嘴角透出一丝苦笑。
柳尚元心头一紧,“是不是又出了什么事?”
“前几日,皇上下令重阅考卷,你可知道?”
“知道。以目前的情形,重阅是必须的。”
“那你可知,结果如何?”
柳尚元眼神微闪,“我……我听说重阅考卷,结果出入不大,除目前榜上现有的人之外,北方系最多再有十来人的文章可堪入榜。当真吗?”
“当真!你我都知,别说会试、殿试,就是院试、乡试也是有讲究的。考官阅卷总有偏好。不可能全然中正。因此,就这十来人之数,着实算不得什么。杜大人即便当真有一二私心,却也未曾越了大规矩。”
科举是国之大事,想在这其中动手脚,还动成这样,使金榜出现一边倒的,真不太可能。
可正是如此,才更让人担心。倘或真是南北派系之争,主考官动的手脚,那么事情反而会好办很多。可偏偏……
柳尚元也无心喝酒了,停箸弃杯,言道:“近十年来,南北文化差距确实存在。北方除京城为天子脚下,诸多农事建造较为得力,遇事应对也十分及时未曾出乱子外。其余地区总不大太平,不是这里旱了,就是那里雪崩,更有塌方之事等等。
民生不济,文化不兴。许多书院就此没落。唯京城繁荣昌盛。然京城国子监为皇家开办,雄气昂然,一家独大,更有前任祭酒大人自恃自傲,容不得京里有别的书院抢了国子监风头,使各种手段力压。
如此一来,等到这几年国子监被勋贵子弟逐渐带乱了风气,向学氛围一跌再跌,更出了不少蛮横跋扈之辈,惹出好些笑话来,外头名声也跟着掉了下来后。其他书院便也未能及时挽回颓势。
再观南方。秦淮之地本就富庶,前些年西洋入境也多从广州福建并金陵等地登陆,很是掀起了一股西洋之风。即便后来设了海禁,可江南之发展依旧迅速。国家税收大半靠得南方。
不说睢阳、岳麓、紫阳、鹤山四大书院历史悠久,学子尽皆心向往之,更有这十余年来新设的甘泉、梧桐、问津等,亦已是此间翘楚。你十岁前在鹤山求学,后跟着林大人转道扬州,便在甘泉入学。这点你比我明白。”
林砚点头,“这等情形,我们看出来了。陛下自然也看出来了。否则,不会令五皇子整顿国子监。后五皇子犯事,便又将此事交给了二皇子。更是几度透出言辞赞赏首善与金台两大书院山长。就是为得此道。”
“只可惜北方文化之衰非一时之功,如今欲要重立也不是一两年能成的。再有,虽如今国子监与其他书院已有了些效果,可新进的这一批学子至少也要等到下一届。这是在京城,倒还好些,焉知北方诸地呢?”
说到底还是柳尚元的那一句,民生不济,文化不兴。经济基础不仅决定上层建筑,还决定文化水平。京城一地的经济水平带动不了全北方的经济发展。
可要说北方文化当真就这么差了吗?倒也不是。毕竟北方还有士族,各家的底蕴终究是有一些的。只是对比南方经济突飞猛进而带来的文化程度的迅速提升来说,便是应了那一句,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南方进了,北方就只能退。只是谁也没料到,只怕是连司徒坤自己也没有料到。南北文化差异反应在这一届科举上,结果会如此惊人。
柳尚元似是想到什么,倏忽站起来,“你刚才是说重阅考卷结果已出?可皇上……”
“十余人之数,便是全加进去,南北差距依旧庞大,以如今示威之情势,恐不足以安抚北方学子,因此皇上秘而不宣。”
柳尚元面色顿时煞白。
林砚一叹,“你也想到了是吗?皇上压下来的事,却走漏了风声。既你有听闻,那么别人也能听闻。”
所以科举是否有弊尚有疑论,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便是有人利用此事煽动人心,推波助澜。
此时,宫门前开始吵嚷起来。状元楼因离得近,吵嚷声音有大,竟能听得清清楚楚。
“说什么科举舞弊,考官沆瀣一气!我看分明是你北方读书人无能!这些年,我们南方书院出了多少名满天下的英才,你们北方呢?”
“自己不努力,一群泛泛之辈,待得科考后却来说不公。如今陛下重阅考卷,结果相差不大,便也证明了我南方学子之才。看你们还有何等脸面!”
“胡说八道!我北方有嵩阳书院,更有国子监,便是不比你们强,哪里便弱到这等地步!定是有小人作祟,呈给皇上重阅的都是陋卷!”
“对!一定是这样!”
“不说国子监便还好,一说国子监,我倒是要问了。古往今来,少年英才不少,可一甲前三都是未及冠之学子,还同出一家书院的,怕是没有吧?谁不知道国子监是国学门楣!”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说一甲前三是我北方做的手脚吗?”
“这可是你说的,不是我们说的!若状元林砚,赫赫大名,身世傲人,谁不晓得?榜眼柳尚元还是理国公之后。更有叶鹤,虽出身寒门,却是祭酒大人的得意弟子,爱之惜之。若此中无弊,我南方人才济济,中榜之数高于北方数倍不止,怎会无一人入一甲!”
“对!说得好!所以,我看舞弊是有舞弊,却非是我南方舞弊,而是北方自己无能,只能靠这种手段拿下前三来提高士气,保住脸面吧!”
“你……你们南方简直欺人太甚!”
“还不知道是谁欺人太甚了!我们也要奏请陛下,还我们南方学子一个公道!”
“是!联名上书奏请陛下,我们走!”
……
林砚与柳尚元四目而对,面面相觑。二人心底都明白,一甲前三均为少年英才,还同出一家书院,实乃前所未见。今既有人质疑,便不会善罢甘休。此后只怕他们连同叶鹤都会置于流言蜚语之中,难以脱身。
而这般一来,司徒坤便更头痛了。偏了北方,失了南方。偏了南方,失了北方。这一局难也。
蹬蹬蹬。
秋鸣匆匆跑上来,“大爷,示威散了。可事情似乎闹得更大了。北方学子之前才上过书。如今南方学子也要上书,说……说大爷……”
“我知道了,这么大响声,听到了。”
秋鸣苦着脸,“大爷,可你不知道啊,他们还在骂呢!就骂你和柳家大爷,叶探花。尤其是你,骂得最凶!连带着沈家大老爷也骂进去了。”
意料之中,谁让他和沈家这关系压根扯不清,沈云舟偏还是第一副考官呢!
林砚瞪了他一眼,“我是让你去看示威的吗?让你去找宁王府的人,可有消息了?”
“有了!福公公说,宁王殿下让转告你。已求得皇上松口,准许你入狱探监。”
林砚一喜,柳尚元自知他已有事,忙道:“你先去吧,不必管我。”
林砚点头告辞,扯过秋鸣便往外走,“你去一趟沈府,同大姑娘说,让她准备准备,明日一早,我来接她。”
二人分道扬镳,秋鸣去了沈府,林砚却是回了林府,进书房,提笔写下四个字:南北分榜。
这是有效解决此次科举事件,安抚南北双方学子的方法。也是明朝南北榜案的最终解决之法。
这是林砚早就知道的。可他不能拿出来。或者说,不能由他拿出来。若要献策,必要是沈云舟,如此才能让他非但不会被牵连受累,反而能有功在身,更进一步。
所以他要探监,要把这个计策告诉他,也要同他协商好细则,彼此配合,才能开始下一步动作。
作者有话要说: 化用了洪武年间的南北榜案。文中也有说了的。这是朱元璋时期的南北榜案。不是我弄出来的。正如之前的户部积欠也用的清朝历史事件。
这是架空,会有历史背景化用,但绝对架空!架空!架空!
咳咳,这章字数有点少。但我真的尽力了。因为婚期越来越近。我更忙了。
继续坚持日更吧。字数,大家就宽容一点,别太计较了。
【发现我居然写到九十多章了,红楼里另一与黛玉比肩的重要任务,薛宝钗还没出来。o(╯□╰)o……不过看情形,她暂时还出不来。哈哈哈。】
第96章 九十六
次日。刑部大牢。
为了方便,沈沅今日穿了身小厮的衣裳,可面目间的清秀却遮不住,惹得狱卒频频侧目,心生好奇。沈沅偏过身,低下头去。林砚一伸手将她护在身后。
“这位差爷可瞧仔细了,这玉牌可有错吗?”
听得这语气中的冷冽,狱卒打了个哆嗦,回过神来,赶紧弓着身子将玉牌还回去,“没有,没有!林公子这边请。”
牢房内温度与外头不同。四月底的天气,本已至了夏日,可这狱中却依旧阴冷。林砚微微蹙眉,将身上的外套取下罩在沈沅肩上。沈沅拢了拢衣襟,笑了。
狱卒在前面带路,嘴中不停讨好:“林公子放心,沈大人好着呢。您之前要求准备的一应东西,小的们都给沈大人备着。昨日宁王殿下还特意派人来通报,您是皇上亲口允了进去探视的。小的们哪敢为难。询问令牌也是例行检查,还请林公子别见怪。”
林砚轻笑着不说话,转眼便至了沈云舟的牢房。狱卒麻利开了锁,又笑嘻嘻道:“林公子和沈大人慢慢聊,小的就不打扰了,这就告退。只是,这刑部大牢有规矩,林公子莫呆太久。”
林砚点头,使了个眼色。秋鸣会意,握着狱卒的手将准备好的一袋碎银子递过去,“多谢这位差爷了,小小意思,留着给你和兄弟们吃酒。”
狱卒掂了掂,啧啧,够重的啊!眼睛里都闪着光,千恩万谢,弯着腰退了出去。
这头,沈沅一进门,才唤了声“父亲”,两只眼睛都红了。一头栽进沈云舟怀里,低泣起来。
见得如此,林砚刚迈进去的脚一缩,退回了两步,站在牢房门外拐角,很识时务地没进去打扰。四目看着这刑部大牢的构造。
这里该是刑部牢房深处,与前头经过的脏乱不同,很是干净,虽依旧透凉,却不见潮湿。左右牢房也都隔着些距离,较为独立。房内三面徒壁,可石板床上却垫着厚实的被褥,旁边是一张四方小几。几上一盏油灯,灯油充足,火光明亮。便是笔墨纸砚也齐备。
条件是简陋了些,却也还好。尤其沈云舟的面色如常,不见半分落拓,林砚松了口气。
想来也是,都是朝廷大员,尚未定罪,狱卒不敢不敬。尤其沈云舟这边,不但有沈家打点,有林砚打点,还特意遣了司徒岳来说话。如今这满京城,大约没有比司徒岳说话更好使的人了。就是司徒岭都不及他。谁让他最得圣心呢!
“好了。爹这不是没事吗?哭什么,你都及笄了,也不怕衍之笑话。”
沈沅偏过脸,有些羞臊。林砚这才得了空档上前见礼,“伯父!”
沈云舟低声应了,二人坐下。沈沅打开食盒,将准备好的饭菜拿出来,另有一壶好酒。
“这些都是母亲亲手做的,还有些换洗的衣物,也是母亲亲自备的。母亲叫我转告父亲,家中一切都好,请父亲万勿担心。”
沈云舟喝了口酒,对这话却不大信,“你祖父呢?”
沈沅一滞,沈云舟轻叹,“你祖父年事已高,自去岁开始便时常犯些毛病。今次听闻我入狱,情急之下难免气血上涌。你们便是瞒着我,我大约也能猜得到。都是我不孝。”
沈沅忙道:“祖父是病了。不过皇上吩咐太医日日来看诊,吃过药,已好多了。”
沈云舟松了口气,看向林砚又道:“你们要见我,如今也见到了。等吃了这一顿,你们便走吧,也不必再动作了。总归牢里的狱卒还不至于这般不懂事,不会亏待了我们。”
这竟是让他们不要管的意思?
林砚皱眉,“伯父,我有解决之道。我……”
不待他说完,沈云舟眼厉如刀,“出事当日,我曾让人送过一封信去给你父亲,你可看过?”
林砚摇头,一脸懵逼。他记得这封信,还记得林如海看过后说了两个字——“果然”。可信中写了什么,林如海没给他看。他以为说的不过是学子闹事的猜测,不曾多想。但沈云舟既这么问,那就必然没那么简单。
沈云舟转头看向沈沅,“沅儿,你先出去。”
沈沅张着嘴,本要反驳,对上沈云舟的视线,到底没说出口,起身之际却是被林砚抓住了手腕,“伯父,让师妹留下吧。师妹聪慧,许多东西恐比我们男人想得更为细腻。再者,倘或你不同她说明白,她如何能安心?伯母又如何安心?”
沈云舟看了他一眼,没再坚持。
林砚却唤了秋鸣近身吩咐,“去外头守着!”
秋鸣离开,林砚为沈云舟斟了杯酒。沈云舟这才开口,“你未曾入仕,来京城也不过三年。你可知如今朝中官员,有几成为南方人,几成为北方人?”
林砚一顿,倒酒的手一抖,酒水洒了那么零星两三点出来。他慢慢收回手,似乎有些猜到了沈云舟要说的话。
沈沅疑道:“父亲的意思是,这次的事件非仅仅是南北学子之争,还是南北派系党争!”
林砚深吸了一口气,“不只,还有皇上!”
沈云舟一叹,“这两届科考,南北学子水平之差已可见一斑。再有北方治地灾害不断,南方越发繁荣。朝中南方系官员已有独占鳌头之势。这不是皇上想要看到的。”
帝王之术在于平衡,尤其皇权中心在北方,绝不能让南方独大。
林砚放下酒杯,“此次科举主副考官加上随同考官一共二十三人,其中十六人为南方系,更有杜大人是中流砥柱。倘或这些官员全部落难,对南方派系来说,乃是重大打击。再有,北方系虽只有七人,数目不多,却有伯父在内。”
“当今天下,不论朝堂还是市井,都知道皇上对沈家之看重。将沈家纳入其中,不会有人想到这是皇上一开始便设好的局,只以为是谁都不曾料到的一场意外。”
难怪!难怪榜单之中北方录取人数不足十分之一!就是南北文化差距再大,总不至于此。这样的结果,南方派系即便心思太大,都是不可能做到了。然有一人却能做到。那便是圣上。
“皇上……皇上这是打算舍了沈家?”沈沅面色大白,她咬着牙,“不对,如今南北学子闹到这个地步,便是皇上也难以收拾残局,倘或真是皇上所为,他怎会将自己置于这般境地,又怎会将天下社稷置于流言飘摇之中。”
说完,她脸色又是一变,瞬间便想到了。
“是有人洞察先机,插了一手!如此,便也可以解释明明只需重阅考卷,将北方学子中榜人数拉上去,把罪名推给考官,便能安抚北方民心,甚至可以提高自身威望,拉拢一批北方士族。可偏偏在这关头,查不出有用之文章,使皇上的盘算陷入僵局。”
“也可以解释为什么明明是秘而不宣之事却流出宫外,甚至南方学子也被煽动,与北方学子不死不休,更有大打出手。有人不想让皇上如愿。是南方察觉了什么不肯退,还是另有人藏了别的心思?”
沈沅浑身一抖,越想越是害怕。
沈云舟却只是看着林砚,“如今你可明白我为何不让你管,也不让你父亲管?只是现在看来,如海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
林砚苦笑,“伯父该知道,不论是我还是父亲,让我们袖手旁观,是不可能的。”
沈云舟怒拍桌子,林砚吓了一跳,忙站起来听训。
“这件事你们不能管,也管不起!南北派系争斗这么多年,你知道几分?如今既然到了这一步,是谁也不肯相让的!更别说,这中间还夹杂着皇上的筹谋,更不知还有什么暗势力的龌龊心思!你知道这里头的水有多深?
你们祖籍姑苏,本应为南方系。可自你曾祖父封侯后,几代人一直住在京城。你同你父亲也都因此随的京都户籍。这么些年过去,你们支庶不盛,本也离南方系远了,当划为北方系。可偏偏你父亲去了江南,一任便是十余年。与姑苏扬州之势力不同一般。
这种境况,唯有一法可保身,中立不参与派系党争。你父亲入京两年,花费多少工夫才让林家置身党争之外。此时倘或一脚插进来,难保不会被两方夹击。更何况,你还是此届考生,又是风头正劲的状元!
我虽在狱中,可有你们送进来的消息,也晓得现今南方学子闹起来的势头比北方更甚,而他们的矛头直指的便是你!你是首当其冲!所以,此事便是人人都能管,唯有你林家不能管!”
沈沅拉了拉沈云舟的衣袖,“父亲!”
沈云舟微愣,面色缓和下来,见林砚恭敬模样,又觉得自己这气生得好没道理。人家一心为他,偏他还将人给骂了一顿。
“坐吧!”
林砚重新入座,沈云舟脾气易怒,他是知道的。而且他这番话看似训,可哪一句不是再为林家着想。
他看着沈云舟,“伯父说得句句在理,可大丈夫在世,有可为有可不为。伯父,你便这般认定我们处理不好吗?”
南北争斗,如今引发的旋涡而连锁效应太大,满朝文武都被惊住了,这是事实。
沈云舟一愣,呆呆看着林砚。林砚笑起来,“伯父便不想听听我的主意。”
他自怀中掏出那张四方折叠的纸来,打开顺着桌面推给沈云舟。那上头写着四个字,正是南北分榜。
沈云舟张着嘴,眼中忽而闪烁出亮光来。
这……
南北分榜,古往今来科举之道,乃统一命题,统一考试,统一发榜,绝无分榜之说。这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因此,谁都没有往这方面去想。可一旦这方法摆在眼前,却也谁都能看出,这是目前解决南北争端之局的良策。
沈云舟抬头看着林砚,瞬间便明白了,他早就想到了法子,却不拿出来,便是存着让自己献策换取功劳的心思。
他轻笑,将纸张推了回去。
“你的心意我明白了。只是这计策不能由我上奏。”
林砚皱眉,“伯父,皇上未必想对沈家……”
沈云舟截断他的话,“你也说是未必,那便是说你也猜到了,皇上让我做副考,想要掩人耳目行南北平衡之术是真,可也难保不是存着压一压沈家的心思。”
林砚张着嘴,还未说话,沈云舟又道:“即便不是,沈家也该懂得急流勇退的道理。这是个好机会。”
“父亲!此次事件闹得太大,至得现今已经失控,即便解决,考官也必须付出代价以平息民愤。可有眼有心之人会知,考官无辜,与父亲名声无损,与沈家无损。不失为退下的时机。但唯有一点,父亲怎知皇上不会……不会……”
她是怕皇上狠心下杀手。
沈云舟握着她的手,“你把皇上想得太狠了。皇上非是暴君,更无杀戮嗜好。而且便是他当真打算压一压沈家,却还不至于对沈家生了杀意。最多不过是罢职免官。正好,我卸甲归隐,你两个叔叔也可再进一部。便是你两个哥哥,也能回来了。”
沈沅心神稍松,只需性命无碍,沈家并非退不起。如沈家这般的名望之族,已见惯了风云骤变,也曾经历几次没落复起。
沈沅舒了口气,嗔笑,“父亲说的好似因着自己哥哥才不能回家一样。他们借着游学的名义,和嫂嫂在外头不知有多潇洒呢!二哥上回才写信同我说,最是喜欢这般快活的日子,还没人揪着他的耳朵逼他进学入仕。”
沈云舟一声冷哼,沈沅低头嗤笑。气氛瞬间松快起来。父女俩将此事轻轻揭过。可林砚心里却明白。古往今来,帝师之家不少,沈家何至于此。林家未有这么大的阵势之前,沈云舟还是下任礼部尚书的热门人选呢!
可偏偏就有一个林家。两家关系太近,几乎可成一家。而林家势猛,偏又不能退,那么也就只有沈家退了。沈沅也是知道这一点,才故意说起兄长之事转移他的思绪。
这番心意,林砚哪会不懂。他笑起来,重新给沈云舟倒了杯酒,“伯父,狱中不便久留。您可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这计策不能由我上奏,也不该由林家上奏。”
林砚点头,“伯父放心,我会找个合适的人选。”
“你可是打算交给康王?”
林砚一愣,应道:“是!”
沈云舟怔了半晌,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也好!”
又道:“南北分榜可解决南北相争之事,但一甲前三都为国子监生员实乃前所未有,如今流言四起,质疑漫天。此等风波不平,与你往后仕途名声不美。你可曾想好了应对之法?”
“伯父放心,我已有打算。”
沈云舟这才点头,“那便无事了。回去吧!”
“是!”
林砚起身告辞,领着沈沅出来。行至狱卒休息处,便听三五个衙差在闲聊。
“林状元身边那小子是什么人,细皮嫩肉的,长得那样好看!我见林状元很是护着他!”
“何止护着!还很贴心呢!这牢里头比外面冷,林状元直接脱了自己的外套给人披的。”
“呦,这林状元大名鼎鼎,我也听过好多回,可没听说他还有养兔儿爷的癖好啊!”
牢头一个巴掌拍在这名狱卒头上,“蠢货!什么兔儿爷不兔儿爷的!没瞧见人家一身脂粉气还有耳洞吗?明明就是个女子!
也不想想林状元是来看谁的!摆明了那是沈家大姑娘,林状元未来的媳妇!林家沈家都是什么样的人家,这话若叫他们听去一点半点,我看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那人目瞪口呆,一转身便见林砚与沈沅站在身后,吓得腿一软,直接就跪了下来,“林……林公子,沈姑娘,小的不是有意的!小的胡说八道!”
“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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